五毛像是绝望到了极点一样,“我都知道,这些我统统都知道!那又怎么样!我照样把她当朋友,初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只有她,只有她肯和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去逛街!”
钟鸣整个心都在颤抖,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也许他并不了解五毛,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
韩迎冬上前,一把将五毛揽进怀里,“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们作为朋友竟然都不知道,对不起。”
五毛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她甚至都不敢放声大哭,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陆言初眼睛微湿,也上前抱住五毛,最后几个人相拥而泣。
年轻的时候,我们满腔热血,骨子里固执偏执,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伤害到最亲密的朋友,也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到最在乎自己的人,可是那又怎么?谁都受过伤,谁也都彷徨,最重要的是在一起。
在一起共同承担,在一起共同分享,无论喜怒哀乐,从今往后,各自一半,这才是真正的患难与共。
谢诚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平时不怎么爱表达的人相拥,他摸摸鼻子上前,“都行了啊,知道我离开一会儿,你们就想本大王了,但是不用这么悲壮。”
“自恋。”五毛再次被谢诚逗笑,然后慢慢推开几个人,“行了,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手伸过来。”谢诚声音简直温柔到了极致,弄得五毛头晕晕的,慢慢将手伸过去,“干嘛对我这么好?”
谢诚白了她一眼,“以后这样白痴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能让谢诚这么折腾的人,五毛你真的是第一个。”钟鸣笑着开口说道。
谢诚动作轻缓,五毛撕地一声,他立马抬头,“疼吗?”
五毛眼角还挂着泪,“不疼。”
五毛刚准备感动一番,没想到谢诚一脸嫌弃地看向她,“别用那种表情看我,辣眼睛!”
“……狗改不了吃/屎。”
“那你就是屎。”
“……”
这件事情就算是暂时翻篇,没有人再提及此事,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五毛心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也许会结痂,也许会愈合,但是在那最里面永远都还有另外一个伤口,无法结痂,无法愈合,会跟随她一辈子。
“下午素描课到底上不上了,我可是一个星期没见我家老高了。”周泽说道。
周泽口中的老高就是他们专业课的老师,一个光头的帅大叔,本来听上一届的学长说老高人特别严肃,可是上了几节课才发现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老高这个人风趣幽默,和学生之间也没有什么距离感,最重要的是老高才情也高,光会画国画这一条就够俘获不少少男少女的心了。
专业课在办公室顶楼的一个画室里进行,采光条件十分好,钟鸣喜欢窝在阳光下画静物。
陆言初从一进画室就满脸欢实,和前后的人聊东聊西。
钟鸣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像,唇角溢着干净无暇的笑意,阳光从他的发丝间穿过,在眼睫下落下大小不一的阴影。
五毛捧着一张小脸,抿唇看着钟鸣,像是在欣赏一幅画,“花哥,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韩迎冬窥见五毛的小心思,“花哥在画画的时候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你最好还是打消逗他的念头。”
五毛叹气,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瓶瓶罐罐,无从下手。
“璨璨,你在画什么呢?”五毛抻着脑袋问道。
“瓶子啊,你还不画?”陆言初微微扭过头去,看到一张脸就要贴近自己,忙移开身子,“谢诚,你做什么?”
谢诚人在后面,猫着腰钻到前面来,两只眼睛骨碌骨碌盯着陆言初看,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陆言初。”谢诚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连外号都省略了,搞得陆言初一头雾水,“怎么了?”
谢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开,“嘻嘻,速写你帮我画呗?”
“为什么?”陆言初不管他,继续自己手头的动作。
谢诚刚想再说点什么,老高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亚麻质地的衣服被风吹起,颇有仙风道骨之韵味。
一直埋头作画的钟鸣忽然拔出眼来,看向老高,和身旁的周泽窃窃私语,“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老高不太一样?”
周泽瞥了一眼,“哪里不一样了?”
钟鸣看了一眼老高,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头顶更亮了。”
“……”
“半节课过去了,有的同学人家都已经画完好几幅了,有的同学连个开头都还没有,纸上一片空白,是吧,郑筱?”老高特地走到五毛一旁,嘴角露出深意一笑。
五毛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拿起笔来进入状态,而已经画完一幅的钟鸣则支着脑袋看外面的风景。
窗帘被微风轻轻卷起,带进几丝凉爽,钟鸣想着现在自家小岛上应该也是这样好的天气吧。
陆言初习惯性地回头,一眼就看到发呆的钟鸣,心想着他发起愣来也是这么好看。
“啊!”脑袋突然被人一戳,他暗自惊讶了一声,回过头去就见老高从他身侧走过,他赶紧收回小心思,继续画瓶子。
下课后,钟鸣看着走出教室的老高,着急忙慌追出了教室,“老师。”
“嗯?怎么了?”
“我想问问我上次写生画的那幅小土坡还在吗?”
“在我办公室里,和我一块去拿吧。”
“好。”
钟鸣把画拿回来的时候,陆言初恰好与人去了厕所,不在画室。
“嘿!钟鸣,去不去厕所?”妹妹在教室后方招呼着钟鸣。
钟鸣浅淡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画夹到本子里,“走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妹妹朝那本子瞄了几眼,好奇问道。
钟鸣笑了下,说:“没什么,上次写生画的一幅画而已。”
画室旁就是卫生间,几个男生互相推搡着朝钟鸣他们走过来,其中就有陆言初。
钟鸣知道那些人是预科班的人,陆言初和他们个个混得都很熟,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想低头走过去,没想到陆言初直接出声叫住他。
“我同学,你们先走吧。”陆言初笑着和预科班那些人说再见,然后跑到钟鸣身旁,“我和你们一起去。”
妹妹和陆言初玩得特别好,知道陆言初性格热情,钟鸣转过来不久,虽然说和他们这群人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性格里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有时候,面对这样极度的热情,钟鸣只能感到恐慌,恐慌自己习惯这样的热情抑或是害怕这样的热情的褪去。
陆言初眼睛里像是揽了万千星辰,逢人就笑眯眯的,而且是带有热度的笑,不似钟鸣那般拘礼的笑。
“你俩发什么呆呢?”妹妹在一旁推了一下钟鸣,“想什么呢?”
陆言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脸上绽开笑,“我刚刚忘记洗手了,赶紧走。”
钟鸣玩笑似的推开陆言初的手,“赶紧洗洗去。”
三个人嬉笑着,那年不知忧愁的少年,笑容如阳光一样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改个标题和去框框,app好像抽了……orz你们能看到吗?
二更来咯~么么哒~
第7章 chapter 7
月考后,周泽间歇性犯病,准备在宿舍搞个小活动,经他和谢诚研讨,决定一起观看小电影。
钟鸣和陆言初被其他几个人自动排除在外,前者不是不看,而是看的时候太过正经,起不到任何调动气氛的作用,而后者则因为智商等一系列硬性问题被组织除名。
当然,几个人也并没有告诉陆言初他们要做什么,陆言初只知道他大好的周末就这样被摧毁了。
一大清早,周泽就鬼哭狼嚎着把妹妹从床上拖走了,刚要再次补眠的时候,对面宿舍就传出了惊呼声,他实在是没有忍住,起来穿好衣服,顶着鸡窝头,推开对面的门。
“喂!你们在干嘛?”
几个人塞着耳机,看得正在兴头上,那里顾得上陆言初,只有一旁的钟鸣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似有歉意地一笑,“我会让他们小点儿声的,你回去休息吧。”
韩迎冬正躺在床上看书,抬头一看是陆言初,忙招招手,“璨璨,你过来。”
陆言初挠着头发走过去,“怎么了?”
“我明天和钟鸣去看电影,你去不去?”
钟鸣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去看电影了”。
陆言初眉头展开,“好啊,反正我在宿舍也没什么事,就一块去吧。”
“那就这么定了,钟鸣你看一下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你一块订了。”韩迎冬朝陆言初眨了一下眼睛,陆言初迅速会意,做了个OK的手势。
钟鸣无语地盯着两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做小动作的人,“你们可以再明显一点吗?”
韩迎冬说,“我好久没去看电影了,花哥,你能帮我买个爆米花吗?”
“嗯,可以,如果你想提前体验一下世界末日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多买一桶,毕竟吃一口少一口。”
陆言初瞠目结舌地看着钟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花哥,我可是头一次见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是吗?”钟鸣一笑,“那可能是你还不太了解我。”
“相处久了不就了解了。”陆言初没心没肺地笑着,钟鸣在一旁默不作声,韩迎冬看出钟鸣不太对劲,翻身下了床,揽过陆言初肩膀,“走,我们出去走走。”
“诶?去哪里啊?”
“随便走走。”
钟鸣耳边嘈杂消失,他拿出手机,果然订了三张票,订完以后才回过头去拍了一下其他几个人的肩膀,“你们明天去不去看电影?”
“不去。”几个人异口同声,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屏幕上。
钟鸣将出票结果截了图,然后慢慢走了出去,一眼就望见勾肩搭背的两个人。
他步伐稳定,走了过去,“做什么呢”
两个人像是突然被吓到一样,一脸猪肝色。
韩迎冬敲了一下他肩膀,“让你给吓死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你和璨璨还有小秘密?”钟鸣难得开一次玩笑,唇边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陆言初看到他这样开怀地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哪有小秘密?就算是有,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是吧,璨璨?”韩迎冬依旧揽着陆言初的肩膀,痞笑道。
陆言初耸肩,表示无奈。
钟鸣收起笑来,“票都给你们订好了,买了三张,明天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陆言初拧着眉头,神色凝重。
钟鸣看到陆言初这么认真的模样,一笑,“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我……”
钟鸣话还没有说完,陆言初就踮着脚伸出手去,手背上的温度传至钟鸣的额头,仅仅一瞬间,却也足以让他慌乱。
他想,他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钟鸣若有似无地稍稍后退了一小步,陆言初心思没有那么缜密,发现不了他这一小步的退却意味着什么,只是担心着,“你好像是发烧了,赶紧吃药啊。”
韩迎冬知道钟鸣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遂收回欲伸出的手,“我那里有温度计,回去先量一下/体温。”
“好。”钟鸣脸上依旧带着笑,像是疲累后的放松,又像是卸力后的释然。
那一瞬间,陆言初真的理解到了钟鸣刚刚所说的那句话。
或许,他真的不了解钟鸣,一点也不。
越靠近越猜不透看不透,这样的人陆言初是第一次见,多年以后,陆言初想起才明白,有些人如酒,年岁越久越香醇。
初见时,并没有多惊艳,再见时,却已是心中所念。
说的大抵就是钟鸣这种人。
几个人回到宿舍,钟鸣像是被禁锢的猛兽一般,被二十四小时看护,原因是他发烧三十九度竟然不自知。
周泽等人一听说,连忙把小电影抛之脑后,架着钟鸣就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上点滴后才松了一口气。
“让你给吓死了,三十九度,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谢诚在一旁无情数落,可是落在钟鸣耳朵里却是格外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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