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纪年点头如捣蒜,听医生这么说,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医生,请您如实告知,杨宥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轻呵了一口气,“子弹射中的位置离心脏很近,给手术增加了难度系数,好在子弹已顺利取出,之后的一个星期很重要,这期间伤口极容易感染,另外也有大出血的可能,所以还需要多观察几天,假如他能熬过去,就没什么问题了。”
在医生的表述中,纪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连双唇都开始微颤,那医生瞧见了,连忙又安抚道:“别太担心,手术过程中我能感受到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相信他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纪年抿了抿唇角,这时候真心一点儿都笑不出来,“谢谢您,医生。”
那之后的一周,纪年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其间好在有丁远跟他轮班,才让他每天能够睡上几小时,实际上却也睡不安稳。
第三天的夜里,杨宥有过一趟出血,那晚是丁远在守着,纪年半夜接到电话,急得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匆匆赶过去,杨宥已被送进了手术室。
两人在手术室外又候了两小时,见护士先后送了血袋进去,纪年的心是彻底凉了,丁远在一旁劝慰他,可收效甚微,好不容易熬到手术结束,得知杨宥并无生命危险,他俩这才松了口气。
那天纪年对丁远说:“人有时真的很奇怪,得到的时候总是不懂得珍惜,等到快失去了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其实跟死亡比起来,很多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我跟杨宥之前吵架闹分手,现在想想挺可笑的,人这一辈子,分分合合打打闹闹,可只要能好好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周以后,杨宥从监护病房转出来,住进了一间单人病房。
杨宥在之前的那一个星期里曾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好几次,可总是不太清醒,不过按照医生的说法,这两天他应该就能完全苏醒了。
自从杨宥从监护病房转出来后,纪年就没离开过,丁远也曾劝他回去休息会儿,可纪年不肯,他说他想等到杨宥醒来,他希望杨宥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于是就有了二十四小时的不眠不休,杨宥醒来的那个早晨,纪年正伏在病床边紧握着他的手,其实并没睡着,就是实在累得慌,闭目养养神。
杨宥这一醒,第一个感觉就是疼,说来也奇怪,刚中枪时都没觉得这么疼,反倒是现在麻药散了,却疼得有点受不住。
他喉咙里滑出一小声呻吟,低低哑哑的,附带着喘息,纪年察觉到了动静,猛然睁开眼,抬头朝床上看去,这一看便与杨宥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时间他竟是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笑容忍不住爬上了嘴角,“你醒了,杨宥,你终于醒了!”言下,眸中又氤氲了一片泪光。
杨宥的右手还被纪年握着,于是他将左手伸过去,在纪年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又用微弱的声音对他道:“别哭。”
很多年后,当纪年再想起这一天,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天杨宥喊他别哭,可不知怎么的,他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就那么止不住地往下掉,直到哭肿了眼。
事后杨宥轻抚着他的眼睑,格外心疼地说:“我的宝贝儿要是把眼睛给哭坏了可怎么办?”
纪年抓紧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在一起,亲吻着他的手指,“不会的,我还没看够你呢。”
在杨宥的记忆里,纪年从没对他说过这样肉麻的话,偶尔说上一次,竟是加倍的甜蜜,“我也还没看够你,所以,不舍得那么早死。”
杨宥的伤恢复得很快,转眼已愈合了大半,某日下午,纪年正好出去买东西,病房里来了位客人,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是病友。
夏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来,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错,想必身体也是没什么大碍了。
杨宥坐在床上,见他过来似乎并不紧张,还礼貌地冲老爷子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你好。”
夏老爷子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所以来看看你。”
“嗯。”大概连杨宥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能与夏老爷子如此平和地交谈,“您身体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杨宥低头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而后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沉默了良久,夏老爷子忽又开口,“昨天承影打电话来,跟我说了你的事,老头子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就这么一条命,你……拿去吧。”
杨宥困惑地眨了眨眼,眉头飞快地皱了下,“你以为,我替你儿子挡子弹,是为了想要你的命?”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苦笑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杨宥为什么会那么做,但也是真的打从心底感激。
杨宥叹了口气,“我是曾经想过要杀了你,可是,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夏老爷子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杨宥将视线移向窗外,望着那片蓝天,“因为……有个人希望我这么做。”
“你是指纪年?”
杨宥倒也坦率,复又对上夏老爷的目光,“老爷子明白就好。”
那天纪年回来的时候,见杨宥跟夏老爷子正聊得高兴,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老爷子回去,他便问杨宥,“你为什么突然不恨了?”
杨宥回答得很轻描淡写,“都恨了一辈子了,难道还不够吗?”
随后纪年又问他,“你当时替承影挡子弹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杨宥也不隐瞒,如实回道:“其实是本能,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告诉自己夏承影不能死,倒是快死了才想,这也许是一种执念。”
“怎么说?”
“我对上辈子的执念太深,其他的都能放下,但是砚礼毕竟是我的弟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去牢里探望过他,砚礼对夏承影的感情之深,就如我对你,所以说到底,我那么费尽心思救夏承影,也不过是不想他伤心难过。”杨宥说到这里,刻意地顿了顿,继而摸上纪年的脸庞,“另外,我也想让你知道,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我的命。”
58、【尾声】
夏老爷子出院后不久就被送往国外与承影碰头,一系列的手续都是丁远一人帮办的,临行前老人家还拜托他,定要代他向杨宥表示感谢。
时候丁远把这事儿转告给杨宥听,杨大少爷表现得很豁达,似乎真的不再恨了,至此这件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数日后杨宥的身体也基本康复,便准备回上海去了,离京前他跟着纪年又回了一趟夏家,这次他重新把每间房都逛了遍,最后在以前自己住过的那屋子里坐了许久。
纪年收拾完行李过来找他,见杨宥站在窗边发呆,便悄悄走上去,从背后搂住他,“在想什么?”
杨宥侧过半张脸,在纪年的额边吻了一下,“我总会想,假如那时候我就放弃报仇,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纪年歪了歪脑袋,踮起脚尖把下巴搁在杨宥的肩窝,“肯定会不一样啊,只不过那时候的你哪里肯放弃报仇?”
他还真是一语中的,说得杨宥有些惭愧,而紧接着,纪年却又开口,“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也会这么做。”他收了收手臂的力道,将杨宥搂得更紧一些,“不过呢,既然老天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就不要太执着了,不管你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对世人而言,那也都已是过去了。”
杨宥微微颔首,转过身环住纪年的腰,“你说得对,这辈子我是杨宥,不是苏云庭,也不是方何语。”他深情地吻住砚礼,认真地吮吸着他唇瓣的味道,“我真幸运,茫茫人海中竟能让我遇上你,看来老天爷的确待我不薄啊!”
“现在知道我好了?那你当时还说要跟我好聚好散!”说起这事儿,纪年还会觉得有些委屈。
杨宥瞧他这双手叉腰的架势,俨然一副要算旧账的模样,他顿时心虚起来,“唉哟我的宝贝儿哟,我那不是气话嘛,都那么久了你还生气啊?”
纪年这回意志很坚定,没被杨宥三两句就哄回去,“怎么?还不准我生气呢!当初是谁说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结果你倒好,看我好欺负是吧?”
杨宥眼看着纪年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窝火,生怕这旧账算着算着又算出什么没必要的争吵来,只得赶紧使出了杀手锏。
却说纪年的话才说到一半,忽见杨宥两手往耳朵上一捏,耸拉着,扮得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错了。”
纪年愣了愣,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哎哟喂,你这样儿太逗了,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无辜了?”
杨宥接得特顺口,“情势所逼,好男人就该像我这样,耍得了帅,卖得了萌,不用太羡慕我,你也可以的。”
纪年满脸黑线,再度怀疑起自己的品味,他怎么就看上了杨宥这样的男人?无奈地扶了下额头,他转身便往门外走,“快点,要赶不上飞机了。”
杨宥一边看表一边追上去,“还早呢!”
“我还想在北京最后吃顿好的。”纪年随口扯了一句,脚步并无丝毫放缓。
杨宥走在他身旁,豪气地勾上纪年的肩膀,“行啊,你想吃什么,说出来让老公带你去。”
“满汉全席。”
杨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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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回到上海以后,杨宥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其实说到底他就是抽风罢了,生活无趣了便自个儿来找点乐子。
杨宥这人生来就纠结,而且特喜欢跟自己较真,有时候不抽这么一两回,总感觉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于是这日饭桌上,他终于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给问出了口,纪年本还当他会问出多么具有建设性的问题,没想到这货张口竟是这么一句,“宝贝儿,你是喜欢我现在的脸呢还是喜欢我以前的脸呢?”
纪年一阵无语,半晌才回道:“现在吧……”只是这口气怎么听怎么牵强。
杨宥亦不满这答案,不怎么乐意地抱怨道:“原来你一直嫌弃以前的我!”
纪年始终觉得杨宥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此刻他更坚定了这一看法,但面上总要装一装,“咳!”只听他清了清嗓,又正色开口,“那还是喜欢以前的吧!”
他本以为顺着杨宥就好,没想到这家伙瞧着不像这么纠结的人,一旦纠结起来简直不是人,“你不爱现在的我!”
纪年额边青筋突突直跳,忍着脾气解释:“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杨宥摇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刚自己说的,还狡辩!”
纪年忍无可忍,一掌拍在餐桌上,冲着杨宥大喝,“你够了!”
杨大少爷很识趣,见纪年发飙,立即闭了嘴,沈小受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被杨宥弄得哭笑不得。
好在这无厘头的谈话并未影响饭桌上的气氛,一顿饭两人还是吃得很满足,填饱了肚子后,照旧是杨大少爷洗碗,沈小受在一旁帮忙递洗洁精。
忙活完后,杨宥抱着纪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起初两人姿势都好好的,可频道翻了一轮,他俩也跟滚过一圈儿似的,纪年愣是没弄明白这电视怎么看着看着,他就被压沙发上了?偏偏那个此刻正压在他身上的家伙竟还能继续专注地看电视。
纪年拿胳膊肘撞了撞杨宥,“喂!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了?”
杨宥不解地眨眨眼,“什么地方不对?”
纪年以为是自己讲得太含蓄了,于是更进一步地提醒,“姿势……”
“姿势?”杨宥低头看看自己,又把纪年上下审视了一遍,就这样他还能特理直气壮地说道:“姿势很好啊,完全没问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年怎会还看不出杨宥是在故意逗他,“你赶紧坐起来!”
“坐起来干什么?”杨宥耍起了无赖,非但没坐起身,反而靠得纪年更近,只把沈小受压得严严实实,丝毫挣不开,“宝贝儿,你看我们那么久都没有做过了……”他话只说一半,但言下之意已很明显。
纪年两条腿胡乱地蹬了蹬,奈何一点儿作用都没,杨宥将身体更放低一些,紧紧贴着纪年的胸膛,身下某个小东西已微微抬头,蹭得纪年脸都红了。
“你……流氓……”纪年本就经不起挑逗,杨宥这么三两下地点火,把他的欲望彻底地勾了起来。
“宝贝儿,你应该叫我老公。”杨宥的声音极具磁性,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动听,“来,纪年,叫声老公来听听。”
纪年脸皮薄,向来容易害羞,杨宥这样的要求,想想他都是不可能答应的,果然只见他把脸往边上一扭,果断地拒绝,“不要。”
话音刚落,裤襟便被拉开,杨宥的手探入到纪年的内裤中,一把握住了那脆弱的小东西,“真的?”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根,痒痒的,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纪年眯起眼,咬着牙拼命摇头。
杨宥的指尖滑过顶端缝隙,只是轻轻的一下,便引得纪年连连呻吟。耳畔又传来杨宥的嗓音,“宝贝儿,就叫一次,好不好?”他声音不大,却仿佛能蛊惑人心般,让人忍不住心动。
“不好。”然而纪年要是那么容易就妥协,他就不是沈纪年了。
杨宥看能使得招全都使过了,纪年还是不肯让步,无奈之下,只得来强的,“不叫才好,正好我饿了好久,今晚打算多来几趟,宝贝儿你待会儿千万别叫老公,不然我会心软放过你的!”
“喂!喂喂喂,混蛋你要干什么?”纪年都还没来得及做准备,裤子便被杨宥扒了下来,紧接着杨大少爷将他翻了个身,那物刚好抵在某人的穴口。
纪年到底还是有点怕的,跟条鱼在砧板上似的瞎扑腾,“杨宥杨宥你别乱来,不用润滑剂会疼死的啊啊啊!”
杨宥见纪年发了急,心里一乐便学着他的语调回道:“宝贝宝贝我不乱来,只要你叫我一声老公啊啊啊!”
纪年觉得杨宥实在太二了,一时间不太想搭理他,他想大不了就疼一疼呗,于是将头埋在臂弯里,等待着疼痛降临。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杨宥有进入的动作,正纳闷着,忽然感觉后庭一阵冰凉,他愣了愣,才意识到杨宥是在给他上润滑。
纪年没回头,只抱着个靠背将下巴搁在那一团棉花上,“杨宥,你怎么不让我疼死算了?”他这话听着像是在赌气,其实也只是平平淡淡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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