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爬起身来,半坐在轿中,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边已经闹成一团的地方,然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破空之声。
无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身形娇小的小少年,手执短匕首已经快接近他了。
会死的……
蓝天有这个意识,但是身体却完全做不出反应来,他根本就不会武!
千钧一发之际,那少年执着匕首的手突然被斩断,血液喷射而出,溅在蓝天身上一部分,眼前一片红色,脸颊上是被染上了一滴带着温度的血液。
少年的身体被摔了出去,滚了好几个圈停了下来,期间连一声痛呼都没有能够传来。
蓝天呆滞的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伸手抚摸了一下脸颊上的湿润,低头看到的是一滴鲜红的血液。
将没有偷袭成功的少年踢出去的兰亭,毫不犹豫的踩断了少年的脊椎,少年直接断了气。
兰亭抬头,蓝天的模样映入了去她的眼中,黑色白衣的少年,身上沾染着红色的血液,瞳孔放空。
兰亭眉头陡然皱起,挺直小身板,突然放声用内力大喝:“该死的牲畜,竟然敢用脏污的血液污染少教主的金贵之躯,所有偷袭者,全部抓住,逃者杀无赦!”
蓝天陡然抬起头,看着那个男装的少女厉声下达这样的命令,魔教一等一的好手明明在四周,蓝天却不曾听到一声惨叫,宁静的只有簌簌的风吹树叶的声音。
红色的灯笼在死去少年的尸体之上,轻轻的摇荡,兰亭站在原地,警惕周围一切发生的状况。
蓝天刚刚想要说什么,张开嘴一点声音都尚且没有发出来,突然眼前一暗,意识无法控制的陷入了黑暗。
岚天缓缓睁开了双眼,伸手掌控了一下身体,对眼前的状况还尚且未能把握,却在看到了手上的血液的时候,眼神陡然沉了下去,阴森冷然。
拉拢身上不知道为何而散开的白色衣衫,却发现衣服上也沾染了血液,厌恶的直接撕扯掉亵衣,将一旁被揉在一旁的外衫穿好。
第十七章
刺杀从来都只要求一击命中,显然那少年被拦下的时候刺杀已经失败了,剩下的失败撤退的也全部被抓住,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几个被摁着跪在岚天面前的时候,都已经身负重伤了。
祁耀也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只野山鸡,十分随意的站在树梢上,看着在下方的黑衣人。
“少教主。”神皇教的人半跪在岚天面前,请求定夺。
祁耀站在树梢上,低头去看岚天的所在处。
披散在肩头松散的衣服早就已经整理的整整齐齐,甚至找不出一丝折痕,被松散下来松松绑住的头发也再一次被高高绑紧,脸部的线条也变得硬朗了很多。
岚天的眼神带着一丝死气和厌恶,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看向在地面上或跪或趴着的人,并且直接接受了他们投来的憎恶的神情。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我败了,迟早你也会败!”
岚天背脊挺的笔直,神色冷然,在听到对方的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烁出一丝挣扎,而跪趴在地上的男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岚天这一丝暴露出来的挣扎中隐藏着的怯懦。
“像你这般,迟早会被正道人士杀之,魔教人人当诛!”男人像是发现这样能够攻击到面前人的心理防线,则是更加的得寸敬尺。
岚天看着跪在面前身受重伤,却仿佛一点也不落怯意的男人,心思繁杂。
——你就不能硬气点?明明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这么黏糊。
眼前闪过的字迹凌乱的纸张,在那张纸上,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用着难看的笔法在写下的字体,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
他的请求,一次都不曾落空过。
为什么他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另外一个他就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到,难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犹豫的吗?
就像他一样……
硬气点……
“你们……”岚天感觉到心脏在颤抖,从来都不曾做过的事情,要迈出第一步不是那么容易的,干脆点,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是哪边的人?”
“你以为我会……”
长剑直入男人的胸膛,在暖意未消的阳光下,冰寒的利剑散发着森冷的寒意,从男人胸膛直入而过,却不曾染上一滴血珠。
男人的瞳孔中还闪烁着不可置信,在岚天的眼前逐渐的瞳孔放大,消失了声息。
“父亲……”一旁的另一位女性突然叫道,岚天手中剑锋一转,仅剩的几个活口全部消失了声息,所有人的伤口上都布着一层冰寒,几乎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干净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岚天垂下双眼,将手中的剑放下。
玉亭站在一旁,她距离岚天最近,能够看到那泛着蓝色微芒的冷剑——寒龙。
毕竟是寒龙选择的主人,平时看惯了他懦弱的外表却忘记了他实际上是魔教圣物选择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寒龙的悲鸣,剑身为鸣,比起锋利的剑芒,这鸣声更像是在哭泣。
岚天握着手中的剑,只有自己知道他在颤抖,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进入他的空间,并不是畏惧,而是激动,从来不曾反抗,以为只有顺从才会得到认同,在今天第一次感受到放任自己的*是如此的……痛快。
不用压抑,只需要放纵就好了,寒龙也选他为主,他是可以做曾经不敢做的事情了。
没有人敢反抗,因为他是神皇教少教主,未来神皇教的主人,他将会坐上最高的位置,掌控所有人的生命。
是吗?是这样吗?另一个他,如果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会不会夸夸他?
祁耀站在树梢,将岚天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对方眼底闪烁的嗜血之色自然没有错过,祁耀微微皱眉,眼神闪烁,刚想要下去,耳边突然闪过一句话。
那个少年侧过头,看向他的之时,带着淡淡的威胁和诱人的艳色。
——不准欺负我。
祁耀刚刚想要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岚天神色恍惚的转身,眉头怎么也无法放开。
兰亭见到祁耀,上前去微微鞠躬:“四堂主。”
“走吧。”祁耀瞥了一眼在树下的毫无生机的野山鸡,地面上的尸体就如同那野山鸡一样不被任何人所重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再度起行,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异色,除了在轿中的那个人。
岚天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只手刚刚用寒龙,第一次解决了他人的性命,生命在手中肆意流动的感觉竟然让他兴奋至此,原来将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尽然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他想要找到笔墨,找到纸张,将这件事情告诉另一个自己,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所一直不敢做的,像他一样!
然而当一切准备好的时候,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笔了,一种莫名的惊慌从胸口传来,告诉他,不能写,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为何,岚天不明白,但是也同样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激动而坏了事,笔被放了下来。
他如今还不能做到更好,等到做到更好之时,他就能够在另外一个自己面前,更硬气的语气告诉对方,他能做到!
整个队伍的行程,比之之前异常的死寂,在最前方红色的小灯笼,是整个队伍唯一的灯光,在夜幕之下仿佛送行的阴兵。
在马上的祁耀,始终沉默着,眼神在已经卸下帷幕的阴暗夜色下,闪烁着冷光。
蓝天猛然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入目的是蓝降摄办公室内的休息室。
身侧,身材高大的男人侧躺在一旁闭着双眼,单手放在他的腰际,很自然的保护姿势。
蓝天能够感觉到身上出的冷汗,神智有些恍惚,摸了摸脸颊,干爽的,没有红色的血迹。
伸出双手抓住了眼前的白色衬衫,将自己埋入了父亲的怀中。
第十八章
蓝降摄第一次见到天天的时候,是在葬礼上,那个孩子一个人坐在旁边,手中端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凉白开,睁着大眼睛看向周围的人,眼神偶尔定格在厅中的棺材上。
灵堂里悉悉索索的人声,岚降摄站在其中,都能够依稀听到这些旁系正在商量如何分割家产的事情。
唯独那个孩子,安静的坐在一旁,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在看那个孩子的时候,那孩子若有所觉,回过头对上他的双眼。
虽然说起来有点夸张,但是蓝降摄真的认为,那个孩子干净的眼神,在繁杂的灵堂之上纯净的仿佛上天对死亡怜悯时所带来的美好,那仅仅一瞬间,俘获了他的心。
领养天天的过程比较繁杂,毕竟天天的父母家产也比较丰厚,他提出不要家产只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也同样遭到了周围人的反对。
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要抚养这个孩子,在这些心思不正的人眼中自然是有太多的耐人寻味。
在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孩子就坐在旁边,神色淡漠的就好像一切与他无缘,像天使一般……没有人气的孩子。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主动要求跟着蓝降摄,在那个年岁已经开始懂事的孩子,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指。
“我要跟他走。”天天的个头还没开始窜,在一堆人中间并不显眼,如若不是他开口说话,所有人几乎都只当他是一件物品,“家产全部都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要!”
蓝降摄当时候想着,这个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产?还是说,知道这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单纯的凭借着本能要留下来呢?
他顺理成章的将他带回了家,蓝降摄本身是单身,也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对天天,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让人省心的过了头的孩子。
不要任何东西,没有任何要求,生活完全自理,他只需要给钱,给他好的学校。
而且那孩子,并没有阴霾,相反个性很豪爽,很快的接受蓝降摄,并且在叫他爸爸的时候,蓝降摄没有过任何异样感,就仿佛他真的是他的孩子。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不对的新任爸爸,在听到别人家的孩子的情况的时候,思考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天天,有没有想要的?
天天当时在吃饭,听到之后瞪着圆圆的眼睛抬头看他,蓝降摄莫名的紧张万分,连他第一次拿下项目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
“那……爸爸和我一起睡?”那孩子像是没怎么考虑,随口说的一个答案,在蓝降摄晚上将天天带回自己的卧室的时候,看到那孩子意外纠结的表情,蓝降摄觉得很有趣。
这孩子晚上睡觉后半夜会比较安静,但是前半夜会凭借本能的钻到他怀里,询问了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对人体的体温有所依恋。
听说那孩子,是看着他亲人去世的,握着亲人的手,直到亲人的身体冰凉。
不可能没有伤害的,但是谁都看不出来,只有在晚上这样一个小动作,蓝降摄才发现他的天天也是在害怕。
之后两个人在放任下,天天十四岁还和他睡在一起。
哪怕他的朋友祁耀在听说他会和爸爸一起睡的时候,一直很不高兴,甚至经常出言讽刺。
那时候蓝降摄还十分幼稚的去找祁耀谈话,让他避开这个话题。
直到有一天,蓝降摄早晨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身体的躁动,年轻气盛的男人在早上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看到旁边的孩子睡的熟的时候,他悄悄的对自己伸出了手。
就在感官即将达到顶峰,脑袋都有些不清醒的时候,那孩子突然翻了个身,手无意间擦过他的前端,毫无防备的刺激让他直接交代了出来。
透明白色的液体在溅再那个孩子的手上。
蓝降摄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回过头看到对方依旧熟睡,但是他的视线不住的看向那个孩子的手。
纤细白皙,手指修长,是一个明显的男孩子的手,却漂亮的不可思议,他的血肉近乎透明,在窗帘中投射出来的阳光下,甚至看得到淡青色的血管,在这过于美好的事物之上,染上了他的世俗。
那时候就像魔怔了一样,脑海中闪过的各种不应该有的心思和渴望,而在脑海中陡然回忆起那个孩子看他的眼神的时候,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当天蓝降摄考虑了很久,打算和这个孩子分房睡,那孩子应允的很快,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从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了。
每次蓝降摄想要开口说偶尔一起睡的时候,罪恶感就将他包围,脑海中无法抑制的记起那个早上,狼狈万分。
所以,在今天从大学里过来找他的天天,很意外的睡在一起,他眯着眼睛假寐,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刻幸福来得太突然,蓝降摄以为自己在做梦,身体僵硬不敢动,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坏了这场难得的相处。
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蓝降摄发现,这个孩子真的长得很高了,已经没办法再像小时候一样轻易的被他环在怀中。
所以当手机猛然作响的时候,蓝降摄恨不得将那个该死的东西从楼上直接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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