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非常不配合地把娃娃往地上扔。
双宜她们就教育小宝,要对娘子好一点。
一抬头双宜看到云雁回,眼睛一亮,对柳叶说:“柳叶姐姐,叫雁哥儿来做新郎吧?”
云雁回:“……”
被双宜拉过去之后,云雁回非常无奈,小宝浑然不知,对着云雁回伸出手,求抱抱。
然后双宜在小宝头上也放了朵野花,“好啦,小宝是二夫人。”
柳叶呆了一下,然后纠正:“什么二夫人,小宝是男娃,应该是二郎。”
双宜咬着手指,“什么?”
她看看小宝,再看看云雁回,觉得很不理解,雁哥儿可是都答应她娶小宝了。
不过柳叶也是非常无所谓的,“算了,二夫人就二夫人吧,那我们一人伺候一个夫人。”
云雁回:“……”
任两个女孩儿玩累了,那边郑苹才拿了些蒸饼来叫他们吃了,还有昨天她从了然和尚那里得到的草药,也煎了给他们喝。
双宜尝了一口嫌苦,云雁回就叫她闭着眼睛,然后一手捏紧她的鼻子,叫她闻不到一点气味,这样一口气喝完,立刻漱漱口,就尝不到一点味道了。
对于食物的感受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嗅觉,捏鼻子这个方法也是自古就有的,只是没捏紧可能效果就没那么好。
至于云雁回自己,鼻子都没捏,一口气干了。
双宜佩服地看着他,“雁哥儿,你真厉害。”
郑苹则说,她决定绣点东西给了然和尚,下次带他们一起去相国寺,回赠给了然。
双宜对于这个决定当然是拍手赞同,云雁回也没什么异议,就是有点担心了然继续卖安利。不过想想郑苹怎么也不可能在丈夫未归的情况下,擅自送独子做和尚,就放心了。
……
等到下一次郑苹去绣巷交货的时候,就又把云雁回和双宜也带上了,交完货到相国寺拜访了然。
了然看到云雁回,就笑呵呵地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云雁回就冲他笑,也不说话。
了然摸了摸云雁回的脑袋,说郑苹的绣件很精致,要请他们吃饭。
其实郑苹也没有用上特别厉害的针法,了然不过就是想请客罢了,郑苹推脱再三无法,了然便说只要云雁回以后常来聆听佛法就行。
这强烈的卖安利的心啊,都让郑苹有点无奈了,只好想着下次再送了然一些东西找补回来。
了然请客的地点,就在大相国寺之内。
这地方说是店面可能不对,更像是私房菜,有个很会烧菜的和尚。
那和尚属于了然的晚辈了,看了然来了便热情接待。
云雁回满以为会上一桌子豆腐蔬菜……
了然对郑苹他们说:“这烧朱院的炙猪肉乃是一绝,惠明的手艺,远近闻名。”
云雁回:“……”
即便想起来现在的和尚不一般,是可以吃肉的,但是由于以前所处的年代和各种耳濡目染,要吃和尚烧的肉还是让云雁回觉得一言难尽……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入了座等吃就是。
了然便给他们介绍,这烧朱院本被叫做烧猪院,非常简单粗暴的名字,后来因为是僧人的地方,好叫不好听,便改了叫烧朱院。
等到炙猪肉上来,真是把云雁回给惊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猪肉!
他们家本来就很少吃肉,久未吃肉,加上这炙猪肉实在好吃,一口下去,云雁回竟然感觉到了幸福的滋味。
北宋养猪很糙,猪肉都有很大的味道,但是惠明烹饪的猪肉不知道是选材好还是手法独特,竟然一点异味也没有。
想他在现代东奔西跑四处采访,各处饭菜规格从高到低,吃过那么多,但是这大相国寺的炙猪肉,也能够算是一味美食了。
云雁回原本对了然有一点抗拒,这一餐吃下来,简直是好感顿生,恨不得常常来做客,常常能尝到烧朱院的肉。甚至产生了如果做相国寺的和尚是这么幸福的事情,能吃肉能赚钱,做和尚好像也没问题的想法……
了然也发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小郎君吃了肉对他好了那么多,登时也觉高兴,为相蓝再添一佛子有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必要说一下主角不会做和尚……
第7章 未亡人
在大相国寺饱饱吃了一顿猪肉,郑苹一家三口满足地回家。
云雁回对了然的态度都好上了几级,就冲着这猪肉,他也得尊敬了然啊!
临走前,了然又送了云雁回一册经书。
云雁回交给郑苹收了起来,还告诉了然,自己现在正在学字,回去正好用来当字帖习字。
了然非常开心,如此耳濡目染之下,即便云雁回没有出家之心,也会备受熏陶。再说其实这年头要做和尚也没有那么容易,得通过考试,考试内容当然就是经书。
云雁回抛了个飞吻给了然,“法师,下次再来看(chi)你(rou)。”
回去的路上,双宜疑惑地问云雁回,“雁哥儿,这是什么意思啊?”说着,她学起了云雁回抛飞吻那个姿势。
云雁回就把嘴唇贴着掌心,然后“mua”了一声,然后托着那虚无的吻,配着“咻咻”的声音,呈抛物线,就送到了郑苹脸上。
“这个叫隔空么么哒。”
郑苹噗一声笑了出来。
隔空能理解,而么么哒从刚才的演示一看就知道是拟声词。
双宜明白过来,哈哈大笑,也给郑苹飞了吻,“雁哥儿真聪敏,上次咱们在相国寺听到有人说话,不是说了个‘隔空打牛’的招式么,这个也可以隔空呀。”
——这里的“说话”指的可不是普通的聊天,而是现代指的说书,这时候叫做说话,所用的本子就叫话本。
云雁回乐了起来,直点头。
郑苹只觉得儿子开朗了很多,最开始云雁回受伤之后还比较闷,但是可能被吓到,变得懂事了很多,搬到汴梁来后,就逐渐开朗了。一些小动作却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他爹更是神似得不得了,郑苹便根本没有怀疑过换了个人。
尤其是,看到儿子对自己对姊妹弟弟那么亲近,更是让郑苹心里暖暖的,当丈夫不在身边,这也算是她最好的慰藉了。
郑苹心情松快地带着儿子和养女回去,这时候天色未晚,走到院门前,便看到胡三娘抱着小宝在隔壁院子里。
“三姐,我们回来了。”
胡三娘一回头,脸上却充满了焦急,“你可回来了,下午有人来你家找你,说是有你家云大郎的消息。”
郑苹整个人都呆住了,心头涌上狂喜,“真的吗?人在哪儿?”
“久等你不回,那人说还有事,便先回去了,留了个地址,叫你明日去找他。”胡三娘说道。
“我现在就去。”郑苹根本不能等到明日了,她迫不及待地把云雁回和双宜托给了胡三娘,问到地址便匆匆离开。
胡三娘面带犹豫,但是惊喜之中的郑苹根本没有留意到。
……
等郑苹离开之后,胡三娘的婆婆也带着柳叶走了出来,叫柳叶陪双宜吃晚饭。
胡三娘的婆婆手里还拿着胡饼,过来喂给云雁回吃。
这时,胡三娘对婆婆担忧地说:“这可怎么办,先前那人虽然说事关重大,要亲口告诉郑娘子,但是听那口气,云大怕是凶多吉少。雁哥儿还这么小,万一郑娘子受不了这个刺激……”
她婆婆叹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咱们也没办法,郑娘子这么好一个人,可惜了。”
尽数听进去的云雁回悄悄皱起了眉毛。
失去音讯已久的云爸爸突然有了消息,还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是真的,那郑苹真的会受到很大的刺激,看她平日的样子,就知道用情很深。没消息还能安慰一下自己,要是没了盼头……
早知道应该闹着跟着去的,郑苹看到儿子,说不定还好点。
……
从天色未黑郑苹出去,一直到月上梢头,郑苹都还没出现,幸亏这时候没有宵禁。
胡三娘一家商量了一下,最后胡三娘和她丈夫一起出去找郑苹了。
双宜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和柳叶一起玩儿。
云雁回坐在睡着了的小宝旁边,心中充满了担忧,虽然胡三娘的婆婆劝他快点睡觉,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做到。
虽然他们只相处了三个月不到,但因为和这身体微妙的联系,还有郑苹的照顾,他打从心底没有办法不关心郑苹。
又过了半个小时,双宜都困得和柳叶一道睡了,胡家夫妇才带着郑苹回来。
郑苹眼睛早已是哭到肿得像桃子一样,被胡三娘扶着小心翼翼地坐在胡床上。云大死了,她已经被确认成为一名寡妇。
胡三娘低声道:“莫哭了,你看,雁哥儿还没睡呢,别吓着他了。”
郑苹下意识看过去,这个点早该睡了的雁哥儿果然还没睡,坐在床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一看到雁哥儿与他爹颇为形似的脸,郑苹又是悲从中来,但是强忍住泪水。
“雁哥儿,你怎么还没睡觉。”
雁哥儿呆呆说:“我等妈妈回来。”
郑苹上前把云雁回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带着哭腔说:“娘回来了,雁哥儿睡吧,睡吧。”
云雁回也就把手放在郑苹脖子上,抱住她,希望能够借这个拥抱给她一点力量。
最后云雁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有点晚。
一想到郑苹,他就霍地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就跑到外面去,结果看到的就是郑苹和胡三娘正在做针线的画面。
云雁回放心了一点,连忙退回去把鞋子穿上。
云雁回可能算是整条街上最干净的小孩了,好多人家里的男孩小时候都不穿鞋满地跑的。
不过北宋的孩子,至少汴梁里头的还好一点,云雁回在现代还见过更不讲究的。他那时候什么新闻都要跟,包括时政,还有同事也有精准扶贫对象,所以见过很多贫困户。
山区里的贫困户家里,家徒四壁,养些鸡鸭,是屋里屋外乱跑,拉屎都不怎么打扫,连卧室都满是鸡屎味儿,小孩光着脚跑。
如今回想起来,云雁回都不由感慨,其实他现在的境况也不算最差了……古代要说差,绝对有比那更差的。
这么一想,就更加感激郑苹的存在了。
看到郑苹虽然还在干活,可是整个人都有点愁闷,只有胡三娘在一旁硬找话题,想来也是好心特意来这么早,为了和郑苹说话宽解她。
云雁回走出来后想了想,却是到郑苹旁边,勾着她的脖子亲了侧脸一下,给了个早安吻。这绝对是个纯洁的吻,不把郑苹当娘也是当姐妹了。
这么黏糊的儿子果然让郑苹笑了起来,眉宇间的愁思也淡了一点。
云雁回没有和云大见过面,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惋惜他去世,但是更关切郑苹,希望她能够尽早振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末尾的相蓝就是大相国寺的简称,蓝是梵语森迦蓝摩,意思就是佛寺。
第8章 六娘
云大郎的死带给郑苹一家的,不止是伤痛,还有经济上的问题。
云雁回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只关心郑苹会不会过于悲痛。直到他看到郑苹描起花样,然后开始缂丝。
莫名其妙缂扇面,特别精致,还颇有点没日没夜的架势,云雁回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大对劲。
有一日,胡三娘来找郑苹聊天,问起有没有找人把云大的遗体运回京。
郑苹却伤心地说,云大郎是溺水而亡,尸首都不见了。胡三娘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立马又安慰郑苹,可以去大相国寺祈福招魂。
郑苹便擦擦眼泪,说正是要这么做。
云雁回一下子就明白了,古人对身后事很重视,即便不用运云大郎的尸首回来,也得耗费好一笔银钱,才能办好丧礼。
家里现在日常支出倒也罢了,要办丧礼,加上请和尚做佛事的费用,就不太现实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郑苹缂丝卖钱。
云雁回既不知道郑苹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办法劝阻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郑苹耗时一个多月,缂出了一张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扇面。
这耗费郑苹不少精力,让她瘦了不少的扇面卖了多少钱云雁回不知道,但是郑苹去过绣巷之后,回来就给他们买了肉吃。
接着又是请热心街坊操办,办一应丧仪,为云大郎立衣冠冢,一家人都披麻戴孝。再有,请这些街坊,也是要提供茶饭的。
也是这个时候,云雁回才发现云大郎居然没有其他家人。街坊都没有问这个问题的,极有可能早就打听过,知道为什么没有。
云雁回怀疑他这个爹也是孤儿,即便父母双亡都不至于连族亲都没有,这个年代的人都是一堆堆的亲戚。
郑苹要招呼里里外外,双宜照顾起了两个弟弟。
只是,平日里倒也罢,丧礼期间双宜自己都吓到了,她没见过云大郎,但是对死亡有了点隐隐约约的概念,看到家里人来人往,养母不时流泪,当然害怕。
幸好云雁回不是普通小孩,反而照顾起双宜来,一直带着她和小宝。云雁回这种淡定的态度让双宜平定了很多,也决定不能叫娘担心,她应该好好照顾弟弟们才是。
这期间谁都不敢随便打扰郑苹,云雁回的裤头绽线了,他就叫双宜帮忙补。
双宜小心地补了一半,被云雁回拿起来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针脚太疏,也不是很齐。
“我才学……”双宜说。
还有一半而已,云雁回果断捏起针线,自己补了起来。补个裤子而已,不需要多复杂的针法,这一道缝下来,比双宜的还要整齐。
云雁回心想,到底是我太天才了,还是双宜以后没有一夜暴富的命……
双宜羞愧地低下了头,弟弟一天都没摸过针,缝得反而比她要好!还有,她有时在厨下做点事,也是雁哥儿给她提醒。
“雁哥儿,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QAQ。”
“没事,慢慢学。”云雁回俨然是长辈口吻。
……
再说郑苹,她从大相国寺请了七个和尚回来做佛事,先是招魂,而后因云大郎英年早逝,尸骨又没能归家,更是念了七日的经。
来吊唁的多是街坊邻居,还有一些云大郎的旧友,看着他们家孤儿寡母,都十分怜惜。
因为与了然和尚算是有交情了,便把他也请来了。
了然来了之后,听其他人说郑苹竟然是在从他那里回去那日接到的死讯,顿时心情也很复杂。这时在做佛事的和尚看到了,还不禁听了动作,过来行礼,“了然师叔。”
了然叹了口气,茶也不喝了,把带头的大和尚顶替掉,自己来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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