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找这方面的人才来扯大旗的,只是他知道的理论太过先进,先进到会在当下被称之为异想天开的疯子,就好像在还流行地心说的时候,坚称太阳才是中心。
拉斐尔有无数种宣传手段,却缺少一个相信他的医学疯子。
而技能全点在幸运值上的奥古斯特,在智商和情商上也许都不算特别成年人,但他却早早的遇到了一个医学领域的哥白尼,勇于向传统挑战,哪怕因此差点被烧死也在所不惜。
他弥补了他最缺的一角,两人成为了一个整体。
拉斐尔第一次如此发自真心的高兴了起来,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抱起了奥古斯特,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奶香,紧紧的镶嵌在自己的怀里,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老管家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
恋童癖使者没来,但代替他的这位马奇伯爵看来也并不比对方好多少!他一定要想办法禁止对方靠近他们家公爵阁下百米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的排污系统,一直都是中世纪疫病频发最主要的隐患之一。要改变,就要从根上改变。历史上,伦敦一直到十八、九世纪被逼无奈下,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并且……真的成立了专门的皇家委员会。
第11章
长腿小叔理解里的抱,对于短腿侄子来说就是举高高了。
简直有毒!
两脚离地的悬空感,让奥古斯特下意识的就抱紧了离他最近的人,也就是拉斐尔的脖子,仿佛他只能依附他而生,他是如此的需要他,一刻也离不开。
也不知道这项举动到底哪里戳中了拉斐尔的high点,在老管家一天比一天快要忍不住,想要不顾主仆礼仪怒吼拉斐尔一场的日子里,拉斐尔每次见到奥古斯特,必然要把他抱起来,亲亲脸颊亲亲手,有时候甚至还会原地转几圈。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如跳华尔兹一般优雅的旋转,周围的景象在晕眩里变得模糊,只有眼前的人格外清晰。
黑色的披肩长发,烟灰色的清冷眼眸,深邃立体,俊美无俦。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站在那里,便能成为一副传世佳作,谁也不会忍心去伤害。
佳作同学抱着软弱无骨的小公爵:“真想一口把你吃掉。”
“!!!”这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呢!小公爵被吓的不轻。
然后,奥古斯特的梦就醒了,转圈的事情真实发生过,开口说要吃掉他的那部分就属于奥古斯特的奇怪梦境了。
不用老管家出手,奥古斯特自己便主动开始避拉斐尔如蛇蝎。
不是因为举高高这个有毒的举动,而是奥古斯特偷偷藏起了一封收件人明确写着拉斐尔.莫蒂默的信。
寄信人是奥古斯特的父亲,黑太子威廉三世。
与黑太子写给自家儿子的信一起被寄到了布里斯托尔堡,老管家把卷起来的羊皮纸放到了早餐旁,与从温室采摘的鲜花装饰遥相呼应。
类似于卷轴的信很长,散发着墨香,封口处烙着黑太子的个人火漆,还很少女心的用紫色的绸缎打了个蝴蝶结。
说这是母亲或者姐妹写的信也绝壁会有人信啊!
咳,信里所写的内容,一如黑太子的性格,总是充满了一刻也闲不住的多动症感。字迹龙飞凤舞,内容天马行空,用词语法比他八岁大的儿子还要“不拘一格”。内容无外乎是一些战场上抛弃了血腥与残酷部分的琐碎日常,谁也不知道在黑太子那六英尺二英寸小山一般高大的糙汉子躯体里,住着怎么样一颗话唠的心。他连今天在路边看到的一朵紫色的野花,都能写出好几百单词的描写以及由此想开去的联想延伸。
虽然黑太子废话很多,但奥古斯特收到信时还是很雀跃的,因为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一种名叫爱的东西。
虽然黑太子无法陪在奥古斯特的身边,但他却尽己所能的让奥古斯特参与到了他的生活里。
读完信后,奥古斯特就发现话唠爹不仅热爱给他写信,还爱给话唠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弟弟写。长长的羊皮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来自兄长的叮咛,甚至从侧面看上去,比给奥古斯特的还要厚那么一丢丢。但让奥古斯特觉得大事不妙的却是信里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话唠爹在炫耀他。
好比他对东方文化没由来的痴迷,也好比他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
若再比照一下奥古斯特在这段日子里对拉斐尔的种种隐瞒……
……掉马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奥古斯特被命运狠狠的糊了一脸恶意,作为那日他对命运竖中指的报复。命运就是这样的小婊砸,你热情,它高冷;你高冷了吧,它更高冷。反正它最高冷。
要不是拉斐尔有事夜不归宿,那熬夜熬到再次睡过去的奥古斯特,在今天早上需要面对的就不是让他心惊胆战的来自父亲的“爱”,而是东窗事发后的修罗场了。
幸好,拉斐尔没回来。
“你们没有收到父亲写给耶尔的信,懂?”奥古斯特当着绝对可以信赖的老管家和贴身男仆的面,从容不迫的把拉斐尔的信藏到了床头柜后面的暗橱里。
这暗橱是保险箱在中世纪的雏形,里面放着奥古斯特最重要的宝藏:母亲的一绺栗发以及父亲的来信。
老管家和贴身男仆低眉顺目,不准备对自家阁下这种侵犯他人隐私、并意图隐藏信件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老管家甚至“助纣为虐”提出了要不要索性把信烧掉,毁尸灭迹方能永绝后患!
让忠心耿耿的仆从照顾位高权重的孩子的下场,就是孩子鲜少有几个不熊的。
奥古斯特考虑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只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想要再次把他和拉斐尔的距离疏远到最初的功课之友上。
讲真,拉斐尔对奥古斯特功课的在意程度,其实已经有点过线的了。就像是老北京人打招呼爱问“吃了嘛”,拉斐尔和奥古斯特打招呼的时候总爱笑眯眯的问,今天作业完成了吗?这么有空看骑士训练,是不是功课布置的有点少?
奥古斯特莫名回想起了上辈子母亲还在世时,被考试成绩和家长会支配的恐惧。
他甚至想起了以前从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改编了守夜人誓词的段子:期末将至,我从今开始复习,至考方休。我将不去浪、不熬夜、不刷剧。我将不耽玩乐,不猎男色。我将悬梁刺股,生死于斯。我是图书馆的雕像,自习室的幽灵。我是唤醒黎明的号角,闪耀午夜的台灯,守望课本的双眼,追寻知识的灵魂。我将生命与希望献给期末,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然后,就自娱自乐了个爽。
上辈子长时间的独处,让奥古斯特学会了如何随时随地让自己快乐。而当心情愉快后,之前很多觉得为难的事情,便都不会再成为烦恼。拉斐尔的事情也是如此,船到桥头自然直。奥古斯特没什么擅长的乐器,唯独退堂鼓打的特别好。
于是,奥古斯特和拉斐尔的关系就这样辛辛苦苦半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并没有。
因为最寒冷的十二月已经悄然而至,在拉斐尔把巴拉尼医生安排好之后,他们就要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准备启程前往伦敦共度佳节了。
理查二世的婚礼定在了来年的一月六日,那是他固定的结婚日,几乎每一次的婚礼都会在那天举行,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毛病。他派遣拉斐尔来布里斯托尔时,还特意让拉斐尔转达了他想要给侄子过生日的朴素想法。
奥古斯特生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与耶稣分享同一天的诞辰。所以,想要完成国王的心愿,奥古斯特就必须赶在十二月上中旬动身了。
说实话,奥古斯特有点不开心,但是没办法,理查二世不仅是英格兰的国王,还是他的叔父。身为大领主的奥古斯特有与国王叫板的底气,却没办法抗争来自长辈的关爱。
挂红丝带的传统活动也不得不提前了十几天。
骑士长安德烈第一千零一次的表达了他想要替奥古斯特完成这个任务的心愿,奥古斯特也第一千零一次的拒绝了他。
奥古斯特别的不行,爬树还是爬的很有技巧的。
中庭的橡树十分巨大,夏日时绿阴如盖,遮天蔽日,是个消暑乘凉的最佳地点。虽然如今它会变得光秃秃的,没那么好看了,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它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权利的象征。
在奥古斯特攀爬的过程里,几人才能合抱的树下站满了人,骑士们揪着柔软的毯子,一边担心着年幼的公爵,一边小心翼翼的做着防护措施。老管家则在心里咒骂着当初启发了公爵阁下这么做的前任贴身女仆,他早就该想到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心怀叵测!
树梢上已经系了十几条红丝带,近乎与橡树长在了一起。那些看上去颜色还算鲜艳的丝带,是奥古斯特最近几年挂上去的,陈旧到看上去饱经沧桑的,则是奥古斯特的母亲系上去的。
这是一个家族传统,公爵阁下在系上了又一条全新的红丝带后无不骄傲的想到。
以金狮为盾,以鸢尾为妄。前者是黑太子已经达成的成就,后者是黑太子希望能够帮助儿子摘得的果实。在战争最后一刻没有来临前,谁也不敢断定谁才是王位最后的赢家。
把红丝带系牢后,奥古斯特没在树上多做逗留就准备下来了。他虽然经常作死,但还不至于那么作死,从树上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上树容易下树难,哪怕奥古斯特很想尽快脚踩地面,他也不得不稳扎稳打。按照一贯的传统,在下到已经没有树枝的高度时,奥古斯特便准备直接跳到毯子上结束这场折磨了。
结果,就在他回头丈量他与毯子的角度与距离时,他却被突然而至的拉斐尔吓了一跳。那张总是时刻保持礼貌微笑的脸上,如今是面无表情的紧绷,双眼如刀,薄唇似锋。
腿一软,脚下打滑,奥古斯特没能踩住树皮粗糙的凸起,径直就朝着拉斐尔砸了下去。
然后……
拉斐尔轻松将奥古斯特稳稳的抱在了怀里,公主抱。奥古斯特有点懵,大脑一片空白,只顺着本能,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橡树,很快,干枯无叶的树枝便被铁青的俊美容颜所取代。再冷的冬日都不会比拉斐尔此时此刻的眼神更冷。
这操蛋的命运!奥古斯特在心里懊恼了一声。然后,他采取了应急措施——撒娇。他像只被吓坏了的小奶猫一样,开始主动在拉斐尔的怀里蹭来蹭去,寻求安慰。
拉斐尔千般的怒火、万般的愤怒,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奈长叹,他妥协了。
成功躲过一劫。
老管家:……怎么就这么没眼看呢?!
第12章
布里斯托尔在伦敦的西边,两地相隔一百二十英里。
一百二十英里是什么概念?现代的跑车基本都能在一个小时内跑完,火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普通家用汽车则是两个小时。
简单来说,布里斯托尔离伦敦其实很近,哪怕是在马车完全没办法和超跑比的中世纪,这点路程也就是一天的事儿,花在路上的时间绝对超不过十个小时。但很多“身娇体弱”的贵族却偏偏能走出个三五天的风采,因为他们嫌弃道路颠簸,马车舒适度不够。
奥古斯特正相反,他宁可集中遭一天的罪,也不愿意走走停停的将折磨延长至三五天。
所以,动身去伦敦那天,公爵阁下的车队一早就从布里斯托尔出发了,当时的天甚至还没有亮,公爵阁下在安德烈的怀里睡的七荤八素,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骑士长对怎么抱走奥古斯特而不把他吵醒很有一套。很显然的,他这么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老管家对骑士长也是异常放心,布里斯托尔堡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拉斐尔也波澜不惊的笑着,但那笑容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眼底。
一直到骑士长把奥古斯特稳妥的放到马车上,他的背脊都是凉的。骑士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黎明即将破晓的夜空,为什么会这么冷?要下雪了吗?
拉斐尔披着大衣站在马车门边,压低了声音,气势却反而变得更加凌厉:“你可以走了。”
“是,伯爵阁下。”骑士长在行了礼后便离开了。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确认给奥古斯特的探子盖的是否严实,一转身,就看到马奇伯爵正一脸温柔的为自家公爵压实毯角,眼里的温柔与笑意仿佛有别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是错觉吗?
伴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嘶鸣,车队正式启程。
骑士长骑在马上,通过车窗看到马奇伯爵已经提前捂住了公爵粉嫩的耳朵,并很有规律的拍抚着他的胸膛,阻止了公爵被吵醒。这次可以确定了,伯爵在公爵面前时,确实是比人前要更加鲜活一些的,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车队很长,仆从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是护卫在公爵阁下前后左右的骑士。
这些人在平民眼中笼统的都能被称之为骑士,但是在贵族眼中却讲究很多。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骑士和随从。
随从又分为三种:
一,仆人,平民出身,与普通仆人无异,这辈子都晋升无望。
二,见习骑士,也就是侍从,多为年幼的贵族子弟,跟着骑士学习,顺便也负责照顾骑士的起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点类似于实习生,将来会晋升为骑士。
三,扈从,成分混杂,大部分是长大后的贵族子弟,少部分也有可能是有作战经验的平民士兵,可以随骑士一同战斗,也有机会成为骑士,被奥古斯特戏称为准骑士。
在这次出行的队伍里,守在最外围的就是久经考验、身高腿长的骑士和准骑士,内围才是有马匹的见习骑士,没马匹的就只能和仆人们一起坐在马车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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