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让姚锦一怔,他指骨蜷缩,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大概是死了太多人,他不想再让人因他而死了。
也不想,让后那具尸体,再死第二次。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轻易喜欢谁,也不想要任何的感情,更不愿意,欠谁的债。
停顿了几秒,姚锦摊开手,继续未完的事情。
还有两三丈远,铁鞭自战源手里激蹿出去,缠住了尸傀的脖子,将他甩向旁边一根石柱,铁鞭一点点收紧,尸傀头颅无力的耷怂下去。
背后所有声响戛然而止,姚锦哆嗦着唇:“你答应过不杀他的……”
“是,我说了不杀他,可也没说让他好活。”
就算是具尸体,可是具让你在意的尸体,我怎么能容忍他继续存在。
战源心中无比暴虐,想将尸傀给直接撕碎,可另一方面,又十分享受姚锦的主动,战源决定等这里完了,再处理尸傀。
到最后,连疼痛感都变得麻木,战源才将主动权从姚锦那里拿回来。
将姚锦放倒在地上,倾身下去。
尸傀不多时,就从昏迷中清醒,眼睛一睁,面前刺目的一幕,就让他瞳孔暴突。
他剧烈挣动着,想将脖子上的铁鞭给拉扯开,但只是让双手上的鲜血流得更多而已。
尸傀张着嘴,无声的嘶嚎着。
他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面上表情痛苦而哀伤。
前方一只皙白的手抓着地面,指骨苍白,尸傀伸出手,想要将它给紧紧握住,两人间隔着一个药池,咫尺间,却又仿佛永恒都碰触不到。
从药池转移到战源的寝屋,依旧没有停歇。
这个男人仿佛间变成了不会餍足的饕餮,一次又一次的享受着身吓这具美丽的胴体。
身体里里外外被残虐的遍体鳞伤,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疼痛感变得遥远,连意识都陷入昏迷,时昏迷,时清醒。
这场梦魇从当日下午,直到第二日晚间才总算停歇。
至于姚锦,则是在三天后才从无处不在的痛苦中苏醒过来。
他眼皮微动,一阵蚀骨钻心的痛。
扬起酸軟的手臂,手掌盖在眼帘上,他扯开唇角,低低笑了起来。
笑得眼泪流出来,笑得身体不住颤抖。
眼睛上罩着的布被泪水浸湿,姚锦抬手臂直接扯了扔到一边。
身体其他受伤的部位,都擦了药膏,还残余一些微微的抽痛。
被过度进出的地方,也只是有种麻痹感。
手肘撑在床上,姚锦将自己撑起来,左手往右手腕摸去,摸到一片空。千丝斩让战源给拿走了。
他试着移动脚,耳边传来两道混合的声音,一道比较熟悉,是脚腕上的铃铛声,还有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左脚腕上。
姚锦弯腰伸臂过去,指尖触到坚硬的链条。
顺着链条一路过去,铁链连接到床铺内里的墙壁处。
砰砰砰!门外有人叩门。
姚锦转头,在一片黑暗中,听到门开的声音,以及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鼻翼轻轻阖动,来人是给他送饭的。
仆人将饭菜放在旁边木桌上,到床边,准备扶醒过来的姚锦下去。
胳膊还没有抬起来,一声厉喝。
“滚出去!”姚锦一拳重重砸在床铺上,将仆人给震了一跳。
“少主,你睡了三天,请吃点东西。”仆人膝跪下去,盯着面前灰暗的地面。
姚锦一张艳丽的小脸冰冷如霜,咬着牙道:“去叫战源过来!”
“找我什么事?”
姚锦的话一落,另一把冷沉的声音接道。
眼睛已残,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但就算如此,从战源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气息,让被他折磨欺凌过一整夜的姚锦下意识身体就抖了抖。
战源看床上少年明明怕的怕得要命,偏要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是挺可爱。
大概是因为已经享用过少年,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人,战源对他的无理,只当是小打小闹,并不放在心上。
走进屋里,战源微抬手,示意仆人先出去。
姚锦绷紧了身体,全身都调到了戒备模式。
战源笑了一声,笑声说不出来的爽朗。
他打量了普通端来的饭菜,拿了饭碗,用筷子往里夹菜,之后到床边,坐下去,长臂一伸,就将退地身体几乎贴着墙壁的人给拉拽了出来,直接拉到自己怀里。
“想让我喂你,就直接说。拐弯抹角,我可未必猜得到。”说话途中,战源往姚锦嘴边送饭。
姚锦嘴唇紧抿,薄薄的唇几乎抿成条直线,拒绝的态度相当明显。
“说吧,想问什么?”战源看他不吃,也不强求。
脑袋左右转了转,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门口方向在哪里。
“找人?”战源将姚锦扭动的头固定住,手指摩挲着嫩滑的脸颊。姚锦想躲开,战源微微用力。
姚锦紧了紧拳头,松开手,一把抓着战源手臂,面色间很淡漠,语气里又好像有着急迫:“他呢?”
战源指腹移到姚锦柔軟的唇瓣上,轻轻按压着,他明明知道姚锦问的是谁,却又故意装作不知,非要姚锦说出来。
“他,谁?”
姚锦指骨泛白:“尸傀!”
“我叫人扔腐尸坑里去了,一个不听主人话的废尸,没必要再留着。”
“战源!”姚锦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挺好奇,现在的你和过去那个,完全不同。若不是你这具身体我很熟悉,我真会觉得,你不是方络。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连性格也变了?”战源这样问,也不是真的想从姚锦这里得到答案。就是想逗弄他,看他更多其他的表情。
“你会有报应的。”姚锦咬了下唇,怨恨地道。
战源手臂一收,将瘦弱的人搂进怀里,胸口微微颤动,他笑着:“报应?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善恶分明?笑话,没有谁真正纯白,也没有谁天生邪恶。至于我,是,我也承认,死在我手上的人很多。但那只能怪他们命运不好。”
他不相信报应一说,只相信想要的、喜欢的、看上的,就要去抢夺过来。
为什么不呢?
他有这个力量,自然要什么都循着自己的喜好。
最后到战源离开,姚锦也没有吃一口饭。
饭菜放置在桌面上,一点点变冷。
姚锦摸索着,将两只脚放下地面。
他手搁在自己膝盖上,紧抓着衣摆。
“尸傀真死了?”
419:死了。
“你这次怎么不躲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避开姚锦这个问题。
419:他在腐尸坑里,那里面有数十具尸体,都是过去战源炼化,但没有成功的。
“两者间有关联?”
419:当然有,而且关联很大。那些腐尸会啃食人肉,尸傀掉下去后,就被腐尸包围着,他们啃他胳膊,啃他的身体……
“停,我不想听细节。告诉我最终的结果。”
419:他将腐尸全部咬死,成为了尸王。不仅如此,还恢复了过去的记忆。
“易向楠?”
419:是的,他记起来自己是易向楠了。那个坑很深,以易向楠的身手,没有其他东西辅助,也出不来。
姚锦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变得有点空荡荡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419:他现在很厉害,武力值差不多可以和战源持平,所以别担心,一旦他脱困,就会来救你出去。
恢复了记忆,他还是喜欢自己?
不恨都算好的吧。
419:他恢复记忆和喜欢你,两点并不冲突啊。你怎么会以为他不喜欢你?
还喜欢他?还嫌命不够短?
姚锦摇摇头,他现在行动受限,不仅脚不能行,连眼也不能视。彻彻底底废人一个。
这样的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真眼瞎了,还是怎么样。
魔宫里的护卫,在那次巫族入侵时,死伤七八成,剩下了十个都不到。
战源的魔功虽然是突破第九层了,但带着很大的反噬作用。
天炎果功效是好,让他数年时间都无法进阶,几天时间就由八层到第九层。
却还是太急于求成,使得每次动用内力后,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噬。
他翻遍了收藏的医术,找到一条有用的讯息,上面提及,要想完全压制反噬力,得每天在寒冰中修炼两个时辰。
战源于是让护卫去收集寒冰。
这个魔宫有他的心血在里面,他不能离开,就算要修炼,也得在魔宫里面。
另外,巫族的意外出现,也给战源一个警醒,天炎果在他手里这事,想必江湖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那些武林正派,一直都在暗中集结人员,再次围攻上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放眼武林,就算是眼下那个武林盟主,也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人物,过去他功力八层时,就没谁是他的对手,现在他是九层,就更不会有人能抵过他。
不管闯进来多少,注定要成为他鞭下亡魂。
夜幕渐渐拉下来。
姚锦身上用的药,基本都是魔宫最好的药。
那些看起来可怖,其实没伤及内里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起来。
战源将他用铁链捆起来,自然不是养着做摆设的。
他的身体,就如同致命的毒药,沾染了一次,就会让人中他的蛊毒,会想沾第二次第三次。
战源在修炼打坐调整内息一段时间后,深夜里来到姚锦所在寝屋。
姚锦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身上压了什么庞然大物,让他呼吸就快要停滞。
暗色中,他挣动身体,两臂被强行摁在床上,下半身也被沉沉压着,无法动弹。
他咬着唇,自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管上面的人如何肆意玩弄他,他都全程没坑一声。
到快要忍不住叫出来时,就猛的一口咬住自己嘴唇,宁愿鲜血满嘴,也没有做出任何弱势的举措来。
他的固执和不低头,让上面的人要了他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直接昏迷过去。
怀抱里的呼吸很微弱,像是随时要断裂一样。
战源在开初压下去时,就告诉过自己,要轻一点,缓一点,少年身体很脆弱,经不住他这样强势暴虐的折腾,他喜欢他,曾经的确是因为他已故的母亲,才将他身体调养成现在的极阴体质,后面,慢慢的,他看到方络,没有再将他和他母亲混绕起来。方络是方络,他母亲是他母亲。
他喜欢他们,那并不矛盾。
他希望未来的日子里,都可以和方络一直好好相处下去。即便后者一直都恨着他,没有关系,只要人在身边,总有一天,战源相信,方络会像他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
下一次,战源对自己说,一定不会这么急躁,一定不会再让姚锦晕过去。
这是他的少年,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
黑夜漫长,战源抱着姚锦,闭上眼,沉睡过去。
在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深邃的山洞里。
矗立着一个一身染血的人。
稀薄的月光从狭小的洞口倾泻进来,男人仰头,深邃漆黑的眼眸凝滞不动。
他的脚下,躺了数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那些恶臭味也将他紧紧包围着。
垂落在身侧的手缓慢抬了起来,抬到眼前,五指张开,淡白月光透过指缝洒到他面上,他唇角微有抽动,似乎在笑,也似乎没有。
斜长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颚,犹如从幽冥深渊爬出来的恶魔。
时间过得很缓慢,行动范围基本被现在了极为狭小的空间里。
脚腕上的铁链,一次都没有取下来过。
而大部分时间里,白天,姚锦就待在屋里。铁链的长度刚好到门后,出不了门口。
外面时刻都有护卫把守,但每个人都仿佛瞬间变成了哑巴,没和姚锦说过一句话。
姚锦这些天里,见到的人,除了战源之外,就是专门安排来给他送饭的人。
战源基本都是晚上过来,过来也差不多是为一件事。
开始一两天,姚锦会反抗几下,给点反应,后面慢慢的变得沉默下来,宛若一个漂亮的木偶,眼帘闭着,若不是战源抱着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心脏的跳动,嘴里清浅的呼吸,真要以为他或许就是木偶。
曾经的确是想要一个听话乖巧的宠物,但一天又一天,抱着的人愈加沉默。
战源又有点怀念过去的那个会反抗他的人。
大概就是这么矛盾。
护卫们寻了大量寒冰,从山下运回魔宫,战源着人在姚锦母亲冰棺所在的密室外间开凿了一个浅坑,将寒冰倾倒下去,自此每日都会花特定的时间在寒冰中修炼。
体内的反噬力由此暂时得以压制住。
这天清晨,见外面阳光正好,有徐徐微风拂过,枝叶娑婆,战源到姚锦所在的屋子,解了他脚上的铁链。
命护卫准备好马车,随后便朝着后山走去。
在临近山巅的地方,有处桃花林,此时正是早春,桃花已然开满枝头。
让护卫们等在桃花林外,战源将足不能行、眼不能视的姚锦抱在怀里,下了马车,两人走进了桃林中。
又一阵晓风拂过,枝头粉红花瓣随风飞扬,有数片落在怀里少年淡紫的纱袍上,还有头发上。
更是有一片,落在少年粉白的脸颊上。
少年轻合眼帘,细长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了一圈淡色暗影。
姿容殊色艳丽,比之山中桃花,更妖媚动人。
战源低头下去,衔了那朵花瓣,往下移,抵开抿着的薄唇,将花瓣塞了进去。
眼睛虽不能看,也正因为此,其他四感就变得更为敏锐。
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便知道他们眼下应该是在有桃花的地方,脸上落了个东西,姚锦也感知得到。
但不知道那是花瓣,直到男人将之抵进他嘴里。
莫名其妙被喂花瓣吃,姚锦无波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战源贴着姚锦唇吻了一会,没有过于深入。昨天夜里刚把人欺负地都掉眼泪了,今天就暂时放过他。
抱着怀里清瘦的少年,战源往桃林深处走,往上行,来到山巅的最高处。
山风呼啸,将两人的衣袂都吹的飘起。
战源过去试想的是和姚锦母亲过来,只是对方让他一时失手给拍死了。
现在变成了她的儿子。
命运也挺捉弄人,他一直视为玩物一样对待的人,忽然某一天,就走进到了他的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这就是捉摸不定的感情,他亦是俗世中一普通人,逃脱不了七情六欲。
在山巅站了约莫半个时辰之久,远方天际有压城的黑云倾盖了过来。
山风忽然间就异常凛冽,吹得枝头桃花纷纷狂落。
战源自山巅往下行,掠过桃花林,乱花迷人眼。纷乱的桃花,几乎能将视线都遮掩住。
背过身,不让桃花扑打在臂膀中少年的脸上,等风势暂歇,战源即刻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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