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都大了。
俞放说:“我有个儿子好像让你很困扰。”
“确实。”贺溪精神恍惚地说:“困惑到不行。”
意识到他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的意思只是想说我很惊讶。”
“至于你从昨晚惊讶到现在?”俞放挑眉看窗外渐黑的天。
至于啊,贺溪肯定地想,这他妈太至于了。
到了时间,俞放的固定通话又来了。
贺溪比当事人反应还大地看着电话,一脸见鬼的表情。
俞放顿了一下,没再出去,当着他的面接通了电话,顺带贴心地开了外放。
“父亲。”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说出的话带着点老成。
父亲?!
什么鬼,感情这孩子还活在民国时期封建大家庭里,贺溪额头冒汗,无力吐槽。
然而这声音,没由来的让他心一颤。
“嗯,今天都做什么了?”俞放问。
“上了一天的课,有点累。”小孩子抱怨。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想讲给我听。”这已经是父子俩每天通话的固定开头,贺溪没听过,还跟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得,稀罕地竖着耳朵听两人讲话。
“有,吴源源的事昨天我还没说完,老师让他坐我同桌后,我发现他的算术题老是做错,今天还对着作业本偷偷掉眼泪,我都看到了。”
这是什么他妈有趣的事,小孩子感情你是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同桌的痛苦上啊。
“然后你怎么做呢?”俞放像面对一个成年人在认真交流。
“放学的时候,我把老师留的题都做完了,偷偷塞他抽屉里了,我有点担心他没有看见,父亲,怎么办啊?”
小孩子肯定是噘着嘴再问,柔柔软软的声音,贺溪心都要化了。
俞放浅笑,“那为什么不当面把作业本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坐我旁边就不搭理我,”小孩子肯定是不满了一天,着急地说:“他以前都老是围着我喊我陪他玩。”
“他要是明天也不找你玩怎么办?”俞放这时候就显出了严父的一面,不仅不为忧虑的儿子出谋划策,反而步步紧逼。
“啊……”小孩子害怕地叹息,“父亲他会吗?”
“我不知道,”俞放说:“那要看你怎么做。”
“那我明天当面把作业本给他好吗?”小孩子好像发现了突破口,激动地说:“李妈做的早点很好吃,我也想给……源源带。”小孩子害羞地说。
“嗯,当然可以。”
聊了一会,小孩儿想起还要问正事。
“父亲,那个……那个身体还没好吗?”小孩子半天没说出称呼。
聚精会神听电话的贺溪一愣,俞放挑眉看他一眼,说:“还没有。”
“哦。”小孩子失落地说:“父亲,我想你了,他身体好了你就快回来。”
“我也想你。”俞放难得当着他的面感性,“再有十多天我就回去了,你在学校和源源好好相处,我回去给你奖励。”
“真的吗?”小孩子开心地问。
“嗯,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俞放说。
“没有。”
“嗯,你该休息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好的,父亲晚安。”
“晚安。”俞放温柔地说。
贺溪目瞪口呆听完全过程,感叹道:“俞放你竟然是这种父亲。”
“嗯?哪种?”
他想说慈父严父集于一身,温柔和严肃互相搭配完美结合,出口就成了:“教儿子谈恋爱,你这家长会不会太开放了。”
“或许你可以说上梁不正下梁弯。”俞放面无愧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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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溪觉得膝盖无辜中了一箭。
“那你儿子喊你怎么这么书面语?”贺溪纳闷,难道家境殷实,背景深厚的家庭都喜欢这个口味。
俞放没有回答他,很难解释吗?
贺溪又不大好意思地换了个问题:“你,你是怎么对你儿子说起我的。”
“嗯?”俞放一愣,好像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儿子知道在医院的是我,你是怎么向他讲我的?”
听他这么问,俞放轻轻放缓了呼吸,贺溪没察觉到,听他解释说:“没提起过,就是说有人住院了,我在陪着。”
贺溪:“……”
妈的,他也太敷衍了,好不受重视啊,委屈的心里一酸。
“欸,”贺溪老实说:“你儿子好可爱啊。”
俞放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他叫什么啊,还没听你提过他的名字呢。”
俞放低下头,沉声说:“还是等你见到他的时候,让他亲自告诉你吧。”
第19章 思念思念
自从那天和俞放聊了几句他儿子后,贺溪最近几天,一直处于迟钝状态,努力消化着俞放有个儿子这个不能更真的事实,同时在他住院的第二十天,医生终于走进来,传了一个福音。
“你恢复得不错,可以试着下来走走,活动活动。还有,”医生指了一下俞放,“家属一会去领个医用拐杖,患者可以拿着拐杖试着下床走走,也恢复得快。”
一听到这话,吃完饭贺溪就不停催着俞放去领拐杖,这二十多天躺在床上,他都快忘记脚踏在大地上是什么样滋味了。
“俞放,一会拿来你帮我一下,我先试着在病房里走几步,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出去转转,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却连门都没出过。”贺溪说。
“前几天动你一个腿你都要喊大半天,我拐杖拿过来你用得了吗?”俞放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饭盒,一边慢悠悠地调侃他,完全无视贺溪屁股着火般的急切。
“可以的可以的,我一定要先去医院食堂一日游,弄清楚折磨我五脏庙十几天的饭菜,是怎样的厨师怎样不用心的做出来的,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迫切地要问。”
“什么?”俞放问。
“现在的盐价是个什么情况,我每天吃饭是白水煮白菜,淡而无味,嘴都要淡出鸟儿了。”
“是吗?”俞放淡淡轻笑:“那你怎么这么可怜。”
这都拜谁所赐,贺溪面目狰狞地瞪他一眼。
“你快去吧,我真的是好着急,再在床上多待一秒钟我都能疯狂。”
贺溪使劲往外推俞放,嘴上没把门的保证,“你先去把拐杖领回来,碗筷先放这儿,我保证你回来我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俞放被推的不行,无奈放下碗筷,“你最好老老实实,不然拐杖拿回来我靠墙放着。”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大人,小的一定不服所托,高质量高标准的完成各项指示。”求到俞放的时候,贺溪向来是表现的比谁都听话。
“呵。”俞放无奈地指指他,轻笑出门。
贺溪哼着歌,畅想着未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生活,乐得不行,屁颠屁颠地擦桌。
擦完桌,他也无心看书,刷两眼平板再朝门外看两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就是没有等到俞放出现。
这离开的时间按照俞放的步速,转一遍医院都够了,不可能还不回来,想到俞放可能出了什么意外,贺溪焦虑地抓头,后悔没问俞放要回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小周拿着拐杖进来了。
看到小周悠闲的样子,贺溪的心才放下来。
“俞放人呢?”贺溪往他身后瞥,没看见人…
“俞总着急回林市了,”小周放下拐杖,慢条斯理地解释,“半小时前俞总打电话通知我来医院陪你,这不,拐杖都是他交代我一定要先领完,再来找你。”
“那他没说去干嘛?”贺溪面无表情地接过拐杖,心思全跑偏了。
“没说。”小周摇摇头,拿出贺溪的手机,“他倒是托助理把手机交给我了,说是一会儿打电话过来,他向你解释。”
“哦。”
“贺哥,开心吗?你马上就能走路了。”小周挥舞着拐杖向他庆祝。
“开心啊。”
贺溪嘴上胡扯,心里臭骂,开心个鬼啊,他都想好了拐杖拿来俞放帮他慢慢下床,在病房里看他走路,和他一起散步,结果,人呢?!
妈的,你一点都不想看到我下床这种伟大感人的场面吗,贺溪泪目。
俞放电话打过来时,贺溪已经能拿着拐杖勉强在房间里走几步了。
“喂,你去哪了?”贺溪扶着拐杖靠床问。
“抱歉贺溪。”俞放的喘息声在那边传来,“我马上要上飞机了,得赶回林市两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啊?回林市?出什么事了?”他急切的声音,让贺溪心也提起来了。
“还不清楚状况,刚才家里保姆打电话过来,说孩子住院了,我赶回去看看。”
“你儿子吗?”贺溪诧异地问:“昨晚不还正常通话了吗?”
“不清楚,我回去再说。”
“哦……喂喂。”贺溪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怪的也太快了吧,他还想叮嘱他路上小心呢,贺溪忿忿地看手机,一想到俞放的儿子,又是满满的迷茫和各种不适应。
“贺哥?你在和俞总说话吗?谁儿子啊?”小周比贺溪还茫然。
“没事,”贺溪摇摇头,“来,继续练走路。”
俞放一出飞机场,车直接载他去医院。
路上,李妈打电话过来说儿子只是小发烧,现在已经吃了药休息后,俞放才喘了口气,重重地靠着被椅。
闭目想了很久,俞放睁开眼睛,对坐在副驾驶的助理严志恒说:“志恒,到医院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好。”
俞放说:“贺溪,还记得吗?”
严志恒从他来林市起就跟在他身边,对他和贺溪那些年的事情自然知道一二。
“记得。”严志恒愣了一下,果断地回答。
尽管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但他曾经一度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老板娘来看待,虽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和老板分开,但是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老板一直放在心上的人,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好,我需要你去帮我调查六年前我和贺溪分手那年,他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严志恒诧异地看他一下,立即答复:“好的贺总,我会立马去办。”
“嗯。”俞放放心点头。
一直以来,他因为贺溪的一句出轨,彻底与他断绝了关系,甚至不关心他为什么出轨,和谁,又是为了什么?感情出了这么大的裂缝,他以受害者的态度划清界限,但是贺溪的那句我没有出轨,将所有事情都扭转,他真的是时候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未知的结果,俞放的心头总是不安,他害怕知道真相后是他难以承受的答案,到那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贺溪。不过他相信,至少他前方的路不会再是一片迷雾,玻璃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似乎要扫清压浮在他心头六年难以去除的阴霾。
抬头,医院正好到了。
下车,俞放进医院看儿子,严志恒转头调查。
俞放走了三天还没回来,病房里,贺溪很是无聊。
他在的时候,虽然对他爱答不理,但他总能硬着头皮撩拨他,现在他走了,平时满腹的话,对着小周,竟然丧失了闲聊的心情。好不容易回到大地怀抱的喜悦感经过三天消磨,也一点点化为指甲盖大小。
“贺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小周看着贺溪床上的手机,平板和他美名其曰的床上学习资料,不懂老板为什么以往想要的都有了,反而不开心了。
“有吗?”贺溪精神不振地看着小周,“我怎么不觉得?”
“难道你没发觉今天看手机的频率远超刷某宝吗?”
“有吗?”贺溪犟嘴,“我在医院里住,什么东西都用不上,逛那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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