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典型的鸭子思维。”白新卡住他的下巴强扭过来,偏头吻他。
这一吻与他的野蛮力道风格迥异,手劲儿有多大,吻就有多温和,郑俊仓促回应,却瞬间降服在这绵延之中,不自觉地扣住他的后脑勺。
“我去洗澡。”
白新突然斩断前戏,郑俊呆坐床沿,看着他走进主卫。
他喜欢他身上微微的汗味,只是耻于开口要求,此时突然涌出异常的勇气和冒失,门也不敲擅自闯进去:“白新,等等。”
正在放热水的白新脸色一变,眉头猛地拧起,单凭气势就把他吓退出门:“对不起!”
白新从里面一拉门,把惊慌失措的郑俊拽个趔趄:“怎么了?”
“我……”认识这么久,郑俊第一次在明处看到没穿背心的白新,他刚才绝不是看花了眼,白新左侧胸膛下半截到腰间确实有大片烧痕,向中间蔓延到右侧腹部一部分,还有一些模糊的、年代久远的伤痕零散在腹部,看起来极端险恶,“我喜欢你身上带点汗味,能不能只洗需要洗的部分?”
白新一扬下巴:“就这些?没有别的要说?”
“只要你不介意,以后可以开灯不穿上衣。”郑俊看着他的脸,声音略抖,“你的身体很性感。”
“郑老师也很性感,”白新打开双臂撑住门框,“是我遇到过的最性感的人。”
上次他把郑俊圈禁在主卫,这次同样的动作,相反的方向,郑俊还是觉得被圈禁着,尴尬道:“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白新说,“是那种想干到天亮的性感。”
郑俊屁股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新的大小,扬手扣住颧骨:“你突然这么说……”
“但我还是更享受当零。”
白新单手拽着郑俊的睡衣前襟退进主卫,郑俊脚下磕绊,拖鞋掉了一只,光着一只脚看白新走进热水仰头抚着头发,比例完美的身体在氤氲中极具诱惑。郑俊感觉自己从肚子到胃到食道都被一股热流灼烧得隐隐作痛,踢开另一只拖鞋脱下睡衣挤进淋浴间。
白新不作为地站在原地,郑俊把沐浴液在掌心揉搓起泡,抬眼与他目光相遇又立刻弹开,两人额头相抵,郑俊却始终不敢正眼相看,白新稍一矮身捕捉他的眼神,他又匆忙躲闪,伸手取下喷淋冲洗泡沫。
白新单手撑住玻璃墙,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前后都洗,想来两次?”
“不是,”郑俊仓皇否认,“洗前面是为了,帮你咬一咬。”
白新失笑:“那你为什么尴尬成这样?”
“不是尴尬……”郑俊脸涨得紫红,“亲手帮你洗太刺激神经了,感觉会直接……”
一阵沉默,狭小的淋浴间里只有水声回荡,白新从郑俊手里接过喷头挂起来,关掉水流:“直接什么?”
“没什么。”郑俊愈发惶恐,“赶紧进行下一步吧,我还是别说话了。”
“不,多说几句。”白新抓着他的手按在左胸口,“我太喜欢听你说话了,郑俊。”
他的心跳砰然有力,郑俊感觉一阵晕眩:“我知道跟你比我什么都不好,但我就是,不自量力地想上你。”
白新险些把他手腕攥断,把他扯到卧室往床上一甩俯身吻住,如狼似虎像是要活吞了他,并把前戏统统砍了,白新吃痛,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他:“说点好听的。”
郑俊平时都笨嘴拙舌又怎么会在此时组织得起甜言蜜语:“我想不到……”
“就问你,爽么?”
“爽,唔——”
白新按住他的胸膛,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鲁,身体越伏越低,嘴唇悬在他嘴唇上方就是不吻,只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钻进他的瞳孔。
郑俊嘴唇向上凑一分,白新就退一分,郑俊口干舌燥间只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滋润,头脑一空抱住他的脑袋往下按,亲吻的同时竟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白新愣了,他也愣了,不出一秒,两人便从惊讶回归,郑俊吞咽着送入口腔的唾液,喉咙总算可以摩擦出声,摆脱他的嘴唇:“我喜欢和你做……又爽……又荣幸……”
“这不是说的……挺动听么……”白新从喘息中零碎挤出两句,“后面,从后面来。”
两人汗淋淋地贴着,呼吸声重叠在一起直到结束,郑俊低头吻住白新的肩膀,迟疑了一下,悄悄靠近他的嘴唇。
白新张开眼睛:“真温馨,还有售后服务呢。”
“不是售后服务。”郑俊被这一双笑眼惹得心跳翻番,抓着床单较劲,结巴道,“我、我喜欢你……可、可能吧。”
“我建议你睡一觉,头脑清醒了再确认一遍。”白新揉揉他的头发,“别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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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新按下跑步机停止键,十指交叉搭放在电子盘上,扬头看着从快跑减速成慢走的郑俊:“你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郑俊拉过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哪里不对劲?”
“客户都走了,所有教练眼巴巴等着你一个人。虽然贴了通知说今天营业到六点,但年三十能不能让人早点收工。”
郑俊环视四周,当真空空荡荡只剩教练,匆忙跳下机器:“不好意思。”
“耐力越来越好,恭喜。”白新把手中的运动饮料在他胸口碰了碰,“请你的。”
瓶盖已经被拧开,郑俊品到一点点烟味。
白新闲暇时会跟其他教练去消防通道那边抽烟聊天,这丝烟味当然来自于他。
他似乎是这家健身房里最受欢迎的私教,学员一个接一个难以消停,相当偶尔才能走到郑俊身边指导几句。五块钱一瓶的运动饮料是他讨好学员的一点小伎俩,也是郑俊从未享受过的福利,但现在,郑俊又明显高人一等。
几天前,他遵从白新的建议睡了一觉,便再也没法重复“喜欢”二字,仔细想想,心里刚放下一个人没几天,就如此迅速向另一个人表示好感,是对白新的冒犯,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幸而白新脾气好没计较,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相处。
“你先回去,我们还有一些收尾的事要做。”白新送他到健身房门口,“待会儿见。”
郑俊看着他的背影,又喝一口甜味十分清淡的饮料。
白新到家是四点多,郑俊磨蹭到五点半才出发,方向盘攥得比平时都紧,一脸赴死的决绝,直接导致白新的警惕心苏醒过来,但他随即考虑到这是郑俊,又打消了。
开车到目的地只有一刻钟的距离,郑俊坐在车里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下车。
开门的是他的母亲,即便年过半百也堪称美人,不用细看就能想象出年轻时出色的样貌,想必在厨房忙碌的郑父也不会差到哪去。白新心说郑俊的长相绝对是来自家族的基因馈赠,但性格上则完全追究不到源头——郑俊父母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明明是一家子,却由郑俊独自一人客套寒暄着撑场面,父母整齐划一地眉头微皱,似听非听,相比之下,因为白新是客,得到的待遇尚属温和。
“我的意思,还是关了学校,走正路。”郑父听完郑俊工作的情况,喝了口酒,“到现在了还没有一份正经工作,你年纪不小了,长相不行,性格也不好,怎么能心安理得。”
郑俊清清喉咙,不还嘴。
“笑笑就算完了?”郑母敲敲盘沿,“我们不约束你,但你也不能对自己不负责任啊。”
白新从饭碗上抬起头,看一眼决意敷衍的郑俊,耳边持续不断地传来各种挑剔——高考发挥失常、择业不尽人意、扛不住压力回家、不干正经工作开补习班、人际关系一塌糊涂种种。“什么是正经工作?”
郑俊在桌下用膝盖轻轻撞他。
“公务员或者国企,再不济进一个大公司也可以,最差也得是公立学校的老师吧。”郑母把目光投向白新,微笑起来,“小白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只顾着自己说话了,都没问问。”
“我在健身房上班。”
郑母下眼睑抖了抖,脸上还是维持笑意:“健身房也不错啊。”说罢狠狠瞪了郑俊一眼,斥责的意味不言而喻。白新笑道:“伯父伯母对郑老师的要求太严格了,在我们这帮朋友眼里,他各个方面都不错。”
“也就是你们这帮人才这么觉得。”
郑俊皱眉,放下举到半空的筷子,转头问白新:“吃饱了吗?”
“差不多。”
郑俊把两人的碗叠在一起,收起两双筷子去厨房刷净,回到饭厅搭着白新的肩膀握了握:“我们走了。爸你的菜做的越来越好吃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白新礼节性地一点头,起身:“新年快乐。”
郑俊抓起挂在玄关的外套出门,与白新一前一后离开,走出单元楼才穿上,缩着肩膀贴在门边闭了会儿眼睛,弓身抚着膝盖舒口气:“好了,结束了。”
白新托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垂眼端详:“管这叫长相不行,那是不是全世界在你爸眼里都是怪物?”
郑俊总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大概吧。”
有车有房事业稳定,长相身高样样齐全,虽然性格软弱却算不上缺陷。就算不跟社会底层作比较,郑俊也算得上成功人士,却被人简单几句话全盘否定,而诟病他的居然是亲生父母,这事实与白新想象中的相距甚远。
“我没想到我爸会把矛头指向你,以为有外人在他们至少能给我点面子,好好吃顿饭。”
白新无所谓地耸肩:“快回家吧,我还没吃饱。”
“其实我也没饱。”
郑俊开车沿海边的马路行驶,正值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路上没有其他行人车辆,颇为凄凉。每年除夕,他从父母家回公寓都会经历这样的情景,总是难过得不能自已,朋友们都在合家团聚,他并不忍心用自己的负面情绪扫兴,唯一能够聊以自#慰的,是自己已经搬出来独居,不会一直饱受折磨。
他从未达到父母的期待,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他们的欢心,哪怕处处迎合处处忍耐,实际上,这次中途离席是他多年来难得的反叛,再待下去,两位家长的势利图穷匕见,白新心里肯定不舒服。
近几天的积雪正在融化,室外比落雪时更冷,郑俊进门先拿出一瓶白酒到客厅放在热水里烫着,打开电视挽袖子:“你先看着电视,喝点暖和暖和。”
“有人帮忙做得快。”
“没必要,酱牛肉还剩不少,切片就行。”郑俊走进厨房洗手,看一眼仍旧跟在身边的白新,从冰箱拿出酱牛肉,“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白新也洗净了手:“这是什么怪问题?”
郑俊看了看他握着的刀,识相地把牛肉放到案板上让他主宰:“普通人待着没事都会看看电视玩玩手机什么的,你好像不用,精神世界挺丰富的。”
“那是错觉。”白新用指腹点了点刀刃,逆着肉的纹理利落地切成厚度均匀的肉片,“如果能选我也愿意找点事做,不能选就只好大脑一片空白。”
郑俊一直以为他的厨艺为零,生怕他切了手指紧张地盯着,却看他比自己熟练百倍的手起刀落:“但也不觉得无聊?”
“不觉得,正好做做冥想训练,对集中力有好处。”白新把肉装盘,从郑俊手里拿过剥好的蒜拍扁,同样刀带残影地切末,“不过,有时候也想想你。”
第16章 16
郑俊在不适感中挣扎良久,大脑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股不适感源于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和阵阵紧缩的胃,把他从宿醉的昏迷中拯救出来。
窗帘兜住了正午热烈的阳光,房间里半明不暗。郑俊两眼半睁盯着暧昧的光影发了会儿愣,缓慢转动眼球看向自己手里的布料。昨夜的记忆开始复苏,一点一滴汇聚出几秒钟的片段,以及大片大片的空白。
一直对酒量有所保留的郑俊,终于放任自己喝断片了。
他再次将目光聚焦,手中的黑色睡袍嵌套着白色背心,应该穿着它们的人无影无踪,半张床空空荡荡。
郑俊呆了呆,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他的同居人果然完完整整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并没有凭空消失,腰间横搭的毛毯覆盖出一根可观的轮廓,配上一张英俊野性的面孔,仿佛一团人形荷尔蒙。
郑俊难以将目光从他关键部位移开,犹豫着是否该上前为他盖好毯子以免感冒。
“你在看我吗?”
白新眼睛是闭着的,郑俊一个激灵:“你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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