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想拥抱那山,而墨渠就跟在他后面。
熟料两人刚刚施了术法靠近那山脚,便被一阵金光挡了回来,子卿被那金光一震,只觉五脏俱损,堪堪吐出一口鲜血。
墨渠离得远些,也被震得头晕眼花,看见子卿难受的样子,顿时稳了稳身形,上前去扶住他。
“子卿,你怎么样?”墨渠来不及探究那金光的源头,抓起子卿的手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疼……”子卿忍不住痛呼,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人形。
“区区雪兰也敢在我族领地放肆,当我狼族都死光了么?”
伴随着这一声怒吓,一个身穿紫衣的美艳妇人手持一柄青竹伞,自半山腰缓缓降落,周围的雪花似乎被她的气场震慑,竟无一朵能近她的身。
那妇人在地上站定,这才看向身边的小童问道:“可是他闯入狼王的府邸?”
“就是他,我记得他的样子,那天之后王便是跟着他出去的,到现在都未曾归来。”那小童连忙道。
墨渠从这二人的对话中推测出来,那小童大约是将子卿认成赤琰了。这紫衣妇人修为深厚,若是同她硬碰硬恐怕难以保得周全,子卿的伤不能再加重了。
“前辈,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子卿他修为尚浅,又如何能抵得过狼王?”
“胡说!就是他,就是他用邪术控制了王,我记得的!”那小童听得墨渠之言,以为他在替子卿狡辩。
却不料那妇人听了墨渠的话,又看了一眼被她打成重伤的子卿,觉得墨渠言之有理。
因为那日她归来不见狼王,便逮了个小狼问询,这一问才知道那日他们都中了傀儡之术,她知道傀儡之术的施术者必定十分强大,今日守在外间的小童进来通报说瞧见了施术者,她便急急地出来准备迎战,却没想到先发制人的一招竟差点让子卿殒命。
由此可见,子卿的修为尚低,甚至比不过狼王,更别提施展傀儡之术了。
墨渠见那妇人的神色缓和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将已经晕过去的子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准备找个地方替他治伤。
那小童见墨渠要走,急忙拦住他二人,对那妇人急道:“紫裳长老,真的是他,我不会记错的,一定是他把王藏起来了。”
那妇人闻言撑开了手里的青竹伞,墨渠二人顿时被拦住了去路。
“既然我这小狼这么说了,你与他必须留下。”紫裳显然更加相信小童的话,若不是族里的狼王的魂灯未灭,紫裳说不得会杀了这人。
因着怀里抱着子卿,墨渠不能和她硬碰硬,况且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狼族的,并不想多生事端,见被这紫裳长老拦住,只好说道:“好,我们留下。”
墨渠二人被带到一处暖和的山洞里,外面还守着两个狼族的卫兵。
墨渠将子卿轻柔地放在山洞一角的床榻之上,然后将他身上的黑色披风解开,用术法细细地检查一遍子卿的伤势。
这才发现子卿的肺腑伤得极重,也不知那紫裳长老用的是何招数。若不是有墨渠那一身猫毛幻化的披风挡在外面,子卿这会儿怕已是神形俱灭。
墨渠想到这里便觉得后怕,对那所谓的紫裳长老也生了些恨意,只是此时在人家的地盘上,子卿的身体又再出不得岔子。
这伤势单用术法是治疗不好的,还需要一些能疗伤的药材,原本雪兰便是极好的疗伤之物,但子卿却无法医治自己,墨渠只得一边细细地将子卿的五脏六腑都温养一遍,一边盘算着如何取得他需要的药物。
此时却听见门外的守卫恭敬地行礼:“紫裳长老。”
尔后便看见方才打伤子卿的妇人出现在在洞口。
紫裳看着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子卿,便知道他多半不是那日闯入狼族的人。只是紫裳觉得墨渠二人定与此事有莫大的关联,于是便问道:“你们此次来我狼族所为何事?”
墨渠这才想起他们是为了顾子瞻而来,于是便将顾子瞻和他那日遭到狼族围攻的事细细地说与紫裳。
“你是说狼群中了傀儡之术之后围攻的人是你们,而且那个叫顾子瞻的人也不见了?”
“是的,具我推测,子瞻多半是和狼王在一起。”那日墨渠昏迷之前看见顾子瞻放血,意识模糊之前似乎看见狼王扑向了顾子瞻。
“只是我为何要相信你们?且不说榻上这位被指认为加害狼王的人,单说那日你们被狼王围攻的事,就足以说明狼王的失踪与你脱不了干系,说不得你便是与那红衣男子一伙的。”
紫裳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那白衣青年是群狼指认的闯入狼族之人,黑衣男子又说他遭到狼族的围攻,怎么看都不觉得墨渠能让她信任,且这几日她寻遍了极北荒原,也未能找到狼王的踪迹,一想到那不知在何处的小狼王,她便有滔天的怒意袭来,恨不得把这二人千刀万剐。
墨渠在一旁看紫裳脸色变幻,心道不好,现下紫裳根本不愿信他二人,子卿又伤得如此重,身上的伤势着实不能再拖了,看来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别无他法,否则轻则受制于人,重则性命不保。
但这保命的一招一旦用了,墨渠自己也会消耗巨大,说不得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情况。只是此时他却管不了这么许多,因为紫裳已经撑开了她的青竹伞,丝质的伞面瞬间散开,像一头吃人的巨兽亮出锋利的獠牙,迅速地朝墨渠袭来。
就在伞面将要迸发出一道金光之时,墨渠快速起唇念了个法诀,只见他身上瞬间闪过一阵白光,墨渠便从人形变成了一只一米长的黑色狸猫,那猫长长的尾巴一卷,将榻上的子卿卷到背上,一人一猫便立刻消失在原地。
紫裳急忙避开随着那一人一猫消失便朝四周散开的白色光圈,冷哼一声道:“想不到这猫居然有貔貅之能。”
貔貅乃上古神兽,有一保命绝招——空间瞬移。但是此绝招消耗巨大,此时墨渠的修为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支撑此招的地步,且墨渠身上貔貅的血脉并不纯粹,他也只是被逼得急了才勉勉强强使出这一招来,现下多半是九死一生,也幸得墨渠的修为不够,否则那白色光圈绝不是紫裳如此轻易便能避开的。
紫裳知道那两人凶多吉少,只是觉得让两个小辈在自己眼皮底下逃了着实有损威严,但她也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追寻那两人,而是寻找失踪的狼王。
而此时她心里念叨的狼王,已经在黑暗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甫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不是那种纯黑的暗色,而是那种夹杂着黄昏的颜色,仿佛下一刻这里便要被黑夜吞噬。
然而他却知道这颜色不是因为黄昏的到来,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几乎完全密闭的空间内,头顶上是嶙峋的山石,而除了左边那条缝隙吹来的一点儿风,没有其它的事物,莫名地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等等,风?!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缝隙是通向外界的?狼王想到这里,决定先从地上爬起来,他先试着动了一下手臂,没问题,又动了动大腿,也没问题。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为何会全身酸疼,但是似乎全身都没什么问题,身下的垫子也十分软乎。
等等,这地方这么会有垫子?狼王一跃而起,便看见了被他当做垫子压住的顾子瞻。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昏迷着的青衫男子,只觉得这人剑眉星目,生得极为好看,只是那英俊的脸上却有些擦伤,上好的青色衣衫也破得凌乱不堪。
狼王忍不住走过去将这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便看见那麦色的手腕上狰狞的刀伤,此时这伤口因为寒冷的缘故,已经将血液冻结在那周围,结出粉色的痂。
狼王看见那血液,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幸而他本就是一根筋的人,此时也不计较那许多。
虽然不知道这青衣男子为何和他一起掉在这里,但看在他给他做肉垫的份上,狼王便决定出去的时候将昏迷的顾子瞻带上。
第15章 地窖迷情
墨渠化作那黑色的大猫,施展了逆天的空间瞬移法术之后,便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等到再度清醒过来时,他只感觉自己被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以期甩开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的物体分毫未动,他只得一点一点地从那底下挪出来。
等到挪出之后,墨渠才一脸苦逼地接受现状,他因为法术消耗过大,迫不得已变回了一只一尺长的小奶猫。
虽然墨渠早就将比这更糟糕的情形都料到了,但是当他看见那毛茸茸的猫爪团子时,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只是现在也没有时间留给他感怀。他细细地看了一遍四周的情况,嗯,除了之前压在他身上,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子卿之外,这里没有其它人了。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大概是某一户农家的地窖。
为什么说是地窖呢?因为这里现在除却这一人一猫之外,只在那最里面的地上放着几坛子酒,然后便是一些寻常的蔬菜瓜果,而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圆滚滚的白菜。
墨渠头疼地看着那被两米高的窖顶,想着凭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应该怎样把子卿弄出地窖,再为他治好身上的伤。
此时地窖的窖顶却被打开,随着寒风一起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农家少年郎。
那少年叫做耿峰,本是被他爹爹叫过来取一坛子酒,却不想刚进来便看见倒在自家地窖中间的白色身影和站在自家白菜堆面前的黑色小猫。
耿峰顿时打量着这两个闯进自家地窖的不速之客,见到那白衣男子苍白的面色,便径自走到昏迷不醒的人身旁叫道:“喂,你没事吧。”说罢见子卿没有反应,又蹲下去摇了摇子卿单薄的身躯,子卿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下少年脸色变得惊恐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老一辈讲的关于死灵和黑猫的故事,顿时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地窖。
墨渠则是松了口气,将凝结好的术法放下,刚才那少年动作太快,幸好他没什么恶意。然后他又走到子卿面前,用软软的爪子戳了戳子卿苍白的面颊,用尽自己体内最后一丝真气探查了子卿的伤势。
这时那少年已经带着一个中年汉子到了这地窖中,墨渠还维持着戳脸的姿势,见有人进来连忙把爪子收好。
这时那中年汉子走近子卿,墨渠条件反射地想上前挡住,但又见这憨厚的农家汉子似乎没有恶意,便由着耿峰他爹用手探查了子卿的鼻息,那汉子查过鼻息之后便转过去对耿峰说道:“你这小子怎地这么胆小,这人还活着呢。”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般,子卿在下一刻便睁开了双眼。
那少年顿时惊恐地瞧着子卿,然后才反应过来。
子卿努力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光线,入眼的便是站在他身前的两人一猫。此刻这两人一猫见他醒来便都直勾勾地望着他,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诡异。
那中年汉子见子卿生得眉清目秀,身上又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便自动地将他当做了柔弱的书生,便开口询问道:“咳,这位小兄弟,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地窖之内,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子卿此时直觉得身上一阵无力,刚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就听见了那憨厚的汉子的问题,只是他现下脑袋一片混沌,只记得在那阵金光之后自己便昏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墨渠见子卿那呆萌的神色便知道这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只能急急地叫唤几声,跑过去蹭在子卿脚边。
子卿瞧了一眼焦急的小黑猫,只见这猫儿瞪大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他便出奇地沉静了下来,又细细思索一番,便拱手回答道:“学生子卿,本是带着我这猫儿出来游历一番,却不想在此处遇见山匪,情急之下才逃进这地窖之内,您不要见怪。”
那汉子见子卿这一番文绉绉说辞,也不怀疑了,只是乐呵呵地对子卿说道:“我叫耿大牛,那是我儿子耿峰。我们这小村庄已经许久没有外人来过了,你既来了,便是与我们有缘,且此时正是大雪封山,你们应当走不出去,不若暂时住在我家。”
子卿见这汉子颇为爽朗,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那便多谢了,只是我那盘缠在逃命之时已经遗失,身上只有这颗珠子。”
他将一直放在他怀里的夜明珠拿出来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珍珠,细细地盯着那夜明珠瞧了一番,却并不接下那珠子,只是对子卿说道:“都说了你来到这里即是缘分,再说这珠子也太贵重了,要不得的。”
“我和我这猫儿来到这里,说不得要叨扰你们到何时,你便把这珠子收着,我也好安心住下。”子卿见那汉子推辞,便开口劝道。
那汉子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话,只得将那珠子收下,又看见子卿单薄的衣衫,便说道:“现在天气严寒,你又穿得如此单薄,先同我上去吧。”说罢便到头走在前面。
子卿见耿大山收下那颗珠子,便弯腰抱上墨渠,跟着出了这地窖。
耿大山将这一人一猫引进他们家唯一一间客房,对着一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耿峰说道:“儿子,让你娘来把客房收拾一下。”
待那少年出去了,复又转过身擦了擦房内的一张小桌子,对着子卿说道:“子卿公子,你随便坐,我先出去把炕给烧上。”说罢便径自出去了。
子卿正准备在桌边坐下,便有一个微胖的大婶儿抱着一团被褥床单之类的东西冲进屋子,她把那些东西放在屋子最里面的火炕上,才转过身来看子卿道:“你便是我家小峰说的那个躲进地窖的书生吧,长得可真俊,家在何处?可有婚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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