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放下往穆祺头上拍的手,看着迈着大长腿,大步走没影的年轻人,叹气,“只长个子,不长心,没心没肺,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老教授已过古稀之年,又是研究精神病、心理疾病相关方面的专家,看人奇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老教授有点老学究式的古板清高,对心思不正,动机不纯的人非常敏感,遇见这样的人,不会说出来,却会敬而远之,所以他这种人是很难交到朋友的,毕竟除了动机不纯,有求于他的人,谁没事会闲的无聊,去找个老头子,就为了聊聊天,哦,除了穆祺。
穆祺住的宿舍区对面就是精神科的住院部,过了没多久就和老教授勾搭上了。穆祺这人,别看平时是个人模狗样,一脸精英相的医生,可老教授看出来了,他呀,根本是心大觉得的天塌都有高个顶着,遇到麻烦的事能躲就躲,别人工作以后想怎么升迁,评职称,怎么申课题、搞研究,穆祺呢,想法很简单,他只想保着眼前的工作,说好听了是得过且过,难听了就是混吃混喝等死。
穆祺和老教授一拍即合,成了忘年交,老教授有时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提点穆祺一二,穆祺呢,总能把话题拐到,中饭吃啥,晚饭吃啥,谁谁谁家里的狗跑了,谁谁谁家里公猫拐了只公狗回来,哈哈哈哈,之类的。
老教授常感慨,问穆祺这臭小子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心比楼下水池子大。还能读到博士,外科博士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考,简直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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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才不想知道什么精神病呢,我要听舅舅怎么和叔叔在一起哒。”小萝莉不高兴的撇撇嘴,第三次打断了穆祺的睡前故事,如果还算是故事的话,“舅舅你讲的比科普读物还无聊。”
“我不说一下你叔当年的病情,怎么能体现出你舅我救他与水火之中的善良英明伟大……之处啊!”穆祺心里苦,他是疯了才给这六七岁的小孩儿讲两个大男人的恋爱故事,‘小妹知道了要削死我。’穆祺心想,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后以时间太晚为由,穆医生好不容易哄睡了尊贵的女王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分裂症:一组病因未明的精神病,多起病于青壮年,常有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
——《精神病学(第八版)》
☆、精分攻即将上线
滕辰最近心情不错,连穆祺这缺根筋的都看出来了。
老教授整天闲着没事就爱去找穆祺,拉着穆祺问,滕辰今天又找你啦,干的啥,说了啥。
“不是,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精分,问滕辰去呀,我可是很忙的!”穆祺重重的咬了“很忙”两个字。
“拉倒吧你,你要是能忙起来,我就不用整天担心你哪天被开除了。”老教授简直没见过这么不上进的人,“长点心吧你!”叹口气,“我问滕辰,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总感觉缺点什么,他习惯性的防备外人,问半天说不出有用的话,我猜来猜去费事,还不如问你。”
“你不说他挺配合治疗的吗?”
“是,让他吃药,他都吃,问他问题,他回答,比那些开了药千度一下,然后决定不吃,对医生也爱搭不理的患者可是配合多了!”老教授忍不住冲穆祺翻了个白眼,“哪怕他不是你的病人,作为医生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怎么这么不情愿!”
穆祺无奈的推了推眼镜,“我错了,我有罪,您老说的对,您想问啥问啥,我绝对没有一句隐瞒。”其实穆祺想的是‘天天问,你不累,我心累啊!算了,人老了,就是固执,不能对着干!先顺顺毛。’
老教授阴恻恻的直视穆祺,犀利的眼神像是看到穆祺内心所想。
“哎呦喂,我真的错了还不行吗。”穆祺捂着眼睛哀嚎,“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穆祺整天和老教授嘻嘻哈哈,心大的他早忘了老教授是个精通心理学、精神病学,吃的盐比他走过的路还多的老妖怪了。
又被老教授拉着问了半天的穆祺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赌气的想‘以后别和滕辰走那么近了,跟个精神病玩什么交朋友的游戏。还有我也是可以很忙的好嘛!’
于是从这天开始,渐渐的,老教授见不到穆祺的影了,哪怕住对门的滕辰都很少碰到穆祺,更多的是穆祺来去匆匆的背影。
穆祺上进了,老教授发现自己并不开心,而滕辰,就更不开心了。
要说穆祺以前为什么那么闲也是有原因的。他和别的医生不大一样,他接手的病人,能不住院就不住院,能少住院就少住院,没什么大病,小手术在穆祺手下过一圈,病人很快就能出院,还花不了多少钱。至于大手术,一般穆祺也就打个下手。其他医生也不觉得穆祺是个傻的,毕竟穆祺刚进医院工作不久,谁都有年轻中二,一心想为人民服务的时期,金钱算什么,年轻人想博个一个“医德高尚”,“德艺双馨”的好名声,很正常嘛。
其实他们真的想多了,穆祺就是个“傻”的,他想的很简单:病人多了就是麻烦多了呀!查房一天好几次,每天都要写病历,隔三差五还要写总结,医患纠纷也多,麻烦,大大的麻烦!我是傻了才劳心费力拼命到猝死就为了每月多拿那千八百!
生活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过的辛苦,也可以选择过的悠闲,穆医生的日子比起其他医生,那真是滋润极了。
现在要忙起来,也简单。休完工伤假的仲医生语重心长的对穆祺说“小穆呀,失恋了?工作这么积极?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呀!”
“我一大龄单身汉哪来的失恋,这不是你还没恢复完全吗,别累着,伤筋动骨还带一百天不是。”穆祺扶了扶眼镜,“咱这么熟,我最近就多干点呗。”
“这么好心?”仲医生开玩笑似的说。
穆祺打着哈哈,“当然当然。”心想的是‘当然不是好心,谁跟你熟,不找个理由晾他们一下,还以为我好欺负,哼!’向来心大的穆祺,莫名其妙的小心眼了一次。
滕辰非常不开心,穆医生三天没和他说话了,五天没和他一起吃饭了,他这么忙,却连衣服都不用他洗了!滕辰不高兴,他决定找穆祺谈谈。
晚上八点,穆祺匆匆的回到宿舍,简直后悔死,事情好多,烦的穆祺想撞墙。‘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还是尽早,不,明天就结束吧,再也不接这么多病号了!’穆祺打开笔记本电脑,‘啊啊,今天的病历还要写,可是我前天的还没写完,为什么明天要检查?!好烦啊啊,又要熬夜了!’穆祺这样想着,脸上表情简直狰狞。
滕辰敲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狰狞的表情。滕辰一愣,穆祺压下烦躁,却也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吗,我还要写病历,”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以后再说行吗,我快写不完了。”
滕辰摇了摇头,退了出去,穆祺“碰”的一生摔上了门。人在烦躁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在不经意间,可能对他人造成伤害,正常人心里不舒服,却也不会太当回事,但滕辰,眼神暗了暗,站在穆祺门口,直到穆祺房内的灯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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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然后呢?”“舅舅,然后呢?”小妹和女儿一起瞪着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一脸血的穆祺。
‘我真傻,真的,单知道小颖承诺过不告诉她妈妈,就信了她,是不是傻!’
小萝莉小颖童鞋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跟妈妈讲了穆医生和擎天柱的故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快点呀,然后呢?以前问你你也不说,现在既然说了就别想跑!”小妹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刚生完孩子。
穆祺破罐子破摔,“然后滕辰那精神病犯病了呗。”
☆、形势一片大好
下午,穆祺一脸肾虚样,做完一台手术,处理完后续,饭也没吃,拖拉拖拉往宿舍走。就看见滕辰一动不动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对面,也就是穆祺的房间。
“咋了?”穆祺有气无力的说,一边开门,“进来吧,昨天晚上……”
穆祺想解释一下可话还没说完,滕辰一下推开他,大步走进穆祺宿舍里,环顾四周,看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大手一抓,一把举起穆祺可怜的小笔电,作势就要往地上扔。
“祖宗哟!这是干嘛!”穆祺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扑过去抱住滕辰,拉住他的手。
穆祺不矮,老教授心里叫他傻大个也不是没道理,可现在1米85的他,一只手竟然够不到滕辰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不应该啊,明明看起来我俩差不多高!’穆祺竟然还有闲心郁闷身高,他的小笔电可是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了啊。
“老孙,老孙!!!”穆祺没法,也不顾面子了,大喊起来,老教授,就是老孙,现在十有八九在离这不远的办公区,穆祺只能祈祷老教授能听见,赶紧过来救他…的小笔电。至于滕辰会不会发疯打他之类的,穆祺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
他俩继续拉拉扯扯,穆祺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本来就被最近繁重的工作掏空了身体,现在又和犯病的滕辰进行如此耗费体力的活动,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就在穆祺想干脆放弃陪伴自己五年的小笔电,或者等小笔电被蹂-躏之后再去修理算了的时候,老教授姗姗来迟,他还不是听见穆祺热切的呼喊,而是几个小护士看着不对叫来的。
老教授板起脸来,看起来极其严肃,有点吓人。滕辰一看到老教授,挣开穆祺往后退了几步,把笔电抱紧怀里。
“这是我的。”滕辰认真的说,紧紧的抱着笔电。
老教授没说话,从白大褂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针管来,针头超级粗,针筒,能装一瓶水。后来穆祺才知道,这是给牛打针的针筒……给人治病的医院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一直是穆祺心中,医院的不解之谜之一,困扰了他好多年。
“给我,要不然……不听话的坏孩子,是要打针的。”老教授的语气有点邪恶,举了举手里的针筒。
滕辰最后很害怕的把笔电还给了穆祺。穆祺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场幼儿园小朋友表演的话剧,哭笑不得。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看热闹。”老教授把滕辰塞回自己的病房,然后转过身对穆祺说,“这事儿咱要谈谈,看你也累的不轻,先休息吧,我去给滕辰开药。”老教授语气严肃,没了笑意显得有些冷淡。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穆祺烦躁的抓抓头发,扯下眼镜,随手扔在桌上,‘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睡一觉。’穆祺连晚饭都没吃,就这么一觉睡到第二天。
“你晾着我就算了,本来我就是一把不招人待见的老骨头,可滕辰他可是精神分裂啊!这可是重型精神病!十有八九是无法痊愈的!甚至有可能恶化成精神残疾!” 穆祺被老教授的唾沫糊了自己一脸,虽然老教授说的很严肃,严重,但穆祺却觉得老教授并没有特别生气,嗯,也就是一般生气吧。
“他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了,甚至最近几乎可以达到临床治愈了,平时认识的人都顺着他,你到好……”老教授很忧伤,“我怎么和他爸妈交代啊,唉,一周前打电话,我还说滕辰恢复的挺好,他们高兴的说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回国看滕辰,唉,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结果出了这么一茬。”
穆祺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我也没怎么刺激他啊,本来我们只勉强可以算是关系一般的朋友吧,平时跟他聊天,大多时候他只是听着,也不怎么说话。对了,吃饭也是,碰上就坐一起吃,没碰上就各吃各的,也没天天故意一起吃饭啊。最近我忙的饭点不定,没碰上也很正常啊!”穆祺虽然于心有愧,但还是辩解了两句。
“还狡辩,臭小子讨打!”穆祺听老教授这么说就知道,他不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老孙想明白这事不怪我了?还是……不好,这是要有求于我?’
“滕辰这次犯病和以往不同,”老教授正色到,“刚才,我问他知不知道昨天干了什么,他说知道,还认识到了错误,想找你道歉。”
“这不很正常吗,”穆祺纳闷,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精分恢复理智后悔不当初……之类的?”
“你的文凭是假的吧?!”
“呵呵”穆祺干笑两声,他对精神心理这方面了解的真不多,哦,就和电视剧编剧的水准差不多。
“自知力是我们用来判断患者是否有精神障碍,精神障碍的严重程度,以及疗效的重要指征之一。和大多精分一样,滕辰一开始不承认自己有病,也不愿意住院,后来不知道他爸妈跟他怎么谈的,他才愿意住院,治疗。以往犯病之后,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常的,对的,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呢?”穆祺还是不明白。
“医学本科生都能明白,滕辰的自知力在恢复,他病情大大好转了。上天保佑,对他爸妈有交代了。”老教授日常鄙视完穆祺,大大松了口气,话题一转“不过昨天这事儿也间接说明,滕辰的病情的好转和你有关。我套他话想知道为什么,也没问出来,你等着问问他。他爸妈这两天要过来,你多和他待在一起。”
“可是,我的工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去把能推的患者手术都推了,你以为想揽就揽,想推就推,这么简单。长点心吧,臭小子。”老教授恨铁不成钢地气鼓鼓的走了,留下来穆祺细思恐极。
现在,穆医生心里面两个问题盘桓不去,‘这老孙什么来历啊,不是个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吗?!还有,谁跟我说滕辰他爸妈去世了?!好像还是车祸?这都是些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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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滕叔叔为什么要摔你的笔记本电脑啊?”小颖举起手,提问。
穆祺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滕叔觉得,我不理他都是我可怜无辜的小笔电的错。根本没道理嘛。”
“啧啧,这就是爱呀!”小颖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模仿电视剧里的人说话的腔调,很是可爱。
“然后你就见了他父母了吗?”小妹渴望八卦的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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