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哪个行业不辛苦?彼此彼此了,你将来做建筑设计师,比起程序员只会有过之无不及的。”
“我是说,你本来可以上上班数数钱就好了,现在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那你以前的东西不就白学了么?还是你受了廖知茹的影响啊?”
“你是不是对商科有什么误解?谁告诉你我们是数钱的?”祝鹤失笑说,还用手指去戳他软软嫩嫩的脸。这一戳就上瘾了,变成了揉捏,手感太好有点舍不得放手。“也不算是白学了,以后想做这方面的工作还是可以的啊,毕竟有四年的底子在,只会更多一项选择而已。学什么都是我自己喜欢,有意向才去学的,跟廖知茹没关系,不过就是我的选修课都是学的编程,有不会的地方就去请教她而已。”
苏溪纯的脸被他揉面团似的捏来捏去,终于受不了,不动声色地挡开他作乱的手。他想,其实祝鹤和单薇的想法理念还是很相似的。
他还记得那天他向单薇说了那件事,对方沉默一瞬,立刻不顾形象地向他发送视频请求。他跟屏幕里那个没洗脸没化妆一头乱发的女生聊了很久,听她用回忆的口吻说着很多往事。他记得对方最后的时候跟自己说:“还是那句话,别留下遗憾,特别是在你还有机会达成希望的时候。”
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年纪,人生中最怒放的青春岁月,应该有勇气有自信,去面对和遵从自己的本心,去尝试追求自己喜欢和想要的一切。
哪怕知道前路坎坷,会受伤,会流血,也要无所畏惧。
在这样的黑夜里,四周如此安静,而苏溪纯心中不知缘由的开始燥动起来,仿佛烧开的沸水一般,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溢出,被填满充斥,犹如被撒了酵母的面团。他手心发热发汗,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要做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哪次的渴望有这么的强烈。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简单,又不简单。一直以来,他还是习惯于做那个抛出问题,然后等待答案的人。他习惯于追求,习惯把决定权交给别人,习惯被接受,或者被拒绝。
当然,没有人喜欢被拒绝,这种滋味就像是千根细针连头带尾扎进埋进心肉里,细细碎碎,绵绵长长的疼。
苏溪纯把空罐丢旁边,手绕到背后随便拿了一罐新的。这次他直接一股脑儿一口闷了一半,直到肚子里反上来的酒气刺激得他流出了生理泪水。啤酒度数浅,这点酒精并不能给他带来勇气,却是很好的催化剂,把心中四散的向往渴望一点点的积凑在一起,纠织成强烈的欲念。
祝鹤见不得他这么喝,急忙按住他的手,口中略带焦急和劝责:“你喝的这么急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拼酒……”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突然放下罐子,一把抓住自己的手,五指紧握,像是攥着十分重要的物件,生怕跑了似的。
“你……”祝鹤心下一惊,整个人滞了片刻,说话带了停顿,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借着能源楼里透出的光,看见苏溪纯脸颊泛红,漆黑发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
他靠近祝鹤,认真严肃却又有些发怔地说:“如果第一次是游戏,那第二次是为什么?”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他相信对方能懂。
祝鹤确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仍是没什么情绪变化地问:“你说什么?”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祝鹤默数着苏溪纯的呼吸,注视着他的情绪涌动的双眼,然后就是他忽然欺近的脸,和与自己触碰的,温软湿润的嘴唇。
并非一触即离,他耐心地吸吮,舔舐,轻咬,然后他顶开他的牙关,带着啤酒味道的舌尖小心地探入,寻找对方的舌头,轻舔挑弄,温柔又细致,他的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整个身子贴上来。祝鹤能感受到他微颤发热的身体,和胸腔中有力而快速的心跳。
这个吻深入而绵长,同时激起了两人内心深处的悸动。
分开的时候唇齿间勾出一道银丝,苏溪纯红舌一绕一勾,嘴唇一抿,银丝即断。两人的呼吸都加快了几分。
“你其实不是……”祝鹤刚要说话,却被苏溪纯一个动作打断。他这时候倒像是害羞似的,把头靠在对方的肩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低低地说:“我其实不是同性恋,你想说这个是吗?没错,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喜欢上男生。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现在正和另一个女生聊天牵手拥抱接吻,就算不是邓茗也会有其他人。但前提是,没有你,如果我没有喜欢你。”
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苏溪纯明显感受到了祝贺的反应,他的呼吸乱了,他的心跳快了,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握紧了,他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
苏溪纯在夜色中无声地笑:“学长,我喜欢你,可以给个机会交往吗?”
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就像以往很多次一样。
他被祝鹤扳过肩从身上扒下来,让他们不得不面对面,互相望进对方的双眼。
祝鹤的眉眼好看,五官精致,气质清朗干净,明明不带一丝女气,说话顾盼间却又十分撩人心魄,浑然天成不做作。苏溪纯也不知是被他迷了还是太紧张,心都要蹦出嗓子眼,等待成了一种煎熬。
两人的呼吸交错,温热气息拂到各自的脸上。祝鹤一手扣住苏溪纯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起脸,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向自己这边按了按,然后,印上一个吻,如仪式落章一般,短暂,快速,却郑重严肃,令人心安。
苏溪纯宛如被打了一支镇定剂,全身的浮躁瞬间不见踪影,转而变成另一种欲动的情愫。他的嗓音明快,带着笑意,心里有了答案,却依旧装作不懂,轻佻又撒娇:“学长还没回答我呢,给不给这个机会呀?”
祝鹤的眼睛此时已弯成了月牙形,却还是想吊他一会儿,问:“如果我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苏溪纯挥臂一指近在咫尺的河面,眉毛一挑,十分干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约你来这?”
他见祝鹤一脸不信,又道:“是真的,我出来的时候兜里就揣了30块钱用来买啤酒了,手机钥匙全在寝室里。我第一次跟,跟……男生表白,要是不成功,那多丢脸啊!不如跳河!”
祝鹤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假,顿时给震惊到了,噎了一下,说:“这么激进啊?那我刚才岂不是无意中拯救了一条生命?”
苏溪纯闻言,抱着灌满啤酒的肚子咯咯咯大笑起来,说:“谁说跳下去就一定会死了?现在天这么热,一来我不会被冻死,二来我会游泳,而且有你在,基本也不会被淹死,第三,上岸以后我就哭,哭不出来就装哭,哭到你答应,反正满头满脸的水你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眼泪。”
“……”祝鹤的表情十分复杂,心情有点无法形容。
“噗,骗你的。”苏溪纯收敛了笑,随手将额前的刘海撩上去,没过一会儿又散下来,落下几缕在眼前。他手上玩着再次空了的易拉罐,捏出咔咔的声音,规规矩矩地坐回去,轻声说:“其实在刚才之前,我心里一直都没底,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追求别人,我不怎么会去费心思地猜想对方是不是也对我有意,喜欢就说咯,大不了被拒绝,顶多难过个一天就过去了,从来不会害怕或者退缩。”苏溪纯咬了咬唇,“可是你这一次真的不一样。认清自己的想法后,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出来。有些人是表白不成仁义在,之后还能做朋友,但我和你就不行。我知道今天晚上,一旦我挑破了这层纸,我们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相处了,要么就成情侣,要么就是陌路。”
“可是我喜欢你,想要和你更进一步。我们认识快两年了,你在这里还有一年,留给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我再不说,一直拖到你毕业你离开,那这一定会成为我大学四年里最大的遗憾。”
“事情总要尝试了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不喜欢纠缠,如果今天你拒绝,我想我应该会二话不说地离开吧,删掉一切可以联络的方式,从此两不相干。”
苏溪纯侧了侧身,面对祝鹤,再次问了一遍:“所以学长,这个机会,你给还是不给呢?”
祝鹤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一堆,垂下眼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人带到怀里抱紧。“是选择有一个可爱的男朋友相亲相爱,还是选择被一个人拉黑踢出朋友圈,这还用说嘛?”
苏溪纯不服,张嘴就要往他脖子上咬:“呸!可爱你个头!老子这么帅!”
“行吧,帅哥,”祝鹤轻轻松松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低头在他耳边暧昧耳语道:“所以,为了让我们更进一步,今晚要去我那里睡吗?”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寝室今晚没有人在。”
苏溪纯耳根都红了,他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的,我没带钥匙。”
“嗯,所以?”
苏溪纯皱着眉摆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装得倒还真像。
“所以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在你那里借宿一晚了。”
第14章 14
暑假期间,苏溪纯果真依言去S市找祝鹤。
祝鹤爷爷奶奶家所在的小区有些年头了,不过看起来倒还干净整洁,治安也不错。他们家是落地屋,楼高三层半,平时两个老人住在一楼,二楼和三楼基本都是空房,祝鹤来了以后就住在三楼。
“你爷爷奶奶还养狗啊。”苏溪纯逗弄着一见他就一个劲儿地往他裤腿上扑的小土狗,笑嘻嘻地问。
“别人家的狗生了崽,送了一只过来,反正也空闲,就养着了。它不怕生,见人就扑,天天外往跑,一给拴住就叫,没办法只能随它去,我爷爷奶奶当然是看不住它的。我每天下班回家一看它居然还没丢,也是神奇。”
“它叫什么名字啊?不会跟平仄他们的乌龟一样弄个贱名叫什么狗蛋铁蛋的,所以特别幸运?”
“没正经起过,一直叫它汪汪。”
苏溪纯一顿,回头看他:“叫什么?”
“汪……”祝鹤一见苏溪纯狡黠的眼神,立马明白过来,手往他腰间一抓,眯起眼睛,危险地说:“好啊你,算计我,皮痒了是不是?”
“放手放手!哎呀好痒哈哈哈哈你放开我错了还不行么!”
待他放开,苏溪纯重重地哼了一声,整理好衣摆,瞪着他祝鹤,对他颐指气使:“你!帮我把箱子拎进去!”
祝鹤这下倒没说什么,十分配合地把苏溪纯的行李箱拎到自己房间。
祝鹤白天上班,苏溪纯在他家里无所事事,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祝鹤爷爷奶奶聊聊天,溜溜狗,磕磕瓜子看看剧。他给那条丑萌丑萌的小土狗重新起了个名,叫小鹤,每天牵着它在附近到处转悠,小鹤长小鹤短的叫唤。
祝鹤一开始气得不行,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却不想小土狗对这两个字似乎起了条件反射,每当苏溪纯一喊,它就撒开小腿蹭蹭蹭地跑过来,摇头摆尾跳上跳下的,好像是在邀赏一样。后来他也没办法,只能趁着晚上的时候“教训”一下苏溪纯。哪知道苏溪纯也是个宁死不屈的,晚上被弄得哭天抢地半死不活,白天照样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起来遛狗,雷打不动。
而他最气的是,苏溪纯在某个周末下午在院子里给狗洗澡,突然叫他一声,说:“什么时候带小鹤去做绝育吧。”说得好像吃饭喝水似的自然。
“……”祝鹤的脸立马就黑了。“做什么绝育!你这是在扼杀它的天性!让它自由地日天日地有什么不好?”
“哇靠!那等它发情期来了出去乱搞,到时候搞大了别的母狗的肚子,你负责吗?小鹤?”苏溪纯翻了个白眼,最后两个字还加了重音。
对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后来好说歹说,两人还是带小土狗去做了绝育手术。手术完了又给它当了一天的保姆。晚上,累趴下的两人躺在床上互相强调了一下要孩子的危害。
更多的时候,苏溪纯就在院子里,或者去旁边的公园架着画板写生,就这么能坐上一天。他给祝鹤爷爷奶奶画得肖像画,还被老人家特地拿去装裱起来挂在客厅,弄得苏溪纯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祝鹤当然是不会忘了苏溪纯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回来就找他讨要,然而对方轻飘飘地说了句生日礼物当然要生日才能给,就被挡回去了。他当然不会强行索要,于是就只好作罢,反正是自己的总是逃不掉的,但他连是什么都不肯说,这就有点让人抓心挠肺了。不过后来见了苏溪纯画的肖像画,突然福至心灵,竟两三句话就被他套了出来,让苏溪纯自己说漏了嘴,被他知道了画册的事情。
看着对方懊恼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祝鹤毫不犹豫地按下他还覆在嘴唇上的手,一口亲了上去。
两人天天晚上腻在一块儿,有时候出去约会吃饭看电影,有时候在家里追剧聊天,临睡前兴致来了就做一些爱做的事,日子过得挺滋润。
苏溪纯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每天等着老公下班回家的家庭主妇,而祝鹤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家庭主妇好歹还要做饭干家务,我们家做饭打扫都有阿姨,根本轮不到你,说是退休生活才比较适合吧。”
于是退休人士苏溪纯在S市混吃混喝足足赖了一个月之后终于收拾东西滚蛋回家了。
新学期开学的前几天,平仄寝室几人陆续来了学校,因为要换寝室,从15号楼搬到20号楼,从原来920变成现在的405。
苏溪纯依旧独自提着两个大箱子,就跟他刚入学那时候一样,只是现在有人帮他一起收拾行李打扫卫生铺床挂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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