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白昸琇亲自点了名,虞云不得不出列。
“白昸琇,你存心要出丑吗?”虞云走到白昸琇身侧,目视前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输给你又不丢人,”白昸琇一脸无赖。
“那你要比什么?”虞云斜眼睨他,唇角微扬,笑里几分不屑几分玩味,“我奉陪到底。”。
白昸琇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比摔跤,”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抱在一处才能比的摔跤!”
第18章 猎杀(一)
所谓摔跤,自然要抱在一处。白昸琇率先贴了上去,趁着两人抱在一起的时机,顺手在虞云背上摸了一把。
“白昸琇,你给我老实点!”虞云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假借比武之名占他便宜。
“我哪里不老实了,摔跤比赛哪能不碰到对方的,”白昸琇义正言辞地辩驳,另一只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腰。
“你……”虞云气得满脸通红,白昸琇却乐不可支,两只手越来越不安分。
“找死,”虞云咬牙骂了一句,伸脚去绊他,白昸琇早看出他的意图,突然就放开了他,飞快绕到他身后,一个熊抱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这一招实是出于虞云意料,他登时惊在原地,只觉心跳突然漏了两拍,之后又犹如擂动一般,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得见白昸琇在他耳边粗重的喘息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抗。
场上安静了下来,白昸琇此举虽说有些无赖,但也算是一种战术,算不得犯规。而这种情况下,拼的便不是技巧而是身形和蛮力了。众人都好奇身形比白昸琇要瘦小许多的虞云如何扭转局势,燕琌太子更是上身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二人,尤其是虞云。
“白昸琇,你放开我,”虞云稳住心神,沉下嗓子说道。
“不放!”
“你别后悔,”虞云脸色一沉,白昸琇立马缩回两脚。
“干嘛,还想踩我脚吗,我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咧。”
虞云咬了咬牙,突然放柔了语气,“你且靠近一点,我便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白昸琇隐约觉得有诈,可虞云的口气比平日里要柔和许多,他即便知道有诈,也忍不住顺从地低下头,虞云微微偏过头,他比白昸琇矮半个头,后脑勺正好对准了白昸琇的鼻头。
“哼,”虞云不屑冷笑,用戏弄的口吻说道:“你当我同你一般愚蠢么。”
“什么……”白昸琇一时没听清,刚要追问,虞云颈上一个用力,后脑勺猛然有力地直直撞上他的鼻子。
白昸琇只感觉到面上一阵疾风呼来,似乎听到“咔嚓”一声鼻梁骨错位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剧痛从鼻头蔓延到全身四肢,当场鼻血成柱。
“呜呜,痛,痛,痛……”他痛得放开虞云,两手捂住鼻子弯下腰,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众人一面暗自好笑,一面又为他捏了一把汗,谁都知道白昸琇算燕琌太子半个儿子,虞云当着燕琌太子的面让白昸琇鼻血横流,难保燕琌太子不会对他发难。
谁想燕琌太子却像是看了一场好戏朗声笑了起来,笑着派人送白昸琇去太医院。
白昸琇被人搀扶着离开,走前还挂着两滴泪珠子委屈地巴望虞云,虞云双手抱胸,一脸冷峻站在一边,瞧也不瞧他一眼。白昸琇气极,使性子扭头走了,还把跟着的人轰了回去。
这场闹剧过后,比武才算真正开始,虞云胜了第一局,按照规定,该有其他人继续与之对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出战。王严无法,只得采取抓阄的方式,被选中的人从刀剑到骑射,从格斗到防御都一一与虞云交过手,结果皆败在他手下,虞云从第一局一直打到最后,成了实至名归的胜者。
燕琌太子对虞云的表现可以说是万分满意,特地嘱咐王严多加栽培。王严深知他是有意收下虞云,道出心里的疑虑。
“殿下,虞云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了得,实在是有些蹊跷,还请殿下三思。”
燕琌太子不以为然,“你不是仔细查过了么,他不过是家道中落,流浪到盛都的无名人士罢了,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可殿下身边的人必须是一心忠诚于殿下,完全信得过的才行。”
燕琌太子听他这么一说,才觉自己的确有些草率,他看着在人群中依旧十分惹眼的虞云,若有所思。
两日后,训练到一半,燕琌太子身边的黄内官亲自过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要去打猎,想叫两个训练兵过去作陪,请王教官安排一下。
王严心中了然,可面上还是装糊涂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属意哪两位训练兵?”
黄内官笑容可掬,说道:“白少爷自是不用说了,另一位嘛,太子殿下说了,王教官您心里有数,且看着安排吧。”
王严背过头叹了口气,最后颇有些无奈地回过头,对黄内官说道:“论骑射,虞云最佳,是最好的人选。”
“甚好,甚好,”黄内官对他连连点头,躬身走到虞云和白昸琇面前,恭恭敬敬道:“白少爷,云公子,马匹已经备好,请随奴才过去吧。”
两人朝王严行了礼,随黄内官去了。
到了宫外,宫门口却只立着一匹马,牵马的小太监哭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见到黄内官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原是他没栓好马绳,另一匹马不知怎得突然发了疯,挣脱马绳跑走了,眼下正叫人四处去寻。
黄内官直骂他糊涂,“你这脑袋是长得摆设用的么,马跑了便跑了,还追什么,还不赶紧的回马厩再牵一匹过来!”
小太监是急糊涂了,经他一提点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往马厩跑去,白昸琇忙出声喊住他。
“回来,你这一来一回的得费多少事。”
虞云一听这话便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侧目看他,果真,白昸琇飞身跃上马匹,朝他伸出手,“云儿,你我同乘一骑吧。”
虞云凤目轻然飞转瞥了他一眼,冷峻撇过头。黄内官看了看他二人,笑着和稀泥打圆场:“这如何使得,实在是太怠慢二位爷了,”他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斥道:“还不快再去牵一匹马来,耽误了时辰,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等他再牵一匹过来早误了时辰呢,”白昸琇责骂了他一句,心下暗骂他怎这般没眼力价,手又朝虞云伸了伸,“云儿,快上来吧,可别让太子殿下等太久了。”
虞云转过脸抬头看白昸琇,他坐在马匹上从高处看着自己,冬日的暖阳自他头顶上洒落下来,眼底笑意熠熠,星眸如辰。
许是阳光太多晃眼的缘故,虞云倏忽间晃了晃神,几乎只在他恍惚之际,白昸琇飞快弯下身在他细软的腰上一捞,只听衣袂在空中带起一阵轻风后,人已稳稳落进白昸琇怀里。
“白昸琇,你放开我!”虞云抬手就要一掌劈向白昸琇,谁想白昸琇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箍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禁锢在臂弯里。虞云身体一僵,劈向他的那一掌在半道上软了下来。
“好细,好软,好轻,”白昸琇感受着手臂上虞云腰肢的触感,在他耳边低低轻喃。
该死!虞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耳鬓厮磨间脸上已飞上一抹嫣红,耳根子因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而湿热一片,好不鲜艳。他心中慌乱,两手抓住马缰,拽得很紧,关节都泛起了青白。
白昸琇想起七年前与他同骑时的样子,忍不住调戏的笑意,笑道:“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紧张就拽马缰。”
虞云方觉自己太过失态,竟轻易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他摆正了身体,别过头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东修十分无赖道:“我知道就可以了,你若想知道,等晚上回了房,咱关起门来我慢慢儿说与你听。”
“我不想听,也没兴趣,”虞云往前挪了一下,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想又被白昸琇一把揽了回去,贴得比刚才更亲密,虞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透过厚重的冬衣传了过来。
“别乱动,马背可不比地上平稳。”
“我说,你能别抱得那么紧吗,”虞云丢给他一记无可奈何的白眼。
“不能,”白昸琇一本正经道:“这马性子烈,不抱紧些,万一摔下去了可怎么好。”
面对这厮的无赖行径,虞云再次无奈地屈服在他的“无耻”之下,心知多说无用,索性扔了马缰,双手抱胸靠在他胸前闭目养神。
“既如此,你且好好护着我,若摔了,再不许缠着我。”
“得嘞,爷您请坐好喽,”白昸琇春风得意,手上马鞭一扬,身下骏马带着两人朝狩猎场的方向飞驰而去。
待两人到了狩猎场,燕琌太子已换好戎装,持弓箭坐在马上。虞云和白昸琇在数丈外收缰下马,跪下行礼。燕琌太子见他二人同乘一匹马,便问道:“怎么只有一匹马?”
白昸琇禀道:“回殿下,另一匹马临时发了狂跑走了,昸琇不敢耽误时辰,所以与虞云同骑一匹马先赶了过来。”
“原来如此,”燕琌太子凝眼看虞云,见他一身湖蓝色的新兵训练服绸光流熠,衬得一双凤目水波潋滟,心念一动,吩咐一旁伺候的宫人:“去把本宫那匹白驹牵来给云公子。”
说完驱马上前,微微俯下身,含笑看着虞云,“那白驹通身纯白,很衬你这套衣裳。”
虞云眼神微变,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抬头看他,发现他热切的目光正牢牢紧紧盯在自己脸上。他低下头,依礼谢恩。
白昸琇顿时觉得自己在燕琌太子面前失了宠,嘟了嘟嘴,吃味道:“殿下偏心,昸琇跟他穿的一样,为何单赐他白驹。”
燕琌太子看他一脸委屈样,拿马鞭拍了一下他的头,笑着哄道:“那便把那匹红枣马赐予你,如何?”
那匹红枣马是燕琌太子的爱驹,白昸琇与皇长孙燕琪都觊觎已久,太子一直不肯割爱。
白昸琇意外得了,立马喜笑颜开,再不去想其他,骑上马便不肯撒手,直呼要骑着这马回宫在皇长孙燕琪面前显摆显摆,等不及要小试良驹,不等燕琌太子下令开猎,便骑马跑远了。
宫人很快牵来白驹,那白驹毛色纯净,纯白如雪,虞云骑在马上,湖蓝色的绸衣与马匹蓝白交映,如蓝天白云,阳春白雪,衬得他眉眼如画,清雅隽秀,眉宇间又英气十足,当真是美不胜收,惊艳四座。
燕琌太子只觉胸口一紧,几乎要看直了眼,不由自主地调转马头踱到他身旁,执手拉过他的马缰,邀他一同狩猎:“你同本宫一道去。”
两人并驾齐驱进了围猎圈,燕琌太子的心思早已不在狩猎上,一路上驾马慢行,只与虞云说话谈笑,虞云恪守君臣之礼,不敢与他平行,故意放缓速度屈他一步,燕琌太子见了也慢下马步。如此一来,过了小半日两人还未走出几里,一无所获,倒是白昸琇那边收获颇丰,不时有宫人来报他骑着新得的爱驹志气很是高昂,已打下几只野猪。
虞云到底是学武之人,□□又是难得的名驹,听了不由热血沸腾,恨不能策马驰骋,弯弓射猎。
这时,前方树林里突然一阵骚动,虞云立马警觉,定睛一看,正是一头成年的梅花鹿,那梅花鹿毛色鲜亮,体态匀称,犄角工整,是上好的品种。
虞云眼光一亮,双目炯炯盯着那梅花鹿。燕琌太子见他眼中神采奕奕,仿佛已经看到他策马逐杀的英姿,蓝衣白驹,鲜衣怒马,少年英才,该是何等美景。
“虞云,这头梅花鹿,便赏给你了。”
虞云俯身谦让:“小人不敢,请殿下先行。”
燕琌太子笑道:“本宫乏了,在这里歇息片刻,你去吧。”
虞云早已执起马鞭,如此一番推让之后,便不再推辞,扬鞭追逐过去。
那梅花鹿一惊,拔腿一头又扎进树林里,虞云快马加鞭,大喝一声,也追进树林里,□□白驹不愧是名驹,快如闪电,不过几下功夫,已把梅花鹿追到射程之内。
虞云拉紧弓弦,瞅准了时机,手上一收一放,离弦之箭飞射而出,丝毫不差地射中那梅花鹿肚皮上一朵开得最好的花骨儿。
虞云放下弓箭,唇角飞扬,正要驾马上前,就在这时,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猛兽震吼,整座山林被震得抖动起来,惊飞林间的候鸟。
虞云大惊,山林猛兽并不少见,但这是王家猎场,为安全故,狩猎时都会事前清场,不可能有猛兽。
正疑惑时,又传来一道震吼,比方才还近了一些。虞云仔细辨别,不由大骇,那猛兽行进的方向,正是燕琌太子歇脚之处!
他立马调转马头往回赶,那震吼声越靠越近,待他飞奔而至,便见燕琌太子被掀翻在地,眼前赫然凌立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爪牙锋利,凶猛至极。
那猛虎没有扑到燕琌太子,冲天一吼,挥着利爪再次进攻,燕琌太子尚来不及从地上爬起,眼见那猛虎就要扑咬过去,一抹蓝色划过天际,接着银光一闪,虞云从马上凌空而起,飞跃至猛虎背上,手中长剑深深□□猛虎的颈部。
那猛虎骤然受痛,身上剧烈甩动起来,力道又凶又猛,虞云拔出长剑,正要再刺下去时,那猛虎全身奋力一甩,把他从背上震了下来,未等他落地,前爪一挥,重重击中他后背,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连他手上的长剑因为惯力作用也一同□□了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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