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徐映真连忙道:“当日流光泉下,清桥的确得到了圣心青莲,此事弟子可以作证!”
杜明溪连连点头,急道:“当日弟子也在。”
许文柏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陆男神也太拼了?至于这么拼死护着boss吗?难不成真处出了感情?我宁愿相信是被控制了……等等,boss有七情万象瞳,控制金丹期的男神妥妥的,难不成我猜的是真的?这未免太可怕了,我得想个办法……”
朱长老面上闪过犹疑之色,“圣心青莲?”
圣心青莲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也没有人真正吃过,陆洲他们这么一说,他也不确定了。
谢清桥怔怔的看着陆洲,慢慢捏着手心,垂下眼眸,他想,洲洲就这么不希望,这么害怕我是妖族吗?可我就是啊……
朱长老犹豫不决。
万兽宗的凶悍长老突然嗤笑一声,上前来一一扫过陆洲等人,“你们几个小辈,以为天赋极佳就能有恃无恐了?天穹剑宗的陆思归,我也有所耳闻,都说你是年轻一代第一人,今日一见简直可笑!区区一个妖孽就迷惑得你不知东南西北了是不是?你说他不是妖族?好啊,你敢不敢让他过‘炼狱真火’的考验?免得再说我们冤枉了好人!”
炼狱真火来自冥域地底十丈,对人类修士虽说过程痛苦,可挨过去就能得到极大好处,但对妖族来说却是极恶酷刑,任何妖族在其焚烧之下都会原形毕露,痛不欲生。
杜明溪心性温和,一听这话立刻就面露不忍之色,“前辈,炼狱真火少有人能挨过去,清桥尚且年幼,这太残忍了!”
朱长老则是有些不善地瞥了万兽宗长老一眼,陆洲再怎么说也是天穹剑宗的人,还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炼狱真火?”谢清桥打断想要开口的陆洲,冷冰冰地抬起头,不屑道:“无聊。整天想这些折腾人的歪门邪道,难怪你这么大年纪才化神前期,洲洲到你这年龄肯定比你厉害,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究竟是谁可笑!大垃圾!”
万兽宗的长老气得龇牙裂目,甩手越过朱长老,狠狠地打了过去。
“洲洲,借你剑一用!”
落桥出鞘,谢清桥以手沾血在剑身上轻轻一抚,光华内敛的灵兵像是被拂去了尘埃,忽然间光芒大盛,恐怖的气息宛如一位觉醒的绝世神将,剑气刹那间纵横四方!
“这是什么?”
“小心!”
“快保护映真他们!”
谢清桥脸色一白,却是强撑着双手结印,拉着陆洲身形一闪,转眼消失在原地。
“我去追!”好几个人就要祭出飞行灵器。
朱长老一抬手,面色沉沉,却是道:“别追了。”
“你们天穹剑宗的弟子竟然勾结妖族!事到如今,你还要庇护他吗?”
朱长老冷冷道:“陆洲是我天穹剑宗历代最出色的弟子,品性正直稳重,无需老夫多言。此事还未有定论,休要胡言乱语!老夫这就回去禀告宗主,由他来处理此事,定会给天下同道一个交代!”
陆洲对天穹剑宗极为重要,宗门内都是将他作为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来培养的,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往他身上扑脏水。
重情重义受了蒙骗,与主动勾结妖族,是两码事。
徐映真轻咬朱唇,深吸了一口气,她已清楚谢清桥身份成迷,连带着陆洲情况也很不妙,可她受两人恩惠,绝不能坐视不管,这事还得求她师父帮忙!
杜明溪也是同样的想法。
许文柏却想到了苏柳柳,心道:“同样是穿书者,妹子比我机智多了,我得联系她,想个法子帮帮陆男神啊……”
他自己胆小,知道某些事情也不敢出面去说,可有人敢啊。
只要让所有人知道boss有控制人心的手段,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夕阳落山,天色渐渐黑了,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
谢清桥带着陆洲出现在一条河流边,陆洲面无表情地收回落桥剑,沉声问:“小桥,你为何要激怒他们?为何要出手伤人?”
“……是他们先动的手!”谢清桥没想到陆洲开口就是教训,顿时反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反击还等着他们来杀我们吗?”
“有我作证,朱长老已经开始相信你不是……”
“那又如何?”谢清桥听不得他这么说,抬高声音打断了他,脸色更是白了几分,眼神如刀,刀刀割裂人心,“洲洲,你何必自欺欺人?你分明已经知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妖族!”
“但你娘是人类,你不全是妖族!”陆洲紧紧握着落桥剑,声音也情不自禁高了起来,脸色绷得极为难看,“就算你是妖族又怎样?你没有害过任何人,还救了许多人,谁也没有资格去处置你!”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不曾努力,怎么知道不行?”
“放才的情形还不够清楚?他们都要杀我!”
“我不会让你死!”
“陆思归!”
谢清桥挥袖一扫,平静的河面忽起波涛,这番动静令两个人刹那间冷静了下来。
陆洲呼吸一窒,闭了闭双眼,良久才出声:“抱歉,是我失态了。”
因为谢清桥的身份与他自幼接受的观念产生了冲突,哪怕早有察觉,亲耳听到事实还是令他难以自制。
谢清桥只觉得心中的那把火烧到了咽喉,烧得他眼眶都泛湿了,他喉咙一甜,硬撑着的那口气散开,吐出了一口血,溅到了衣衫上。
陆洲紧绷的表情刹那决堤,流露出难言的慌乱,他瞬间冲过去,急道:“小桥,你怎么样?都是我不好……”
谢清桥眼眶微红,坐在地上,喃喃道:“洲洲,你怎么总爱往自己身上揽过错呢?这件事分明就是我的不对,是我一直在隐瞒,一直在骗你啊。我答应了你毁掉魇珠,却让魇妖兽被放了出来,你不怪我,还拼命挡在我身前……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陆洲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你又来胡扯。灵虚幻境中我已经死了一次,自从我答应你娘的那一刻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该保护你,这是我的承诺与责任。你隐瞒也好,说出来也罢,无法改变任何事。小桥,我的命是你给的,哪怕你犯下滔天大罪,我也不能放弃你,更何况……你一直都那么乖,那么好。”
“我相信魇妖兽的事与你无关,”陆洲摸了摸他的脸颊,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看你这样我难受,小桥别哭,笑一笑好不好?”
哄人却哄得人更想哭了。
谢清桥一下子抱住陆洲,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眼中却无声地落下泪来。
寂静的夜色,淅淅的河流,林影纷杂,错落而绵长。
就在那一刻,谢清桥彻底栽了,他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你那么好,给予我世间最极致的温柔与信任,而我爱你,愿回以天上人间,不尽的深情。
第42章 为你留下
“不是!不是!没有……”
赵怀蕊辨认了宗门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杀戚烁之人,她气得咬牙切齿,跺了跺脚。
谢天衍坐在上首,微微摇头,说道:“你既然说见到了那人的模样,可让你将之画下,你又不肯,寻遍宗门弟子都说不是……怀蕊,你这样难以令人信服。”
“宗主,爹!”赵怀蕊急得脸颊通红,“不是我不想画,实在是……我画来画去,到最后都不是那个人的样貌了。”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于玄乎了。
赵怀蕊又不情不愿道:“不过那个人特别好认,他长发及膝,着水色衣衫,风姿如仙,有倾世之容,比流光宗的徐映真还美,一见就知道了。”
流光宗的天之骄女,已是倾城绝色,世间难寻,比她还美,的确特别好认了。
可她说完这话,所有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如果天穹剑宗真有这样的人,早就引起轰动了,怎么可能一直默默无闻?还闲的没事做去杀戚烁?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赵丛山有心帮女儿,却不能公然徇私。
就在赵怀蕊快急哭的时候,朱长老从空中落下,挥手幻化出一段影像,“你看看,是不是他?”
那段影像正是从黑魇林中飞掠而出的谢清桥。
众人一看都有些恍惚,赵怀蕊睁大双眼,焦急地指着影像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戚师兄!我亲眼看见的!”
朱长老不是去黑魇林了吗?怎么会带来杀害戚烁的凶手样貌?
谢天衍心中一动,颇有些不妙的预感,肃容问道:“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朱长老收了影像,见宗门内太过平静,反问道:“魇妖兽没有动静吗?”
“执法殿并无消息传来。”
谢天衍见他脸色,立刻传音给执法殿主,请他前往囚牢之地探查。片刻之后,执法殿主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此地,苍老的面容满是凝重与愧色,出口就是一个极大的坏消息:“魇妖兽逃脱了!”
“怎么会?”
“老夫没有察觉到封印裂开,这份手段已在老夫之上!并且被镇压了五百多年之后,魇妖兽学聪明了,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复,而是以化雾之法逃离……“说着,执法殿主摇了摇头,看上去又老了几分。
糟了。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掠过这个念头,尤其是经过魇妖兽那一时代的长老们,都面露惊惧之色。
而谢天衍则第一时间望向朱长老,只听朱长老长叹一声,说道:“我原本还以为……唉,陆洲果然是太年轻了。”
接着,朱长老将赶到黑魇林后的所见所闻如实讲了一遍。
谢天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听到谢清桥带走陆洲时更是变得铁青,一拍扶手道:“思归的性子本座最清楚,他一心向道,重情重义,绝不会背叛宗门勾结妖族!”
那么,只能是陆洲被那个叫谢清桥的孩子蒙骗了。
“清桥怎么可能是妖族?还杀了戚师兄?”沈英几人回想从前相处情形,都摇头不信,“宗主,您也见过清桥,他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孩子……”
赵怀蕊恨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妖族历来诡异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他施了什么妖法遮掩?”
谢天衍心中有些复杂,他对那个孩子的印象很深刻,也觉得很是亲近,没想到……却让陆洲养虎为患。
“如果真是如此,陆师弟会不会遭遇不测?”
谢天衍回过神,当即下令众弟子出去搜捕二人以及魇妖兽,随即又开始联络各大宗门提高警惕,做好备战的准备。
众弟子皆散去,苏柳柳却留下了,小心翼翼地上前跪下,开口道:“宗主,诸位长老,弟子有要事禀告!”
谢天衍眉梢一动,“讲。”
“弟子以为,陆师兄不是被骗,而是被那妖族影响了心神……”苏柳柳作出惊恐的表情,缓缓道:“还记得陆师兄刚回宗门的时候,遇上朱师兄挑战,当时那孩子眼睛一动,朱师兄就不由自主地跪下了,还有在九州会武之际,也曾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弟子原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那孩子怕是真有控制人的手段!”
其实谢清桥只动用过一次七情万象瞳,自从答应过陆洲,就再也没用过,只是这并不妨碍苏柳柳添油加醋。
“哦?”朱长老顿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听朱平说起过,只是没放在心上。
谢天衍心中疲惫不堪,点点头,挥手道:“若是属实,当记你一功。”
“陆师兄是天穹剑宗的骄傲,不该被妖族陷害而葬送,能帮上忙,弟子已经很高兴了。”
苏柳柳说罢,识趣地退下。
出门后,她翻开到了许文柏的传信,顿时得意地一挑眉,心道:“本姑娘还用得着你提醒吗?早就想到了,定要趁此机会把剧情掰回来!”
另一边,陆洲却收到了许多传信,大都是询问他的情况以及谢清桥的事情。
他轻轻叹了声。
谢清桥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挠了下,“怎么了?”
陆洲缩回手,瞥了他一眼,“说正事,别闹。”
在陆洲的眼里,谢清桥长大了也还是个孩子,这种形象暂时难以逆转,打死他也想不到谢清桥的想法歪哪去了。
“洲洲,如果这里待不下去了,你跟我去海域四洲好不好?”谢清桥打着注意想拐走陆洲。
“你想让我坐实勾结妖族背叛宗门的罪名吗?这种事我绝不会去做,你也不要去想。”原则问题,陆洲向来不会纵容他,摇头道:“我自幼在宗门长大,诸位长老大都是明事理之人,为今之计,只有告诉师父你真正的身世,师父若是得知你是师姐唯一留下的孩子,绝不会坐视不管。由他出面,此事兴许会有转机。”
陆洲并不知道谢清桥杀了戚烁,还被赵怀蕊认了出来,也不知众域会议之后,人类高层已知所谓“灵主”的存在对妖族极为重要,因而不清楚,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谢清桥听着,嘴角慢慢瘪了下去。
果然,陆洲的底线就是师门,是人族正道。
“转机?是让我能够以妖族身份行走在人域的转机吗?”谢清桥沉默片刻,忽而挑眉一笑,几乎因张扬而显出了几分妖异,极为惑人,“可是洲洲……我为什么要这个转机?”
在这里,他要背负着千夫所指的骂名,要死皮赖脸的得到所谓的“宽恕”,可回到海域,他就是无上的王者。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陆洲闻言一愣,怔怔的望着他。
直到这时,陆洲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问过谢清桥的想法。
灵虚幻境中,师姐说,这是我的孩子,你要保护他,直到他不再需要你为止。
——直到他不再需要你为止。
如果现在,谢清桥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呢?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多此一举,一厢情愿?
陆洲表情一片空白,慢慢低下了头,五指紧紧握住了剑身。
谢清桥扑哧一声笑开,覆上了他的手,“洲洲你真是太迟钝了,看不出来我只是需要一个留下的借口么,你随便说一个不就好了?”
随便说一个?
陆洲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怒意,他蓦地抬头,反手抓住谢清桥的胳膊,“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攸关你的性命与未来?小桥,你什么时候能认真一些?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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