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下无尘,厌恶着世间的一切,眼里看不进任何人,一人,敢与天下人为敌。
直到书后面才写到他的回忆——这似乎已经成了套路,每个反派必有一个悲惨童年,谢清桥也不例外。
“苏师妹,你到我这,就是来发呆的?”陆洲神色淡淡,一敲桌面,也敲回了苏柳柳的思绪。
苏柳柳连忙道:“陆师兄,这些年来我一直很自责,当初没能救得了你们,我斗不过吕松,可我出来后立刻就揭发了他……你,你别怪我好不好?看到你能平安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你当初能力不足,谈不上怪不怪的。”
对于苏柳柳不救,陆洲确实不怎么在意,真正令他心寒的,还是苏柳柳那些话——多年相处,苏柳柳仿佛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被*操控的,任她把玩的木偶。
靠着某种“预知”的力量,她得知了陆洲的特殊,这才靠上来百般献殷勤,但这些都是假的,一旦陆洲没了那份光环,只怕她立即就能翻脸不认人。
陆洲没有对她动情,但如果一不小心动了呢?
他难以想象一腔真情都喂了狗是什么感觉。
苏柳柳不知道陆洲心中所想,闻言有些激动,“陆师兄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以后陆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对我说,我苏柳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就知道,陆洲这个男主一贯的磊落大度,恩怨分明,不涉及底线的事一般都不会计较。
像吕松那样的,陆洲就不可能放过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粉嫩嫩的娃娃跑到了陆洲跟前,拽着陆洲的衣服就往他腿上爬。陆洲怕这小娃娃摔倒,抬手抱了一下,等他坐好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着苏柳柳,长长的睫毛无辜地扑闪着。
苏柳柳一碰面后,心中立刻“卧槽”了一声,脸上还不敢表现出异样,“陆师兄,他是……”
“清桥。”陆洲言简意赅的介绍。
清桥……
谢清桥……
苏柳柳仿佛被一道天雷击中,劈得外焦里嫩,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能告诉她主角跟反派怎么混到一起去了?特么的还这么亲密?
她好像看见无数剧情被一群草泥马托着跑偏,一去不回头了!
“呃,你,你好。”苏柳柳吸气,呼气,看天看地看桌子,就是不敢跟谢清桥对视了。
陆洲微微眯了下双眼——这个苏柳柳,似乎知道些跟小桥有关的事?
谢清桥期待的问:“方才是你说,什么事都可以帮忙的?”
“是,是啊。”其实她就是客气一下来着……
“正好洲洲这里很多东西都要换,本来还要找别人帮忙,既然你说了,就不麻烦别人了。那个床,我要换成千年寒玉的,那个桌椅,要换成有灵性的金丝楠木,那个墙,要涂上雪蚕液,地上要铺上九十九种大妖兽皮织成的毯子,外面地上的土翻一翻,搭个花圃出来,另外……”
“……”一件件珍贵的东西,陆洲听着都震惊了,有些东西都得去大型拍卖场找了,这得花多少灵石?
苏柳柳好想哭啊,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心中的小人左勾拳右勾拳地揍过去:“尼玛当老娘是哆啦a梦,什么都能给你变出来啊?你是boss你娇贵,睡个觉都要千年寒玉,走个路都怕割脚啊?这么挑剔你还在外界蹦跶个什么,回老家别出来祸害人了啊!”
谢清桥掰着小手数了数,点点头:“暂时就这些,谢谢你了。”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心事,拍了拍手,从陆洲身上跳了下去,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苏柳柳求助地看向陆洲。
陆洲“嗯”了声,道:“小孩子娇贵,爱挑三拣四,麻烦苏师妹了。”
苏柳柳:“……”谁让你嘴贱啊!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刷好感度,她含着泪也要完成。
没过几天,陆洲的试剑峰就焕然一新,苏柳柳为了这些东西大出血了,怕触景伤情,表示她暂时需要静静,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
陆洲乐得安静,每日仍努力修炼磨剑。
而谢清桥呢,每天除了玩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每回陆洲练剑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荡秋千玩,笑吟吟的看着,时不时地拍手鼓掌。
陆洲一开始还会督促他修炼,谢清桥却表示:“我的修炼方法跟你们不同哦。”
陆洲也就随他去了。
这日,陆洲带着谢清桥下了试剑峰,准备去藏宝阁与藏书阁看看,前者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为谢清桥寻一件宝物遮掩自身光华,后者是他要为自己再选些功法,两者都是需要宗门贡献点来兑换,陆洲十几年前剩了好些,暂时也不缺贡献点。
还没走到藏宝阁,就见一群人拥着个俊朗的年轻人走来,大多面孔陆洲都不认识,想来是在他出事后入门的。
“要我说,陆洲算什么?从前他二十岁结丹,是第一天才,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还是金丹前期,比朱平师兄差远了!”
“就是就是,朱平师兄三十多岁已是金丹中期,比四大天骄也不弱什么!上一回的九州会武朱平师兄得了第三,这一次怕是能争一争第一了吧?”
“陆洲?陨落的天骄,也就是平庸的天才了。回来了又怎样,还不是靠着宗主弟子的身份苟延残喘!”
陆洲平淡的扫了一眼,谢清桥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个甜美笑容,眼中有邪气的流光闪现。
“第三?好像某人的第三是因为四大天骄中的杜明溪与影公子没到场吧。别说陆洲了,你是忘了上回绝天盟的韩冲把你打得半死了?”沈英三人迎面而来,冷笑道:“回来不好好修炼,还领着你的狗腿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朱平眼中寒光一闪,仿佛才看到陆洲等人似得,“原来陆师兄在此,方才真是失敬了。”
朱平是陆洲离开后,天穹剑宗最天才的几人之一,而且他背景极强,是一位太上长老的嫡孙,平日里风光无限。可陆洲一回来,他的光环立即就黯淡下去了,走到哪里都听到旁人谈起陆洲这个名字,加上上回的九州会武,他竟然在最骄傲的剑道上被韩冲击败,两相对比,怎能不让他心生怨恨?
至于沈英几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陆洲懒得理这些无聊的人,向沈英等人打招呼后,就往藏宝阁里走去。
“久仰陆师兄大名已久,不知今日可否赐教?”朱平扬声问道,周围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陆洲头也不回:“没空。”
朱平冷笑一声,故作悲悯,摇头长叹:“昔日天骄,今日尘泥,真是可惜宗主为你不再收其他弟子了!”
谢清桥陡然转身,眼眸幽幽,“给我跪下!”
似有无形的骇浪高山压下,朱平等人莫名其妙的心神一恍惚,双腿一颤,蓦地就跪倒在了地上。
正巧走来的苏柳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捂着眼睛转头就跑!
谢清桥轻轻笑出声来,“让你跪就跪,真听话啊。”
谢清桥可不是陆洲,讲什么同门之谊严重后果,三观道德是非善恶——他开心了,什么都愿意给你,他要不高兴了,天王老子也让你说跪就跪!
第8章 冤家路窄
“你,你使了什么手段!”朱平等人回过神,俱是大感难堪耻辱,同时也不相信一个小孩能有如此胆量与力量,定是陆洲授意,给了他什么宝物,令他如此折辱他们!
谢清桥无辜地眨了眨眼,问周围的弟子们:“我刚才动什么了吗?”
众弟子齐齐摇头。
谢清桥一摊手,“自己道心不坚还怪别人,你几岁,我几岁?恕我直言,你就是个——唔。”垃圾。
拉仇恨拉得正猛的小娃娃被捂住了嘴,最后两字没能说出口,不满地一皱眉。
陆洲道:“时间宝贵,别浪费在这儿。”
朱平眼睁睁的看着陆洲无视了他,悠闲地进了藏宝阁,顿时气得要吐血!
进去了之后,陆洲才严肃的盯着谢清桥,“刚刚是怎么回事?”
谢清桥无所谓的说:“那人太讨厌,给他一点教训。”
“我是问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么,我天生就会啊,”谢清桥想了想,“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我眼中有‘七情六欲,浮生万象’。”
陆洲一怔,谢清桥天真的说:“如果挖下来炼成灵宝,不比洲洲你的灵剑落桥差哦。”
“胡说什么!”陆洲听到他说挖眼,顿时心中一颤,弯下身子告诫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这种能力。”
“你怕了?其实不可怕的,你看——”
谢清桥一眨眼,眼中似有一股漩涡将陆洲扯入其中,那一瞬间,陆洲仿佛回到了最天真快乐的时光,让他由衷地生出一股单纯的幸福之感。
“是不是很开心啊?”谢清桥歪头问,“还有其他,比如可以让你体会到武道意境,但我现在力量不够……”
陆洲全身一颤,迅速剥离出来,抬手就要揍他,“让你别用你还用,欠揍是吧?过来,不准跑!”
谢清桥对他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跑前面去了。
陆洲心情却是更沉重了,谢清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人形宝库,一旦被人发现……
“洲洲,我要这个,快来帮我换了扎头发!”
陆洲走过去一看,谢清桥指着的是一根长长的玉色发带,前面木牌上写着——隐灵带,可遮掩境界法力,可抵挡元婴期以下攻击三次,一千贡献点兑换。
倒是个合适的东西,只不过谢清桥的重点似乎不太对……这可怜的孩子还在执着于当初被头发绊倒的囧事,执念简直比海深。
陆洲用贡献点换了,谢清桥就乖乖坐下,示意——扎头发。
陆洲抓起那到膝盖的长发,给他随便绑了个包子头,顺便捏了一把肉呼呼的小脸,“现在开心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个闺女,正常男孩子哪像这祖宗那么娇贵和挑剔……
离开藏宝阁,又去藏书阁逛了一圈,出来后天色已经晚了。
没走几步路,又让一群人给围了,为首的还是朱平,这倒霉催的在外面等了一天,就是要把上午的场子给找回来。
他不烦陆洲也烦了,一句废话也不说,开打!
朱平狞笑着,一出手就使出了最得意的绝学之一。
“天阴十绝剑!”
陆洲一看就摇头了,“难怪被韩冲正面击溃剑道,我天穹剑宗的十绝剑,你连三成精髓都没学到。”
他未出剑,只双指并拢如剑,起手招式与朱平一样,但威力却截然不同!
分明是温暖的气候,周围却突然遍生寒凉,汹涌的寒潮呼啸着卷起剑气,纵横四海,转眼冲破朱平的剑势,将他完全淹没。
朱平摔回地上,难以置信地抬头,仅一个回合,金丹中期修为的他就惨败金丹前期的陆洲之手……差距大得难以直视。
陆洲也不看他,招招手,“小桥,我们走。”
谢清桥笑眯眯地走过去牵他的手,稚嫩的声音被晚风吹了过来,“十年又如何?纵然耽搁十年,洲洲仍然是令群星无光的绝世天骄!”
朱平眸光黯淡了下去。
半空中,谢天衍转头道:“你们都说我偏心弟子,这下可还有话说?”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俱是点头,“此次九州会武,我宗弟子皆以陆洲为首!”
三年一度的九州会武,乃是盛事,不仅是各宗门的年轻弟子间切磋武艺,争夺资源,其他无门无派的弟子也可展露头角,拜入大势力之下,一鸣惊人。
九州会武由各宗轮流举办,各种奖励也是由举办的宗门决定,限元婴期以下的年轻弟子参与,今年正好轮到了南洲流光宗。
谢天衍寻来弟子叮嘱:“九州会武你熟悉,这方面不用为师操心,此次由曲长老暗中保护你们,安全也有保障。流光宗与我宗向来交好,你要管束师弟妹们,莫要惹是生非。”
“是,师父。”陆洲肃然应下。
谢天衍缓和气氛,难得开了句玩笑,“流光宗的天之骄女,你若有意不妨多接触一下。”
想当初,谢天衍还想撮合谢沐情和陆洲,可惜谢沐情红颜薄命,但谢天衍也不会因此就耽误自己徒弟,是以才有此一说。
陆洲难得露出苦笑,有个小祖宗在就够他受的,再来一个麻烦?还是算了吧。
“要出门吗?”谢清桥坐在秋千上咬着灵果,见陆洲一回来就收拾东西,便好奇的问道。
陆洲解释了一下九州会武的情况。
谢清桥眼睛一亮,“一群人打架啊,听上去有点意思。洲洲的仇人,也会去吗?”
陆洲想到绝天盟的韩冲,微微一笑,“不出意外,会得到有用的消息。”
谢清桥晃着秋千,顺手又摘了个灵果咬了一口,“好啊,我想看洲洲把所有人打趴下,拿第一。”
“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啊宝贝儿,”陆洲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你天天这样吃,怎么不见长胖,过来我看看……”
到了出发的那天,众弟子皆是御剑而行,唯有陆洲抱着谢清桥坐在驯风背上,极为拉风,众人都投去古怪又羡慕的目光。
“洲洲,他们为什么看我们?”
陆洲还没说话,沈英就晃了过来,“小清桥啊,你们家洲洲去打架还带着你,你说我们为什么看你们?”
谢清桥说:“无聊。还有,洲洲是我叫的。”
沈英嘴角一抽,被后面赶上来的林语秋与姜易同时敲了一下头,顿时炸毛追了上去。
苏柳柳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心里碎碎念:“不科学,明明是天敌,为什么他们感情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
半月后,一行人便到了南洲主城无风城,这里便是此次九州会武的地点。为此,流光宗已提前派人搭建了一个大型斗武场,而且连各门各派的住处都按关系分开安排,比如说天穹剑宗与绝天盟的弟子住处就隔了老远,可谓煞费苦心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有句话叫冤家路窄。
到达的第一天,陆洲领头的天穹剑宗就跟韩冲领头的绝天盟撞了个正着,两边都是见面三分火,带路的流光宗弟子尴尬地胃疼。
韩冲高大粗犷,一身剑势冲天,人看上去很刚直,扫过朱平时,目光中的不屑表现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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