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钟大少爷文不成武不就,司马凌风就将将他仍在巡防营大营里,专门整理案情资料,汇总分析。
钟毓曾委婉的表示他会点医术,可以帮上仵作以及御医的忙,被司马凌风嫌弃的挥走:“你是会跌打扭伤还是会针灸按摩?”
钟毓委婉的说:“都会一点。”
司马凌风拍拍他肩膀:“兄弟,门门通不如一门精,我这里不差会接骨疗伤的。你该哪忙哪忙去吧。”
钟毓:“……”
他就是说法谦虚了点,司马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听不出来呢?
等收罗到如雪花般的白纸,钟毓总算是知道司马凌风为什么听不出来了。
他哪里是听不出来,他是根本不想自己来做这事!
难得做会正事的钟毓被如山的案情资料砸了个满头包,监狱牢房大夫营地几头走,两条腿走成了陀螺,天不亮就得往营地里赶,天都黑了才能拖着半条命回来。
连带着说好要找太子某个职位的事情,都搁置下来。
简直随时可以刮起疲于奔命的旋风。
等他顶着日头把这个案子收拾出一条线的时候,气温已经越来越高了。
可不是么,细算下来他已经忙了半个多月了。
然而案子却陷入了僵局。
现在已经查出来令人致疯的药物是什么,是好多种药物的混合,但如果具体说是哪个,也说不好。
御医出手,半个多月下来,也把这些半疯未疯的人医治好了,但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不知道是不是幕后的人知道司马凌风查得严,这一个月来,大街上的疯子跟回家过年了似的,商量好的不出现。
司马凌风派人蹲守在街头近一个月,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至此,这个案子陷入僵局。
既然查不出个好歹来,正赶上手头的事一次性处理完,钟毓早早的给自己放个假,回府正打算好好休息一番。
却被端如昕抓了个正着。
“哟,娘,今儿个这么闲,有没有什么是小的可以效劳的?”钟毓点头哈腰,鞠躬尽瘁。
端如昕笑得一脸灿烂:“当然有,过来。”
钟毓狗腿的小跑过去。
端如昕一把拧起钟毓的耳朵,捏的不重,却让钟毓颜面尽失——反正周围也没人。端如昕没理会钟毓的哇哇叫喊,问道:“这几日在外面有人了?”
钟毓被这突如其来的冤情砸懵了,连装模作样的喊痛都戛然而止:“我哪来的人,这几天忙得侯府巡防营两点一线,我去哪找什么人。”
端如昕松开钟毓,小声问道:“那你和殊涵是怎么回事?”
钟毓眨眨眼,尽量看起来无辜的说:“……没什么事啊。”
端如昕翻了个白眼:“你当娘瞎?涵儿是个不错的孩子,你爹整天忙,娘就是再想关心他,碍于他是男儿身,多少有些不方便,你还隔三差五的撂着别人。”
钟毓冤枉:“我没有。”
“你没有?”端如昕柳眉倒竖,“我亲眼看到涵儿想找你说话,结果你转身就走的。还敢否认!”
钟毓当真是比窦娥还冤,他就是知道郭殊涵很好才不想理他的。
自打上次郭殊涵说和离,被钟毓甩了脸子拒绝后,那丫的跟上瘾了似的,一见面就问休书什么时候写好,钟毓避之不及,才不想和他说话。
他完全是一片真心。
可惜没有冬雷震震夏雨雪,更没有血溅三尺白绫,来证明他的冤情。
因此钟毓被端如昕狠狠说了通,从“正家而天下定矣”讲到“天下犹人之本,腹心充实,终无大患”,好像只要钟毓处理不好这个内政问题,隔日燕国就要马踏大齐。
吓得钟毓告罪连连,背负着一身家国天下,步履维艰的走到郭殊涵的院子。
春末夏初时节,院子里百花争艳,煞是好看。
郭殊涵正在院子里练剑,长剑如龙气势如虹,正酣战之中,余光看到钟毓进来后。他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剑脱手而出。
幸好他反应极快,在剑出手后立即追了过去,同时踢腿,打在剑身身上,将本来要直射向钟毓的剑打了个偏。
剑刺破了花坛。
郭殊涵角落地后,心跳却没有降下来,他想:长林今天怎么来了?
郭殊涵前段时间有事没事碰到钟毓,都要问一声休书写了没。
虽然当时在营地里确实有不能害了侯府的想法,可是天地良心,他后来问了几次都不是真心想和离。
他只是想看到每次他问完后,钟毓都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脸色。
郭殊涵从来没觉得钟毓会喜欢自己,也承认自己高攀不起,可是每到钟毓露出那样的脸色,郭殊涵心里就会高兴的不行。
他会忍不住想钟毓这样拒绝写休书,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那么点喜欢自己,是不是有那么点舍不得自己?
于是他就会找虐般,次次追着钟毓问。钟毓每拒绝一次,他就欢心一次,简直像抽了大-麻,怎么也戒不掉。
可是没想到,今天钟毓却自己找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休书已经写了?郭殊涵紧张不安的想着。
钟毓心里还在想待会郭殊涵要是再敢说和离休书,他该怎么抽他?还没走近,老远就看到郭殊涵紧张又戒备盯着他的样子,心里顿时恍然过来——丫的,竟然涮了他。
钟毓面色似水的走了过去,平平稳稳的说:“跟我进来。”
说罢,看也不看他,径直推开房门进去。
留下郭殊涵忐忑的跟着。
钟毓坐在凳子上,先是让闲杂人等退下,然后自己烧了壶清茶,看着小炉上的的水一点点冒泡,等茶水煮沸了,这才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茶盏,倒满茶水。
撂了郭殊涵足有半柱香的某人这才缓缓道:“尝一尝。”
心里搁有千般滋味的钟少夫人完全尝不出滋味来,他牛饮一般喝完,咂摸嘴,确实没有心情去想钟毓煮的茶究竟好在哪里,又不好径直开口问,只好沉默不言的放下杯子。
钟毓作为一个从小浸-淫在富贵窝里的金枝,别的不会,喝茶的风流姿态还是学了个十足十,拿出去到茶馆里走一遭,那洒脱出尘的味道,好似张口就要给名不见经传的茶叶写注,然后流芳百世。
钟毓小饮一口而完,放下自己的杯子,又给郭殊涵倒满,茶香四溢开。郭殊涵只能跟着喝了。
然后,第二杯。
第三杯。
第四杯。
郭殊涵:“……”就是上刑场遭遇砍头,火签令也只扔一次的。
他端起茶杯,又放下,心里酝酿许久,决定孤注一掷:“你找我来,是不是……”他抬头,恰好看到钟毓手指捻着白玉瓷杯,偏头正克制着自己的笑意。
钟毓的长发垂下,挡住他的脸颊,留下挺直的鼻梁和带着弯钩的嘴角。
他的话音嘎然而止。郭殊涵愣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他呆了呆,随即摇头失笑。
钟毓见郭殊涵已经发现了,索性放声大笑。
许久,钟毓才收敛了笑意:“好了,不逗你了。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可以。”郭殊涵一口答应。
钟毓打趣道:“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就答应了,我要把你卖了你也去?”
郭殊涵只是看着钟毓,没有说话,但那句“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几乎要从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钟毓竟有些狼狈的挪开眼睛,咳嗽一声:“其实是有个事,司马追查疯子案追查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线索,但是也有一个重大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谁下的药?为什么下药?
钟毓轻声道:“关于下药的方式,我有一个猜测。”
第46章 夜醉
郭殊涵洗耳恭听。
“其一,是高手半夜随意潜入某个人的家里,在喝水的碗里或茶壶里下毒。联想到去年年底,长安城涌现一批江湖人士,这些人据说还没离开,所以这个假设成立。”
郭殊涵点头:“有道理。”
钟毓:“可是这样一家一户的走太麻烦了,而且如果是这样,应该是一大家子一起中毒。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中毒的都是壮年男子,没有一个妇孺。”
“所以我有第二个猜测,”说到这里,钟毓卖起了关子:“你要不要猜猜。”
郭殊涵想了想:“听你的语气,这些人被下药应该是随机的,而不是固定的。那么下药的地方应该是在人流量大,人声嘈杂,不会让当事人本人注意到的地方。”
说到这,郭殊涵脑子里有了些想法:“会是哪呢?大街上的话,作案人太容易暴露了,那就是封闭一点的地方,妓院?赌场?”
钟毓眼中赞许之色闪过,他最开始能想到这些,还是拜他师父所赐,而郭殊涵能这么快的想到这些,真是不容易。
钟毓道:“是一家客栈。我仔细问过他们在中毒之前去了哪些地方,最后汇总下来发现了这家客栈是共同点。”
说起来,钟毓能知道这个,还亏了他师父。
庄熙以前研究了药后,没了试验体,自己又打不过别人,便索性跑到客栈里蹲着。看坐在客栈里吃茶的哪个人符合他的条件,就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下药。
每到这个时候,钟毓就胆战心惊的在原地守着,生怕师父一个不留神被发现了,然后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还真没少打过,为此钟毓多少次拉着师父左逃右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最心塞的是师父那个老家伙还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在他看来,要是钟毓肯帮他下药,或者抓两个人过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为此,钟毓多少次被噎个半死。
也因为此,钟毓没有把这些告诉司马凌风,而是打算自己先来探视一遍,想确定这起疯人事件不是他师父做的后,再告诉司马凌风。
毕竟,凭庄熙的尿性,这种事绝对干的出来。
郭殊涵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幕后主使者还在这家客栈?会不会放了药后就走。”
钟毓:“我也怀疑过,但是截至到最后一个中毒的人都在这家客栈出现过,而且下毒的人总是有目的的,他至少需要在一个地方汇总他下毒完后的结果。因此我也只是试一试。”
钟毓继续道:“客栈叫蓬莱客栈,一个小客栈,咱们明天去走走?”
郭殊涵想了想,矜持的问:“我有什么好处?”
钟毓正计划着潜进去后从哪来开始,闻此也没在意:“唔,你想要什么?”
郭殊涵两眼盯着钟毓,撕都撕不下来。
钟毓:“……”
郭殊涵把板凳拉到钟毓身边,继续近距离的看着钟毓,带着些许忐忑的问:“我亲亲你可以吗?”
钟毓愣住了,他看着郭殊涵的脸颊从浅白慢慢染上红晕,忽而大笑起来。
郭殊涵的脸色更红了,他气恼的看了眼笑得都要喘不上气的钟毓,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被钟毓拉住手。
郭殊涵脚步一顿,心脏骤停,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钟毓还不知好歹的从后面抱过来,双手环住郭殊涵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耳朵,调笑道:“害什么羞啊,人都是我的。”
说着,伸手把郭殊涵耳边的头发拨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有酥酥的麻意传开,郭殊涵脸上的鸡皮疙瘩蹭蹭的出来报道。
郭殊涵以为钟毓这种行动派既然这么说了,自然这两天就要行动了。结果钟毓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郭殊涵刚开始还不知道,时隔两三天后才知道原来钟夫人的寿辰快到了。郭殊涵抽了个空,拉住钟毓问:“要准备什么礼物吗,我先前都不知道。”
“都不用准备,让我爹操心去。我这几天都只是跟在后面跑跑腿,具体买什么都是爹说了算。”
端如昕的寿辰如约而至,比起镇远侯寿辰时各路明里暗里走关系的蜂拥而至,钟夫人的寿辰显得格外清淡。
只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
趁着端如昕生日,钟毓特地从镇远侯酒窖里拿来几壶好酒。平日里侯爷都舍不得,才不让钟毓碰,难得今天侯爷开了金口,钟毓不拿空才怪。
结果,父子两人都喝大了。还不止,连带着端如昕也面色发红,站也站不稳,被嬷嬷搀扶着送回了房。
剩下两个大老爷们醉醺醺的推杯换盏。
郭殊涵也喝了点,但比起这两个酒鬼来喝的少多了,意识也算清醒。
他叫来下人把桌上已经空了的碗筷收拾下去,又安排好人收拾桌子,等他回到桌子上的时候,镇远侯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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