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修还没说话,一旁相互搀扶着的三人齐齐发话:“小师叔,放不得!”许彭继续解释道:“他修习的是那种吸人功力的魔功,我们亲眼见着他把一个修士吸成人干的!”
许壹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路见不平的人就是他们三人的小师叔。他眯眼看了看那人手上的方鼎,再看了看那人白色绸缎道袍上用同色丝线绣出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对这人的身份已有了猜测。他听说这位根骨极好,又在炼丹上颇有心得,不知道这个人够不够厉害把这三人从这个邪修手上救走……他这样一想,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符箓。缩地符一动,许壹的身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光,那位小师叔分了些许注意力看了他一眼。
下一个眨眼许壹整个人已经从暴风眼消失,出现在了千里之外了。
他靠着石头慢慢坐下来,在最后关头,他看见了那位了然的、似笑非笑的眼神,这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叹口气,开始检视起临走前师父给他的空间戒指,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他的腿在刚刚的缠斗中受了伤,一把□□正好可以用作支撑。他来过这附近的一个断崖,在断崖处看了看风景,不过除了风景他记得悬崖东面有一座荒废的药园,他可以去采点草药简单治疗。
他一步一晃地,走得很慢,一边走还要分出心神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说不管是异兽或者不怀好意的修士都招惹不起。修士还好,起码听得懂人话,异兽就惨了。他就这么走三步避两步的,费了小半天总算是到了药园附近。只是当他将将踏入药园的范畴,他忽然有了一股被什么东西盯住的感觉。
许壹提起警惕四下环顾,药园一眼就望尽了,除了长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灵药外并没有其他东西。然后他向着来时的路看过去,太安静了,树林里的声音,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他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往回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一头形似野猪的异兽从树林里钻出来。
这异兽浑身上下覆盖着黑色的鳞甲,此时鳞片一开一合,开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无数的小刺,合着的时候闪着冷光。它两只长长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红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住许壹,似乎是在评估他的武力。许壹甚至敢说当这异兽瞧见他身上的伤口时候眼睛都亮了许多。
怎么办?往哪儿跑?他不断地问自己,但是这只异兽明显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它埋下头直接冲许壹跑过来。
许壹顾不上腿上疼,扔了枪撒腿就跑。跑了几步之后又后悔起来,前面就是悬崖,根本无路可走。而他在慌乱之中还把唯一的武器扔了。许壹终于意识到怕是今天要丢命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学艺不精叫你学艺不精”之类的话,然后从怀里摸了几个丹药瓶子往后面扔过去。这异兽一身的盔甲,这瓷瓶砸身上不仅不痛不痒,更是激发了凶性,眨眼就把许壹逼到了悬崖边上。
是葬身异兽腹中还是跳下悬崖?许壹在内心问自己。那异兽慢悠悠走了过来,许壹往后那么一退,脚那么一打滑,身子那么一歪,竟然就掉了下去。
第3章 死了又活了
是葬身异兽腹中还是跳下悬崖?许壹在内心问自己。那异兽慢悠悠走了过来,许壹往后那么一退,脚那么一打滑,身子那么一歪,竟然就掉了下去。
冰冷湿润的雾气围绕着他,许壹努力想看清楚自己离摔死还有多远,可惜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他已经在心底做好了被摔成一滩烂泥的准备。但是就是这么一眨眼之间仿佛就换了个天地,周围的白雾的温度升了上来,然后浓度淡了些许,他自己像是置身于温水之中一样舒适。
温、温水——?!
许壹迷茫地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个白玉池子里,既没死也没摔坏,甚至连之前打斗时弄出来的伤痕都消失了。这是什么奇遇?难道是吓晕了然后被什么人给救了?他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看见了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脸。
这不是他的脸,或者说,这不是他现在的脸,这是,这份明是——十来岁的许壹的脸!
他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立刻脑子里就浮现了“难道自己伤得太重要救治必须要回溯时光?”这样的想法。可是——可是一个能够回溯时光的大能,救自己这么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是做什么?自己即没有变异的灵根也没有特殊的体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双灵根修士,哪里值得耗费这样的法术救治呢?
此事实在是太不寻常,任凭许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没办法的他只好静观其变,争取以静制动,好在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一个女声先问道:“许公子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许壹眸色一暗,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姓氏。
另一道男声则回道:“那我们要不要敲门问一下?若是让许公子受了凉少爷肯定要发脾气。”
这个少爷又是谁?他似乎很看重自己?
女声又道:“再等等吧。要我说这许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少爷是不是想为小姐找一个夫婿呀?”
男声道:“小姐一心想着王家的少爷,许公子怕是不能入她的眼。”
那女声笑了一会儿,继续和那男声讨论起这位王少爷的风流韵事来。许壹在内室越听越糊涂,什么少爷小姐王少爷的,莫非是什么考验?一想到考验许壹皱眉,摔下来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死定了,那时候想的是什么呢,想的是若有来生,一定要努力修行,再不想这辈子一样被一个异兽给逼得走投无路了。
现在这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他从池子里起来,拿了衣服穿好,把自己收拾整齐了,推开了门。
那两人见他出来迅速收了声,恭敬地说:“许公子,我们家少爷在书房等您。”
许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带路。”
许壹跟在二人身后穿过花园,里面的树木栽种的位置颇为特殊,似乎是暗合了某种阵法。他目光闪烁,对这位公子越发感兴趣。
不过片刻他们已经到了书房,那名女性下人轻轻敲了敲门,等里面说“进来”之后推开门躬身示意许壹。许壹看了他们一眼,理了理袍子,走了进去。
书桌后站着一位衣着富贵的修士,看起来似乎十五六岁,神色有些倨傲,以许壹现在的眼力来看这人应该是刚引起入体完,进入炼气期不久,这倒是让他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大人物想看看他的为人吧。
那位公子招呼许壹到他身边,“你看这幅字写得如何?”
“不错。”这倒不是许壹说胡话,这字笔画工整,结构匀称,有了些许笔风,只是力度稍有不足。他怕这位公子觉得他是个拍马屁的小人,遂不敢乱说话。
那人斜睨他一眼,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错法?”
许壹心中一紧,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半真半假地说:“这字结构匀称,笔画公正,还自带着一股风骨,只是力度稍欠。”
那人笑了笑,把字放在一边,坐下来道:“你还真懂的东西,你在我身边呆了半个月了,我如果想让你一直随侍在旁,你愿意吗?”
许壹不懂他话里“半个月”的意思,只能顺着问话答道:“愿意。”
“真的?当真舍得?”
舍得什么?许壹沉默了一小会,咬牙答道:“舍得。”
“好,”那人满意地颔首,“你跟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许壹点头。
之后十来天他都跟在这位公子身旁,许壹自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当他的随从:公子写字他研磨;公子外面会友他给钱;公子去看妹妹他跟着。只是那位公子对他却不完全像是对下人,搞得许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那位大能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许壹正坐在里浮碧亭,那位公子让他在这里备下酒菜等着,于是他早早地就在这儿坐着了。浮碧亭坐落在水面上,通过一条长廊和岸边相连,许壹很喜欢这个地方,开阔的视野让他心里因为困在这里的烦躁了褪去了许多。
一位穿色鹅黄色云缎,腰上挂着紫金铃的女子从长廊走过来,这是公子的妹妹,她身边还跟着一位不认识的穿着黑色道袍外罩灰色纱衣的男子。两人神色不善,许壹站起来拱拱手,问:“小姐,这是公子的客人?”
小姐啐他一口,骂道:“什么客人!装什么傻!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你在说什么?”
“呸,你一个下人还敢肖想本姑娘!真是无耻至极!我告诉你,收起你的小算盘,就算你把我哥哥笼络住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许壹目瞪口呆,什——什么?!娶小姐?!
那位小姐看他的呆傻样不爽,给他身边的男子递了一个眼神,那男神手微微一动,无比迅速地扇了许壹两个耳光,然后他手指一勾,许壹整个人如倒栽葱一般栽进了水里。那男子看见他在里面扑腾,冷笑了一声,说:“今日我给你一个小教训,今后再不收敛言行,休怪我不客气。”
等着那名男子拥着小姐走后,许壹折腾半天终于自己爬上了亭子。他魂不守舍,似乎非常迷茫。躲在远处看着的公子走过来叹口气,让人把他送去洗一洗,免得风寒入体受了凉。
于是许壹再一次坐在了白玉大池子里,脸上刚刚侍女给他用过了药。他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呆呆愣愣半晌,然后闭上了眼沉入池底,直到没气儿了才浮出水面。
他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小时候,不记得十几岁了,他爹把他送到了徐家去给徐公子做随侍。他们许家一直是徐家的附属家族,他爹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使了多少力让他从众人里面脱颖而出,当了徐家少爷的随侍。这位徐公子自己是个有礼有节的,但他有一个飞扬跋扈的妹妹,他那时候正是因为徐公子想让他做上门女婿而惹了他妹妹不高兴,便带着姘头来把他收拾了一顿。那位姘头恰如这次一般做了这些相同的事。
呛水临近窒息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许壹觉得自己从一团乱麻般的思绪里找到了线头,自己这并不是什么被人救了而受考验,而是——重生了?所以自己应该是掉下悬崖,然后灵魂就到了这个年幼的自己身上,却又被自己误认为是被救,所以才这么稀里糊涂过了这小半个月。
“重生”这件事对许壹的震撼不可谓不大,说实话修真界那么多人用尽了无数的办法想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或者说想让自己一直活下去。他们要么是分裂魂体要么是想办法夺舍,每一个办法都需要高深的修为作支撑。他就是做梦也没想过,他一个筑基期连元婴都没有的小修士,竟然还能平白得了这样一番机缘。
也许是老天待他不薄吧,想不透整件事的许壹深吸一口气。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已经重生了,在这辈子更要活出不一样才行,千万可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把命运放进天道的手中。他是修士,岂可事事都顺应天道不加以反抗?
等着把自己都收拾整齐了,许壹再一次在书房见到了徐公子。徐公子坐在书桌后看书,见他进来把书往桌子上一扣,苦恼地说:“怪我没有和舍妹商量好这件事,倒让你白受委屈了。”
许壹摇摇头,“没什么。”
“舍妹实在顽皮,这样吧,你明天开始跟着我修真如何?”
“公子,”许壹想了想,为难地道:“修真——我没想过,只希望公子能答应我另外一件事。”
“你说。”徐公子看着他,只以为他要求些钱财之类的东西。
“我想回家,公子让我回去吧。”
这个请求倒是出乎了徐公子的意料,他有些意外的道:“你是认真的?你真的不想留在徐家?你要知道你爹费了九牛二虎只力才把你送了过来,可别因小失大!”
徐公子看许壹还在犹豫,没好气地道:“你现在走了能干什么?留在我家起码能够摸到修真的门道,以后你要是得用,徐家还可以给你更多!”
这次要不要听徐公子的留下来?许壹在内心琢磨,徐家在他们罗浮城说得上是修真第一家。他们家以阵法出名,据说在阵法上很有些本事,不过作为附属的弟子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学到精髓,加上他还得罪了徐家小姐,保不齐这位要给他使点绊子。
许壹盘算一阵,打定主意道:“多谢公子厚爱,许壹怕是消受不起。”
徐公子皱眉,“你还真记恨上天问了?”
“不敢记恨小姐,只是实在对修炼没什么兴致。”这其实是大实话,许壹就是这么一副懒散的性格才导致了上一世的身陨道消。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让徐公子很难接下去,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识抬举”。
见他不说话,许壹继续道:“公子不必为我费心。”
梯子都给架好了,徐公子自然也就坡下驴地说:“那行,说不定你在其他宗门有大机缘,我就送你些灵石权且当作陪罪了。你收拾了东西,今天就走吧。”
好歹多活了三四十年,许壹如何听不出来他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到底还是孩子。他没再多解释什么,自顾自离开书房。拿着徐公子给的一大堆灵石,他提着自己的行李出了徐府,路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这才让他对重生有了真实感。这不是他死前的梦,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幻阵,他是真的回来了,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
第4章 改投别派
好歹多活了三四十年,许壹如何听不出来他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到底还是孩子。他没再多解释什么,自顾自离开书房。拿了徐公子给的一大堆灵石他提着自己的行李出了徐府,路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这才让他对重生有了真实感。这不是他死前的梦,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幻阵,他是真的回来了,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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