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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那位掉在我家阳台上的凤大爷——鱼幺

时间:2017-04-10 18:36:44  作者:鱼幺

  屋里的摆设如故,除了落上一层灰尘之外没多大变化,肖何见善缘还扛着棺材,让他赶紧放下:“放在地上就行,你随便坐吧。”
  善缘乖乖点点头,放下棺材爬到沙发上坐下来,他人小腿短,脚沾不到地上,吊着小短腿在那晃悠。肖何把家具简单地擦了擦,然后准备做点饭。
  到厨房之后,肖何才想起来这里的东西都被凤琷搬空了,想做饭也做不了,他只好从床头柜翻出一盒糖果来吃。
  肖何吃了几颗糖果之后,发现善缘正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肖何就把糖果盒塞给他让他尝尝。他像照顾一般小朋友一样照顾善缘,给他吃着糖然后打开电视机,想调动画片给他看。
  但是电视没有信号,肖何只能调出碟片,DV机里是猫和老鼠,凤琷在他家时,他特地买来给他看的。
  肖何插腰在电视前面站着,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对善缘说:“你先看电视吧,我有点事要做。”
  ——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凤琷的痕迹。
  “你要做什么?”
  善缘不挑食,平日里也不难伺候,现在完全被动画片吸引去了注意力,边看动画片边坐在沙发上吃糖。
  糖是甜味的,不过他更喜欢吃虫子。
  世上所有的鸟都吃虫子,除了凤凰。
  肖何准备先泡个澡,睡一觉……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要洗澡,你洗吗?”
  善缘比凤凰还讨厌水,摇头拒绝:“羽毛湿了飞不动,不洗。”
  肖何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自己一人去浴室。
  他把自己浸在热水里,之前在天山冻得冰冷的身体总算恢复过一点来,他脖子上挂着的翎羽浮在水面,散发出浅浅的金色。肖何闭上眼,屏息沉入水中——什么都不想管,就这样睡一觉好了。
  霓霄宫内。
  “哐——!!”
  “哗啦!!”
  琉璃屏风被狠狠摔在门上,散了一地七彩的粉末,紧随其后的是两盏五色玉九龙杯,因为太结实,砸在门上又反弹回来。
  那两只杯子是凤琷以前最喜欢的,他从小就经常收集一些天材地宝,珠光宝气的东西,尤其喜欢亮晶晶,五颜六色的那种。当年他为了得到这九龙杯,在北冥星君那里生生磨了半个月,说要送给父神做生辰礼物,这才磨过来。应颉听说后感动得要死要活,然而等到生辰这天,凤琷送他两筐昆仑山上摘的无花果,九龙杯?他连提也没提。
  如今竟叫他当垃圾砸出来。
  屋内更如狂风过境,各种摆设东倒西歪,凤琷用力一扫,桌上的东西都被他扫在地下,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满脸狰狞,黑色的藤蔓花纹爬满脸颊:“肖何在哪!!他到底在哪?!!谁允许他离开昆仑山的!!!”
  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地变了几次,突然冲到门边抬脚就踹,雕花的红木门被他踹得咣咣直响,表面看上去却纹丝不动,凤琷手心搓出一个火球,狠狠摔在门上,火舌舔着木头门,一点都没有要烧起来的迹象。
  凤琷气急败坏地扔掉火球,用自己整个鸟身体去撞:“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外没有回应,凤琷跃到高高的屋顶上企图把房顶拆穿,但是房顶也跟门一个样子,纹丝不动,结实得像加了十层结界。
  “你轻点折腾吧,父神的结界除了他自己,谁也解不开。”
  应麟坐在他身后桌子上,听到凤琷的话冷冷哼了一声:“再说了,那个凡人不离开,等你发疯把他烧成灰吗?”
  凤琷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我怎么会伤害肖何!”
  应麟掀掀眼皮:“你不会吗?你之前不是想杀他么?”
  凤琷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了,父神自然会放你出去。”
  凤琷皱着眉狠狠坐在凳子上:“我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应麟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身上魔气那么重,又是被仙家武器所伤,怎么可能好,就连伤口都不一定愈合。”
  “不用你管!!”
  应麟看着凤琷的样子,不由皱起眉:“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你在这里做什么?看我笑话?还是找揍?”
  应麟继续说:“你对那凡人言辞那般绝情,难道不是在赶他走吗?”
  凤琷顿时息下声气,叹息着用双手撑着额头,仿佛也在揣度自己的心思。过了许久,他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要他走,当时要不是那群混账神仙挡住我,我根本不会让他走出霓霄宫的门。”
  被应麟“请”到昆仑山作客的仙官们当时见凤琷情绪不对,不约而同地一拥而上。凤琷没防备,被各色武器在身上捅了好几个洞,肖何就是在那时走的。
  神仙们速度够快,肖何那时精神又有些恍惚,凤琷在他身后被怎么样了,他丝毫没注意。凤琷眼见着肖何离开,在后面大声喊他他却听不到,凤琷身体里又插了几根武器,半步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他本想着总之肖何出不去昆仑山,大不了他收拾完这些人再去找他,谁知道等他腾出手来找人时,竟然找不到了!凤琷又惊又怒,他担心肖何是又被抓走了,努力回想自己还有哪几个仇人,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暗暗发誓,等找到那个带走肖何的人,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他对肖何说了那样的话,却受不了对方离开。凤琷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他之前听从血魔的劝说,觉得肖何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又完全不想放开他。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肖何手段了得,让他无法忘记?他想让他爱上他,然后离开他,让他痛苦……借此报复?
  凤琷心想,那你现在成功了……
  不行!不能让肖何得逞!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凤琷当时跟个被捅破的血包似的,咕咚咕咚一直流血,如今被包成粽子,应颉勒令他待在屋里养伤。应颉在门上设了禁制,别人都能进出这间屋子,唯独凤琷不行。
  应颉是怕凤琷这个样子出门惹事才出此下策,毕竟他真的已经开始惹事了。
  那几个趁机偷袭的仙官自然没讨到好处,凤琷当场就一爪子挠死一个,又一爪子挠得另一个脊椎骨都断了,后来若不是应麟拉着他,他可能就要大开杀戒。
  凤琷还不解气,把他们通通关了起来。现如今这些仙官不再是来昆仑山作客了,而是在海底坐牢。
  凤琷封了那些人的丹田,把他们扔进澧泽水牢用来关押恶妖的最深层,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软禁他们一辈子。应颉听说凤琷闹出这等事,大发雷霆,却见他身负重伤,又心软,这才将凤琷困在屋内,哪儿都不许他去。
  凤琷突然冷笑着问应麟:“你刚刚说了什么?绝情?”
  应麟想到自己身负神职,绝情这词确实更适合他自己。不过他对凤琷的冷嘲热讽向来无感,抬抬下巴指向他脚边:“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凤琷这次去讨伐血魔还带回来一堆黑漆漆的生物,这些东西看形状像凤凰,看大小像鸭子,但是一看颜色,就知道跟魔族有关。
  凤琷从玺延洞中出来之后,这群生物就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平时像衣服边儿一样贴在他袍子、袖子上,凤琷不耐烦让它们贴的时候,就变成一只只鸟蹲在他脚边,不叫不飞,只拿一双双死气沉沉的,暗红色的眼睛盯着凤琷。
  ——饿,好饿。
  它们好像在这样说。
  应鳞越来越好奇凤琷在玺延洞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问过,凤琷不说,他也问不出来。
  凤琷下意识将视线移到那些鸟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这些生物就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他忍不住想碰触它们,心里酸涩不已。
  “如果被父神知道,他会揍你。”
  凤琷皱眉:“他不会,他只揍你。”
  “他会,他还会往死里揍你。”
  凤琷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摆袖子:“出去!!都去找人!找不到肖何别回来!”
  地上的鸟呼啦啦飞起来,穿过窗户飞了出去,应麟望着窗外那一团团模糊的黑影,不由皱起眉:“你带回来几只?”
  凤琷不耐烦地说:“你自己不会数?”
  应麟眉头拧着两个疙瘩:“之前我看是四只,刚刚看……怎么好像又是六只。”
  凤琷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瞎?明明是十二只。”站在地上一大堆,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应麟心头一紧,从桌子上跳下来:“等它们回来,告诉我,我让父神看看。”
  “让他看做什么?他不会揍我的。”
  应麟摇摇头:“说不定父神一只都看不到。”
——the second part——
  肖何泡够了澡从浴缸里钻出来,他把自己擦干净,站在镜子前面注视着里面苍白的躯体——单薄的胸口上残留星星点点没退去的吻痕,肖何下意识伸手去搓一搓,搓着搓着眼前就模糊了,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肖何将胸前戴着的翎羽拖在掌心,轻轻吻在上面,难过地跟它说再见。
  他想着想着,突然不堪重负似的扑在洗手台上,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肖何哭着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洗手台上。他好像哭了好久,光滑的瓷砖被泪光映着,倒映出他的脸。
  肖何看见自己的倒影,突然停下来,他用力撑起身体在脸上抹了一把,抽噎声渐渐止住。
  肖何觉得有些奇怪,他虽然伤心,但是没有这么脆弱,因为失恋整天哭兮兮很诡异……且他之前哭了一场,发泄得也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肖何用力抹掉眼泪,走到窗前往外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天空。其实平日他从这边往外看,都能看到一些高楼大厦上面的霓虹灯,有些形状还很好看,肖何经常从这里往外面望。
  但是今天,那些霓虹灯都没亮起来。
  ……想到霓虹灯就想到霓霄神君,他又觉得鼻子发酸了。
  “笃笃笃。”
  浴室门被敲响,肖何赶紧洗把脸去开门,一拉开门,从门缝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肖何单膝蹲下:“怎么了?”
  小包子一双圆眼睛转来转去,转到肖何赤-裸的胸膛上,然后用力捂住眼:“哎呀!!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肖何说:“我在洗澡啊,怎么穿衣服?”
  他说完起身去拿了自己的衬衫披在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圆眼睛从两根肉乎乎的手指中间露出来:“我刚刚听到这边有哭声,就来看看,你哭啦?”
  肖何当然说没有:“你看完动画片了吗?”
  小包子逞强道:“看完了,没意思……”
  “噗,好了好了,想看就去看吧,我没事,一会儿就出去了。”
  小包子一步三回头地往肖何身上望,嘴里嘟囔着:“你……你可不能再在别人面前不穿衣服啊,你是我的小妾,不能给别人看。”
  肖何心里叹息一声——这孩子到底怎么长的,歪成这样了?
  他穿好衣服后出了浴室,善缘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肖何就说:“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肖何。”
  “你不是知道吗?你要叫我善缘老爷。”
  善缘扭过头去看他:“不过,你叫肖何?你不是叫凡人吗?”
  “凡人只是品种。”肖何耐心地解释:“用你们霓霄神君打个比方吧,他品种是凤凰,名字却是凤琷。”
  善缘默默思考起来:“原来如此……那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肖何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想了想说道:“权且理解成个体用来区别于其他同类群体的标号吧。”
  “那我有名字,我叫二十五,我们族群就是用这个,编号来区别的。”
  肖何不敢苟同:“二十五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随便,而且数字指的是你是第几代鸟,不能用来做名字。”
  善缘用一根小指头点着自己的下巴:“那我也要叫个名字才行,叫什么呢……”
  肖何趁他想的时候把客厅的棺材拖到墙角,用布盖了起来——省得被人看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蕴含凤琷神力的冰块没有融化,看来用热水弄化是行不通的。
  善缘想了一阵,自己敲板:“就叫大老爷吧!”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向善缘:“……”还不如叫二十五。
  善缘见肖何的表情似乎不妥,嘴巴就撅起来了:“那你说,我要叫什么。”
  肖何木着脸安慰他:“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只不过给你一个参考,凡人的取名方式说不定跟你们不一样,何必这么计较啊?。”
  善缘躲开他的手,生气道:“我让你取你就取!”
  肖何见他要发小孩子脾气,沉吟片刻道:“你实在想叫二十五也不是不行,含蓄点……就叫念芜好了,念与廿同音,是二十的意思,芜嘛,与五同音。”
  善缘撇撇嘴,表情看起来很不屑,眼睛却亮闪闪的:“啧,一般般嘛……”
  肖何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念芜呆了一呆:“你居然会笑……”
  肖何摸摸自己的嘴角:“我当然会笑,我又不是假的。”
  他说完就把念芜从沙发上抱起来:“好了,该睡觉了,小孩子熬夜会不长个儿。”
  念芜趴在肖何肩膀上,脸蛋靠挤在他身上被挤变形,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你怎么总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比你大,比你们凡人都大。”
  肖何把他塞进被窝,然后盖上小被子:“但是从外表看起来你就是个小孩子,等你能变大人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大人。”
  念芜抓着被子小小地叹口气:“那要很久呢……唉,我有什么办法,我们族里都这样,得五千岁之后才能变成大人,我才两千三百多岁……我怕你一个凡人等不到喔。”
  肖何听一个小屁孩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哭笑不得,在他额头上轻轻戳两下:“那你就快睡觉吧,说不定能长高。”
  “你不跟我一个被窝睡吗?”
  肖何正站起身想走,挑眉道:“你难道不敢一个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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