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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分手专家——凉蝉

时间:2017-04-10 18:41:47  作者:凉蝉

  因为要修路,公车改道,你要搭的306路车已经不从这边过了。还有些气喘的年轻人对他说。蒋修明方才其实已经走了,开到公车站那边看到站牌正在拆除,于是连忙赶回来提醒。他去了实验室没见人,好在出来后看到了谭晓路。
  谭晓路很感激,表达过谢意之后突然又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搭的是306路车?这个疑惑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没有费心思捕捉。不管对方有什么想法,都和自己无关:谭晓路对对方的好意能报答的只有感激。
  “那谭老师你怎么回去?”蒋修明问。
  他为什么要像实习生那样喊自己“谭老师”?明明已经是研究所的正式成员了。谭晓路心里又掠过一个疑问。
  “我打车回去就行,谢谢你。”
  蒋修明挠挠头,指指自己的车:“我送你吧,反正顺路。”
  ……你怎么知道顺路?
  谭晓路心里有点好笑,对方的笨拙和好意让他无法讨厌起来,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在路面修好之前公车都不会从这里过了。研究所的收入可观,连普通的研究员大部分也有代步工具,谭晓路是鲜少的几个一直坐公车上下的人。蒋修明送了他一次之后又接着送了好几次,最后提出“要不我早上也来接你上班吧”。
  谭晓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蒋修明的对自己的好感和殷勤表现得何其明显,谭晓路看得出来但丝毫不想回应。前一段历时数年但最后还是分得惨烈的感情带给他的影响还远远没有过去,谭晓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再一次回复对承诺和迷恋的信心。
  拒绝了蒋修明后,不管他怎么说,谭晓路都不再搭他的顺风车了。蒋修明注视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很温柔,谭晓路知道,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谭晓路故意把自己回绝的态度作得明显又强硬,他知道蒋修明出身名牌大学,又是研究所中备受器重的几个海归新人之一,心气一直都是有些傲的,尊严作祟,他也不可能死皮赖脸地黏着自己不放。
  如他所料,蒋修明恢复了之前两人见面打招呼的简单交情,谭晓路也没在路边看到过他的车,想来已经争取到车位,停到了大院里。
  实习生们在实习期满之后都要回学校,谭晓路这段时间写实习鉴定都写了十几份。笼统地全都签上“同意”也是可以的,但他还是一份份认真地给他们写了评语。这些学生有的细心,有的勤快,有的富有想象力,有的基础知识相当扎实,在他眼里都是好苗子。
  签上字之后他准备拿到办公室去盖章,出门正好遇见隔壁实验室的主任。主任手里也拿着几份实习报告,看到谭晓路出来,热情地邀请他去参加晚上送别实习生的宴会,顺便把他手里的实习报告全都拿过去,塞给了等在一旁的蒋修明。
  “修明,你帮忙拿去盖章吧,盖完直接发回去给他们。”
  蒋修明对谭晓路简单地颔首致意,应了自家主任后转身往楼下走。
  谭晓路自然是要去参加宴会的。隔壁主任说先去开车然后在楼下等他,他回实验室里换了日常的衣服就下了楼。
  办公室在研究所的三楼。他步行到三楼的拐角时,看到应该已经拿报告去盖章的蒋修明靠在办公室外面的墙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那些报告。
  没有任何来由地,谭晓路意识到这家伙是在看自己写的实习鉴定。他莫名其妙有些生气,心头发躁,但蒋修明和他隔着半条走廊的距离,即使他能清楚看到蒋修明脸上浮现的玩味笑容,也总不能贸然隔着那么远就让人“放下我的报告”。
  谭晓路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继续往下走。蒋修明一直全神贯注地看报告,完全不知道这个行为已经被当事人看在了眼里。谭晓路边下楼边想,那些报告有什么好看的呢,他只不过是客观、平实、诚恳地给那些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行业翘楚的孩子写了一些公正的评语而已,完全不好笑,完全没趣味好吗!
  更别说那人一边看一边笑的样子,让他总有一种被看的不是实习鉴定、而是毫无遮掩的自己的怪异感觉。
  但,说实在的,并不厌恶。
  送别宴上气氛活跃,到了快结束时才渐渐伤感起来。
  谭晓路喝了不少酒,话倒是没怎么多说。他想起大学时的毕业聚餐,想起有人跟他说要建一个摩天轮,要和他一起去看。当时的气氛好像也是这样的,热烈但伤感,好像一杯温过的酒,喝的时间越久就越凉越苦涩。
  后来摩天轮是建好了,那人也忘记了这件事,仿佛只有他还一直记在心里,显得那么可笑。
  “谭老师,你还喝呀?”助手凑到他身边问。
  谭晓路看到自己杯子里还有小半杯白酒,笑着碰了碰他的酒杯,仰头就干了。包厢里一群人惊讶起哄:谭老师酒量这么好,真是看不出来。
  结束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清醒的,但实际上知道自己已经迷糊了。有人拉着他一直走,还把他塞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谭晓路浑浑噩噩间突然想到还没跟司机说自己住哪儿,于是转头朝着驾驶座。刚刚坐上了驾驶座的年轻人正好也回望他,看到他带着迷茫和醉意的眼神,伸手摸摸他脸。
  “怎么了?”
  “……没事。”谭晓路放松下来,慢慢闭了眼。这个人就没问题了,他知道我住在哪儿。被他触碰到的脸也并不难受,只是酒精作用,红得发热。于是他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迷糊中他似乎被人背了起来,那人还在他口袋里掏出了钥匙,耳中听到恍惚的开门声,随即被温柔地放在了柔软的地方。谭晓路闻到了自己被褥熟悉的清新气味,很快平静下来。冰凉的毛巾覆在脸上,非常舒服,他在浓重的醉意中微微睁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坐在床沿,正在给自己擦脸。
  “醒了?”
  那人的声音也是很熟悉的,但谭晓路没力气回应,闭了眼又躺进了床褥中。
  睡意袭上来之前,谭晓路好像隐约听到那人说,老师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撸了一些不能放上来的内容orz
  所以……所以就放不上来了啊【望天
  今晚可能会把下篇发出来,明天中秋就不更啦。
  祝大家中秋快乐么么哒!

☆、番外二:谭老师,你好(下)

  酒醒了头很痛,胸口闷闷的,隐隐觉得想吐,但腹中空空,又呕不出什么。
  谭晓路躺在床上看着卧室窗帘里漏进来的新鲜日光,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忙起身,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杯温热的开水直接端了喝下,冲淡了口里的苦味,这才摇摇晃晃走出去。结果一走出卧室门他就受到了惊吓:
  一个背脊光裸的男人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那里,哼哼唧唧地挥舞锅铲。早晨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落在那人背脊上,映出他形状优美的背脊和两片好看的蝴蝶骨。
  谭晓路第一个反应是低头,然后回头。自己身上一切正常,还穿着昨天出门时候的那身衣服,床上也干净平整,没有任何事后的痕迹。
  可面前的裸男是怎么回事?!
  男人略略侧了身,伸手去拿调味罐,谭晓路终于从他的侧面判断出这个是谁了。
  “蒋修明,你怎么在我家里?”他按捺着心头的震惊和被冒犯的愤怒,尽力冷静地问。
  蒋修明听到身后声音立刻回头,看到谭晓路一脸憔悴站在卧室门口,脑袋上头发还乱糟糟的,心情莫名觉得很好,于是笑着跟他道早安:“早啊谭老师,我在给你做早餐呢。”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被有些凶狠的眼神瞪着的蒋修明十分镇定地关火起锅,把锅里煎得金黄喷香的荷包蛋铲出来放在碟子里,口中应着谭晓路的话:“昨天我不是送你回来么,怕你酒喝多了会出什么事,所以就留了一晚上,顺带给你做个早餐。”
  ……脸皮真特么厚啊。
  谭晓路简直无语了。他把自己送回家自己当然是感激的,可是赖在别人家里不走又是个什么事?扶额头疼之时看到蒋修明端着碟子就要从流理台那里走出来,连忙喊道:“那你也得穿件衣服啊!别出来,穿……”
  蒋修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穿着啊。”
  谭晓路:“……”
  他的确是穿着的,只是脱了上衣而已。可恨那流理台挡着他腰身以下的地方,乍一眼看过去就像完全没穿一样。
  “谭老师,你脸红什么?”
  “要你管!”谭晓路大吼。,“做饭就做饭脱什么衣服!”
  蒋修明煮的肉粥很稠,煎的荷包蛋也挺香,谭晓路也确实是饿了,毫不客气吃了大半。蒋修明从他门口信箱里取了报纸,悠然自得地坐在他对面边啃苹果边看报纸,极其自然也极其自在。
  谭晓路简直看不下去了。
  “蒋修明,我的意思你很明白,不要再做这种让你和我都为难的事情了好吗?”
  “我不为难啊。”蒋修明眼睛完全没从报纸上移开,“乐在其中。”
  对于脸皮厚的人,谭晓路向来是没辙的,前一个也好,这一个也是。他气馁地放下了筷子:“我还没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你不需要有压力,我可以慢慢等。”
  ……那样压力只会更大好吗?
  谭晓路觉得无法与他沟通,筷子狠狠地戳破最后一个荷包蛋的蛋皮,金黄的蛋液啵的一下从创口冒了出来。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原本还悠然看报纸的蒋修明这下把手里拿的都放了下来,认认真真盯着戳荷包蛋的谭晓路说:“谭老师还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谭晓路停下屠戮荷包蛋的残暴行为抬起头:“我……我带过你?”
  他既然称自己为老师,又有海归的背景,也许真是自己以前在法国带过的学生。但很快谭晓路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他的记性非常好,尤其对于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在他读书和工作的时间里,跟着自己的本科学生和实习生中,都绝对没有蒋修明这号人。
  蒋修明挠挠头问:“你家里有毕业典礼的照片吗?”
  一心想解开疑惑的谭晓路立刻起身去书房,找出了研究生毕业典礼的照片。照片非常多,他和同学的、和老师的,还有和家人的。这些照片他偶尔也会翻看,但确确实实没有蒋修明啊。
  蒋修明把相簿翻了又翻,最后在一张谭晓路和导师合影的角落处,指着站在一株悬铃木下的人说:“这个是我。”
  谭晓路认真辨认了半天。那人身材有些胖,穿宽松的外衣外裤,肩上背个双肩的灰色书包,脸上还戴着口罩,远远地看自己。他突然就想起了在给导师代课的那段时间里,一个怪异的学生。
  那个胖胖的人总是来得很早,走得很迟,脸上永远戴一个大口罩,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上了半个学期的课,那个学生就听了半个学期。谭晓路后来发现那人从来没交过作业,之后更发现他其实不是选那门课的学生,纯粹是去蹭课的。但他听得认真,每节课都全神贯注看自己,时不时还低头做笔记,蹭就由他蹭去了。
  “那个人是你?”谭晓路终于回忆起来,但又觉得很莫名,“你一直戴个口罩,我也认不出来啊。”
  “当时因为生病吃了些药,整个人都水肿起来了,脸上疙疙瘩瘩的很可怕。我是暗恋你才去蹭课的,怎么能让你看到我那么龊那么恶心的一面。”蒋修明低头看那张照片,嘴角有浅笑,“后来你毕业了,还回来了一趟。我那时候浮肿已经基本消了,还想着等你回来之后一定要跟你表白,谁知道你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有些陌生了。”
  谭晓路沉默了。
  那个时候他刚和薛景烨乱七八糟地分了,嘴上说得坦荡,但毕竟是把整颗心都给了出去的恋情,被对方用一巴掌给打断了,怎么也不可能甘心。失眠、恍惚都是常事,连现在被同事们惊叹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他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一天比一天憔悴,同事常常问他:谭,你还好么?他笑笑:很好。心里的淤痕是没办法搬弄出来给别人看的,即使被人看破了是恋爱受挫,他也不喜欢直白地说,但是整个人以往的热情、开朗和活力,确确实实是消失了不少。
  那几乎是谭晓路迄今为止生命里最落魄的一段时间了。
  “你肯定不知道,我实习的地方和你就隔着一层楼。”蒋修明说。
  蒋修明和谭晓路念的学校并不一样,他是偶然去找朋友玩儿的时候对谭晓路一见钟情的。那时谭晓路还是学校里神采飞扬的一个学生,蒋修明暗搓搓地缀在人家背后半个月时间,正想表白时自己却浮肿了。他没自信,只好去蹭谭晓路的课听,做笔记的同时也在笔记本上画了无数个谭晓路正面侧面的人像。
  后来谭晓路毕业工作了,他正好开始实习,实习的地方恰恰就是谭晓路任职的集团。蒋修明看到谭晓路整个人的精神都颓靡了下去,而且除了工作之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他千方百计地打听,最后知道谭晓路和国内的那个恋人掰了才失落成那个样子的。他的实验室和谭晓路的实验室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对着谭晓路又莫名其妙地有种自卑,实习的半年里居然一句话都没能和谭晓路说上。随后实习期满,他回到了学校,之后就再难见到谭晓路了。
  蒋修明说着说着,露出些怀念和庆幸:“所以你能明白,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发现你就在我隔壁的实验室里,是多么震惊和高兴吗?”
  说不明白吧,也不太正确。谭晓路没暗恋过什么人,但是却从别人那里看到过绵延数年的漫长单恋,异常艰辛又痛苦。
  他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其实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大,但心理年龄的差距就难说了。听了蒋修明说那么多话,谭晓路有些踌躇。他并不讨厌蒋修明,无论是外表还是脾气,都是合自己胃口的。他暗地里喜欢自己那么久,再要狠下心说我对你没感觉别再纠缠我,好像也做不到了。
  “我这次是真的决定要表白和追你的,谭老师。”蒋修明十分认真,“就连你家住哪儿,我都是好不容易才从主任那里打听来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隐私?”
  “呃,对不起。”
  谭晓路突然想起他偷看自己写的实习鉴定还一脸怪笑的情景:“还有,你们主任让你去交实习鉴定,你居然偷看我写的那些?”
  得知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被察觉,蒋修明也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哎,谭老师写的实习鉴定很有趣的,看得很开心。”
  谭晓路尴尬地拿着筷子继续戳那个已经残破不堪的荷包蛋。戳戳戳,戳戳戳。
  曲起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他碟子上敲了几下。蒋修明趴在白色的桌面上睁着双明亮眼睛注视他:“谭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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