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跟自己搭话，周泽楷这边也松了口气，他的宝宝比他厉害，以后有事只要摆出宝宝卖萌就够了。
轮换出来拿快递的宋奇英，就在这种情况下，把一大一小顺便领回俱乐部。
“张新杰前辈呢？”周泽楷一边走，一边问。
宋奇英回答：“在和韩队打电话。”
“哦。”周泽楷回答。
“前辈是来找副队的？”
“嗯。”
两人说着话，迎面碰上张新杰。
“前辈。”宋奇英规规矩矩叫人。尽管他是队长，从来不敢在几位前辈面前摆架子。
张新杰点点头：“奇英。”随后招呼，“周队。”
“前辈。”周泽楷同样规规矩矩打招呼。
张新杰今天穿的还是霸图队服。
拉链拉到锁骨上方，袖管没有挽起，衣角领角丝毫不翘。
就连运动鞋的鞋带，都系得很是整齐漂亮。
然而周泽楷不知怎的，看着张新杰这一身整整齐齐的装扮，想起的全都是奶牛睡帽奶牛背心奶牛短裤以及……人畜无害的睡颜。
好像他从来没见过张新杰摘眼镜？
岂止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象过。
可是他见到了张新杰睡熟时的模样，安稳而不设防。
身材健美而匀称。
气息也是那么甜丝丝芬芳可口……
牛奶咖啡……
宋奇英忽然发现张新杰脸上微微变了颜色：“前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新杰停步，靠着墙，从口袋掏出喷雾：“小宋，你抱着孩子离远点。”
附注：宋奇英是一位beta，根本闻不到任何气味。
“滋——”
这就是宋奇英和周回凑在一起的原因。
而周泽楷，因为莫名其妙地乱往外飘信息素，被闻讯赶来的韩文清直接塞进会议室。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按手印。
——等等，手印？
周泽楷看向左方，好几份白纸黑字。
他好像已经按了不少手印了。
《监护权放弃协议》、《抚养权转移协议》、《抚养费一次性给付协议》、《不起诉承诺》、《和解协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泽楷的手立刻稳稳停下。
抬头。
面前的人毫不惊讶，点点头：“周队醒了。”
“张新杰前辈？”周泽楷困惑不已。
一方面因为目前的状况，另一方面，张新杰全身上下散发着香甜好吃的牛奶味，他感觉非常饥饿，想扑上去咬一口。
张新杰依然一脸平静，把左边各个协议收成一摞，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喷雾，对着周泽楷——连手指带喷头，被一把捉住。
周泽楷脸上还在茫然，但他毕竟不是个柔弱宅男体质，反应迅速。
张新杰淡定：“周队，这是清新剂，提神用。”
周泽楷连连摇头。
信息素的吸引力不会骗人，他在闻到牛奶味以后，就明白张新杰身份了。
但这个明白，带来了更多疑惑。
所以他问：“为什么？”
“哪方面？”张新杰抽回手，端正坐好。
“这些……”周泽楷指着足足五厘米的文件。
“如你所见，这些是法律文书。”张新杰说，“既然周队找过来，当然要把欠缺的法律手续补齐。”
“补齐？为什么？”
“周回是你的儿子。你也愿意成为他的父亲。这一点我们是否已经达成共识？”张新杰推了推眼镜。
“是的。”周泽楷点头。
“周队现在也明白我和周回的血缘关系，这一点同样，我想我们没有疑问？”
“是的。”周泽楷继续点头。
“那么我将欠缺的法律手续补上，有什么问题？”
周泽楷摇头。
“周队过来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张新杰追问。
“我……”一向动作快于语言的周泽楷，不由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脑中第一个弹幕是：“还好不是韩文清。”
在第二个弹幕暂时没有刷新的情况下，他宕机了。
宕机的周泽楷，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
张新杰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对方，见对方始终没有动作，于是收起那一沓法律文书，往文件袋里装。
于是周泽楷的视线落在第一牧师这双手上。
职业选手的手都很好看，十指修长灵巧，线条流畅优美，指甲短而整齐，手腕有一点淡淡的茧。
霸图队服是红黑色，就更加衬得那双手秀气纤巧，洁白干净，味道香甜。
只是在手背上有个淡淡的红印，看去略显突兀。
周泽楷就盯着那红印，皱眉。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把那只手抓住了。
然而这一次，张新杰并没有迁就他。
张新杰很淡定地把周泽楷的手拿开：“周队，自重。”
周泽楷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
张新杰同样表示不能理解：“什么为什么？”
“我要小回。”周泽楷说出自己目的。
“是的，他是你的，我已经自愿放弃抚养权监护权探视权，还有什么问题。”张新杰冷静回答。
周泽楷呆。
——虽然他得到了肯定答复，但还是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定！
周泽楷深呼吸，准备组织语言。
——不行。
他一深呼吸，就觉得自己身处一池子香浓牛奶里面泡着。
这不重要。
然而喝不到一口。
这很要命。
他特别口渴。
于是周泽楷赶紧缩回手，翻出抑制药片，一次吞了两粒。
当着被自己间接标记的omega面，坦然吞抑制剂，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是没谁了。
更没谁的是张新杰。
一杯温水推给周泽楷，除此之外，他对周泽楷吞抑制剂的行为无动于衷。
“周队想知道些什么？”他问。
周泽楷：“稍等！”
他需要组织语言，避免误会，尤其对方身兼战术大师和他的omega双重身份，一定要慎重！
等等，他好像用了一个定语？
——“他的”omega？
他的……
周泽楷又吞了一口口水。
还好，张新杰很有耐心，等他继续提问。
周泽楷目光一扫，看见桌上有纸有笔，赶紧拿过来写思路。
一、他过来找张韩两位前辈，确定孩子的血缘及归属。
二、现在张新杰前辈承认了血缘关系。
三、张新杰前辈要他签署法律文书明确归属。
四、自己感到不满意，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着一二三四条，明白过来。
周泽楷正襟危坐。
周泽楷整理语言。
周泽楷问：“前辈，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一部分。”张新杰回答。
“哪一部分？”
“基因。”
“……”
周泽楷瞬间被点了个神圣之火，没词了。
喜欢他外貌喜欢他性格喜欢他钱喜欢他全部——喜欢什么的都有，从来没听说有人喜欢他基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基因很大程度决定了外貌决定了性格决定了作事方式……所以前辈到底喜不喜欢他？
周泽楷不懂。
不懂？就问。
“前辈为什么要给我生孩子？”
“因为你基因不错。”
“前辈不想和我结婚？”
“我不想。你想吗？”张新杰反问。
“……”
周泽楷又像被点了神圣之火。
第13章 前辈，跟我结婚
周泽楷想结婚吗？
在昨天晚上之前，他可以非常坦然地回答，完全不想。
甚至在一个小时前，坐在霸图俱乐部传达室里，关于结婚的想法，也只是一带而过。他更多的精力在于思考该如何解决孩子的身份问题。
甚至他都想好了怎么支付一笔赔偿，好让宝宝完全归于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张新杰前辈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周泽楷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释然的心情。
叶修前辈说，孩子不能没有双亲。
而小回对牧师的喜欢，以及张新杰前辈对小回的关照，并且张新杰前辈一直以来冷静的态度……
他动动嘴唇：“可是……”
“我早就了解了，周队对于婚姻的期待几乎为零。”张新杰说，“正好我也一样。不管周队的原因是什么，至少我们在这一点达成了共识。因此，我借用了周队的基因，作为回报，给周队一个孩子。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该发生的事，双方各取所需……”
以下省略一万五千字。
张新杰从优生优育的基因，说到协议婚姻的法律效力，从地域差异，说到AO之别，以充足的理由，把周泽楷绕进去。
周泽楷看着对方一开一合的嘴唇，呆。
抱着小周回，带着一堆合同，周泽楷惆怅地往霸图俱乐部门外走。
他是来获得答案的，但现在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一点也不开心。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这么一走神，不慎撞上个人。
对方哎哟了一声，这才让他回神。
俱乐部传达室李大爷，拿着个铁锹站门外。
“啊，对、对不起。”周泽楷连忙道歉。
“撞人就想走吗？”李大爷一瞪眼。
“我……”周泽楷懵了。
李大爷拉拉扯扯不放人，周泽楷从来都不善于分辩，结果就僵持了好几分钟。
他正想着这是不是碰瓷时，忽听天籁之音。
“明明是你挡了人家路！小年轻一个人抱着孩子多不容易啊，宝宝没事吧？”幸好有人路见不平，仗义执言。
仗义还在其次，能执言真是太好了。
“……没事……”周泽楷道谢。
“咦，这小宝宝真可爱。”仗义执言的中年阿姨表扬，“你儿子啊？”
“嗯。”周泽楷点头。
“你儿子？”阿姨却好像不敢置信。
周泽楷：“我儿子。”
“一看模样长得不像你啊。”
不可能！周泽楷紧紧抱着宝宝，盯住来人，脑子里飞快转圈，听说有人当街抢孩子，自己不会遇上了吧？宝宝……宝宝不要对着人贩子笑啊！
周回的反应，和周泽楷截然相反。
他咯咯笑着，向阿姨伸出手去。
阿姨也伸手要抱。
周泽楷不敢给。
周回哭。
就在这个时候，阿姨一拍脑袋，叫起来：“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周泽楷紧张。
“你是孩子爸爸的话，一定是张新杰的男人。”
“呃……”周泽楷呼吸一窒。
“是不是？这是新杰的儿子我认识！你要不承认，你就是人贩子，我现在报警。”
周泽楷只好点头。
然后他就吃惊地看见刚才还和蔼可亲的阿姨，一秒变脸。
阿姨指着他的鼻子：“呵呵，你就是那个渣男！”
李大爷刚要收起铁锹回传达室，阿姨一把把铁锹拿过来，对着联盟的展板就打：“你个负心汉！你个渣男！敢吃不敢认！敢做不敢当！omega生孩子大出血，简直要了半条命，你倒好，抱着孩子一走了之！你这个没良心的！看我不打死你给我儿子报仇！”
周泽楷感觉自己被浮空四连击加一记银光落刃。
他被僵直了。
因此他没注意到，阿姨和传达室李大爷互相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人家可是广场舞的交情。
这一通叫骂加痛打，完全把周泽楷骂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好在李大爷及时拦在当中：“哎哎，别打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多大仇多大恨？”
“怎么了？还问我怎么了？”阿姨把铁锹一横，“是个爷们就站出来！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引我儿子的！害我儿子差点没抢救过来，拼了命也要给你生孩子！”
周泽楷呆呆地抱着周回，依然没有办法理解这件事。
但是周回不管他纠结，只觉得好玩，看见熟人了，吭叽吭叽伸出小手要抱。
“哎哟我的大孙子哟！可别跟你没良心的爸爸一样，赶紧到奶奶这来！”阿姨伸手去接。
“孙子”和“奶奶”两个字顿时引起周泽楷的重视，他看着对面的阿姨：“呃……张太太？”
“什么张太太？我是韩太太！算了，这么听着太别扭，你还是叫我姨吧。哼，连个证都不领，休想叫我妈。”韩妈妈显然不大适应“太太”这种称呼。
“韩？”周泽楷有点迷糊，“张新杰前辈的……”
“妈？你来干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韩妈妈一扭头，暗道糟糕。
她当然是无意中听到张新杰跟韩文清的电话，知道周回的爸到了，当机立断打算过来探探口风，促成她干儿子婚事。
甚至为了掌握对方动向，她不惜动用广场舞人脉，以辣炒花蛤作诱惑，收买传达室李大爷。
眼看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惊呆，马上就能搭上话发挥自己特长，谁知道她儿子怎么莫名其妙冒出来！
“周队。”韩文清点点头招呼，介绍，“这是我妈——周队？”
韩文清发现周泽楷脸色不对。
周泽楷岂止脸色不对。
——韩妈妈又说他是渣男又说要给儿子报仇！
她的儿子是韩、韩文清？！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张前辈在打掩护吗？
那……周回是韩前辈生的？
还……还大出血丢半条命差点没抢救过来？
这么说，韩前辈退役也是……这个原因？
周泽楷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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