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琼将一动桃花之木,将生门掩盖住,生门一动,水源琨立马发觉,水流又分支流,前途未明。沐青抬头望向忽然站定的水源琨,露出个问询的眼神。
“有人操纵阵法。”水源琨转换个方向,又继续前行,“刚又进了一人,这人是阵主。”
沐青与水源琨东拐西拐,试图在阵法再变之前找处安全之地,然而还不等他们寻得攻击死角,本应疲软的攻击又似注入新的活力,连攻击力度也大力增强,水源琨一着不慎被花瓣切开个口子。
此时他不敢再分心,全心全意的将心神置于眼前攻击上来。
乱花渐欲迷人眼,铁马冰河入梦来。
刀光剑影与千树万树百花开错乱交织,目不暇接之下产生的重影好似千万张透明图片相叠,似是小桥流水又似烟柳系画船,又觉眼前乃寻芳郊外幽泠竹林,诸般之景彼此杂错,又似黑白墨画染上各类色彩,沐青与水源琨若是将心神专注于眼前之情景,神识辨认却会消耗得极快;若是不全神贯注应付,则会心神恍惚,恍惚之下自会难免受伤,真是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若是无人主持的阵法,将攻击一一斩落使其灵气耗尽阵法自破;可是为人主持的阵法,阵主只需在阵法变换之时使用元石提供阵法所需的灵气则可生生不息,耗尽阵主元石抑或耗尽阵主灵气是下下策。
然而此时沐青与水源琨只有这下下策可行,两人都不会破阵。
又挺过一波攻击,水源琨感受自身剩余的灵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有些舍不得的一摸再摸,沐青眼尖的瞧见,“玉剑符?”
水源琨点头,他去逗你玩秘境前沐源给了他一大堆法宝符隶以及一张玉剑符,在落入此界前他用得只剩一张玉剑符,且玉剑符内封存的三道剑意被用得只剩最后一道。
他一直舍不得用,用了最后一道这玉剑符便会化作齑粉,日后他连睹物思人的物都没了,此时他倒是有些后悔,他将自己的宝贝全放到沐源的山体之中,身上没带一点有关沐源送他的东西了。不过随着又觉得放在沐源山体中挺好,被他带在身上万一坏了呢?
可惜,现在他最后的念想都快没了,等回去后就让沐源给他在制作一个玉剑符,他小心点使用,能用很久呢。
当水源琨将玉剑符取出之后,飞琼忽然一阵心悸,她立马将苏晨前边之路通向水源琨沐青两人,自己迅速的脱离阵法,远远的避开。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点不知救了她多少次性命。
苏晨摸索着顺着小路前行,眼前忽而一亮,苏晨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警惕。软履无声,脚踏积软红瓣慢慢前行,苏晨犹如贵公子踏雪寻春,但他眼底精光连闪。忽而闻得林中有声,苏晨身影一闪,便见到花林之后的沐青与水源琨。
苏晨本欲躲闪,忽而发现两人似是瞧不见他。苏晨不用思索便知是阵法之故,他拥有阵佩,故而不受阵法迷惑,而那两人则在阵中,他俩眼前所见之景与己身并不相同。
先前因着一片白雾迷蒙而对飞琼产生的五分怀疑尽去,那白雾说不得是这水源一族的小子捣的鬼。苏晨慢慢靠近两人,掌心长剑湛湛有光。
近了,更近了。
水源琨抚摸着玉剑符,不舍的开口,“此剑符本封存着九重剑修的三道剑意,被我用了两道,只剩最后一道,可令渡劫期强者受伤。此时用来破阵恰好。”
苏晨掌心之剑剑光吞吐,忽而一斩,那剑光似虹直朝水源琨心脏而去。
沐青心一跳,忽然将水源琨朝旁一拉,剑光刮过水源琨手臂落到其后,一排虬枝乱树横根而断,倒在地上溅起花瓣如絮霏霏,龙吟熊咆雷声殷殷之中,虬枝枯树花红草绿瞬间湮灭成灰。
剑光之后摧枯拉朽,剑光湮灭枯木福生花红千重,好似时光回转,又好似剑光不过是幻觉。
水源琨右臂血流而下,再多入一步便可入骨。水源琨眼跳了跳,忍了又忍,还是舍不得玉剑符,又将玉剑符收回储物戒中,细碎的水珠萦绕之外,水源琨皱眉,“那人好像就在不愿处,又好像隔了——”
他身形一歪,又被沐青拉到十米之外,“一个空间。”水源琨将剩余的话说完,又将玉剑符取出。
花瓣依旧萦绕,但落到水源琨周围便被水珠消弭,查探下所剩无几的灵气,水源琨苦着脸问沐青,“青青,怎么办?”
“玉剑符。”沐青也没法子,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完全可以保证自己在阵中不会受伤,但多了水源琨,他没把握护两人完好无缺。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水源琨又被联系刺杀两回,沐青带他避开了一回,另一剑结结实实的此种他肩部。
“敌暗我明,我明白了。”水源琨神智有些昏沉,却是心神一分之下受到那毒素的影响,让他身形滞慢,察觉到杀势而无法完全躲避。苏晨有些心浮气躁,他占据优势竟然未能杀死一个小辈,神族果真是上天厚爱。
疏梅横斜、花影浮动,水源琨在再次察觉到苏晨的身形之时,朝他放下激活玉剑符。
玉剑符是沐源最强剑意封存入内,为着给水源琨保命之用,只要还未飞升,玉剑符便可轻而易举斩杀此人。白光之盛之炽,令人不能直视,然而水源琨清楚的感受到剑符先是打在类似空气墙之上之后再击中人体。水源琨立马猜到这两人是同伙,一人偷袭一人操纵阵法,一人已是难对付,另一人知道如何。
眼前百花缭乱、花雪纷纷之景在白色剑光的碾压下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尽数湮灭,水源琨与沐青清楚听到金石爆裂之音,阵法破了。
沐青第一时间提起水源琨衣领飞向高空,停伫云头往下望,却见一人趴在荒茫砂砾上生死不知,另一人跪坐在地上,正伸手抹去嘴角的一抹鲜血。
她起身慢慢走向苏晨,慢声细语的问道,“尊主,你还好吗?”
苏晨陷入昏迷,人事不知。飞琼伸手探向苏晨,嘴中说道,“尊主,我这带你回去看医修。”
沐青与水源琨刚刚破阵,此时气力不足,然而望向飞琼,眼底同时泛起杀意。见飞琼预备带人而行,两人对视一眼,按捺云头,各自隐身,预备飞琼路过之际一击必杀。
飞琼伸手扶过后背,忽而她掌心一吞,匕首直直刺入苏晨后心。
苏晨被这刺心之痛唤醒神智,探头一望见底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贱人,你竟敢——”
飞琼手下一用力,苏晨后边的话被痛哼所淹,随即苏晨没了声息,沐青见到苏晨的神魂还在驱壳之内时,由白中带血红染成灰色,脱离躯壳后还恨恨的望了飞琼一眼,随之在风中消散。
沐青与水源琨又对视一眼,这是狗咬狗,一嘴毛?水源琨浅显的只看到这儿,沐青却看到更多。比如那个死去的修士是谁,飞琼为何要杀了他,以及那些口口声声出想要出界的异界人,真的还想出界吗?
沐青趁飞琼还在查看苏晨有没有死的时候,悄悄的在她周身不下空间之刃,然而其周身空间稍有波动,飞琼便警觉的腾身而起。一般人察觉到动静,大多会朝动静发生处反方向逃去,可飞琼却直接腾身而起,避过了空间刃之陷阱。
飞琼一腾身,也不停顿,直接朝远处飞奔而去。
她倒乖觉,沐青望着她的离去的方向,消了追上去的心思。
水源琨蹲下查看苏晨尸体的伤口,见沐青落到他身边,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苏晨。”沐青想起飞琼偷袭的那把匕首,若有所思。
“原来他就是九宸尊者啊”,水源琨起身,嘀嘀咕咕道,“感觉准备打boss,Boss都死了。”
沐青也有这种感觉,那背后之人愈发等不及了,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走”,沐青率先朝七七府邸赶去,水源琨跟在身后,好奇问道,“青青,你知道七七在哪吗?”
“不知。”沐青直接回答。
修者的宅邸是最不好查探的,因为修者想来谨慎,嫌少信任他人,自家洞府住宅之处布置重重阵法,无论是闭关还是迎敌都是好法子;若是寻仆妇丫鬟之后寻路,修者又不需一日三餐饮食,若是闯上闭关,跟上仆妇侍从几十年也找不到正主;若是找弟子查问,不说弟子对主家的中心难以逼问出来,且一般小弟子知晓的也不多,更遑论动静稍大便会引人察觉;直接闯入见人就更离谱了,若是同境界修者不能察觉来人,那么这个主家也不足为虑。
故而,沐青与水源琨就这么直接闯入七七居所,实则是十分鲁莽没头脑之事。
第110章 110
亏得要么而与七七的性子是霸道张扬的性子,使得他们的居所也远与众人不同。
连绵万丈的山脉之上,有一座墨笔勾勒的青山轮廓,轮廓隐在邈邈云间,显得虚无缥缈不在人间。云间之中有金殿矗立,阳光洒在其上,折射出金色、碧色、红色的一束束光线,由金殿而始,由云间而终,起点到终点间,颜色愈淡愈薄,隐没云间之时,稀而不见。
那峰那云那宫殿瞧着高不可攀,但对于他们修者来说并不是什么事。有问题的是,如何不惊动阵法而闯入其中。
“七七很狡诈,只怕整个内峰都有监控摄像头,我们一踏入他便知道。既然无法悄无声息的潜入内峰,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入。”沐青站在山脚,并没急着进去,而是先说了这么一番话。
天低云阔,碧草杂生,野旷无人,风呜咽而过,带着细细的流沙枯叶打着卷儿,掀动外袍的衣角,烈烈有声。
“啊?”水源琨不解,“就在这等着吗?”
沐青点点头,“若是七七愿意见我俩,自会派人来请。”
“哦,”水源琨拢拢衣裳,抬头望着浮在空中的虚影,忽然想起沐源了。沐源的山没落地之前,也都是他托着飘着的,那个时候贪玩,像方风筝一样将山体托得高高的,而且不忘控制浮云雾霭笼绕,从地上往上看,也只看得到山影在云中若隐若现。
他真的想回家了。
果如沐青所言,不多会儿一名小童从前方忽然出现,他看了两人一眼,微微躬身,另一手做出个请的方式,“主人已等候多时,请两位贵客跟上。”
“有劳了。”沐青走到道童身边,道童做出推门的动作,原地凭空出现一扇门,门上有层薄膜,瞧不清里边的方向。
沐青跟水源琨先后跨进门,道童随之跟上。
一步之后,沐青水源琨与道童又站在山脚之下,前方青石台阶一节一节的,抬头而望,可清楚的瞧清那金殿的模样。
道童落后两人一步,见两人望着那座金殿,道童昂起胸十分自豪,不过他没多加介绍,而是对两人开口,“两位贵客可由此而入,主人在峰顶等到二位。”
水源琨抬头望望台阶,又望向道童,“你不上去?”
道童依旧保持微笑,“小童另有工作,不能陪两位贵客。两位贵客无需担忧迷路,一路拾阶而上,即可见到主人。”
“有劳。”沐青抬脚就走,水源琨连忙跟上。
等到绕过山坡,确定那个小童听不到了吗,水源琨戳戳前方沐青的手臂,“哎青青,那个小童,是傀儡吗?”
水源琨开始以为那个小童是傀儡,因为肉体没生命征兆,但是那炼制手法又不太像,难熬是什么新研制出的手法?
“那是机器人,类似傀儡吧。”沐青没说太多,科技和修真还是有区别的,若是要解释起来,还真解释不清。
哦,新型傀儡炼制术啊,外观上完全瞧不出半点违和感,好逼真啊。
两人行至半山腰,此时已经开始有细微的云雾缭绕,十分浅淡,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是种正常情况,沐青与水源琨都没在意。
山峰凛冽,像是刮骨刀一样,吹到身体表面不仅没有顺着障碍物似水流般避过,反倒直直的刺进肉中,水源琨一个没忍住惨叫出声,随即死死的咬住牙,很是羞愧。
竟然疼得叫出来了,明明是挨刀子都不吭声的好汉来着,肯定是这风势改变得太突然的缘故,水源琨安慰自己。
“青青,这风变了。”水源琨凑近沐青,预备把这变得锋利凛冽的风隔绝开外,经过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使用灵气,简直岂有此理!水源琨气得浑身发抖,疼得龇牙咧嘴,说话也有些不稳起来。
“恩。”沐青轻声的应了声,但他语气也不好,可见被这风刮得不好受。
“怎么办?”水源琨声音低了下来,将手挡住脸颊,虽然身上没受伤,但真好像真被千刀万剐一般,浑身都疼。
“幻境。”沐青的话忽然又变得中气十足,水源琨一边捂脸一边诧异的望着他,“假的?”
“你当现在正走在我的山中。”沐青给了他的一个小窍门,只要他坚定自己走在和风之中,那些风就是清风徐来了。
水源琨皱着脸想了一下,风势一下变大一下变小,一下子觉得青青的山里是绝不会有这种风,一会又觉得这莫非是青青正在练功使出来的妖风吧,上次他就经历过一次,虽然是虚惊一场。
随即水源琨想起沐源,沐源的山里没有沐青的山里那么漂亮,沐源的山中大多数都是杂草杂树的,因为沐源要练剑,故而山顶一片崖石,而山中也都是野草野树自然生长,不像沐青的山里,到处都是各种香草花木,小溪流水,果然有了伴侣就不一样。以前沐源也问过,要不要将去他的山里种些花木显得好看一些,他懒得动手就拒绝了,沐源没有再提,不过他也没没动手种植。
水源琨的思绪从沐青的山想到沐源的山,之后漫无边际的思念着在沐源山上发生过的各类事情,然后发现,山顶到了。
水源琨惊愕的回头,不是吧,就这么走完了?之后好像真没感受到风刮骨的疼痛了,所以在他心中最安全的山,还是沐源的山吗?
两人前方有一张圆桌,一人坐在石桌之后正在泡茶,茶烟袅袅,那人的笑容在袅袅烟雾中看不清晰。
沐青走了过去,坐到其中一个位置上。
那人从茶几之中取过一只青云素雨茶杯落到沐青桌前,给他缓缓的到了一杯茶,又取过另一个茶杯给水源琨也倒上,边收回茶壶边开口,“两位请。”
沐青端着茶杯并不喝,只是摩挲着杯子,任茶烟侵润他的双眸,沐青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却都被他一一否决,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七七尊者,久仰了。”
七七将茶杯放回茶几之上,含笑望着两人,此时闻得沐青的话,也只点点头,“两位亦是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不知两位贵客找七七有何要事?七七虽不才,但尚有几分薄面,两位有什么解决不了之事,七七可替二位解决,算是赚二位一个人情如何?”
七七字字句句意有所指,沐青想当做听不懂也不行,不过那些麻烦可不需要他出手,他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特别是此时已经确立两方对立的情况下,“不敢劳烦尊驾出手,只是沐某人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尊者。”
“哦,七七乐意为贵客解答,贵客不妨请说。”
“幺媚儿功法何来?何人可练?有何后遗症?”沐青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出自己最希望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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