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慢慢的走进萧圭怀,抱住他,“师弟,我不出界了,我们回去吧。”不管师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都不管了,出界哪比得上师弟重要呢,只要他与师弟还在一起,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
“晚了。”萧圭怀抱着裴夕,很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掌心的青丝他爱不释手,掌下的容颜依旧让他那么痴迷,他的师兄,他最爱的师兄,萧圭怀松开裴夕细细用目光描摹他,神情绝望而悲伤,“师兄,已经晚了。”
为什么要破界呢,为什么还要师兄想起过往?
裴夕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晚了。
萧圭怀望向疏虞与水源琨,那方已经打了起来,他偏头对裴夕一笑,“师兄,出去后替师弟将美景看遍,就像我俩曾经的计划一样,好不好?”
裴夕心生不妙之感,不明白师弟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也不知师弟为何要说这般类似遗言的话语,他惊慌的开口,“师弟,你不与我一道吗?”
萧圭怀眷恋的望着裴夕,最终一转身,迈向修罗场。
之前疏虞跟水源琨趁着萧圭怀与裴夕诉衷情之时立马转身就跑,其后跟上来的顾憺之苏珣谢铭以及容渊等人也急忙跟上。见天缝越来越近,谢铭以及容渊对视一眼,容渊化剑,气势如虹,剑走游龙,从顾憺之背心疾驰而去。
发生断梦之事,顾憺之早已戒备非常,一察觉不对劲,抱着苏珣瞬间朝外跳出一步,他既然一避,前行之势阻上一阻,正欲再前行时被落乌拦住。剑势路过顾憺之,又朝疏虞袭去,闻得身后风影之声,疏虞亦是玩剑的大家,头也未回便朝后直直劈了十三剑,叮叮当当几十声响,剑光方才熄灭,露出一柄乌黑如墨的常见。
这是容渊。
谢铭手握容渊,与疏虞对持。
两人都是用剑的大家,彼此对视一眼,战意凛然升起。旁边水源琨被两人战意一压,着急的朝怀中雷恩瞧去,生怕雷恩被他没及时化解的战意压得伤更重了。幸好雷恩没事,水源琨又将目光落到疏虞身上,纠结道,“尊者,咱们不是来打架的。”
虽然他很能知晓棋逢对手只求一战的心情,但此时显然他们并不占上风,若是疏虞一时战得嗨起,被其他渡劫期修者比如七七萧圭怀追了上来,他们就只能交代在这儿了。
闻得水源琨的话,疏虞上升的气势一滞,谢铭抓住机会朝疏虞拔出一剑。
来如雷霆收震怒,一剑寒霜惊九州。
疏虞双目紧缩,本来稍缓的战意又称指数函数般旋直而上,顺价拔高到尖峰,后发先至,率先对上谢铭那一剑。
两道剑意犹如两座巨峰像碰撞,峰碎石落,漫天飞舞。
水源琨被这剑势一迫,禁不住朝后翻越,等落到离此几里之外,依旧有些心神不定,那两人太强了,若是在此虚空,一剑山断水倒流都是轻而易举。
疏虞趁此一剑,又快速朝天缝飞奔而去,水源琨见状,转身就跑。其后便是顾憺之抱着苏珣,也从那方跟了上来。
谢铭手持容渊,又远程发出一剑,剑气如霜,贯空如虹,追进之后,一剑化三道,分别朝疏虞、水源琨、顾憺之三人疾驰而去。疏虞持剑一斩,容渊另一剑又疾驰而来,疏虞不得已终止脚步,转身抵抗这霍如羿射九日落的剑意。同时落乌千万只火鸟也密密麻麻的飞来,三人只得暂时停住身形湮灭术法。趁其抵挡之际,容渊、谢铭、落乌追了上来。
疏虞、水源琨顾憺之三人成三角而站,苏珣在疏虞、顾憺之、水源琨的包围圈中不后腿,疏虞与水源琨对阵谢铭容渊与七七,落乌对阵顾憺之,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苏珣眼尖的瞧见萧圭怀,惊叫道,“又来了一个渡劫修士。”
疏虞、水源琨还有顾憺之心一紧,互望了一眼,齐齐使了个最强招,趁萧圭怀还未到之前脱身朝天缝飞逃。
水源琨抱着雷恩跟在疏虞身后,与顾憺之还有苏珣相距三米之上,既能联合又可彼此戒备,这是为了避免断码之事再发生。
裴夕一见萧圭怀离去,马上跟了上去,萧圭怀瞧了他一眼,目光渐渐变得冷漠。裴夕见状,心中抽痛,却仅仅跟在其后,萧圭怀只当未见,朝前追众人之时却痛苦的闭上双眼,再睁眼,眼底一片决绝。
他下定决心,一出天缝就将裴夕传送走。
第119章 119
昏沉不知时,沐青本欲休息一会,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直至浑身剧痛,沐青骤然惊醒。
沐青感觉到雷恩受到重伤的那一刻,很是惊怒,幸好随后伤势稳住,让沐青稍微冷静了会,猜测七七应该是朝雷恩动手了,当下面色更是霜寒。也顾不得身体伤势,托着重伤的身躯慢慢朝前挪动,一边挪一边观察何处最薄弱最好下手。
布匹如缎,绵实不见缝隙,沐青皱眉,一寸寸搜寻过去,终于见一阵眼大小的小孔,这便是界膜薄弱之处了。
沐青趾尖朝前刻画,纵横交织的规则之网渐渐凝成针般形状,他伸趾一推,此针朝着那针眼而去。做完这一切,精神一泄,沐青瞬间趴在地上,所有的伤痛瞬间反噬,若非他忍痛一流,此时只怕痛得翻滚起来。
针与针眼相契合,沐青心念一动,针瞬间变幻成双刃,以针眼为起点,背向而驰,瞬间界膜被割开一条裂缝。
界外灵气汹涌而入,沐青一怔,这灵气暴烈异常,莫非界外有人正在斗法?
当下顾不得疗伤,瞥了一眼界膜之缝,身形一跃便天翻地转,头晕脑炫。
迷蒙中觉得其中一股灵气十分熟悉,好似与他同源,抬头一瞧,只见当前两人正在斗法,其中一人正是山神一族之人。
沐青定住身形,紧张的望着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见那两人忙着斗法,一时顾不得这边,便四周观察下。这儿是一处大殿,大殿之中天材地宝比比皆是,还有更多的沐青瞧不出来,不过从已知的这些可以知晓,家主人至少是仙人,因为地面铺了不少仙灵石,仙灵石只有仙人才可利用。他又望向与山神一族斗法的另一人,虽然瞧不出境界,但比人仙要厉害多了,他忽然想起那个幕后使者玄仙修为,可不是这人吧?
他身下是一个透明的球状的物品,其中大大小小的球状物密密麻麻,沐青神识一扫,然后发现,这个球状物正是索菲亚星际。其上裂开一条很细微的缝,缝隙之后他瞧见化作原型的雷恩,以及被阻拦的疏虞水源琨等人。
在索菲亚星系之中,他只觉得天高地广星际广袤无际,挑出那方天地再瞧,此界星球如碎石,其中之人就如尘埃了。
沐青试图用神识帮助雷恩等人,然而他心念刚动,神识便被弹出,再想探入却被阻止,沐青急得心焦火燎的,生怕他们本阻了出不来。
见那缝隙依旧存在,运用契约感受雷恩情况,发现雷恩虽然还是伤重,但是很稳定,目前无生命危险,沐青暂时歇了提心吊胆,眼巴巴的望着缝隙口,等待着疏虞将水源琨跟雷恩带出来。
可能两人都不想破坏这个水晶球,故而打斗虽然激烈,但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这边,故而沐青窝在水晶球附近很安全,时不时有边风扫过,但这并不能给他造成伤害。
至于那两个争斗之人,沐青目前修为浅显,并不能瞧出谁更厉害,而且两人术法太过玄妙,若是直直的盯着只怕会误伤己身,故而沐青时不时瞧上一眼,并不敢深瞧,其他时间都放在等待谁进球内之人出现。
上空出现雷霆之气,且有越发浓厚的趋势。一开始沐青只以为上面两人用上了雷系术法,故而雷霆之气旺盛,随着天劫之威加身,沐青后之后觉的发现这是自己的天劫。沐青不可置信的朝上空一望,发现并非是自己的错觉,那劫云正在聚拢,一层一层的劫云浓紫如墨,时不时其中电光闪烁,劫云还未成型,其威压以撼山河。
这是自己的成年劫云。
他强行成年,又是在天道不完整之处,故而未有劫云加身,此处除了小世界,天道有所感应,自然天道之劫来袭。
沐青眷恋不舍的望了眼水晶球,既希望雷恩下一秒出现他与他说说话,让他别担忧,又怕自己此时走了之后雷恩出现发现没瞧见自己而张皇无措;若是自己不走又担心劫云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身上,残余之威扫到水晶球,误伤了雷恩又或者轰炸水晶球伤了雷恩性命。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终,沐青收起心中万千缱绻柔情,绕过打斗的两人,朝殿外无人处奔去。那打斗的两人战斗得正酣,暂时分不出心思放到他身上,倒让他顺利溜了出去。
天雷滚滚,如凰之翥,如龙蛇之舞,时而龙吟殷岩泉,时而山洪咆哮暗云巅,时而雪崩千里滚崩摧,时而洞天石扉訇然开,天地之威势,心神不稳者,魂悸魄动;心如磐石者,方可鼓起一气正视天威而渡尽劫波。
沐青并不惧怕天雷,上次天劫加深而被摄入异界之事并没有给他留下心魔,因为他在异界寻得此生伴侣,便是劫难,也是饴糖。
疏虞等人虽被容渊谢铭等人拖住,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与容渊谢铭等人拼个你死我活,故而疏虞一众拼个大招,趁后者全力对付之时赶紧跑,后者消泯了大招后又释放神通将其前路阻拦,疏虞一众与其缠斗一会,又释放大招赶紧跑,如是反复,终寻得一机逃出天缝。
水源琨抱着雷恩出了缝隙,一时惊喜交加,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来,只知紧紧的巴着疏虞。
谢铭容渊以及落乌见疏虞等人出了缝隙,当下也不追赶,彼此对视一眼,皆知对方打算。落乌朝谢铭点点头,开口道,“来吧。”
谢铭点点头,两人同时起手,发出自己最强一击,而两人皆不用防护,用肉身迎接对方极盛之招式,这招式较之攻击疏虞等人的威力要强上不少,显然追杀疏虞等人之时,他们并没用上全力。
轰然一声响,世上再无落乌容渊以及谢铭。
不似沐青水源琨两人,谢铭一落入此间便知晓此界的蹊跷,初时谢铭并不试图吸收元气,而是小心翼翼的避免使用灵气,然而此界并不太平,人虽愚昧,妖兽却凶勇,泛滥成灾,为了自保抑或为了活下去,谢铭开始研究元气转换灵气的方法,且被他成功了。
初时他高兴了一阵,便也不在藏拙,放开了打斗,且在其中感悟了不少更高深的剑术,那段时间他与容渊并肩斗战,是最快活的一段时间。然而渐渐的渐渐的,他便发现了元气的本质,元气,是伪装的魔气。
容渊的本体本来并不是墨色的,而是极为漂亮的水蓝色,就像雨后天青一般剔透,像大海一般包容,却因为他容渊被污染成了墨色。成为魔修他并不怕,但他怕这魔气别有蹊跷。
经过多年查访,且经过一次破界之战后,他终于发现,凡是被神魂被污染的修者,再也出不了界。他虽然身体被污染,但神魂还在,若是可以还是能出界的,再多的后遗症只要神魂皆在便可继续调养好,然容渊因他之故,本体神魂皆被污染,一旦出界,世上再无容渊。
他怎么舍得,于是他再也不思出界之事,也不再关心修为不喜战斗,只日日陪伴容渊,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就过多久,直至幕后之人动手的那一天。
前些日子七七寻到他,允诺若他阻截旁人出界,下一辈子仍让他与容渊在一起,谢铭心动了。
现在他已完成自己的允诺,若是七七信诺,下一辈子他与容渊自会再在一处,若是七七毁诺,此生他与容渊也过了一辈子。虽然舍不得,但心已无憾,能与心爱之人生同寝死同穴,是世上最美的事。若得来生,若得来生,谢铭临死前与容渊相视一笑,紧紧抱在一块不做任何抵抗。
两人陨落后,远处又出现一人,却是陆乘毓。他眉眼间依旧是肆意,更多的却是愁绪。
他迈步走向界膜裂缝,却怎么也踏不出最后一步。明明只差一步,他便可离开此界,但最后一步,无论他如何也踏不过去。
陆乘毓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的遇见时,他还是心一沉,情绪难免低落了下来。
陆乘毓,前世椽缘散人,此时觉醒前世记忆,出界之执,溃败于最后一步。
最悲伤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希望唾手可得,而你没有手,失去了拥有希望的资格。陆乘毓一步步的离开界膜,一步步的身形解体,最终湮灭。
落乌与谢铭容渊之死疏虞等人并不会知晓,萧圭怀出来后没见到落乌到对其下落若有所觉,然而接下来他就完全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与他一道出界的裴夕在他怀中咽了气,无声无息。
萧圭怀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的渐渐僵硬的裴夕,赶紧反抱住裴夕,仓皇无措的望着七七,“七七,你快来看看师兄怎么了,他是不是睡着了?”
萧圭怀目带希冀的望着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七七不是说,若他在旁人出界时出手阻止,裴夕便可离开此界的吗?怎么现在昏睡了呢,是师兄太累了吗?
他现在脆弱的像个孩子,像是不知生死的奥义,对于人逝世的真谛一知半解,懵懂的以为对方只是在睡觉,若谁挑破真相,他就会精神崩溃,承受不住任何负面话语。
七七嗬哧一声冷笑,“白痴,裴夕当年早就死了,死人,怎么可能还存活世间。”至于主人将裴夕复活,也只是小世界规则加身,让他保存生前记忆不死不生罢,这白痴竟然还妄想他师兄出界,简直天真。
“你说谎,你说谎对不对?”萧圭怀望着七七,目露希冀之色。
水源琨此时才知晓鸢十三以及朱砂当初想说的是什么,裴夕早就死了。裴夕若早就死了,那么裴夕一行人就不值得信任了,水源琨心有余悸,若非青青将自己与雷恩托付给疏虞,只怕青青一走,他瞧见裴夕这一熟人就跟他混在一处了,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在萧圭怀匕首之下,跟断梦一样。一念及此,水源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雷恩抱得更紧一些。
疏虞没管这些人的情爱之事,而是双目放光的望着那两人的战斗,玄仙之间的战斗,可不是目前的他那么容易瞧见的。
七七冷漠无言,目光紧盯着那两道战得难舍难分的身影,此时两人的战争白炽化,谁也不敢分半点心神,先前还控制着不破坏此处,此时战得疯狂,什么都无所顾忌,这儿自然也波及到了,只是幸好两人离此地甚远,余波并不强劲。
萧圭怀静静的瞧着七七,良久他双目的希冀之光熄灭,只余一片死寂。他低下头,望着裴夕目光平静,平静得裴夕好似正在睡觉,他吻吻裴夕,哑声开口,“师兄,你睡吧,我不会让这些人打扰你。”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具傀儡,正是裴夕最喜欢控制的那个,也是萧圭怀最初给裴夕做的肉身傀儡。萧圭怀望着肉身傀儡,笑得平静极了,却无端给人一种阴冷孤寂之感。
萧圭怀又取出一透明玉棺,将裴夕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好像裴夕正在酣睡,他生怕动作大了点就将他吵醒。萧圭怀给他整顿衣裳,然后也躺了进去,将裴夕抱在自己怀中,安详的闭双双眼,随着玉棺一盖一闪,远处已不见玉棺影子,而萧圭怀先前取出的那具傀儡在玉棺不见的瞬间,双目一闪,拥有了神采,好似瞬间被注入神魂一般。
不过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
七七与疏虞依旧关切的盯着上空那两人的战斗,水源琨抱着雷恩试图从他身上汲取热意,顾憺之抱着瞬间变老的苏珣有些不知所措,而苏珣袖中探出一朵娇花的神魂,对于自己的身体消失有些茫然。
这朵娇花的神魂何时出现没人关注,她是谁,也没人认识,若是沐青在此,便会认出这朵娇花是当初他初入此界,差点捉住吃了的千重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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