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了。”他进了门,一边脱鞋一边道。
楚天佐没有抬头看他,倒是刘新兰勉强笑了一下,说:“儿子,你回来了啊?”
“嗯。”
对于今天这么温顺的楚炀,刘新兰感到略微疑惑,平常他回来都是一副散漫样,对待父母也是爱理不睬的,怎么今天看着倒有几分精神气儿了?
这时,楚炀看了刘新兰一眼,问:“妈,怎么了?”
刘新兰愣了一下,说:“……哦,没事。”可却感到一阵不自在。她不知道,眼前这看着平静的楚炀,内心却因为再次见到离别已久的父母而激动不已。只是怕吓着父母,才没有在他们面前失态。
刘新兰没有再说什么,招呼着俩父子赶紧去吃饭。她唯独希望今天,父子俩能和和气气的吃顿饭,别出什么岔子。晚些再提醒一下儿子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只要儿子能说两句好听的,好歹能消去楚天佐的几分恼气。
一家三口坐到饭桌前沉默的吃着饭,楚天佐看楚炀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的样子,不由气哼,不悦地吃着饭。
楚炀表现得异常平静,内心却持续波澜着。离别多年,而今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与父母相处。他吃着这些怀念已久的家中饭菜,忍不住地双眼生涩。
吃了几口饭菜,楚炀像是想起什么,着急地将口中的饭咽下去:“爸,生日快乐。”
“儿子,你,你还记得你爸生日啊!”刘新兰万没想到楚炀会自己记起这个日子来,记起也就算了,居然还会主动向楚天佐祝贺。往年就算是劝死了他,他也懒得和他爸说句话,一开口了就是吵。
这个举动,别说刘新兰,连楚天佐都为之一惊,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小子,今天别是嗑药了?
“记得,当然记得。”楚炀笑了一下,也是忽然想起了今日是五一假期,方记起是父亲生日。随后尴尬地说:“只是,我今天没带钱,没给爸买礼物。”
刘新兰听着楚炀的话,一脸欣慰的模样,笑得跟要哭出来了似的。
楚天佐脸色渐好了些,咳了一声,说:“买什么礼物,你自个儿会赚钱了?你用的不还是我们的钱?”
楚炀恍然记起自己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也没打过工,身上的零花钱都是父母给的。上辈子在国外的那段日子,自己会打工赚点零花钱,偶尔会买国外的东西寄回家。可自己中学时期,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是母亲处理得妥妥帖帖的。正因为这般养尊处优惯了,所以出国后难适应,和同学也处不来,在国外也同样是颓废了数年。
楚炀一时找不到话说,只能说:“也是啊,那等我以后赚钱了再孝敬你们吧。”
“你只要现在肯给我学好点,别整天让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下我面子,我就很满足了!”
“哎呀吃饭呢!那说这个干嘛!”刘新兰见自己的丈夫还是忍不住把这气冒了出来,慌忙劝止住他,生怕这好好的一顿饭又以吵架收场。
却见楚炀眉头动了动,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因自尊受损而气得脸色通红,而是侧头问他父亲:“今天班主任给你打电话了?她都说了什么了?”
楚天佐一提起这个就来气:“哼,能说什么?说你整天不想读书,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期中考试全部挂科!从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到现在,你每次都是考最后一名!”楚天佐越说越生气,甚至忘记了刚才听到了那声“生日快乐”时的喜悦。被他自己这么一强调,他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如今就是个废人。
楚炀心道:原来说的是这个。以前他总觉得班主任瞎打报告,肯定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整天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虽然他仍旧对这个班主任没什么改观,但却不得不说,她向父亲投诉的这些,也的确都是事实。
整天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神而伤感苦恼,整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闲书,一到晚自习必定逃课。从来没正正经经的把读书当作过一回事,也从没为此做出过一丁点的努力。
看看高中时期的自己,真的挺脑残的。难怪会一直这么脑残下去。
刘新兰瞧着这气氛紧张,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下一瞬楚炀就会爆发摔碗,又跟他父亲吵得天昏地暗。她一个女人,每天都承受家里两个男人难听的吼叫声,别说心里头压抑难受,久之便常常会觉得胸闷不舒。
“我,我知道错了。”楚炀细想了许久,才想出了个借口来:“前段时间……我们初中的那个陈老师过世了,我难受,所以才会影响学习。这段时间我已经好了,不会再犯了。”
的确,很多事情不会再犯了,也不敢再犯了。
刘新兰听了眼睛一瞪:“你们初中那个陈老师过世啦!”
“嗯,脑溢血。”楚炀点点头。心里却略觉讽刺。他们初中的陈老师的确是在他高中第一学期时就过世的,但他是在出国前的某天,才从初中同学口中得知的。
“哎呀,真是可惜了,那时候那个陈老师对那很好的啊……哎……怎么就……他都还没结婚呢……”刘新兰在那碎碎念,楚天佐也沉默着不说话。
楚炀随即便说道:“算了,今天是爸的生日,咱们不聊这些了。”
三人的气氛缓解了,这件事情也才算这么过去。
☆、第三章
楚炀望着镜子中这个年轻了好几岁的自己,人们都说青春正是最美好的时候,可那时的他却非得把自己整成这副德性。留着个韩式大刘海,头发烫染得又金又棕,满以为这就是戚颜妤会喜欢的类型。看着黑历史就显现在自己眼前,楚炀感到一阵恶寒,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刘海就是一阵剪。
到了下午,他果断去了他表哥开的那家理发店,让他表哥给他剪个清爽的发型,顺道再把头发染黑了。
他表哥起初见到他那参差不齐的刘海,打趣儿说:“楚炀啊,你这头发是让狗给啃的吧?”
楚炀回答:“就是让狗给啃的,你给我剪好点吧。”
表哥啧啧笑:“哎呦,看来你之前那头发真是丑得狗都看不下去了。”他一边剪着,一边说:“都给你说了,人家那明星的头发每天都有助理打理,你那头发自个儿又不肯打理,睡个两三天就跟鸡窝似的,当初叫你别弄你还非要弄,花了个好几百,现在还不是又得折腾回去?”
经过一番倒腾,楚炀的头发剪好了,也染黑了,人看起来一下子精神不少,也帅了不少。店里几名年轻点的女顾客都不禁朝这儿多看了几眼。
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瞧见没,这干干净净的多好看,学生就得有个学生的样子。”
“行了,哥,谢谢了啊。”楚炀道了谢,丢下了钱就走了。
回了家以后,父母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打昨天这儿子回来以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现在把头发剪了也染黑了,更像变了个人似的。刘新兰就奇怪了,之前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去把自个儿那头头发剪了,这几天怎么忽然就开窍了?看来真的是先前陈老师的去世对他影响太大了。但现在只要他肯再学好回去就行了。
放假的三天,楚炀根本没心情出去玩,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紧忙开始回顾高一年的课本。高中的知识在他脑子里还多少存了点影像,因而高一年的这些知识对他来说也没太大的难度,只要多温习几遍,便能掌握起来。至于英语,这对于在国外混了四年的他来说,完全不必担心。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楚炀也差不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开始适应起自己现在是个高中生的身份。
周一早晨七点起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对着镜子整理好校服,出发。
到学校的时候是七点十分,一走进校门,总有几个看着眼熟的同学带着略新奇的眼神侧目看他,搞得他还挺不自在。
“楚、楚炀?”
身后一个犹疑的声音响起,楚炀本能地回头,瞧见了一男生睁着大眼睛:“真是你?我去,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楚炀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这男生名叫何禹,高一年时和他一个班的。
“头发长了就剪了呗。”
何禹嗤笑说:“你那会儿不是说你的发型跟那什么影帝萧译是同款的么,怎么的,最近那个叫萧译的也把头发剪了?”
经何禹这一提醒,楚炀才想起来。哦对,他先前的发型是刻意要剪成萧译同款的。因为当年戚颜妤仰慕的人是著名的影帝萧译。为此戚颜妤还特意去学影视表演专业,只为了他日能接近偶像。
楚炀不得不说,不久的将来,戚颜妤就能梦想成真了。前世高考后,戚颜妤考上了北影。在国外那段时间就有听人说,戚颜妤不仅成了大明星,而且还跟影帝萧译是一对金童玉女。
俩人正走着,这时,听到了后面有两个女生传来了小小的骚动声。
俩人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女生一直极力忍住自己激动的尖叫声,她的同伴则是在旁边一直拍着她让她冷静些。而在她们附近不远处,亦有好几名看着不是很正常的女生们带着隐忍的微微激动的神情。
俩人一看就知道,这铁定是她们的目标男神出现了。
循着她们视线共同的目标看过去,楚炀不禁整个人猛颤了一下,连着那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操,又是隔壁班姓展那小子。”何禹不爽地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肤浅,看人家长得又高又帅身世又好,就巴巴的等着粘上去。”
楚炀悠悠地回答他:“能占足这三样要我是女的我也喜欢。”
何禹睁大了眼睛:“不是吧楚炀?你什么时候叛变了的?前几天你不还说那装逼小子是拼爹的么?”
“我说过了?!”楚炀一惊,这句他重生以后让他最想收回的话,这会儿是已经说过的了?!
楚炀急忙回头想看看有没有被他听到,而在刚回头的那刹那,就正对上了展炎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
看到这双眼睛,楚炀就一阵恶寒,脑海里回荡着前世展炎把自己一枪毙了的样子。他急忙收回了视线,心想着这人一定是老天派来克他的,前世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个边儿的都能在多年后被他一枪毙了,这辈子怎么说也得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何禹还在喋喋不休:“明明就你说的,要不是你说我们都还没觉得呢,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不就是人在后面么,又不会把那怎样,瞧把你怂的。”
“行了行了,赶紧去上课吧。”
“才刚要开始早读呢,你着什么急啊!”
“你不走我走了。”
“哎,等等我!”
展炎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那奇怪的俩人,尤其是回了两次头的那个,瞧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在害怕什么呢?他扬了下眉,也懒得去在意了。
到了教室门口,何禹望着教室里楚炀的位置说:“喂,楚炀,你桃花运到了啊?”
“什么?”
“喏,你看。”
楚炀看向了自己的位置,只见庄友桦正坐在他的桌子上和班上的几个女生聊天。
这场景不陌生。接下来应该是他走过去,然后庄友桦身边的几个女同学就会嬉笑着说“人家回来了,你还不快下来”,随后,庄友桦就会回头戏谑地看他一眼,然后放话:“你和B校的那个许若薇是不是认识啊,你下次叫那个小骚货最好收敛点。”过后,就会从他桌子上跳下来,与几个女生讥笑地说:“瞧他那个样,要不是他认识许若薇,我还真不会来和他搭话。”
平时庄友桦没少嘲笑他和贬低他。但若对其他优秀的男生,她立马会换一副模样。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典型的就是个双标狗。
回忆结束,楚炀一声不响地走了过去。庄友桦面前的几个女同学一抬头,看到了换了个发型的楚炀,居然一下子看得傻住了,愣愣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楚炀走到了庄友桦身后,说:“抱歉,你能下来吗。”这客气的用语是在国外养成的习惯,楚炀一说出口让几名女生都有些不习惯。
庄友桦回头,正想将自己酝酿好的话以一种“放话”的姿态蹦出去。可就在回头一见到跟换了个人似的楚炀时,她居然也是怔了一下,心脏骤然一跳。
楚炀的脸很好看,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以前他把自己整成那副懒散德性,再者一个韩式大刘海盖住了眼睛,看着就像个傻得要死的屌丝,压根没女孩子会去搭理他。头发剪掉了之后,他整张秀气的脸都显现出来,穿着校服显得干净清秀,再加上身上透着与他身体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
楚炀接着说:“要开始早读了。”
庄友桦闻言,一时间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怔怔的从他桌子上下来,脸颊还微烫着。
这楚炀不仅让她眼前一亮,还连带着气质都上升了几个档。可仔细的一看,他不也就换个发型么?怎么现在看,就像换了个人,带着一种陌生感。
庄友桦缓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但气势早已经减了大半:“我说,你和B校的那个许若薇……”
“许若薇?”楚炀打断了她的话,坐回了位置,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和她不是很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自己去她们学校找她。”
庄友桦的话被噎了回来,心里犹为不爽:要是敢去找她,那自己还会来找楚炀发泄这口闷气吗?
可看楚炀不仅没有在意她的样子,还拿出了一张纸细细地擦起了桌子。她不仅没有宣泄出这口气,这会儿还反被楚炀又噎了一口。心中气闷极了,哼了一声回了自己位置。
上午第一节数学课开始,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成书美公开批评了这次期中考试几名数学成绩不及格的学生。
首先便是瞪着眼睛念了:“楚炀。”众人习以为然。紧接着,又念了两三名同学的名字。那两三个被念到名字的都羞愧得低头红脸。
念完了这窜名单,门口三人陆续喊了“报告”,随后,邹威便带着其余两名男同学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成书美不悦地抿了抿唇:“邹威,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邹威大摇大摆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不以为然的说:“刚刚和子应他们下去吃泡面了。”
由于他是校长的儿子,平时成绩也不错,成书美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没什么大碍。
“好,接下来我们把课本翻到……”
成书美的话没有讲完,邹威便毫不客气的打断:“哟,咱们班来新同学啦?”他盯着隔着自己两组的那个陌生的后脑勺。
楚炀不认为他是在说自己,也就没有回头。
邹威看自己被人无视,就拿起了同桌的橡皮擦向楚炀的脑袋猛地扔过去:“喂,叫你呢你没听见啊?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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