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你休要再闹了。”沈浪不着边际的退了一步,躲开朱七七踩过来的脚,似是此时并没有与朱七七开玩笑的心情。
朱七七更气了:“沈浪,你说我闹?!你和王怜花……”
“七七!”
沈浪此时虽无心情与朱七七讲道理,但他又不会对朱七七发火,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说:“七七,你知道江湖如今并未太平,快活王虽死,但他的余孽潜伏多年之后却又死灰复燃,前些时日,我借离开仁义山庄回沈家祠堂祭祖之名,暗地里已经在调查此事。谁知前些时日你竟在江湖上假传沈某下月月初要与你在蓬莱成亲的消息,反倒误打误撞,引蛇出洞,将那些一直隐藏的暗处之人引出来,叫他们找到了重出江湖的引子。
我猜他们是本是想利用此次婚事再次祸乱武林,他们此次来势凶险,目标明确,不过几日光景,朱家在晋阳的产业便被洗劫一空,汾阳兄下落不明,偏巧在这时,朱家各位兄长误信你的消息又赶去了蓬莱,熊猫儿被困,王怜花去了太原,我既要照顾你,又要去救猫儿,分、身不暇。我之所以将王怜花紧急召回,是因为他聪慧过人又身份特殊,那些人除了对我忌惮,对王怜花也会敬畏三分,所以将你交给他照顾,我才放心,你懂了吗。”
听了沈浪的耐心解释,朱七七这才安静下来,她这次胡闹,连累的何止是熊猫儿,怕连朱家也牵连了。
“我不是故意传遍谣言的,我只是看你与时时王怜花那般亲近,怕你离开我,我才……”朱七七虽知自己这次做的不对,但是她自知对感情这方面的直觉并不算太笨,她本想着认个错,可自知在感情这方面并无错可认,她直盯盯的看着沈浪,单刀直入,问道:“沈浪,那你为什么还不娶我?”
沈浪被朱七七瞧得怔了一怔,但他心中坦荡,并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刚要开口坦白,朱七七便又道:“你敢说不是因为王怜花?”
“是……”沈浪一个是字还未开口说清楚,便忽听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传来,二人齐转身,果然看见了月色之中正打马而来的俊美青年,红衣如火,肆意张扬。
沈浪原本疲惫的容颜立时焕发了光彩,弯起唇角,喜上眉梢,喜悦的开口:“怜花!”
不过这一挪步间,打马而来的人已然勒马停在了两人身前,王怜花坐在马背上也不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浪与朱七七,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这才展颜,笑嫣如花,言道:“沈兄如何,这天还未到三更,小弟幸不辱命。”
不待沈浪回答,他继而又盯着朱七七打趣道:“七七,可有想我?”
朱七七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想看他,沈浪刚才那个是字虽未说出口,可朱七七已经看懂了他的唇语,叫她如何能不生王怜花的气。
沈浪便在这一打趣的时间里,将自己拴在一旁的良驹牵来,翻身上马,本想与抱拳与王怜花客套一番,谁知王怜花见他上马,立时又从马上跳下来,似乎偏不要与他亲近。沈浪只当他是恼自己紧急将他召回害他吃了不少累,故意如此,心中一叹,嘱咐:“王兄,七七就交给你了,明日午时,沈某必带熊猫儿平安回来与两位汇合。”
“保重。”王怜花展扇挡在胸前,点点头只道一句保重,算是应了。
沈浪不再多说话,他早已在房间里给王怜花留了书信说明一切,他想到的对策,王怜花定然也已知晓,多余的话无需多解释,只见王怜花平安自太原归来,他心中的石头便落地了。
沈浪点点头,拉紧缰绳,徘徊一圈,便骑马远去了,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朱七七还是没忍住,待她回头,却早已没了沈浪的影子,她气的跺脚:“这个臭沈浪,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说完,便转身上了船。王怜花像是松了口气,见朱七七如此,竟也没多说话调侃她,默默将马拴好,跟在朱七七身后踏上了船。
走上甲板,船舱用竹帘与甲板隔开,满肚子气的朱七七本已掀开竹帘进入了船舱,忽而又从船舱里出来拦住了要掀帘跟着进去的王怜花。
王怜花见朱七七突然闯出来,连忙停下步子退后一步,像是生怕朱七七撞上他。朱七七没有发觉王怜花这一异样,气呼呼的瞪着他,王怜花被朱七七瞪的莫名奇妙,摇了摇胸前的折扇笑道:“七七,气你的人可是沈浪,你可不要拿我来出气,我可一直乖乖的什么话都没说啊。”
“大晚上的扇扇子装什么正人君子!沈浪竟然喜欢你这个大坏蛋,真是气死我了!”朱七七就是看他不顺眼,想到沈浪迟迟不答应自己的婚事果然就是因为他,心中的怒火直升,忽的就向着王怜花胸前狠狠推了一把,王怜花猝不及防给她推的一个踉跄,朱七七也不瞧他,哼的一声转身又进了船坊,朝外喊道,“今晚不准进来!”
朱七七拍拍手,暗自嘟囔一句‘沈浪竟然喜欢男人’,忽然发现手上黏糊糊的,一股子腥味,她抬手一瞧,猛然大惊,赫然整个手掌上竟然全都是鲜红的血迹。
朱七七才想起方才的不对劲,王怜花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她一推就推出去那么远。
“王怜花!”她连忙跑出去,竟发现王怜花坐在不远处的甲板上,依着桅杆,脸色苍白,咬着牙不出声,表情十分痛苦。
朱七七跑过去将他胸前的折扇扔掉,扒开他绯红的外袍,赫然发现他左胸前外袍下雪白绸缎的里衣竟是血红一片,那血红与那绯红衣襟颜色相近,又是在夜色之下,王怜花又刻意隐瞒,受了如此重伤竟连沈浪也未曾察觉。
朱七七急的差点掉了眼泪,连忙掏出身上带的最好的金疮药给他擦伤。
“王怜花,我虽气你抢了我的沈浪,但一点也不希望你死啊。”
“你说什么?!”王怜花听朱七七如此言语,心中大震,一时急火攻心,气血翻涌,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错了,都怪我胡乱散播沈浪要与我成亲的消息,才连累你们。”朱七七这才想明白沈浪方才说那些话的利害,一点不是危言耸听,连王怜花都如此,那熊猫儿,三姐夫他们的处境岂非也更加危险
“王怜花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沈浪可要恨死我了。”
朱七七急的要命,正愁自己不会治伤之际,忽见沈浪竟是去而复返,大喜。
“怜花!”沈浪走出去没多久才心中却莫名的发慌,总觉得王怜花不太对劲,放心不下这又赶回来一看,谁知这一看却叫他大半个心脏差点吓出来,拦腿便将王怜花抱进了船舱。
“王怜花,你敢有事,我可不饶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本来想顺着第一章 写正文风来着,可是找了很久很久的感觉都找不到原本的正经感觉了,于是我放弃了正经风,还是我的逗比风向适合我。
不黑官配,奈何萌了耽美,造孽啊。
第3章 【沈王】当时寻常(下)
王怜花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红润,沈浪就坐在床头,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上,正以绵长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给他输着真气。
“沈浪,真气是练武之人的命,是练武之人的精血,你将这练武之人珍若性命的东西全都输给我,届时你连走路都要喘上一喘,又如何去救熊猫儿。”
王怜花虽然这样说,眼中却掩不住笑意,他虽然他受了伤,但好像还很得意。
沈浪冷着脸,看着王怜花,闷声道:“你若肯少说几句话,我就不用多废这些力气。”
王怜花笑道:“那我可要再多说几句,最好要你把全部的真气都输给我,我强你弱,求之不得。”
听他这样说,沈浪非但没生气,脸上还露出了笑意,未等沈浪开口,朱七七便跑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包锡纸包裹的药膏递给沈浪。
她本是去为王怜花找药的,走进来却听见王怜花说这样的话,方才对他的担心立时一扫而空,心里为沈浪鸣不平,认为王怜花不识好歹,她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无赖,你可知沈浪为了治你的伤,要浪费多少功力,你不仅不感激他,还说这样的话,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伤成这样,沈浪他还要去救猫大哥呢,他身体怎么吃的消!”
沈浪皱皱眉头,开口截声道:“七七,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休要再胡言!”
“我、我……我又错了吗?”听了沈浪的口气,朱七七的心立时如同坠入冰窖,隔了多少年,沈浪竟然又对她这种口气,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对。想到沈浪与王怜花的事,她心中委屈,泪水竟在眼中打转儿,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为沈浪做了这么,竟还是留不住他。
偏巧王怜花见不惯朱七七受委屈,他并不领沈浪的情,看了朱七七一眼,便忽的抬手将沈浪的手掌从自己胸前拍了下去,嗤声道:“感激?呵,若非因为他,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我根本用不着感激他!”
沈浪被王怜花这一推,忽然撤了力,瘫倚在床头上,听王怜花这样说,他喘了口气,苦笑道:“王大公子的脑子还算清醒,看来这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朱七七见沈浪如此模样,本想去扶他,但是一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有气,想自己没了沈浪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她狠了狠心,咬咬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朱七七一走,屋内的气氛便冷静了下来,两人无言,各有心思,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谁都没有开口。
王怜花撑起身子倚在沈浪对面,他透过窗户望着窗外明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静如处子,美的如幻境一般。
沈浪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不愿将目光移开,沈浪知道王怜花是想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天已经快要亮了,你该走了,可是这话偏偏就舍不得说出口。
其实沈浪很想对王怜花说,他真的很想就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和王怜花坐在一起,靠的这样近,握着他的手,看窗外的黑夜褪去,太阳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的升起,东升西落,云卷云舒,倚闲庭,共白头,江湖上的所有烦心事都与他们无关。
可他不能说,因为他是沈浪,他肩上还有很重的责任。
王怜花也想开口告诉沈浪,其实那帮人的目的原本就是想杀了他,他自己受伤与沈浪的那封信并无关系,或许朱七七跟着他更危险,或许沈浪应该将朱七七带走更安全。
也许是出于私心,又或是出于不服气的品性,王怜花并未将他从疾风骑士身上截获的那封信内容告诉沈浪,他是想让沈浪知道,纵然没有沈浪,他也能将朱七七保护的很好。
王怜花是快活王与云梦仙子的孩子,这件事情早晚有人知道,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想,既然快活王和云梦仙子已死,那么他们留下的毕生绝学定是由王怜花继承,王怜花已被仁侠沈浪感化,将要随他一起出海归隐,来不及修炼这些武功,又不忍这些武功失传,便将这毕生绝学写成一本《怜花宝鉴》,只要除掉王怜花,得到《怜花宝鉴》,岂非就有了足矣称霸武林的资本,这个诱惑实在不小,总有许多野心勃勃的人愿意冒险一试。
这些潜在的隐患王怜花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早早跟着沈浪隐居海外,是最好的选择,《怜花宝鉴》的去向也会随着他们退出江湖成为永远的秘密。
他去太原找李寻欢的时候是易容的,他没见到李寻欢,李寻欢有事去了关外,王怜花等不得只能将书给了李寻欢的表妹林诗音,没有人能想到书会在林诗音手中,何况他路上还顺手救了孙天机的侄子孙驼子,替自己守在李园。
孙驼子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王怜花信任他,若有变故,随时飞鸽传书来通知自己,若真到万不得已,自己定会重返武林,亲自收拾残局。
王怜花本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谁知却没算到朱七七散布她要与沈浪在蓬莱下月成亲的消息竟阴差阳错的让这些人提前动了手,打乱了王怜花的计划。
至此,他也只能重新部署了。
然而……对于朱七七的这次胡闹,王怜花并没有不高兴,相反他心里反倒非常惊喜,惊的是沈浪竟然从来没有答应过朱七七的婚事,喜的是……偶然间知道了沈浪心里的人,竟然是他。
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却又是多么的喜闻乐见,他们两个虽未互诉衷肠,却早已是心有灵犀,离不开彼此了。
沈浪在天色刚刚发白的时候,终于起身走了,王怜花望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头一次直面心中的渴望,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沈浪走的时候仍旧没多说一句话,朱七七坐在船舱里,气的将手中的玉璧摔到了桌子上,那玉璧上刻着‘沈浪’二字,正是当年她初见沈浪之时从他身上夺过来随身带的,这玉璧她丢过一次,被熊猫儿捡去后又无意间让沈浪给偷了回来,听闻这是当年沈夫人要传给儿媳的传家宝,朱七七又将它要了回来,俨然以沈夫人的身份带在身上。
朱七七心里骂着沈浪,骂着王怜花,骂着骂着却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当年的白飞飞,当年的白飞飞在大漠之中写下‘生既不幸,任你□□,孤身远引,至死不见’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当年她无法体会,而现在才知道要真正放开手,是需要有多大的决心与勇气。
朱七七终于开始学会冷静思考,她开始想:为什么沈浪和她在一起会皱着眉头,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猜不到沈浪心里想什么,为什么沈浪一见到王怜花就笑的那么开心,为什么王怜花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沈浪下一步要做什么,为什么沈浪和王怜花之间能从对手变成知己甚至变成恋人,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那样默契。
王怜花可以因为沈浪随口推荐的一个少年,而将自己毕生绝学毫无保留的送出去,可以因为沈浪的一封信连夜赶八百里的路,披荆斩棘只为不失与他的约定。
而自己呢,沈浪身处险境之时自己在做什么,恨他对自己冷漠不关心,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不分场合的给他制造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想法设法只想死在他手里吗。
她自问:“朱七七啊朱七七你可曾认真想过沈浪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可曾真的为沈浪想过?”
朱七七发着呆,不知不觉脸上竟已被泪水浸湿,她瞧着方才被她摔在桌子上的玉佩,抬手擦干眼泪,想将玉佩拾起来,她在心中下了个决定,她对沈浪的这段感情,怎样开始的就要怎样结束。
可惜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一样顺利,此时此刻的危局,哪里还有时间让她慢慢去想这些儿女情长。朱七七的手还未碰到桌角,突然听到船舱外一声惊天彻地的巨响,吓得她一声尖叫,紧接着船身‘哐当’一声猛地一阵摇晃,朱七七脚下不稳,被这股力量甩到地上,后背撞上船舱,疼得她直冒冷汗。
桌上的玉佩被这股力量甩到了桌底,隐藏了起来。朱七七惊吓之中赶忙起身,已将玉佩之时抛在脑后,抬脚便冲出船舱,却意外的见到沈浪正站在船头,手握船舵,在努力维持船身平衡,身后方才停靠的开封码头,眨眼间竟成一片火海。
朱七七看不见别的,惊喜之下口中喊着沈浪的名字,向他跑去,沈浪没有理会朱七七,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远处的水面,调整好船舵,将方向船头的方向固定好,这才升起船帆,在这水域上扬帆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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