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很郁闷,非常地郁闷。
焰山一动不动地坐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看已经很久了。
“你究竟想怎样!”格雷忍不住问了第四遍。
焰山伸出食指放在格雷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多言:“事不过三,同样的问题不要问这么多遍。”
那你倒是回答我啊!
“你这次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格雷冷哼一声:“这不是取决于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么。”
“如果本王说,希望你永远在本王身边呢?”
“你想多了,人类与魔物的寿命本就不同,何来永远在一起之说。更何况,你之前和我还有过约定。”
真是不解风情,焰山不满。
明明和西兰在一起时的格雷那么开心,为何一到自己身边就是这么一副苦瓜脸,好似本王欠他十万百万似的。
不就是当初把他打得魔力经脉全毁么,那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这么记仇。
“所以你解决完这裂缝的事就走?”
格雷不置可否。
焰山陷入了两难,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格雷现在大概不会在这里。可是如果什么事都自己出手解决了,那么西兰就永远得不到成长,而格雷的归期也变得遥遥无期了。
格雷责问道:“你不是一直用窥世镜观察人间界么?被人开了一道界元裂缝这么大的事,你之前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从你回去了,本王的窥世镜就只用来看你一人了。”
“……你这妖界王当的可真够废的。”
“本王只是无聊罢了。”所以才会找到这么一个能陪自己的人就不愿放手。
格雷点了点头:“确实是。”
“咳咳,说到裂缝,虽然之前是本王疏忽了,不过西兰被扔过来后我观察了那主教一会儿,恐怕秘密在于他戴的那个戒指上。”
“那戒指什么来头。”竟然能有开启新裂缝的能力,这可是妖界王都做不到的事。
“本王也很有兴趣,不如叫你师弟抢来给我研究一下。”焰山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你去找一块与你相配的魔法石。”
格雷之前用的那一块,是当年焰山踏破整个妖界寻来的一块传说级的珍品虹宝石,人间界是绝对没有,而在妖界找不找得到第二块,连焰山都没把握。这么一块宝贝,就那么被格雷轻而易举地拿了给西兰,焰山心中五味陈杂,自己的一片心意就这么付诸东海了。
焰山不甘心,但他更不愿意放弃。
一块不够,那就再来一块。水滴石穿,总有融化这个人的心的一天。
西兰不喜欢赶路,更不喜欢骑马赶路。
尽管途中克劳斯给他置办了辆马车,但西兰嫌它颠得慌又无聊,坐了没几分钟,便还是乖乖出来骑马了。
克劳斯看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的样子,减缓速度到他身边来:“坐过来吧。”
西兰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确实不想再骑了,便没有拒绝。
一开始,西兰坐在克劳斯的背后,可是当克劳斯把速度一提上去,他就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克劳斯的腰以防止自己落马。
没过多久,西兰便感到自己脸上一阵火热,这姿势,未眠也太少女了。
西兰拍了拍克劳斯的肩膀:“骑慢一点儿!”
“早点到你就可以早点歇息,不一鼓作气的话,之后只会更难受。”
“那你先停马!我换个位置!”
于是西兰就从克劳斯的背后,坐到了克劳斯的身前。
克劳斯将人困在两手之间,呼吸出的气息似有若无般地吹过西兰的脖颈,让西兰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别乱动。”
这姿势……似乎太暧昧了一点吧。
西兰几次提出抗议,但都被克劳斯压了回去,理由是西兰自己骑马的话,速度太慢了。
可恶,欺负我们法师没出过远门,等以后小汪在长大一点,自己就骑小汪去。
现在的小汪,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已经不可能再坐在克劳斯肩上了,只好自己跑。难以置信的是,小汪不仅不觉得连日赶路辛苦,反而体力和速度惊人,在赶路的后期,马都因疲劳而步伐沉重的时候,小汪甚至跑得比马更快。
不过就算长得快,也还不到能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的程度。
所以西兰只好继续忍受这个让他不自在,但是让克劳斯很愉快的姿势。
普丁家的宅邸十分气派,但西兰显然没有心情赏风景。
“要不我还是找个地方等你吧。”
“只凭我一人之言,父亲是不会信的。”
“可是让人看见你和一个法师混在一起,影响不好。你看就连对你马首是瞻的若风都接受不了。反正我说的话本来也没多少份量,少我一个也不少。”
克劳斯云淡风轻道:“早晚要见的。”
……为什么早晚要见?我又不是即将过门的新娘!完全没有见的必要吧。
西兰对于见克劳斯的父亲这么抗拒,除了因为自己是个法师,进去了总有种生命安全无法得到保障的不安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自卑感。
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憧憬和向往圣骑士,那么努力的练习,试图冲破自己孤儿的身份和瘦弱的身板所给自己设下的枷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骑士团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现在的自己,却成为了一个被导师逐出师门的,一无是处的巫术师,随随便便就让人抓了去,身处魔物中心却还要依靠这些魔物的老大才能活命。
这样的自己,连拜见圣骑士的资格都没有吧。
克劳斯并不知道西兰的这些想法,只当他是害怕自己的法师身份会招致危险,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母亲,也是位法师。”
西兰闻言惊讶地望向他,克劳斯苦笑道:“只可惜,她已经过世了。不然,真想让你们见上一面。”
第17章 拜见双亲
普丁家世世代代都是骑士,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府邸的气派程度,非一般骑士营能比。
西兰这种在外面野惯了的人,进来也受到周围氛围影响,开始谨言慎行起来,让他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家仆们都因为克劳斯少爷时隔几年的归家而兴奋不已,尤其是那些个女仆,个个都眼冒金光。
“少爷终于回来了,几年过去长得更俊俏了,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会怀孕。”
“嘘,嘘,少胡说八道。听说这次克劳斯少爷是带了人一起回来的。克劳斯少爷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我看十有八九是带的心上人。”
“那我可得去看看是谁这么荣幸能得到克劳斯少爷的青睐,毕竟克劳斯少爷那么不喜欢与人亲近,能得到他喜欢的人,一定不简单。”
这个不简单的人此时正因紧张而躲在洗手间不肯出来。
“我父亲不吃人。”
“不吃人,不代表不砍人,你忘了你见我时是什么反应了么?”
“……此一时非彼一时。”说完不由分说地就强行把人给拽了出来。
“不要啊我不要,强烈谴责你这种强抢民女,包办婚姻的行为!”
于是埃弗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背后背着法杖的男人手牵着手,纠缠不清的一幕。
埃弗瑞一言不发地把配在自己身后的剑给解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西兰当下握住自己的法杖进入临战状态。
埃弗瑞默默地把剑递给一旁的侍从,克劳斯也一脸理所当然地跟着把剑取了下来。
“与人交涉时,应先解除武装的礼仪,法师不懂么?”
与克劳斯有三分相似,却又多出几分威严的长者一边说,一边缓缓做下。
西兰尴尬地咳了一声:“只有用于攻击的工具,才能叫做武器。你看我的这个法杖,他这么放着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木棍罢了,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武器。”
埃弗瑞眼皮也不抬地说道:“木棍也能用作攻击。”
西兰不甘示弱:“照这个道理,岂不是世间万物都能称为武器。只要您想,抬起您尊贵的臀部下的椅子来砸人也并非不可能,是不是也应该撤走呢?而我只要想,就算没有法杖也能施展魔法,是不是我这双手,也算作武器,进屋之前应该先剁去呢?”
埃弗瑞突然开始一言不发地打量起西兰,目光之严肃,时间之长久,让西兰都开始忍不住担忧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叫人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克劳斯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自己的身后藏,埃弗瑞的目光也跟着从西兰的身上转到了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身上,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如果你回来只是为了呆站着向我示威的话,那你可以走了,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克劳斯从见到埃弗瑞开始,表情就一直很微妙。西兰见他没有反应,索性自己一屁股坐下。末了,还不拍拍身边的椅子向克劳斯失意。
“你想让我见的人,就是他?”
克劳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埃弗瑞冷哼一声道:“全世界那么多人,你非要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师,你这是堵上自己的前途来给我置气么?幼稚。”
克劳斯表情明显更难看了:“不是所有人都像父亲您一样,能够狠得下心来为了自己的名声而牺牲自己的家人的。”
“你以为,你们在一起会有好结局么?”埃弗瑞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般通透。
“我的人,当由我来保护。”
西兰在这对父子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快憋得喘不过气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这都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呃,我记得来这里是为了提案来着?”西兰望向克劳斯。
感受到他的视线,克劳斯的表情有所缓和。
“不错,我这次来是有事向圣骑士大人汇报。说完我就走,绝不多留给彼此添堵。”
埃弗瑞冷冷道:“如果是这样,请走正规途径,按照规定的流程来。”
“事出紧急,必须赶在圣骑士召开前上报。”
能让一向厌恶自己的儿子不远千里赶回来告诉自己,一定不是件简单的事。
埃弗瑞收起了自己个人的情绪,说道:“但说无妨。”
克劳斯尽量言简意赅地描述了骑士营的那些事以及在十一区教会所发生的冲突。
听完了克劳斯的话,埃弗瑞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看向西兰,问道:“你就是被艾菲主教所绑去的那个法师?”
西兰不置可否。
“真没用。”
……
不知道现在拿法杖攻击,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克劳斯岔开话题道:“以我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在会议上提案的,还请埃弗瑞圣骑士大人代为转达。”
埃弗瑞点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理了。”
事情办完,克劳斯一秒钟也不想多留,拉起西兰就准备走。
埃弗瑞没有挽留的意思。在两人出门的那一刻,埃弗瑞轻声道:“和骑士在一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希望你是抱有足够的觉悟和我儿子在一起的。”
……谁能相信他,他真的只是来干正事的,并没有觊觎他老人家的儿子啊!
从普丁府出来后,克劳斯一直很沉默。
西兰见气氛有点尴尬,开口道:“话说回来,你们家真是有够气派够豪华的,不知道其他圣骑士家是怎样的感觉。我们这些法师住的就简陋多了。”
“你喜欢这样的么?”
“嗯?我吗?没什么不好的呀,住在里面有一种自己也是贵族的感觉。”
克劳斯点点头:“那就弄一个同样风格的。”
“不愧是骑士大人,这么气派的房子说造就造。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住在骑士营里?”
“只有御剑骑士,圆盾骑士和圣骑士才有建造自己宅府的权利。”
克劳斯耐心地解释着,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西兰最受不了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了,干脆挑明了问道:“你和你父亲,看起来关系不大好呀。发生了什么么?”
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克劳斯闭上眼,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有个地方,我希望你能陪我去。”
克劳斯带西兰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母亲的墓。
就算是西兰,到了这种地方,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扫墓对于孤儿的西兰来说,还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西兰只好跟在克劳斯身后,亦步亦趋。
克劳斯将圣水洒在墓前,献上一束白色的马蹄莲后,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着,像是在于逝去的母亲诉说这些什么。
西兰献好花后,站在克劳斯斜后方一步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母亲,走的时候并不幸福。”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和父亲关系不好么?因为害死我母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母亲原本是个前途无量的木系魔法师,曾经驱使着一只暗黑猎鹰的灵兽。据说这种灵兽性格极烈,很难驯服,但它对母亲却忠心耿耿。”
继承了这样一位优秀的木系法师的血,所以才会和小汪格外合得来么。
“母亲年轻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兴趣特别多。你所喜欢的我家的装潢,也是母亲所设计的。母亲业余时喜欢拉小提琴,所以时不时会去听音乐会,父亲就是在一场音乐会上与我母亲相识的。”
“当时父亲还与我现在一样,只是一个三阶骑士。为了出人头地,时不时得陪他的上司出席各种场合。音乐会是当时负责管父亲的圆盾骑士的兴趣,而父亲则对音律一窍不通。随着音乐奏起,父亲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当他醒来时,正是一曲演奏完毕的时候。就在他暗叹时间过得太慢的时候,他看见了坐在他身旁的母亲,眼里竟缓缓流出两行清泪。”
“从小到大没什么机会接触女性的父亲,一下子就慌了神,赶忙找出自己手帕递了过去。后来母亲坚持要把手帕洗干净了还给父亲,两人就这么熟络了起来。很快,陷入热恋的两个人就结了婚,生下了我。”
“一开始,父亲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有一次父亲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进入到裂缝封印区,也许是感受到出现了一个没有魔力的人出现,魔物们都开始挑软柿子下手,一口气围了上来。”
在封印区四周围着的警示电流,还是不久前才设立的,当时会有人误闯进去并不奇怪。
“看见这一幕的母亲,下意识地就驱使暗黑猎鹰上前帮父亲解围。父亲自然是惊讶不已,但也只是嘱咐母亲在外人面前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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