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靳飞语这样说道。
午门外，四处透着阴冷。一辆车子被抛在路边，莫非看了一下，便对靳飞语说道：“这辆车子抛锚了，可是他们没有时间装走里面的东西，他们走得很赶。”
“地上都是血。从里面一直到这里。是谁的血？”靳飞语面露惊慌。
莫非看了一眼地上的车辙痕迹，他判断道：“车轮滚过血迹，地上拖出了血痕。血痕一头大一头小，应该是向着这个方向走的。从他们行进的方向判断，金淳可能是带着他们向我们来时的路退回去了。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小镇子，在B市和C市中间，安全地带。”
“那我们就快上车去那里找找，我记得那里不远。”
“等等。”莫非拦住了靳飞语的去路，然后他往四周围一看，在一处文物修葺室门口，莫非找到了一些还没开封的染料。他对靳飞语说道，“走远些，别踩到染料，我们把他们的痕迹盖起来，免得其他人往这个方向跟。”
深夜的午门四处透着凉意，相传古代皇帝曾经在这里廷杖打死过很多大臣。不过莫非觉得，整个深宫里哪个地方没死过人？“午门斩首”这个说法不过是民间谣传罢了。
就在莫非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耳旁突然传来了发动机的声响。反应机敏的莫非立刻就拉着靳飞语逃跑，可是很快他就被来自四处的车辆追上。
几盏大灯把他和靳飞语围在中间。
第60章 第 60 章
莫非和靳飞语背靠背，靳飞语用单手遮挡着刺眼的光线，而莫非眯着眼睛默默地观察着。
来的是五个人，每个人的坐下都有一辆摩托。从款式和新旧程度来判断，这几个人乘坐的摩托车可能都是同一批生产的，都没有带B市的拍照。
“跑了一波，没想到竟然还能捞到两个。这一趟不亏。”其中一个人桀桀笑道。
背靠着莫非，靳飞语一脸的愁眉不展，他怒叹道：“天啊，难道你真是乌鸦嘴？”
莫非看到了那几个人的衣服，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其中一个黑脸汉坐在摩托车上，细细打量着莫非与靳飞语，他的脸上慢慢显出了猥琐的表情：“白脸的小子瘦瘦的，好像不经干。另外一个傻傻的，身材倒是壮实。就是有点脏，得回去洗一洗。”
“你这家伙口味太重了。”另一个人立刻嫌弃道，“你忘了，老大说现在B市里的活人越来越少了，要我们把收集来的新人统统给他看过，统一分配。你可别乱来，别忘了正事。”
……
莫非假装没有听见那几个人的污言秽语。
而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大量了莫非几眼，随后说道：“地上的染料是你泼的吧？想要遮盖掉他们的踪迹，脑袋瓜不坏。可惜我们都已经看到他们朝着哪个方向去了。还有那刘宗明，他那里明明有这样多的电子设备，可就是不愿意和我们大院的人交易。我看到他急匆匆跑了，怎么一回事情？”
莫非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先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几个人的穿着。而现在，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交易”二字，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就在他和翟浩俊自己探路的时候，曾经在B市里遇见过一个落魄的人，那个人被三四十只丧尸围堵在门口，不敢出门。
莫非的表情慢慢变得沉稳，他对对方说道：“赖光，是你们大院的人吧？我在半路遇见过他。”
听到莫非的话，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其中一人就对莫非开始发问。不过他们脸上的敌意明显小了许多，莫非也注意到有一个人甚至把摩托车熄了火。
一个黑脸的汉子对莫非说道：“你见过赖光？他人在哪里？”
“在B市电台附近碰巧遇见他，他被一群丧尸围困在电台里头。我和伙伴救了他，已经是一天以前的事了。如果他没有回到你们的大院，那么我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很远了。他好像从电台里偷了点东西，一个人。”莫非说道。
听到这句话，头领点点头，尤其是在莫非报出了那个名字以后，他的表情似乎对莫非的情报毫无疑问了。
那个黑脸汉下了车，他伸出一只手对莫非说道：“赖光那个家伙肯定还在鼓捣他那个什么机器，我们都觉得他的想法并不可行。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和他是一伙的？”
“巧合而已。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们的徽章，而且，他也说过交易之类的话。我就猜到是你们。我看你们都是成群结队，为什么他却一个人行动？我们刚遇见他的时候，他把我们当成了对手，翟浩俊还被他打伤了。”
那个黑脸的汉子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扭捏着对莫非说道：“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我是赖光的弟弟，叫赖明。我哥哥一心想要得到更多的零部件，这样才好做他那个可以抵挡丧尸的线圈。他想要和刘宗明做交易，换取零部件，我们都觉得他疯了，像刘宗明那样的人，根本就是个守财奴。他见我们不同意，就一个人跑掉了。很抱歉赖光打伤了你的朋友。我替他道歉，愿意给你们补偿。”
“那到不必。你们既然也有自己的大院，为何要跑到这里？”莫非问道。
头领走向莫非，他伸手说道：“手底下有人来报，说说刘宗明和他的人都离开了大院，我们才想来砰砰运气。可惜，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老孙子已经走了……”
莫非对那垂头丧气的二人说道：“听你们的口气，刘宗明应该也是你们的对手。”
“岂止……”黑脸汉突然愤愤道，“那家伙特别喜欢从我们这挖人。他那个大院里有不少先进的电子设备，能够远距离感应到人和丧尸的体温。很多人都投奔了他，包括东方度那个臭小子。”
而那个头领也说道：“虽然上次尸潮来袭的时候他损失很大，但是这个家伙却有很多神秘的仪器，我们的人好几次想要接近那个大院，都被他打得很惨……我们一般不和他打交道，只是这一次听说他带了很多人出来，所以才想来碰碰运气。”
莫非想到自己刚刚潜入那个大院的时候，刘宗明瞬间就派出了很多人围攻。虽然其中不乏因为东方度这个奸细的缘由，可是从中也可以窥探到，刘宗明的手头确实有一些不错的资源。要不是他一心想要吃掉莫非的团队，再加上他自己人手不够，还有唐士勉异军突起的原因，本来这一次，他们也会是惨败的结局。
莫非突然陷入沉思，黑脸汉赖明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对了，让刘宗明肯出大院来的原因，好像是因为B市里来了一拨新人。他们似乎是一个团队，手上有不少武器。”说到这里，赖明瞟了莫非一眼，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莫非也想要建立更多的友谊。通过赖光的事情，双方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进展，他想要推波助澜，也不想让对方小觑己方的力量，从而产生什么非凡之想。
于是莫非说道：“那是我们的团队。刘宗明带着人想要吃掉我们的团队，但是被我们反将一军，现在大院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侥幸取得了胜利。”
“赢了刘宗明……”头领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脸上表情愈发精彩了，对莫非说道，“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留在大院的人不多，但是你们的大部队好像也都不在大院那边。还是有难度的。对了，你们应该是从C市来的吧？听说上一波剩下的尸潮都往那边去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
“万来只丧尸，其中还有一只二级变异丧尸，是一只带电的家伙。它几乎把体育场附近的所有居民楼的电力设施全都毁了。”莫非说。
莫非的话让在场不少人脸都抽了一下，其中一个人说道：“我看到你们的人是朝C市方向去了，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赶上。”
这些人提供的情报和莫非先前的猜测并没有出入，有了他们的话作为佐证，莫非愈发相信自己可以顺利地找到金淳等人的下落。同时，这也提升了莫非对他们的信任度。
莫非对赖明说道：“你们如果去刘宗明那个大院做交易，记得找我的朋友翟浩俊。就说是莫非介绍你来的。他比另外一个靠谱。感谢各位提供重要的情报，我得去追赶我的伙伴了。”
先前的一番话，在赖明等人心中留下了一种印象，那就是莫非这些人很强，在丧尸世界里头，有很强的适应能力。
而对于为何他们的队伍会四分五裂，为何先前的一帮人夺命跑了，这些细节，他们都不方便再问下去。
最后，那个头领说道：“我们是海军大院的人，不过现在都被赶出来住了。如果你遇到了我们的人，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们就会知道。这是我的名片。”
莫非有一点吃惊地接过了“名片”，发现那不过是用笔写在硬卡纸上的一张小纸条。仔细看了看纸条上的名字之后，莫非把名片塞在口袋里，点头说道：“祝你好运。”
“你们也是。还有看你们是新来的，提醒一句，远离陆军大院。”那个人朝莫非挥挥手，几个人开着摩托车，向空军大院的方向奔驰而去。
靳飞语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喘了一口大气，他把自己的衣领拉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衣服里都湿透了。他很佩服地对莫非说道：“你真奇怪，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开始我还以为他们也是跟刘宗明一样的人，我以为他们这些大院的人都是一个样……”
莫非淡淡地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逼上梁山。如若不是他临门一脚想起了赖光，若不是自己先前放走了赖光，自己跟这帮人不知道要结下多大的仇怨呢。
看着远去的摩托车，莫非对靳飞语说道：“地图还在你那儿吧，我临走的时候让东方度帮我标记了几个重要的区域，我记得里面就有陆军大院。你也听到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我们不想自找麻烦，最好还是远离那些区域。”
“还是你神机妙算。”靳飞语发自内心地说道。
第61章 第 61 章
在车里，后座的靳飞语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让莫非有点不知所措，他茫然问道：“怎么了？”
靳飞语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可他的眉间依旧是那种轻松的神情。他对莫非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在丧尸没有爆发以前，我们市里的情景。那个时候，在马路上碰到了陌生的人，不会想要去夺取对方的资源。”
莫非低了低头，的确，人类在遇到真正的危机的时候，自私贪婪的本性才会爆发。像方才遇见的那一拨人，已经算是他在灾后遇到的最好的一支队伍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丧尸破坏了自己的家园，不过莫非在想，也许人类才是整个地球最大的灾难。
车行山间，后座的靳飞语望着窗外的景致说道：“来的时候金淳告诉过我，这里是月宫山。这条上山路原本是没有的，村民都从旁边的古道上下山。那古代十分陡峭，最危险的地方超过六十度，在湿滑的雨天上下坡十分不易。半山腰的村落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里面有一座碉堡形状的建筑，挺有名气。”
莫非专心地开车，他对靳飞语说道：“也许金淳他们会在村子里停留，这一次，我们最好还是绕上山去，进那个半山腰的村庄看一看，万一走散了可不好。”
车子在村口停下了，出乎莫非和靳飞语意料的是，在这条公路的尽头，居然竖立着一堵真正的墙。在墙两头，有两个黑影正在守卫。
莫非看到他们的时候，车正开在陡坡上。因为前些天的山雨划坡，车轮不停地在泥巴上打滑。等到他绕过山梁，看到那一栋漂亮的围墙和围墙后头的建筑的时候，他的内心里有着一些不安。
“把车停下！”围墙上的人这么喊道。
这一句喊声，让莫非惊奇地瞪大了眼珠，他抬起头，赫然发现，站在围墙上警卫的一个人是老人。因为对方的头发并未变白，一时间倒是很难分辨出年纪。
而另外一个站在老人身边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才五六岁大。可他却拿着红缨/枪，威风凌凌地站着。
老人眼神凶恶， ：“别再往前走了！”
莫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同样惊奇的靳飞语的脸。与对方这两人相比，自己的人似乎显然是年轻力壮，于是靳飞语心里的那一点点恐惧也消失了，他和莫非两个人在后视镜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慢慢开车门出去。
村里的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然后在莫非的注视下又缓缓闭合。
莫非看着从里面走出的人，就是先前站在城墙上对他们喊的老人。而老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大刀，他对莫非看了半天，随后说道：“很久没人上这儿来了。我是东山村的村长，虽然很对不住你们，不过，这个地方不是普通人能来的，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和靳飞语相视一眼，莫非说道：“大伯，我们是出来找我们的伙伴的，我们两个和我们的伙伴在半路上失散了，他们是朝着这个方向开过来的，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
“对，我们那几个同伴，很有可能会在您这歇脚。他们开着大巴车，有好几十号人，很容易认。”
听了靳飞语的话，老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恐慌，可是不久之后，就听那老人不耐烦地挥手说道：“没你说的这号人。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个还是不要进村了，你们两个陌生人太危险。”
老人的表情变化让莫非瞬间起了怀疑，他赶上一步，拦住了老人的去路。这么多年了，莫非对自己的观察能力深信不疑，他瞧见了刚才这个老人听到莫非的话的时候脸上的变化，他敢肯定，这个老人一定知道一点什么。
就在莫非准备缠着老人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一个大模大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打量了莫非和靳飞语，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对老人说道：“爸，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怎么也是荒年里少见的朋友。两位别跟我爸置气，请你们进来稍坐，我给两位烧壶水。”
那一声“爸”的称呼，让老人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他就像摸到了滚烫的水壶一般撒开了莫非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紧走了。
莫非和靳飞语一脸迷惑，显然，这个不起眼的村庄给了他们太多的意外。
村里的屋子是由下往上依山势建造的，因为成屋的先后顺序，底下的房屋绵延至上头，成了上面房屋的窗槛。而村庄最中心位置，就是那一幢坚固的堡垒了。
莫非二人在老人家里坐了，这不起眼的屋子里充满的竹制品。竹床竹凳竹桌……让人看了心神一爽。
不过莫非也没忘了正事。见男主人端上了茶水，莫非拉着那大汉的手问道：“大哥，谢谢你的热情款待。外面的世界都变了，如果你们刚才没有接纳我们进来，我也完全能够理解。不过咱们两个不会在这久留，进村里只是想要来打听一下消息……”
大汉的眼睛眯缝着，看着莫非，那神情让人觉得十分的不爽。可是一会以后，他却又在莫非身旁坐下，笑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瞒你说，我的确见过那样的一拨人。你们且安心在这喝一壶，我同你们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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