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瑞文看着地上的一个土豆,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说:“捡起来。”
士兵并没有把祁朦的暗示放在眼里,而是骂骂咧咧:“捡你妈!”
花瑞文又深吸一口气,呼气,轻轻推开了祁朦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站了起来,祁朦赶紧怕兮兮地叫他:“瑞文……”
花瑞文却充耳不闻,问士兵“你不捡?”
士兵不算矮,但比花瑞文矮一些,花瑞文初中毕业就一米八了,暑假又长了两厘米,从蹲着到站起来,士兵的视线突然从俯视变成了有些勉强的平视,他也正在气头上,刚才他训了一路过来,花瑞文是唯一一个敢反抗他的。
花瑞文给了他三秒的时间,没有得到答案,花瑞文就默认答案是“不捡”了,于是点了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步就跨到士兵面前,抬起左手,从下往上毫不留情地推了一下他的下巴,动作干净利落,猝不及防,士兵的力气突然就像被人抽走了一样,双腿一软,花瑞文顿也没顿就用脚勾了一下他的脚后跟,左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向后一推,他便仰倒在地上。
来帮厨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一时间女生的尖叫声四起,花瑞文抢过祁朦手里的水管,右手捏着士兵的两颊,左手拽着还在流水的水管就往士兵嘴里灌,花瑞文的膝盖压着他的胸口,把他死死压住自己的身下。
这一套动作很流畅,士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自来水潺潺地流入嘴里,水的压力和一种莫名地恐惧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开始拼命挣扎,他一直屏住呼吸,这样自己就不会把水喝进去,水一直从他的嘴角溢出,很快就打湿了他的上衣,但是花瑞文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两人僵持了一阵,他吸了一口气,水就顺着嘴里流了进去,他被呛了个正着,被花瑞文压着连咳嗽也不行,他双手乱舞,双腿乱蹬,很快花瑞文就看到他翻白眼了,却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突然手里的水管软了下来,花瑞文转过头,发现祁朦正一脸惊恐地举着水管的另一头大口地喘着气,水管被拔掉后,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他也没有关,举着水管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看向了他,立刻说:“好了!瑞文好了……”他朝自己摇着头,眼神里满是乞求。
花瑞文有些不爽,丢开了手里的水管,士兵这才缓了口气,侧躺着开始疯狂地咳嗽吐水,花瑞文站起来又踹了他一脚,说:“你以为老子想洗你这个土豆?”
祁朦好不容易把花瑞文拉开,很快,其他在准备午餐的士兵听到动静也来了,看到这满地的狼藉,都有些惊讶。不一会儿就来了个头头级的人物,当然只是看起来是这样,花瑞文认识他,在花瑞文的认识里,他不过就是首长的小跟班,看着花瑞文,表情有些严肃:“你,跟我走。”
花瑞文虽然不爽,但是也没有再继续发疯,祁朦双手还死死抱着他的手臂,花瑞文笑了笑,说:“好了,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说:“早上忘了给你了,午休见。”
花瑞文走后,气氛却仍不见缓和,明明是九月,却让人心生寒意,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继续处理着手里的菜,祁朦把散落在地上的土豆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回盆子里,心里担心得要死,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给花瑞文发了条短信:不要发脾气,好好说话……我等你回来
祁朦编辑好这句话,总觉得有些歧义,最后删掉了省略号和后面的内容,点击了发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期末要检查的材料太多了……今天一直在疯狂赶作业,明天不能更新啦,后天早上十点见~
【我们的寒假只有24天,我怀疑我放的是假寒假……】
☆、第 9 话
祁朦吃过午饭急匆匆回到寝室,花瑞文却不在,房间的空调应该已经开了一阵了,房间里很凉快,书桌上有三颗费列罗,并排放着,最左边的那一颗下压着一张小便签。祁朦走近书桌拿起便签,是花瑞文的字迹,他的字迹好像就没变过,从小就是这样规矩的正楷,像从字帖上拓下来的一样。
乖乖吃了。
什么嘛,好像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喜欢给自己投食,不仅如此,还总是自作主张替自己吃掉他觉得很难吃的食物,比如洋葱,含着眼泪干呕着把洋葱吞下去,弄得自己又感动又委屈,就忍不住哭出来了,害他还被老师请了家长。
祁朦想着剥开了一颗费列罗送进嘴里,嗯,甜的。
吃完巧克力祁朦有些犯困,躺在床上强撑着想要等花瑞文回来,没有等到就睡着了。
睡了一阵,祁朦迷迷糊糊听到关门的声音,意识却很模糊,也懒得动,有人掀开被子也缩了进来,从后搂住了自己的腰,额头在自己的背上蹭了蹭,这个感觉,是花瑞文没错,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药味。
祁朦猛地惊醒,想要挣脱,花瑞文却闷声闷气地说:“别动朦朦,我就抱一会儿……”
听他的声音很沮丧,祁朦停下了挣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有药味,你受伤了?”
花瑞文沉默了一阵,才不情愿地答道:“嗯。”
祁朦尝试着翻身,一边说:“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花瑞文却又一次箍紧了祁朦的腰,说:“不要动!”祁朦吓得一抖,停了下来,浑身紧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花瑞文的语气又弱了下来:“让我抱一会儿,今晚我不能和你一起睡了。”
祁朦的心颤了一下,问道:“为、为什么啊?”
花瑞文的声音很低落:“因为没打过我爸,就要按照他说的做。”
祁朦笑了起来,说:“你爸来啦?”
花瑞文额头在祁朦背上蹭了蹭,有些不满:“你还笑。”
祁朦拍了拍花瑞文搂着自己腰的手,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没关系啦,你爸比你高、力气比你大、经验比你丰富,所以能赢你很正常嘛。”
花瑞文顿了一下,说:“他让了我一只手。”
祁朦忍不住偷笑起来,花瑞文有些害羞地在他身后抗议:“不要笑!他真的很难搞啊!”
祁朦赶紧顺着他说:“对啊,所以你没有打过他情有可原嘛——你伤得严不严重,疼吗?伤到哪儿了?你让我转过来看看你。”
花瑞文没有说话,只是搂着祁朦腰的手松了一点,祁朦艰难地翻了个身,生怕压到花瑞文的手臂了,好不容易翻过来面对花瑞文了,祁朦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两个人隔得好近,面对面,仿佛还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大致看了一下花瑞文的脸,没有伤口,也没有地方有红肿,打人不打脸,是亲爹。
祁朦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问道:“伤到哪儿了?”
花瑞文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被我爸摔了一下,手臂可能有点拉伤,就给我喷了云南白药。”
祁朦笑他:“臭死了。”
花瑞文往后挪了挪,也没有挪太多,心虚地问祁朦:“还臭吗?”
也太低估云南白药的杀伤力了吧!祁朦抬起手来捂住口鼻,装出嫌弃的样子摇着头,说:“当然臭啦。”
花瑞文却没有继续让步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臭就臭吧,你忍会儿,午休快结束了吧,一会儿我就不熏你了。”说着又挪了回来,闭上眼睛说:“我好困,睡了,午安。”
花瑞文说完“午安”就没有再说话了,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祁朦近距离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晃神,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真好看。
祁朦盯着花瑞文正入神,花瑞文突然开口:“巧克力,吃了吗?”
祁朦吓了一跳,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半天才答道:“吃、吃了……”
花瑞文嘴角勾起了一个笑,也没睁开眼,说:“那就好,剩下的在抽屉里,每天给我乖乖地吃几颗,你啊,贫血加低血糖,身体比女孩子还弱,你就该给我多吃点巧克力……”说着又往祁朦身边挪了挪,把头埋到祁朦的胸前,额头贴着祁朦的胸口,小声地说:“真的睡了,一会儿叫我。”
花瑞文闭上眼睛,额头贴着祁朦的胸口,却没有一点睡意,他现在心里堵得慌,脑海里全是花唯对自己说的话——无所顾忌的血气方刚只是鲁莽,鲁莽保护不了任何人,让你爱的人担心你,这个举动既幼稚又愚蠢。
花瑞文想到祁朦拔掉水管后看着自己一脸惊恐的模样,是啊,是自己让他摆出那个表情的,担惊受怕,却乞求着朝自己摇头的模样,自己,让他担心了。
果然晚上花瑞文没有回寝室,祁朦洗了澡坐在床上,给苏曼娴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祁朦提醒她要注意饮食,不要老是熬夜写更新,苏曼娴在电话那头撒娇:“我一个人在家好寂寞,朦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祁朦有些无奈:“才第二天啊,不是一周么,你乖乖在家里啊。”
苏曼娴说:“朦朦,你煮的咖喱吃完了。”
祁朦叹了口气:“那不然你以为能吃一个星期啊,我不是教你煮粥了吗?实在不行你就叫外卖吧,不许吃油炸食品啊。”
苏曼娴委屈地说:“你昨天都不给我打电话。”
祁朦哄道:“昨天,有些事啦。”
苏曼娴问:“朦朦和瑞文有好好相处吗?”
刚才还淡定自若的祁朦突然就慌了神:“妈!我、我干嘛要和花瑞文好好相处啊,况且他和我又不是一个班!”
苏曼娴笑嘻嘻地说:“都没有休息时间吗,休息时间可以好好在一起聊聊天啊,你们三年不见,都没有很多话说吗?”
有啊,只是有些话已经没法像小时候那么豁达地说出口了吧。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好吗。
我喜欢你。
“好啦,你早点休息吧,训练超级累,我现在好困。”祁朦忙着想要挂电话,苏曼娴笑着说:“好,明天也要给我打电话哦。”
挂断电话后祁朦才松了一口气,好像是被苏曼娴说的话怂恿,祁朦现在突然很想听花瑞文的声音,明明自己可以三年不见他,但是见到他之后好像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所有情绪都涌了出来,想他,想要和他亲近。
祁朦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花瑞文的短信:朦朦,睡了吗?
祁朦滑开屏幕,刚想回复,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回复太快,那不是显得自己很不矜持吗,花瑞文肯定以为自己举着手机在等他的信息,嗯,不可以回复得太快,那想想怎么回复,是回复“还没”,还是“嗯”。
祁朦还在发呆,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祁朦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花瑞文,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问他:“你、你不是说你不在这里睡么?”
花瑞文站在门口,一脸严肃,问:“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啊?”
祁朦赶紧说:“我,刚看到,正准备回。”
花瑞文这才笑了笑,说:“哦,嘿嘿,我有点心急,不好意思。”说着走进屋子,关上门,问祁朦:“已经洗澡了吗?”
祁朦点了点头,看着花瑞文,他也换下了迷彩服,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脚上拖着一双人字拖,像出门去吃烧烤的打扮,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瑞文被祁朦突如其来的嘲笑搞得有点懵,有些尴尬:“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祁朦摇头:“没笑什么,你过来干嘛?”
花瑞文说:“就,找你玩呗。”
祁朦说:“玩什么?”
花瑞文打开手机,说:“我手机上,有个双人游戏,两个人一起玩的,要玩吗?”说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打开了游戏,两个人对半划分屏幕,祁朦跪在对面俯下身看着游戏就界面,问花瑞文:“这个怎么玩?”
花瑞文解释:“你是红色,我是蓝色,你点一下蓝色就会变成红色,你要把所有的点成红色,我把所有的点成蓝色,时间到的时候,谁的多谁就赢。”
祁朦弱弱地说:“哦,我们俩,是对手关系哦。”
花瑞文愣了一下,看向祁朦,他正认真地看着屏幕,虽然头发剪短了,但花瑞文还是能看到他头顶的旋,好可爱。他的潜意识里,原来不喜欢和自己处在对立关系啊。
两个人凑在小小的手机面前玩了半天,突然一条短信弹出来。
花唯: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花瑞文翻了个白眼,看了祁朦一眼,祁朦耸了耸肩,说:“好啦,你回去睡觉了吧,我也困了。”
花瑞文点了点头,下床穿上自己的人字拖,走到门口,转过头对祁朦说:“晚安。”
祁朦点了点头,说:“嗯,再见。”
祁朦躺在床上,看了一下时间,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小游戏,自己和花瑞文竟然玩了一个多小时,果然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就会很快,看来是真的。
看着手机出神,突然屏幕上弹出花瑞文的短信:要说晚安,不可以对我说再见
祁朦抬起手来挡住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自己才会忍不住要故作清高装矜持啊。
花瑞文盯着手机屏幕,自己对他说“晚安”,他居然说“再见”,谁教他的啊,本来是想他开心就好的,可是回来的路上就是想不通,不开心,想听他说晚安,可是,是自己一走他就睡着了吗,两个字怎么要回复那么久,还是他不愿意对自己说晚安?
就在花瑞文正在生闷气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祁朦。
好,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久等啦~我昨晚实在是太困了……只码了一半……【土下座】
☆、第 10 话
花瑞文好像被“教育”一番后听话了许多,起码一早上没有犯事,也没有作妖内定自己和他去帮厨。今天早上的训练内容是军体拳,祁朦很认真地学习,倒不是寄望于这套拳法在关键时刻能够帮上自己的忙,但是强身健体,再加上这个比走正步简单多了,祁朦又多了几分认真。
花瑞文远远地看着祁朦跟着教官的动作,有些生疏地打着军体拳,虽然生疏,但是很认真,不过四肢有些不协调,远远看去有些笨拙,显得有些诙谐,却可爱得一塌糊涂。
吃过午饭,祁朦回到寝室,休息了一会儿,想到了花瑞文说抽屉里有巧克力,拉开抽屉一看吓了一跳,这叫“剩下的在抽屉里”吗?这叫整个抽屉都塞满了巧克力好吧,一天吃三颗是吃不完这么多巧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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