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饶有兴致的打开奏折,慢慢看着,而呈奏本上来的御史则开口道:“启禀陛下,近两日,京城疯传荣国公世子贾赦,不忠不孝,对皇子不忠,竟然敢灌醉皇子,还无悔改之意,且还对父亲不孝,父亲因为此事惩罚于他,竟然一走了之,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居然还和我等一同在朝为官,还被赐为荣国府世子,就此事,请陛下重责”。
众位大臣见有人带头后,也纷纷站了出来指责贾赦。
见到此等情况,太子连忙站了出来,道:“启禀父皇,儿臣倒是不同意众位大臣所说”。
圣上将奏折合上,将奏本放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开口道:“太子有什么意见呢?”。
“启禀父皇,儿臣十多岁的时候,恩侯才四岁,被父皇批准入宫当皇子伴读,六年后,因为老荣国公离世,恩侯也回去守孝,儿子便和他慢慢断了来往,后恩侯科考进入朝堂,儿臣一时高兴,就邀请了他多喝了两杯,是儿臣不胜酒力,再加上重逢之喜,故而喝醉了,怎么能说是恩侯灌醉于儿臣,且荣国公不知其中缘由,被某些小人挑拨了,恩侯一时别扭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毕竟也是荣国公府的家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也就是了,怎的还要拿到朝堂上辩个是非”太子站出来说道。
四皇子见太子带头,也站了出来,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恩侯与咱们可是从小读书时的交情,且恩侯为人豪迈,和儿臣们的关系极佳,不过是借着重逢之喜多喝了几杯,如若要说,岂不是我们的过错更大些,恩侯不过是酒力比较好,没醉罢了”。
六皇子恨得牙齿痒痒,但是此刻并不是向贾赦报复回来的时候,他也站出来,说儿臣复议。
“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殿下、四弟、六弟,虽然和恩侯有着重逢之喜,但是也不能贪杯啊,你们可是皇子,天潢贵胄,是要给百姓做榜样的,现在却抬头贪杯,这可并不是好事,且恩侯,明知你们的身份,还和你们一起贪杯,这就是他的错处”大皇子见这么多人替贾赦说话,顿时急了,只能自己上。
“大哥,我觉得您这话太过偏颇了,咱们皇子也是人,也会犯错,前些日子,你不也因为贪杯喝醉过吗?”五皇子站了出来,道。
三皇子四周环顾了一下,见那些大臣有退缩之嫌,他怎可能就此放过这次机会,要知道,他小时候在贾赦这厮身上吃了多少亏,简直罄竹难书。
“可是恩侯顶撞父亲也是事实,生为人子,理应孝顺,圣人云,百事孝为先,父亲觉得他做错了,惩罚一番,生为人子,应该抵抗吗?太子殿下、四弟、五弟、六弟,你们只觉得恩侯和你们亲近,就如此包庇,行为实在不妥”三皇子的文采在几个皇子中是最好的,凡事都要带入个圣人之言,且三皇子在文臣中的声望极高。
圣人听到三皇子的百事孝为先就有些恼了,贾赦该孝顺的人可不是贾代善,贾赦的身份几个皇子或许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那个人唯一的儿子,所以还未等其他人反驳,圣人倒是坐不住了,道:“够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外人,在这里吵吵的,都是你们自己的意思,别人自己都没说话呢,代善,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启禀陛下,这事属于我们荣国府的家丑,本不应在朝堂上讨论的,不过这次微臣的家事会被众位同僚,拿出来说,是微臣和微臣儿子不对,且这次也是微臣先误会自己的儿子,确实也是有错,但微臣自己会处理好的”贾代善的意思是,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和你们这些外人外人武官,这事我直接会处理,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操心。
圣上对贾代善的表态微微有些失望,如若是他,会说,哪家的父子没闹过矛盾,再举出那些闹矛盾大臣人家的情况,再说自己家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举出一些浪子回头,最后特别孝顺的例子,这事差不多也可以翻过了,现在居然说一些自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真不需要外人操心,那为何又把消息放出来,真当别人是蠢的。本来圣人的心就偏向了贾赦,再一瞧贾代善的说法,顿时他的心就偏的没边了。
“罢了,你们争来争去也没一个说法,记得,老荣国公夫人还当过朕几天嬷嬷,后来朕开玩笑说,会把她的孙儿当自己儿子疼,再后来恩侯进宫当伴读,朕还引着他叫朕爹爹,恩侯小时候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也真的叫了,横竖代善家还有一个儿子,恩侯就给朕做个干儿子吧,正好他比老五大一些,就封一个信郡王吧,至于册封大礼,等朕问过礼部再做决定吧”圣上毫不客气的丢了一个炸弹,直接把在场的皇子大臣都给炸晕了。
“众卿还有何事启奏?”圣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的大臣官员懵圈,见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给庆得公公递了个眼神。
庆得一下就了解了,直接上前一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见众人依然没有反应,庆得公公直接叫道:“退朝”。
等庆得公公说完退朝,圣上就直接站了起来,带着庆得公公离去了。
等众位大臣消化完圣上丢的炸弹,圣上人都已经不见了,众位大臣想让圣上收回成命都不行。
几位皇子听完这个消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奇怪,如若不是他们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定会叫出来。
四皇子倒是有一种了然之感,四皇子苦笑了一笑,怪不得上次在书房父皇会那么说,什么叫把朕这个爹爹给忘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呢。相比他们这些皇子,父皇还真的是宠爱恩侯,他现在都有些羡慕了。
五皇子和四皇子和四皇子的想法差不多,他与四皇子都是不受宠的皇子,四皇子还好一些,之前有贾赦帮衬,五皇子则比较寒酸了,再加上他胆子小,也不敢太收受贿赂,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五皇子妃倒是一个和善人,也不嫌弃五皇子,反而时时拿出自己的嫁妆帮衬五皇子,夫妻两人关系不错,是所有已婚皇子里最好的。
至于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不停的在骂娘,特别是六皇子,他就知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大皇子是仁,太子殿下是义,三皇子是礼,四皇子是智,那五皇子为毛就跳到温了,而他则是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在五皇子之前,有一个皇子出生,但是没保住,父皇是纪念他给留着的,没想到是给贾赦这厮留着的,知道真相的六皇子,只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庆得跟在圣上身后,对于这个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此刻根本就不惊讶。
“也不知他们此刻闹成什么样子了,朕倒是很好奇”圣上坐在御撵上道。
“估计在等着见您,让您收回成命吧”庆得道。
“呵,你这老东西,跟着朕时间就了,那些大臣的想法都知道了,不过此时已定,等会儿你亲自去翰林院宣布圣旨”圣上道。
“陛下放心,奴才会办好这事的”庆得是圣上七岁时跟在他身边的,几乎见证了圣上的一生,他虽然说是阉人,但是也知道圣上和那人的感情,最初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但是有一天,这份纯粹的兄弟之情开始变质,变成了爱情,可是这颗禁忌的果实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一个是国公的长子,一个是皇子,都是需要成家立业的男人,最后两人又踏上了夺嫡的不归路,这场战斗倒是两人胜利了,但是胜利的这一方也是羽翼折尽,两人也只剩下一人。而贾赦就是那人留下的唯一子嗣,圣上又如何会让别人磋磨。
圣上叹了口气,道:“庆得,这些年多亏了有你在身边,也就你懂我”,圣上的目光有些迷茫。
第74章
“你说什么,圣人封了贾赦为信郡王?”甄妃一听红珠打听到的消息,顿时就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想要向外面走去。
“娘娘、娘娘,您这是去哪儿啊?”红珠连忙拦住甄妃。
“当然是去找陛下啊,难道就这样让贾赦成为了皇子?以前就对贾赦另眼相待,现在居然还让他成了皇子,是不是有一天还要把皇位留给他啊”甄妃娘娘异常生气,以前贾赦仗着年纪大,还欺负了逸儿,而圣上还对贾赦异常维护,甄妃娘娘若不是见贾赦有用处,都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来。
“可是这是陛下圣心独断之事,要急也是太子殿下着急,您就这样去找陛下,怕是不妥”红珠到底是甄应嘉特意选出来放在自己妹妹身边的丫头,很是有几分才智。
“可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甄妃娘娘气苦的坐了下来。
“不是还有淑妃和德妃在么?淑妃娘娘生有大皇子,德妃娘娘生有三皇子还抚养着四皇子,这两个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说朝堂不是还有太子殿下么,太子殿下心中肯定也是不舒坦的,咱们还是静观其变,若如她们都阻止不了陛下,娘娘您尽可装作大度一些,先在陛下心中多存些好感,贵淑德贤四个主位我们还是要占一个的”红珠劝道。
甄妃娘娘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一个连淑妃、德妃以及太子殿下和众位皇子大臣都无法改变的主意,她未必有那个本事改变,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刷刷好感度,而且祖母以前教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和贾家人起冲突。
红珠见甄妃娘娘冷静下来了,舒了口气,这事弄不好就惹得陛下厌弃,这深宫中,没有什么比陛下的宠爱来得重要了。
“永和宫是什么情况?”淑妃手中的杂记问道。
“还能是什么情况,就甄妃那个脾气,屋子里的茶杯都摔碎了好几套”伺候淑妃的大丫头知书回道。
“那她没去找陛下?”淑妃问道。
“没有,永和宫出了摔了几套杯子,就再没消息传出来了,娘娘也知道,甄妃娘娘最是信任红珠,一般的秘密都只有红珠知道,奴婢也没法探听清楚永和宫的事”知书也是气苦,永和宫的人都好收买,唯独就是那个红珠。
“到底是从甄家带来的陪嫁,自然比内务府的人更加衷心,你不也一样吗”淑妃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对了,德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德妃似乎没什么动静,德妃娘娘比甄妃娘娘要高明多了,她那个照秋宫比永和宫要严密多了,奴婢实在是打探不出来”知书道。
“罢了,就德妃那个人精,你打听得出来才怪,不过你也要管好我们晚芳斋的人,不要让其他人钻了空子”淑妃嘱咐道。
“娘娘放心,有奴婢呢,不过娘娘,您真的不管这事吗?那个贾恩侯成为了皇子,这对大皇子来说并不好,说不定还多了个对手,您说就陛下待贾赦的模样,您确定他不是陛下的私生子么?”知书问道。
“打听这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不管贾赦是不是陛下的私生子,他都绝对没可能登上那个位置,至于前朝的影响,那也是煐儿的事,我这个后宫妇人怎帮得上忙”后宫没有中宫皇后,太后娘娘也早已去世,淑妃娘娘算是后宫品级最大的那位,她能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也是因为她会做人,看得透彻。
知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也不再继续多问。
“娘娘,我们要劝谏么?”德妃娘娘身边的大丫头丝竹问道。
“你瞧瞧淑妃可有动静,既然她都没有动静,我们也不要动了,她是一个聪明人,最是知道趋吉避祸,而且这次甄妃都学乖了,轻易不肯出头,咱们还是避避风头的好,你传消息出去,让湜儿不要随意弹劾贾赦,如若他不乐意,就多提提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他们一起闯祸,陛下可曾罚过贾赦”德妃娘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到底是老了,这双手保养得再好,也不再复从前的模样了。
“是”丝竹点了点头,就派人去传消息了。
陛下的养心殿,几个阁老皇子都在,除了张大人和孙大人外,所有的阁老都跪着,求圣上收回旨意,几个皇子倒是不肯表态,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开口的。
“贾赦接旨”贾赦在翰林院兢兢业业的抄书的时候,忽然庆得公公带人过来了,让贾赦接旨。
好在翰林院经常有公公过来传旨,香案什么的都齐全。
翰林院的官员是不上朝的,所以事情知道得慢了一些,见庆得公公过来颁旨,除了张家二哥、周云起和黎昕微微有些担忧外,其他人,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果然,陛下是最重孝道的,现在惩罚的圣旨就下来了,也不只要如何处置贾赦。
贾赦倒不是很害怕,大不了就当些许年的光头百姓,等四皇子上位,总有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而且他不当官了,还可以多研究研究一些配方,比如说水泥,他大抵知道水泥的配方,也见过成品,但是水泥是什么组成的他并不清楚,这些都是需要逐一实验的,还有玻璃也是一样,贾赦有信心,他有了这些本钱,注重实事的四皇子不用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得公公开始念圣旨上的内容,内容翻译过来,大抵就是贾赦是如何如何的美好,工作是如何如何的出色,为人是多么多么的忠孝,所以认了他为义子,并封为信郡王,且改日去户部任职,还给贾赦赐了府邸一座。
贾赦一脸懵逼,卧槽,他在第二世的时候有看过某点的小说,他这和某点里的那些种马小说差不多了,都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只不过他为人还是挺有节操的,并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也没有随意收小妾,贾赦真的被自己给感动了,但是为嘛是户部,我只想去工部,陛下,我们不约啊。
张成礼也是一脸痴呆,这是什么变故,他这几天的担忧,貌似都白费了,贾赦这家伙居然还因祸得福成为了郡王,这是本朝第五个异性王的说。
周云起和黎昕也挺吃惊的,他们一直感觉贾赦挺受圣宠的,没想到,这次直接成为了异姓王,他们这叫提前抱大腿抱成功了吗?
至于其他的大臣,心下都在骂娘,还能不能愉快的耍了。
“圣上,这贾赦怎么能当您的义子呢?您身后还有这么多皇子呢”陈大人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他平日为人比较保守,所以他选了文采出众的三皇子,至于为什么不选太子殿下,因为太子殿下一般都是拉拢礼部、兵部这样的实权大臣,而陈大人是礼部的官员,除非遇到祭祀等大典,否则礼部在朝堂上的存在感不会比工部更强。
“臣复议,请陛下收回成命”曹大人见陈大人带头了,也立马跪了下来。
“臣复议……”其他的阁老也跪下,当然,除了张大人和孙大人,张大人是贾赦的妻族,见贾赦成为陛下的义子,只有高兴的份,而孙大人却是比较欣赏贾赦的,之前他殿试时的那篇文章彻底惊艳到他,且孙大人属于保皇派,圣上收个义子那就收呗,平常百姓家不也一样收义子,这个义子又不会真正继承家产,他倒是挺无所谓的。
“呵,太子,你们是什么意见?”圣上把目光转向太子。
太子的心一抽,但是随即恢复风度,道:“这事父皇做主就好,儿臣不过是多了个兄弟,且恩侯小时候与咱们一起长大,情谊自是不一般的,儿臣并无异议”太子殿下心里都快嫉妒死了,凭什么贾赦那个熊孩子就入了父皇的眼。
“那你们呢?”圣上又把目光转向另外几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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