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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到我触角了!——落樱沾墨

时间:2017-04-22 18:50:49  作者:落樱沾墨

  “牧隐,孤看着长大,你要什么孤便给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自问无愧于你。如今,若是只狗,也该知恩图报了,却不料,养出了个中山狼!”
  “你知道了?不不,皇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是……你想的!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皇兄!”
  皇帝看了眼七王身边的常菁,常菁从侍卫中走了出来,双手捧上一只小葫芦,七王一见那葫芦,顿时张口大骂,抖如糠筛。
  林子鞍带人匆匆进来,“陛下,余卓跑了!”
  皇帝一拧,林子鞍跪地道,“禁卫军已将来泽殿严密围住,却不料这人生生消失在了刀剑之下!”
  皇帝想到身上的三鬼煞魂阵便知此人绝非善类,依照云隙若说的此阵,可不仅是一介凡人能做到的,他下了命令,召集虎贲军连夜搜查王城,贴出告示邀令奇门遁甲之人抓捕余卓,重金悬赏。
  皇帝看了眼还恍然不知所措的牧隐,心中冰凉,若这一杯酒他止住了,又会怎样?罢了罢了,皇帝心中星火一点点灭了,看着侍卫将嚎啕的牧隐压走,只身静坐,望着眼前的一桌菜食。
  于述心惊胆颤,“陛下,可要御医为陛下诊脉?”
  皇帝摇头,酒早就换过了,他没喝,可纵然没喝毒酒,那一杯兄友弟恭的敬酒却也让他心寒如冬,本是父皇为王叔酿的,如今却成牧隐杀他的工具,皇帝说不清心头的涩意,只让于述将酒菜撤下,自己独自去了似锦院。
  长白山竹林婆娑起舞,云隙蹲在一截嫩竹笋前思考着如何下嘴啃。
  过了会,竹子精心塞的从一杆青竹中走了出来,幽怨道,“你说你要去青西海,你说事态紧急,你说钦封不能出来,你说四界会大乱……你是不是鸟雀精?只说不干?”
  云隙用手抠地上的嫩笋芽,听竹子精说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怕~快~。”
  还飞不高。
  竹子精冷笑。“那你就走着去,我就看看你走的快还是钦封逃出封印的快!”
  云隙也冷笑“呵~呵~。”
  竹子精疯魔挠了挠头,气愤道,“早知我就不告诉你了!我那土地精兄弟此时不知在何处,你就不能先自己走一会,等找到他了,我再告诉你,它半路接你,不行吗?不行吗?!”
  计划简直完美!
  云隙托起腮帮子,“不~行~。”
  他怕快又怕高,虽然去青西海此事很急,但等不到土地精将他传送过去,等他一来一回的话,那王宫里头的大花骨朵怕是都要凋谢了。
  竹子精哭唧唧,“可我找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它,你也知晓,它是土地精,哪里有土地哪里就能去,这上上下下四界浮尘天大地大,你让我一时怎么找到它?!”
  云隙摸着眉心的流云珮,唉?天大地大,四界都可去,这般传送方法甚好,往土地一钻再一出,只需呼呼一睡,醒来便到了要去的地方。嗯,此法甚好,想来应该比风驰电驰的刺猬跑要更适合些蜗牛。
  云隙默默转着心思,打算寻莫个什么法术来试试降服土地精,他日若再想去何地,想来也甚是方便,不用担心把蜗的两只触角都吹迷了眼。
  竹子精见他皓眸闪着精光,被吓得不得了,脸色苍白,虚弱道,“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云隙懒洋洋抬头,“我~若~告~诉~你~,你~便~带~它~来?”
  竹子精十分心痒,拼命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能成了个这般奇葩磨人的妖,又怕告诉了他出卖了兄弟,竹子精将《般若心经》默默背了三遍,然后果决道,“我答应你!”
  毕竟没有妖能困住它那土地精兄弟,想跑还不是简单。
  听它应下,云隙也点头,先从怀里掏出个铜色边镶钻镜子照了照额前墨色股绳和流云珮。
  竹子精啧啧嘴,“可把你美的!”然后手中便被放了镜子,莫名其妙举着。
  云隙身前一阵软风细雾,仙泽缭绕,待浅香细雾散去,一只嫩绿的小竹笋上趴着两枚铜钱大的透白的小蜗牛。
  小蜗牛照了照竹子精手中的镜子,颇为满意的抖了抖比先前多了圈细小涟漪水痕似的墨色画线的背壳。
  唔,戴在壳上也好看唉。
  可~把~蜗~美~死~了。


第32章 这么臭美?
  竹子精看到这模样的云隙时着实呆了一呆, 纠结的摸着脑袋中间的小嫩笋吃惊, 然后轻轻嗷一声, 不小心把自己脑袋上的小嫩笋掰掉了,还在愣神茫然的时候傻了吧唧的把小嫩笋举到小蜗牛跟前, 问他吃不吃, 刚长好的, 可新鲜。
  云隙傲娇的别过触角, 嫌~弃~
  被蜗牛嫌弃了,竹子精这才愣神过来, 跳脚, 指着云隙的两根触角气势汹汹道, “我当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只蜗牛!哎, 你不就是只蜗牛吗, 又不是牛魔王,神气什么!”
  牛魔王鼻孔朝天, 这小妖触角朝天, 倒是学的像,就是不看看自己那小个子, 能傲世个谁?
  竹子精除了缘非寺脚下的那片竹林外没去过什么地方, 可就算它见识短浅,也不至于没见过这玩意儿。
  每到春天竹林吐绿, 这东西就开始顺着细长平滑的竹节爬,湿哒哒,粘的很。它无聊的时候就看它们爬, 一天爬一两节竹节,爬一会儿就缩回壳里睡一会儿,很不上进,好似就蜗牛有壳别的野物都没似的。
  云隙缩回壳里舒服窝着,只探出两根细嫩的触角懒洋洋的瞥它。
  好吧,竹子精在心里委屈,行嘛,它羡慕还不行!它忿忿不平的探手想揪一下云隙的触角,手刚伸进去,自它那枝叶叉化成的手指尖倏得冒出一两点星火,噼里啪啦,吓得竹子精上蹿下跳连忙扑灭了火星。
  云隙一只触角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小背壳,另一只触角搭在壳边缘,他懒懒道,“给你半个时辰寻到土地精。”
  竹子精捏着一条烧焦竹子丫道,“你怎么好意思?你刚刚伤害了我啊!”
  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要的贪婪我过得懦弱,眼泪划过……
  “吃~过~火~烧~竹~笋~没~?”云隙幽幽问。
  竹子精,“……”
  竹子精悲戚,“唱歌也不行?”
  云隙理所当然点头,不~好~听。
  竹子精哭唧唧,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气呼呼说,“你不就仗着自己法术高!”
  “嗯~~~”云隙在空中默默化出个磷白小气团,这东西高速旋转后遇干物则成火,虽比不上冥火,但气势很足,火势很大,烧掉这片竹林绰绰有余。
  云隙活这么大,跟着他师父领悟到了三件事。
  第一,妖以食为天。
  第二,能打架解决的事绝不多逼逼。
  第三,适当威胁能让办事效率更快。
  作为从血的教训体会出来的蜗牛来说,对于竹子精的控诉他丝毫不觉得内疚,因为他师父又说过,你若是给别人别妖别仙别鬼一只苦果,那之后一定要用三千坛蜜浆补上,这样,即便对方有怨言,碍于这三千甜枣,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被威胁的竹子精悲愤的沿竹根潜入土地中,委屈的去替云隙寻土地精去了。
  云隙趴在小嫩笋上打了个哈欠,顺手用灵识找到了竹子精的本身。
  那是一株伫立在林子深处,有孩儿臂粗的墨绿竹子。八条银缎从文白山上绵延穿过葱绿的林子深处,在竹子精本身前汇成一池碧绿幽静的池潭。
  那竹子上刻着一副亘远上善的佛心禅语,因久年遭风雨吹落已经隐隐掉了颜色,显得古色斑斑,云隙抬手,落上一阵馥郁花香的精露,然后又用皇帝临走前给的金叶子磨成金粉涂上去,待一切完成,它颇为满意的抖了抖触角,打算等竹子精成事儿回来问一问它想要的‘三千蜜浆‘是什么。
  深夜,秋雨潇潇,耳旁剑声争鸣不绝,阿团被浇灌的大雨迷了眼,紧紧抓着余卓的手指朝外看去。
  禁卫军手持冷剑映着惨白的月光将余卓包围起来,伴随马儿嘶鸣踏碎雨幕朝他们冲了过来。
  阿团惊慌大叫,快跑,快跑,一阵天翻地覆被掀到了地上,它吐掉嘴里的雨水,扭头看到锐利的剑声擦着余卓的手臂而过,溅起一道血珠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阿团害怕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他的恩人说是他与七王反目成仇,王爷派人追杀他,要将余家所有人赶尽杀绝。
  眼看余卓身上被割出数道伤口,阿团心疼如割,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就这么趴在水坑之中,它看着余卓在刀光冷剑中朝自己扑了过来,滚烫的血水浇了阿团一脸。
  小刺猬瞪大眼睛,拼命忆起公子曾教给他的防身法术,手脚无措的挥着小爪不断默念,直到看到余卓匆忙中抱起被浸在水中自己时,阿团忽觉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数道白光自灵窍劈下,疼的它茫然无措,在剧疼之中,阿团撒下一道金光符咒,还来不及细看保护罩是否周全时,便因小小的身体上撕裂的疼痛昏迷了过去。
  等它再次醒来时,耳旁已没有了雷雨轰鸣,它难受的睁开眼,眼睛碰触到烛光时一阵刺疼,有人用手遮住它的眼睛,阿团伸爪覆上那只手,用爪子揉搓两下,在心里感慨这谁的手,可真小呐,竟然和它的爪子一般大。
  “小刺猬……?”嘶哑的声音彻底唤醒了阿团,那双手顺着它的脊椎扶起它,阿团迷迷糊糊用爪子揉着眼睛望向声音的方向,喃喃道,“余卓……”
  余卓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勉强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是小刺猬,你是妖。”
  阿团眨巴眨巴眼睛,刚想用爪子扑过去,爪趾摸到冰凉的地上,它一愣,叽叽叽叫了起来,这是它的爪?
  不,变成指头了唉!
  阿团顺着白皙的小手朝下看去,见到了一副十七八岁男孩的身子,清瘦而一丝不挂,“我……化成人了?”
  余卓靠在破庙中的供香桌前,勾唇,“嗯,你救了我”
  阿团还未来得及在惊喜自己的身体,在看到余卓胸口上的刀伤后立刻红了眼睛,他踉跄走过去蹲在余卓身前,不知道该如何下爪、手,他喉咙发涩,望着余卓褴褛的袍子中的血迹斑斑,鼻子发酸。
  “……原来你哭了是这般模样。”余卓断续说。
  阿团抹掉眼泪,“我该怎么办,余卓,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余卓深深望着他,“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阿团呆呆的望着他,“……余卓。”
  余卓闭上眼,“嗯……小刺猬,不枉我养你这么久,你认得我,就算死了,我也甘心了。”
  “我认得的,我一直都认得。”阿团直掉眼泪,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余卓胸前的伤口,伤成这样会死吧,他还没报恩,怎么能让他的恩人就这么死了。阿团哭着擦了眼泪,眼神凌乱的四下望着。
  余卓没再吭声,就这么看着他,在那张陌生却好似熟悉的脸上移不过去。
  阿团头很疼,含糊不清的喃喃,公子公子,他眼睛一亮,“公子,公子法术高,能救你的,一定能,我这就去找公子!”说罢他起身便欲去寻云隙。
  余卓闷哼一声,抓住阿团的手指,“……别去。”
  阿团蹲坐在地上抓住余卓的手低头轻轻亲一下,“我去寻公子,等我,我一定能找到他来救你的!”不等余卓再有任何反应便跑出了破庙之中。
  破庙中没了人声,供香坛桌上立着凶悍的娑罗神佛,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桌前的人。
  有人笑着走了出来,余卓冷漠的瞥他一眼,站了起来,丝毫不见刚刚的虚弱和狼狈,他深深望着娑罗庙外浓黑的夜幕,一言不发。
  “哈哈,我真不知要感慨洞主卓绝厉害,还是应该叹息那只刺猬的愚蠢,不过,由他引来云隙这只碍事的蜗牛,那皇帝必然再逃不过祝融火了。”
  余卓漠然背对着男子,拢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收紧,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那只小家伙温软的轻碰,明明是轻碰,却好像如锥子狠狠搓着他的手,针扎般的疼痛慢慢渗入血肉骨骼之中。
  下了雨的夜晚路难走的厉害,阿团还不大适应这副身子,踉跄走两步就朝一边歪去,娑罗庙在荒山野外,路边杂草丛生影影绰绰,地上到处都是泥潭。
  阿团抽着鼻子想要寻一处月光宁静之地,借着月华光晕进入自己的神识中让他能寻到公子的踪迹。
  “二爷,我们快走吧。”
  被称作二爷的男子抬手制止属下的话,从暗中走了过来,朝阿团伸手,“小公子深夜在此做何?”
  阿团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二爷上下打量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裹住阿团从化形之后便赤裸的身子,阿团喃喃道,“谢谢。”
  “小公子要去哪里?我可送你一程。”二爷用不太熟练的祁沅话说,口音很怪,但阿团来不及想太多,涩声道,“去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拜托,带我去。”
  雨夜刚过,朵朵乌云掩住星月,天地之间漆黑一片,本来是几乎都什么看不着的,可阿团就这么光着在夜里跑来跑去,白皙的身子像染了光晕,将他格外显眼的照了出来。
  “山顶会好些,只不过需再等一段时间,天快亮时月光会再出现须臾,小公子可要去?”虽然不知道这小孩为何要去寻月光,但他二人此时正要朝此地最高的峰岭赶去,虽是在逃之人,可放任小孩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怕是要被虎狼果腹的。
  阿团擦干眼泪,点头,那人便将他胸前的衣襟裹得更紧了些,带阿团寻找月光普照之地。
  云隙化成小蜗牛缩在壳子里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边大亮,云彩浮在半空被绚烂的霞光染成斑斓色彩。
  浮云流动,脚下碧涛海浪滚滚,白色浪花扑映着霞光,迎面落了不少青西海的水沫子。
  云隙显身出来,衣袖鼓鼓,青色衣衫在风中翻滚,身上好似卷了青西海千年未变的风浪,他扭头望着竹子精……手中的镜子。
  被强行带过来的竹子精半人半竹托着雕花铜镜,竹丫下踩着一小片潮湿的土地,被云隙用了浮空决飘在半空中,就好像连土带跟被挖上天种在了半空中般。
  竹子精哭丧着脸对脚下一小片潮湿泥土说道,“兄弟,哥对不起你,你借哥踩踩。”要不然它就要因没有土而根茎裸露归西了。
  土地精没有形,只有一捧湿漉漉的土,自从见到云隙之后,它就拒绝和竹子精再说上一句话。
  云隙使了个决,让竹子精生出些枝桠,小心翼翼的将流云珮挂在上面,然后又脱了外衫,对着镜子用一绸缎带束发,“别~动~,看~不~清~了~。”
  竹子精悲愤道,“我不是衣架,我真的不是衣架,你这只万恶的蜗牛,老子要揍死你!”见云隙不搭理他,竹子精又怒道,“你这只蜗牛到底是雌的还是雄的?怎地这般臭美!!”
  云隙整好了打算下海的装束,悠悠的瞥了眼竹子精,用一种世间至极的目光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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