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叶舟被喷了满脸，抹了一把突然回过神来，跟在苏杭身后紧张得团团转：“你……哪里难受？是不是昨夜空调温度开得太低，受凉了？还是昨天的蛋糕不新鲜？要不今天帮你请个假吧——”
“……”苏杭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道，“我不难受，我没病，你怎么巴望着我有病啊俞叶舟？？？”
“那你尾巴……”
苏杭翻了个白眼：“我高兴，行了吧？我睡得舒坦，心里美，就是个跟晨|勃差不多的现象，大惊小怪……要你管我。”
俞叶舟“啊”了一声，嘀咕道：“高兴也会冒尾巴？”
苏杭突然来了劲儿，一步跨过去把俞叶舟挤到墙边，从下往上打量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男人耳后的柔|软皮肤上轻轻摩挲着，呼着气说道：“俞叶舟，你们这种城市里长大的类人，从来没试过解放本能吧？”他忽然欺上来，清新的薄荷味道从刚刷过牙的嘴|巴中冒出来，甜中沁凉：“我教你啊……”
俞叶舟望着近在咫尺的几乎一张嘴就能吻住的苏杭，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他耳朵被苏杭的声音酥得发麻，眼睛被这暧|昧的视线烫得酸疼。倘若这时候苏杭叫他去撞南墙，他恐怕都会二话不说先撞两下。
“放松，看着我，什么都别想。”在对方的柔和嗓音中，俞叶舟如言渐渐将两肩放松，视线也垂下来，落在青年微动的两瓣唇肉上，“遵循你身体的本能，所有冒出的念头不要经过反复思考，直接表现出来……”
俞叶舟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眉头也微微皱起。
“别皱眉，慢慢感受……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的深处有一个扣，一个按钮，一个连接住你理智的钩。”苏杭抿唇笑起，眉眼舒缓而狭长地眯着，他用指心按住了俞叶舟那一小蹙鼓起的眉尖，轻言轻语地说，“俞叶舟，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俞叶舟心上似被指拂过：“真的吗？”
“嘘，别说话。”苏杭眼睛直直地勾着他，极慢极慢地贴上去，仿佛要与他缠|绵一个吻，“我会答应的，俞先生……”
——突然，“噗”的一下！
俞叶舟也没注意这动静是什么，只泫然欲泣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除了在梦里，他有多久没听到苏杭唤他“俞先生”了，这难道就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吗？
他伸出手要挽住苏杭的脖子，去吻他，却见苏杭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表情抽动似在憋笑。忍了有几秒，苏杭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俞叶舟的头顶哈哈大笑。
俞叶舟晃了晃脑袋，忽然感觉出了什么，面色一变，一步冲进了盥洗间！
“……”只见镜子里，自己的脑袋顶上凭空多出来两扇黄绒绒的耳朵。
苏杭的爆笑声还没停下来，他一走出盥洗室，就撞上苏杭举着手机要给他拍照，说要大价钱卖给狗仔。
除了重伤，俞叶舟从来没有主动化形过，更别说只化两个耳朵出来了，而且很显然，刚才苏杭的话并不是真心话，而是故意逗他玩儿，为了逼他化形的。他本来还有些郁卒，但看见整日面色冷淡的苏杭被逗得如此开怀大笑，心里那片阴云忽然就被这笑声拂去了，耳朵自然随着自己心情的变化而动抖动两下。
苏杭举着手机录了一段，忍不住笑道：“原来真的会动啊！”
“你要不要摸一摸？”俞叶舟底下头。
苏杭抬起手，几乎要捏上了那个软软的耳朵，他赶紧收回爪子，直呼好险，差一点点就被猫耳软萌的外表蛊惑了！那可是俞大总裁的耳朵！
“不玩了。”苏杭突然绷起脸，“饿了。”
俞叶舟笑笑，领他到外间的休息区，桌上已经摆好了豆浆油条和几碟小菜。
小菜颜色都很鲜艳，有胡萝卜条、海白菜和桔梗，苏杭尝了一口，清脆酸咸，微微有点辣，伴着早餐吃特别爽口，他胃口大开，没忍住就比平常多吃了一些。
“好吃吗？”俞叶舟问，“好吃的话下次给你多做点。”
苏杭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菜……是你自己做的？”
俞叶舟无奈道：“炒菜我做不好，炖菜也不得要领，至今为止糖浆都会熬糊在锅上……我也就做做这种不用动油的小咸菜了，前两次还放多了盐和醋，终于有能进嘴的了才敢带来给你尝。”
苏杭瞅着筷子尖儿上的萝卜条，没有说话，闷头默默地吃起来，半晌才从鼻腔深处哼出个“嗯”来。
俞叶舟看了苏杭一会儿，实在是无事做，就看起了苏杭的剧本，只见这一册薄薄本子已经被他翻得起毛了，页面上还用五彩水笔标注了许多注意点，字迹工整认真，但有好几处可能是他掌握不了中文的含义，而用法语注释了一下，每个字母都圆圆的特别可爱。
吃到一半，苏杭抬头看了对面几眼，一时有些无语：“……你能不偷着乐么？”
俞叶舟面色淡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剧本：“什么？我没有。”
“……”苏杭看了看他头顶不时抖动的猫耳，深觉得教会他解放本能是件错误的事情，“别乐了，再乐尾巴也该冒出来了，你那条尾巴，可塞不到裤子里去。”
听到这，俞叶舟才恍然惊道：“尾巴也会出来吗？”
“不仅尾巴，你再这么放飞自我，可能过会儿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苏杭喝了口豆浆，舔了圈嘴边的白浆，头颅微点，一副确信无疑的表情，吓他道，“到时候你就只会‘喵’了。”
俞叶舟思索了一会儿：“可我虽然是猫科，但我不是猫啊。”
苏杭抬着眼睛看他。
“我是豹，一般……不那么叫。”
苏杭眯起眼睛，眉间隐现杀气。
俞叶舟：“……喵。”
苏杭满意地点点头。
-
到了开工时间，苏杭的尾巴也能收回去了，便拿起剧本要走，俞叶舟拉住他吩咐道：“今天廖牧然的脸色肯定难看，前两次要是ng了，千万别当真，那是他公报私仇，第三次肯定会让你过。”
“私仇？”苏杭奇怪道。
俞叶舟说：“他调|教了你一天，你也没演出个所以然来，我只用了十分钟你就快被我欺负哭了，那老东西知道了，肯定非常挫败，说不定要气你一通才肯让你过。”
苏杭怒到无语：“……谁被你欺负哭了！”
“我。”俞叶舟干脆地认错，微抬起身子抱了抱苏杭，“我被你欺负哭了，所以你以后可不要再欺负我了。”
“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呢，俞总？”
俞总大言不惭地点头：“脸和你，我当然选你了。”
苏杭：“……”真的是，非常不要脸。
开拍以后，果然如俞叶舟所说，廖牧然脸色青黑，连卡的理由都懒得编了，直接两个“再来一条”甩到苏杭脸上。苏杭自知昨天表现不好，今天格外听话懂事，一口一个“廖叔好”、“廖叔早”，终于把廖牧然喊顺心了，第三条顺利通过。
众人也跟着长松一口气。
之后《零》的拍摄又进入了顺风顺水的阶段，只有苏杭与秦璐搭戏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原本有一场温攸海去舞厅鬼混，实则是在为暗杀计划踩点的戏，他要与饰演舞女的秦璐跳一场舞，然后借酒醉进入包厢。
剧本上只有点到为止，而实际拍摄中，秦璐的手指自进入包厢就紧紧地与他勾在一起。
廖牧然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细节改动，经过与编剧的反复讨论，一致认为，这个小细节能够体现舞女对温攸海求而不得，只能偷偷钦慕的感情，最后还是留下了这一段。
秦璐也说是戏中突来的灵感，希望苏杭不要介意。
演员为了出彩给自己加戏是常有的事，但苏杭对秦璐的这一举动却莫名有些反感。他烦躁间转过头去，看见人群当中有个穿黑兜帽衫的高大男人，大热的天，头上还罩着个兜帽。
那间兜帽衫是苏杭之前拍运动品牌广告，人家说要给他和经纪人一人送一套，前两天才刚寄过来，显然某人穿之前连尺码都没看清，身上那件是竹钰的，明显小一号。
这么白痴的人，不是“猫耳俞”又是谁？耳朵还没变回去就敢跑出来，也不怕被人发现，也就他这么大胆了。
而俞叶舟也正遥遥望着秦璐的方向，兜帽底下的眼睛幽深发黯。
此时，吴睿一路小跑过来，面色焦急，踮起脚来贴着自家老板的耳朵小声说话。
俞叶舟的视线定在苏杭的身上，片刻才低哑笑道：“怎么，老家伙坐不住了，想救他宝贝儿子了？”
“听说老爷子知道俞大少这事儿后，气得在家里摔了不少东西。”吴睿愁眉苦脸，他抬头看了看俞叶舟，用拇指点了点背后，小声嗫嚅道，“另外，老爷子派人来了，说想请您回去。”
“哦？请？”俞叶舟对这个字眼感到很好笑，他回首看去，果然见到远处一辆车前笔直站着个青年，他踱步走过去，微一皱眉，“吴秘书，怎么是你？”
对方轻抬视线，见他头戴兜帽，便问：“二少，需要进车里说话吗？”
俞叶舟摸了下帽子底下的耳朵，说：“不必。开门见山吧，俞坤派你来做什么？”
吴珉之道：“希望你放大少一马。”
“呵……”俞叶舟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这些年有放过我吗？”
吴珉之远远眺了眼片场的方向，看到摄像机前，那个被众人包围起来的夺目之星，那样意气风发、风姿卓越，良久，他收回视线，对俞叶舟说：“他很好。”
俞叶舟失笑：“你是想威胁我吗？如果我还怕你们的威胁，现在就不会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并不是想威胁您。”吴珉之平淡地解释道，“也许说出来您会觉得好笑，大少在我眼里，和那边那位在您眼里，一样好。所以我希望，您能放大少一马。”
这回轮到俞叶舟和吴睿面面相觑，双双目瞪口呆。
要说这吴珉之与俞家的渊源其实也没有多深，三十年前，俞坤为了树立个人和企业形象，以俞家的名义长期帮扶捐助了一百多名困难学童，吴珉之就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他自国内最好的金融专业毕业后，通过了俞氏企业的公开招聘，成了一名办公室助理，随后几年又以其出色的工作能力，飞快爬升到管理层。而后有一天，吴珉之忽然决定追随俞坤回到老宅，安安分分做了个十分没有存在感的秘书，说是秘书，干的活却比吴睿还杂。
俞叶舟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回报俞坤的恩德才屈居老宅的，否则以他的工作能力，如今骏达的董事会里恐怕都要有他的一席之地。
谁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秘书，竟然是为了……
“你不会是为了能经常看到大少，才给老爷子当秘书的吧？！”吴睿个嘴快的，已经问出来了。
吴珉之移开了视线。
可能是跟苏杭相处久了，俞叶舟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有了显著提高，一看吴珉之这个表现，那还能有假，顿时一肘子把吴睿戳得闭上了嘴：“你们都姓吴，怎么不见你有人家一半稳重？”
吴睿委屈死了，自家老板已经非常稳重了，他要是再稳重一个，那就是主仆一对都是面瘫了。
“那也不行。”俞叶舟抬起下颌，“用个人感情威胁我就不算威胁了？你喜欢谁喜欢得苦逼兮兮的我都管不着，但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是个谋财害命、教唆杀人的罪犯。”
吴珉之：“他本性……”
俞叶舟打断他道：“谁生来就会犯罪？你的工作能力和敏锐度不次于俞家的任何一个人，我都发现他有问题了，你既然时时刻刻关注着他，早就该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勾当了吧？”
吴珉之：“……”
“你没有阻止，没有揭发，反而一味纵容他。你扪着良心，那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到这，吴珉之眼里的光已经黯淡下去了，俞叶舟挑起眉梢，锋锐的视线从兜帽里射|出来，闲懒地说道，“其实，让他少判两年倒是可以，给他买个教训。”
吴珉之立刻抬起头来盯着他：“真的？”
俞叶舟和和气气地笑了一笑：“那就要看你的了，吴秘书。”
“……”吴珉之抿紧了唇角，犹豫了片刻，才不安地问道，“您想让我做什么？”
俞叶舟缓缓瞬动眼睛，打量着吴珉之，冷道：“我要俞坤手里10%的股份。”
吴珉之：“！！！”
吴睿在一旁默默心道：好家伙，感情是要虎口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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