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是不能提前告诉你的……总之我不会对你不利,不过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原主的体质极其特殊,靠自己是修炼不了的,不过有修炼的办法,你抗一抗,以后就能变强了。”
系统能说这么多已经算不错了,纪垣琢磨了一下,也没不知趣地追问,翻了个身,“还有几天到南池?”
“三天。”
纪垣忧郁地叹了口气。
看不懂叶钧迟的态度,不知道叶钧迟会不会施以援手,就算他动手了,说不定也是回头就把他锁在魔宫里无偿献血,那就真的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求纪山吧……得了,就算系统不判ooc,一对上纪山那种痴迷狂热的眼神就犯怵。
很快纪垣就不用忧郁了。
傍晚时分,纪家的车队找了块平地歇下,纪垣孤独地准备啃野果时,纪山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打开了囚车门,让纪垣下来跟他坐在一块儿。
周围是幽暗的林子,火堆边围了一圈人,看到纪垣,目光都很复杂,像是可惜,像是厌恶,像是叹惋。纪垣被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硬地坐下,摆着一张面瘫脸沉默不语。
纪山开口道:“还有三日就到南池,都长点心。”
火堆边响起一阵整齐的“是”,纪垣听着却觉得不对,不动声色地暼了眼自己的左边,身子陡然一僵,后背冒着冷汗,偷偷点了一下人数。
多了一个。
这一圈人加上他自己有十七个,多的就是他左边这个。
就像是中学时玩的灵异游戏,一堆人坐在一起,讲着鬼故事,不知不觉就多出了一个人,偏偏还没人注意。
身边的人慢悠悠地答了声“是”后,还轻轻笑了一声,“唉,真有趣。”
……魔君大人你什么恶趣味!
确定只有自己听到声音,纪垣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就看到身边安然坐着的叶钧迟,乍一看心情似乎还不错。纪家的这些人的目光都偷偷瞄着纪垣,见他突然转头,也跟着看去,这才发觉火堆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骤然一紧。
纪山的脸色勃然大变,伸手就要将纪垣拉到身后,叶钧迟却快了他一步,轻轻松松就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笑得平和:“不好意思,那天太暗,没看清,这就是我的人,我来带回去。”
纪垣被他扣得死紧,无奈了:“系统,你能不能给个准话,我什么时候才能翻个身?”
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在这个修真世界里,实在讨不着好,随便来一个都能像碾死蝼蚁一样碾死他。
系统也很无奈:“我怎么知道。”
纪垣还算轻松,旁边的纪家人就不了。看到叶钧迟的瞬间,十几个人惊悚地跳起来拔出佩剑,待看清那张带着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眸色却冰冷如雪的脸,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纪山的脸色陡然很难看:“魔头!”
自十几年前魔界大动荡,魔尊身死后,魔界便有了三位魔君,各据一方,各行其是,互不相扰。其他两位成名颇久,很少出面,面前这个却是仿佛从传说中走出来的却又实实在在的人物。
三年前叶钧迟在人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离阳宁不远,纪家前去的时候叶钧迟已经率领魔将魔兵离开,只留下一片残局。纪山恰好在列,看到那残破恐怖如人间炼狱的画面时,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叶钧迟依旧很平静,看不出哪里符合传闻中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魔头形象:“嗯?你是阿垣的堂兄吧,如何,归迟用起来趁手吗?”
手中的归迟像是变成了个恐怖的怪物,纪山手一抖,差点把归迟扔到地上去。
他也想起来了,那天在树林里突然冒出来,看不清脸的男子,应该就是叶钧迟。
对眼前魔头的厌恶超过了恐惧,纪山的脸色阴郁,冷冷剜了纪垣一眼:“你果真和他狼狈为奸!”
全程被箍在叶钧迟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安静吃瓜的纪垣躺着也中枪。
归迟突然颤动起来,纪山只觉得手中原本冰凉的长剑瞬间变得滚烫灼人,连忙一松手,长剑清鸣一声,飞回了主人身边,围着他转个不停,像个见着了自家大人的小孩。
叶钧迟明明就在那儿一脸和善的坐着,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却在空气中无声弥漫,比起人界那些强大的修真者的威压,还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周围原本就恐惧的纪家护卫们连连哆嗦起来,在绝对的力量与威压碾压下,除了瑟缩外动弹不得,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纪山死死盯着纪垣,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露出怯态。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干柴都识趣的没有发出噼啪声。在这样的一片死寂中,叶钧迟突然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抱紧的人,声音不大不小:“阿垣,现在你来决定,我是留那些虾兵蟹将的命,还是留你堂兄的命?”
纪垣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纪家的人。十几个人听到叶钧迟话音落下,神色一震,目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纪山也是满目复杂地盯着他,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纪垣:“……咋办系统,我是良民啊。”
死一个还是死一片,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讲真,这几日这些人除了不给他饭吃,也没说什么做什么过分的事,稍微变态的纪山也不至于要死。
系统冷嗤:“一个打架斗殴的良民?”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没闹出过人命,打的都是欺负女孩的流氓混混,当然是良民了。”
系统:“那你真是棒棒哦,试试叶钧迟对你的容忍度吧。”
……这玩意儿能试吗?
纪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叶钧迟的脸色,又看了看旁边那些人,沉默片刻,道:“都放了吧。”
叶钧迟眯了眯眼,有点像此前纪垣拿着匕首比在自己脖颈上威胁他离开时的样子。
纪垣有些瑟瑟发抖:“系统,我是不是要被掐死了。”
系统安慰他:“别怕,暂时不会死的。”
暂时两个字听着很没有安全感啊……
纪垣脑中思绪纷飞,眼前蓦地一暗,嘴唇便被同样柔软的唇压住了。叶钧迟不紧不慢地伸出舌尖,描摹着纪垣的唇瓣,眸中依旧无波无澜,在外人看来,两人却是拥在一起吻得激烈。
纪山的眼睛都红了。
纪垣道:“恕我直言,叶钧迟就是想气死纪山吧?”
一吻毕,叶钧迟笑得桃花般灿烂灼人,声音温柔:“嗯,都听阿垣的。”
随即便打横抱起纪垣,转身就走。
来得嚣张,走得更是嚣张。他一走,那股沉甸甸的压在人心头的威压便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所有人都像是溺水得救般大口大口喘起气来,浑身都淋雨了般被汗浸透,劫后余生的一群人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僵硬地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没有说话。
脸色最难看的是纪山。
他对纪垣抱着的那点小心思从小就有了,漫长的时光里,就像一颗种子,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根发芽,长得畸形又顽固。若不是叶钧迟突然出现,他都打算好了明日就带着纪垣偷偷逃跑。
过了许久,这群人才渐渐敢出声,声音也是沙哑到不行:
“快……公子,我们得快回去禀告家主!”
“叶钧迟真的出现了!大小姐竟然真的同那魔头苟合!”
“赵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纪垣当真要害死家族了……”
零零碎碎,声音渐大,纪山听得心烦,冷冷一声喝止,扭头看了眼叶钧迟抱着纪垣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沉可怕:“原路返回!”
※※※
“看到了吗,他们都在怪你。”
见纪家的人慢慢离开,叶钧迟笑了笑,似乎夹带着一丝嘲讽:“人就是这样的。”
纪垣看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你的话好像很多。”
叶钧迟扬眉不语,抓着纪垣御剑而起,似乎并不打算和纪垣追究给他下毒、偷剑逃跑的事。
两人沉默了片刻,纪垣淡淡开口:“赵洋是你杀的?”
“赵洋是谁?”叶钧迟诧异地反问。
“……”纪垣的内心开始动摇,回头看了看叶钧迟有些茫然的脸色,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只好帮他回忆,“就是逼婚纪家,把我塞进婚轿那个,你踹了他一脚。”
叶钧迟哦了一声,捏着纪垣胸前的桃子,无所谓道:“记不清了,许久没来人界,一来就听到传言说我杀了人——当真是找不到凶手的尸体都是我干的。”
纪垣道:“他们以为是我指使你杀的人。”这真是个冷笑话,天下谁能指使得起魔君叶钧迟?
不想叶钧迟听到这句,忽然将头埋到纪垣肩上吭吭哧哧笑起来,“我都知道了,要我帮你去南池将你爹救出来吗?”
纪垣双眼一亮,按耐住了激动的心情,缓缓呼出口气:“当真?”
叶钧迟点头。
纪垣喜出望外,正要开口请求,两条消息忽然砸来。
第一条是系统冷冰冰的提示:“ooc倾向,请注意。”
第二条是任务:和叶钧迟一起查明杀害赵洋的凶手(0/1)。
纪垣:“……”好气哦幸好不用微笑。
第9章 入局9
注意到纪垣突然沉默下来,叶钧迟挑挑眉:“我没有说笑,怎么,怕我出手后又连累纪家?”
其实原主对家族的感情并不深刻。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纪垣黑着脸戳系统:“和叶钧迟合作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太大了,以原主的性格绝对会拒绝叶钧迟,死也拧不过来,更别说和他一起找凶手了。不成,系统,这本来就是个ooc任务,我要求跳过任务,或者让我轻微ooc。”
系统道:“你还会讨价还价了?”
“我不管!大不了这个任务我不做了!”
系统思考了一下,那个任务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便松了口:“好,但是ooc严重的话,你依旧会受到处罚。”
不就是飙个演技么。
纪垣暗暗松了口气,拢拢思绪,控制好面部表情,淡声道:“治标不治本罢了。你若真想帮我,不如寻出凶手,还你我一个清白。”
“清白很重要吗?”叶钧迟的长眉又挑了挑,像是毫不在意,“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帮帮你吧。”
???
纪垣惊悚了:“卧槽他脑子坏了吗为什么那么好说话!”
系统沉默了一下:“你不应该高兴吗?”
纪垣道:“我更害怕啊!他是不是觊觎我的隐私!”
系统冷冷道:“你长得有他好看?人家最多想喝你的血。”
“……”纪垣不想和系统说话了。
归迟的速度不快不慢,迎面是稍微刺骨冰冷的夜风,飞在半空中的感觉很奇妙,头顶是星子稀落、明月悬挂的浩浩夜空,脚下是连绵不尽、杳邈辽远的苍茫大地。
纪垣感受到夜风扑面而来砭骨的冷,再次怀疑叶钧迟让他在前面是为了挡风。
“不过。”安静了片刻,叶钧迟慢悠悠地开口,“你给我惹了大麻烦,小东西。”
纪垣迷茫且无辜:“什么麻烦?”
不用叶钧迟回答,纪垣立刻明白了是什么麻烦。
归迟突然晃动了一下,随即便像失去了灵力掌控一般,刷地坠了下去。
纪垣面无表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
两人即将落地的瞬间,一直保持着淡定神态的叶钧迟揽住纪垣的腰,灵活地在旁边的树枝上一踩,卸去了冲劲,轻巧地跳到地上。
吓得魂儿都差点出窍的纪垣靠在叶钧迟怀里,手和脚都还有点软,微微颤抖着搂在叶钧迟的腰上,冷汗涔涔,好半晌才回过神,僵硬地动了动眼珠子。
归迟像一把普通的剑,安静地躺在地上,很委屈。
纪垣心有余悸:“系统,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不是有叶钧迟在吗。”
“就是他在才可怕啊!万一把我当垫背的咋办!”
系统:“……你要对他有信心。”
纪垣面无表情拒绝信任,想放开叶钧迟,又怕一放开就扑通给人家跪了,只好腆着脸和系统哀求了几声,继续挂在叶钧迟身上。
叶钧迟倒也不介意:“你倒是变了很多。”
系统道:“你看,我不判你ooc人家都判了。”
纪垣:“闭嘴。”
“我很好奇你的血到底是什么天地异物,竟然克制住了我的魔功,或者说在吸取我的灵力,只有在喝下你的血时才能抚平躁动。”
叶钧迟的声音不紧不慢,说得轻描淡写,纪垣却在他眸中看到转瞬即逝的冰冷,顿时寒毛倒竖,暗暗打了个哆嗦,敲系统:“给个通俗易懂的翻译?”
系统道:“意思就是不喝你的血他就是个废魔君了。”
“……”
解读眼神信息不完全的纪垣依靠系统的解释,明白了刚才在叶钧迟眸中看到的是冰冷的杀意。魔君心里一定很委屈,很想剁了他,但是又怕剁了以后就彻底废了。
纪垣有点心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钧迟没说话,定定看了纪垣半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散落在纪垣脖颈边的头发,眯眼看了看白嫩修长的脖颈上粗鲁的牙印和伤口,将他压到树干上,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张口咬上去。
柔软温暖的唇贴在脖子上的一瞬,很是有种旖旎暧昧的触感,随即就一点也不旖旎了。
纪垣感觉再这样互相伤害下去,不是他先废就是叶钧迟先废。
旧伤再次被破开,纪垣只能眼泪汪汪地和系统扯淡转移注意力。倒不是娇气得这点伤都想哭,只是这具身体十分畏痛,痛起来就很要命地开始冒泪花。
仔细想想……想哭的应该是叶钧迟,明明知道喝了他的血后只能压制一段时间,之后只会发作得更厉害,偏偏还不得不喝。
不过这种感受着自己的血液被人吸走的滋味一点也不美妙,甚至有点恐怖,只要伏在他颈窝上的人愿意,伤口旁边的动脉随时会被咬开。
原主这神奇的体质简直造孽……
叶钧迟离开时纪垣已经有些晕了,不是失血量太多导致的,脑补过多吓的。
男子原本就嫣红的唇色染了血后更是艳丽得惊人,天幕上一轮明月撒下万点清辉,此地又颇为开阔,清冷的月色落在他半边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凑在一起,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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