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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南堰

时间:2017-04-28 16:11:43  作者:南堰

    今早的早餐是南瓜粥和豆腐脑,南瓜和大米熬得香甜软糯,豆腐脑也很好吃,是南方人一贯的甜口。
    旅行开始的第一天,大家都兴致高涨,吃完乐早饭就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聊起来。
    等大家都结束战斗的时候,张齐才姗姗来迟,他匆忙的喝完一碗粥后一抹嘴,扬手:“走吧!孩子们!”
    于是大家一窝蜂的跑出去,压根不用张齐开口,很自觉的就跑到大巴上坐好了。
    因为旅程长达五天,时间足够充裕,因而行程安排的很松散。
    第一天去的是当地很出名的一处5A景区,有山有水,可玩的地方很多。
    到了地方,同学们就跟乳燕投林似的,热情的奔向大自然了。
    张齐在后边心力交瘁:“你们给我慢着点儿!都看着点身边和脚下,搭伴走,别单独一个人。”
    但周围所剩同学寥寥无几。
    许意和周遇景是沿着景区边上的一条小道走的,道路两边开满了蓝紫色的小花,还停着不少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许意看着成群结队的小麻雀微笑,却冷不防听见周遇景在耳边说:“意意,我们那麻雀更多,什么时候带你去看吧。”
    许意愣了会后答应道:“好啊。”
    周遇景又问:“意意看过雪吗?”
    许意想了想,说道:“看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怡城下过一场雪,但现在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周遇景笑说:“那也带你去看雪。”他看着远处,像是在怀念“安市一入冬就时不时会下雪,有时候雪大的能没过膝盖,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湖啊溪啊什么的也全被冻住,可以在上面溜冰。”
    许意问他:“你想回安市吗?”
    周遇景沉默片刻,像是经过认真思考过后郑重其事的说:“想,但要是非要说更想留在哪,那我更想留在怡城。”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因为你在。
    周遇景想过很多事情,关于许意,关于未来,还有说起来其实并不算遥远的大学生活,他都希望自始至终能在许意身边,他看过的绮丽风景,他也想带许意一一看过,那些他走过的路,也想全都带他一一走过。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后的自己,能心硬到那个地步。
    ……
    沿着那条小路可以走到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许意走在前边,周遇景紧跟其后,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时不时叮嘱许意几句“注意脚下”。
    因为南方水汽充沛,早晨雾气很重,虽说现在已经晨光熹微,雾几乎散尽了,但铺就小路的石板上还挂着些水珠,走在上边一个不留神脚下就容易打滑。
    走了半小时后到达山顶,视野顿时开阔不少,山顶被建成一个平台,错落的分布着几处带有南方特色的小凉亭。
    周遇景牵着许意的手腕,带他到一座凉亭的石凳上坐下,他们坐的位置刚好能将周遭的景色尽收眼底,郁郁葱葱的乔木连成一片,中间缀着一个小湖泊,碧波荡漾,像块仙女不小心遗落的蓝宝石。
    周遇景忍不住拿出手机,调出前摄像头,对许意说:“意意,我们一起拍一张,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河山。”
    许意很自觉的坐的离他近了些,他们侧过身,就将身后的美景收进了镜头里,连同许意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周遇景盛满笑意的眼睛。
   
    第15章 15
   
    在出发前就已经说好下午三点要在景区的正门集合然后打道回府,许意和周遇景赶到正门的时候,只有班主任张齐和几个同学在,后来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同学,等班长点人数已经全员到齐的时候,已经三点半多了。
    在景区正门边上的大石头前,全班一起合了几张影,就坐上了会民宿的大巴。
    每个同学都在景区内买了不少纪念品,当地特色的绳结,草帽,装饰画之类。
    老板的女儿见他们回来,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甜甜的喊:“哥哥姐姐回来啦!”同学们都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纷纷从包里掏出纪念品要给她,被眼尖的老板娘拦住,老板娘操着一口很明显的南方口音,说同学们不要这么客气,这些东西家里已经有了很多。
    说完又转过头去捏女儿的脸,故作严厉的训她:“这些东西家里有很多了,但哥哥姐姐的还要带回去给他们的爸爸妈妈。”
    小姑娘完全听明白似的点头,天真稚气的说道:“哥哥姐姐别给我了,要留回家里给爸爸妈妈的。”
    周围的同学听后都忍不住笑了,大呼小姑娘可爱又懂事。
    当晚有同学提议说干脆到沙滩边上烧烤,既当做晚饭吃,且人多也热闹。
    老板和老板娘说可以,本来也想着今晚给大家做烧烤,随后叫了几个男同学帮忙去厨房把烧烤架搬出来。
    许意要跟着去,周遇景拦住他,说:“意意你就别去了。”他指了指自己和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同学,说:“我们几个去就行。”
    周围几个女同学也说:“许意,你别去了,你看着就没什么力气。”
    许意听后也没生气,觉得那几个女同学说的确实就是事实,就待在原地没动了。
    木炭燃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只仅存了一些夕阳的余韵,染红了西面的那半边天。
    海风很轻柔的吹着,木炭的冉冉白烟一点点腾起来,许意还是第一次这样在外边自助烧烤,很是新鲜,他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老板和老板娘身后,忙前忙后。
    周遇景看着他在身边转来转去,觉得眼晕,拉着他的手一把坐在沙滩上,给他安排任务:“意意,你要是实在想帮忙,就在这帮着烤吧。”说罢把手里还在烤着的一大把鸡翅分了一半递给他。
    许意哦一声接过去,倒是真的不再乱转,只是盯着手里的那几串鸡翅,露出同他在看绘本时如出一辙的专注表情。
    周遇景见状忍不住笑,心道意意真的是很好安抚。
    手里的鸡翅烤好后,周遇景拿一次性的碟子装好,分给了周边的同学,独独留了一串在手上,吹了吹后,递到许意嘴边,“意意张嘴,啊。”
    许意张开嘴咬了一口,说烫。
    周遇景也跟着咬了一口,觉得是稍微有些烫,于是又吹了吹,再次递到许意嘴边。
    许意咬了一小口后抹了抹嘴,说不要了。
    于是周遇景把剩下的全都吃了。
    尽管夜晚的海边凉爽,但炭火烤的人很暖,班主任张齐举着单反给同学们拍了不少的照片,打算到学校装订成册后在发给同学们。
    吃饱喝足后几个女同学手拉着手围在炭火边跳着舞,许意坐在边上看着,炭火的光映照在他脸上,熠熠生辉。
    周遇景问他:“意意,你想跳舞吗?”
    许意摇摇头,说:“我不会,而且看着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周遇景一笑,作势要把他拉起来,许意摇摇头,说:“我不跳。”随即耍赖似的躺倒在沙滩上。
    周遇景鲜少见他在外边这么放得开,也看出他是害羞了,于是反而更想逗一逗他,他弯下腰,两手抄到许意腰后,要把他抱起来,许意双脚踢着沙子挣扎几下,随即出其不意的跳到他背上,周遇景托着他的屁股故意把他往上颠了颠,许意靠在他肩窝小声的笑。
    边上的同学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见状调笑道:“胖胖许意,你俩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猪八戒背媳妇?”
    这位同学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就全都笑起来。
    许意把脸埋到周遇景背上,闷声闷气的叫周遇景放他下来。
    被这样打趣,饶是周遇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背着许意,只能听话的把许意放下,顶着红透了的一张脸,在许意身边坐下。
    不知是哪个同学率先注意到了坐在一边老神在在玩着手机的张齐,说道:“齐哥!现在这氛围那么好!你怎么一点都不融入我们!”
    张齐摊摊手表示冤枉。
    那同学带头起哄道:“那你给我们唱首歌赎罪!”
    “齐哥来一首!”
    “齐哥来一首!”
    ……
    大家都纷纷跟着附和。
    张齐没办法,无奈的说:“光是这么清唱,我不行,我得把我的琴拿来。”
    那个带头起哄的男生说:“就那尤克里里吗?我去给你拿。”
    张齐一笑:“你没我房门钥匙,怎么给我拿?”
    那男生一跺脚:“齐哥你给我不就完了吗!”
    张齐耐人寻味的勾起一个笑:“你要是在我房间发现我什么隐私,我这班主任还做不做了?”
    那男生气急,一扭头:“那你自己回去取吧,也不远,反正无论如何你都得来一首。”
    张齐无奈的摇摇头,笑说:“放心,答应了要唱,就一定唱。”
    在开始唱歌之前,张齐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第一个班,很多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们。”说道这里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笑。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教书方面,我也是新手,这是我教书的第一年,我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很感谢你们不嫌弃我……”他停顿了一会,又补充上几个字:“……真的感谢。”
    周围一些女同学都悄悄抹了抹眼睛。
    先前那个起哄的男同学哑着嗓子大声问道:“齐哥,……你还唱不唱啦?!”
    张齐笑了:“现在就唱。”
    他唱的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紧紧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他”
    “啦啦啦啦啦啦啦他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他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
    中间周遇景的手机震动起来,等他接完电话回来,恰好听到张齐在唱最后一句“他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周遇景的脸色不大好,他小声的对许意说:“我外婆突发脑溢血,我得赶回安市一趟。”
    许意有些无措,他知道周遇景和他外公外婆很亲,但一向嘴拙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憋了半晌只说出一句:“……你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周遇景强扯出一个微笑,“……希望没事吧。”
    随即又道:“意意……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意点点头,问他:“机票你买了吗?要是外婆没事的话……你,你还回来吗?”
    周遇景摸摸他的头发,“机票我爸给订好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外婆没事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别太担心,我不在也要好好玩。”
    许意垂着眼,说好,又说一路顺风。
    后来许意偶尔想起周遇景说的这句“外婆没事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觉得这或许是周遇景对他撒过的最大一个谎。
    ……
    剩下的几天许意一直蔫蔫的提不起劲,直到五天的旅程结束,许意也没有收到周遇景的消息,打他的手机,也无一不是关机。
    许意总是每天不定时的到周遇景家敲门,却没有一次有人出来给他开门。
    后来,他无意间听见班上的某个同学说,周遇景办了转学,转回安市去了。再后来,许意上了高二,他注册了一个□□号,问班上的同学要到了周遇景的号码,可发送出去的好友验证迟迟没被通过,这个号码最后发表的说说时间还是在一年前,周遇景说,高中新生活。
   
    第16章 16
   
    许意有时候也会想,在这个网络发达到能找到任何信息的时代,为什么独独找不到周遇景。
    但这也让他更清楚的明白,似乎在他和周遇景的这段关系里,拥有掌控权的一直都不是自己。
    若是一个人不想让你找到他,那你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
    无论如何。
    许意在高二的时候下定决心要学美术,当时他们班的班主任找他谈过很多次,问他是不是想清楚了,毕竟他的文化课成绩不差,光靠文化课也能考一个称得上顶尖的学校。
    许意不为所动,他骨子里的倔在这种时刻不知不觉的冒出头来,他礼貌的对老师说:“老师,您的话我也想过,但是画画……我不想放弃。”
    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他:“你要是喜欢画画,平时闲下来报个班学一学也是可以的,完全没有必要走美术生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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