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讪笑着回过身道:“哎,原来是夏大哥,好巧好巧。”
夏成墨笑道:“你见了我转身就走,该不会过了半天就不认识了吧?”
白云飞笑得更加勉强:“那怎么会。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个对他人相貌过目不忘的小把式。再说了,夏大哥的相貌太过出众,简直鹤立鸡群,我想认不出来都难啊。”
夏成墨了然笑着:“哦。”
白云飞被看得尴尬,试探着道:“夏大哥我还有点事,可否先行告辞?”
夏成墨笑看着他不回答,直看得白云飞汗毛倒竖,夏成墨才云淡风轻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白云飞被问得一个激灵,连忙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才问:“怎地没见到我二哥?”见夏成墨摇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子道,“咦夏大哥,该不会是你撇下我二哥出来幽会吧。这是你相好的姑娘?挺漂亮的嘛。”
夏成墨神色怪异地看了白云霄一眼,不敢接话,只是稍稍板了脸道:“云飞,你不是答应了你二哥,早就该回去了吗?现在还在外界逗留,如此阳奉阴违——”夏成墨说着给了白云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云飞又遭一吓,忙抓住夏成墨胳膊道:“夏大哥夏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千万不要告诉我二哥!我这就回,这就回。白天不是被绊住了嘛,明天一早我肯定回去!我发誓!”
看他做下保证,夏成墨看了看一旁隐相的白云霄,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又向白云飞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再信你一次。”说着笑得高深莫测,“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你二哥,但你得早点回去。不然的话……”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白云飞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再也不敢贪玩了!夏大哥后会有期!”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夏成墨看着白云飞跑走不由失笑,再看看白云霄的脸色,掩饰地咳嗽一声道:“额,阿霄,我这样的处置不会有问题吧?”
白云霄看着幼弟的背影有些无奈,又转回看着义弟道:“云飞就是这么个性子,除非我押着他回去。对不住小墨,恐怕不能陪你多游历些时日了,我得先带着云飞回家一趟。”
夏成墨点头道:“也好。云飞毕竟还小,太过贪玩还是要管束的。师尊寿诞也要到了,我也打算早点回去给他老人家祝寿。等过段时间你处理妥当了,可传信给我,我再去找你如何?”
白云霄道:“好。”
两人商定了后面的行程,正准备接着往回走,白云飞却又倒了回来。
白云霄眉头一挑,夏成墨忙喊住白云飞:“云飞,怎么还不回去?”口气严厉了两分,配上一身正直无比的道家装束,颇有几分威严。
白云飞蹭到夏成墨身边,讨好地笑着道:“夏大哥,我二哥为什么没和你一起?他回去了?”
夏成墨道:“就算他已经回去了,你早点回去然后好好认错,也能从轻罚你。”
白云飞却道:“夏哥哥你就不懂了。若是二哥已经回去了,我这会儿回去也要挨揍。反正都要被揍,不如再多玩儿会儿。说不定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呢?”
夏成墨一时竟无言以对。
“再说了,如果二哥没回去,你身边有佳人相伴,以他的性子,肯定识趣不会来打扰。我嘛就脸皮厚点,跟着你们,就不会被他撞见了。”白云飞挤眉弄眼地说道,夏成墨都不由得要笑了。
忍住了笑,夏成墨看向白云霄,果然见他脸色不太好了,于是只好道:“好吧,你跟着我,也免了再惹出点什么。”等待会儿回到客栈,再让你二哥亲自把你抓住押回去。
白云飞立时眉开眼笑:“夏大哥好人呐!”说完就蹿到夏成墨身边。
夏成墨一侧是隐相的白云霄,一侧是跳脱的白云飞,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有些失笑,还是与二人一起继续往回走。
白云霄不满幼弟的滞留,一直板着脸,白云飞却觉得他可亲,便绕到他旁边找他说话:“这位姐姐,你和夏大哥是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好面善啊。虽然夏大哥是个道士,但似乎道家是可以成亲的。你们俩太般配了,两才女貌,一眼看上去就是佳偶良缘。”
“我应该怎么称呼姐姐呢?”
“姐姐不要不说话嘛,虽然我们不熟,但多聊几句就熟了。”
“姐姐家住何方?家中还有其他妹妹吗?是否能介绍给我……”
白云霄突然停住脚步,白云飞连忙也跟着停住,却听白云霄道:“家中有个不听话的幼弟,与你一般,很是顽皮,不打总不听话。”说着侧过头稍稍俯视白云飞,虽然微微笑了,清冷的声音却分明是责备。
“……”难得听到可亲的姐姐开口,一开口却一点都不可亲了。白云飞这才注意到这姐姐比自己还高点,此时柳眉微蹙,笑中带着两份愠怒,神色令人发寒。
白云飞不敢直视白云霄的眼睛,悄悄退了一步,然后两步跨回夏成墨另一边,缩在后头不说话了。
夏成墨不由哈哈笑起来,白云飞不敢再吱声,只能腹谤夏成墨的不厚道。
少了白云飞一直聒噪,三人的行程安静了许多。
“仙机妙算,金口直断,问前程,解因缘。两位既是妙人,何不前来一坐,让在下给二位算上一算?”
夏成墨和白云霄正走着,突然听到算命先生在招揽客人。并未在意,不想竟被点了名:“那位年轻道长,我观你印堂发亮,运势好得有些太过,恐怕盈极将亏。还有你旁边的小娘子,红鸾星晦暗不明,势必情劫缠身。但若得我赠送一只香囊,便可化解。不要不信,天道无情,算算总有好处,虽不能逆天改命,趋吉避凶总还可以的。”
既然被叫到,夏成墨和白云霄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去。
街边摆了一方木案,旁边立着的幡子上写着“天地通判”,倒与一般的算命先生不同。
而更意外,那说话之人是个十分俊美的年轻男人,身着绿衫,挽发簪花,斜倚在太师椅上,手中还拈着一朵金红色的牡丹。他虽然在说话,眼睛却并没有看向夏成墨二人。直到二人走近他的摊子,他这才朝手中牡丹吹了一口气,而后牡丹化作莹莹花瓣虚影散开,化作淡淡芬芳。
“二位,愿意听我算上一算吗?”男人终于看向夏成墨和白云霄,微微笑了。这一笑带着邪魅,足以撩动任何女儿的芳心:“机会仅此一次,错过了无处后悔哦。”
第19章 第十六章 批命
听到有人喊算卦,顾不上白云霄的冷眼,主动凑到案前道:“哎算命?给我来一个!就算算我的生活吧,能不能心想事成。”说着还挽起袖子把手放了上去。
男人将目光从夏成墨二人身上移到白云飞脸上笑道:“我只算卦,不把脉。”
白云飞脸上一红,赶忙收回手站起来一面放下袖子一面道:“那你给我算,算我近期的运气如何。”
男人抬眼看向白云霄笑道:“小哥的运势说坏不太坏,说好是极好。一生有贵人,逢凶自化吉。”
白云飞哈哈笑起来:“这话我爱听!多少钱,准不准我都给了!”
男人依旧笑着道:“相逢即是有缘,这缘分就算是我收取的费用了。”
白云飞一脸惊奇地打量他道:“你真是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碰见你这样的算命的。不过说起来……”白云飞仔细瞧了瞧男人忽然想起点什么,“我觉得你这面相看着眼熟啊,应该在哪里看到过……想起来了,不过那个人比你年轻很多,大概和我年纪差不多。他姓青,你有没有小你很多的兄弟,或者子侄?”白云飞有了新发现,便又凑过去,手肘撑在案上想要求个答案。
男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云飞,并不回答。白云飞要再追问,夏成墨却上前来按住他肩膀把他拉开:“这位先生不是说要给我二人算一卦吗?请。”说罢大方地在摊子前坐下,顺手把宫灯放在左手边上。
男人回以一个笑容:“鄙姓玄,道号玄机子。只因远远看见二位便觉得一见如故,所以才想为二位算上一卦。这位道友也请坐。”说罢案前又出现一张凳子,白云霄便依言坐下,把鲤鱼灯放在右侧。
白云飞心有不满,又碍于夏成墨不敢大声质问,只好嘟囔道:“算个命还厚此薄彼,我就站着,不信还能把腿给站折了。”
玄机子没有理会白云飞,而是专注地看着夏成墨。他长相太过出挑,有些男生女相,虽然身带一股风流邪气不显得阴柔,却更加让人难以捉摸。此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成墨,还带着暧昧的笑,看得一旁的白云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道莫非这人是个断袖,想要染指夏大哥?正要挺身保护二哥的义弟,却听玄机子道:“请阁下写下一个字。”
夏成墨略想了想,写下一个“云”字。
白云飞道:“夏大哥你写的我家的辈分嘛,有眼光。”
玄机子却是笑着看了一眼夏成墨的字道:“凡间修仙门派,白云观、紫云观、清风观并为翘楚,阁下是紫云观出身。”
夏成墨微笑道:“我身上的道服应该不难看出。”
玄机子又道:“仙山路斜风光冷,白云上处是愁城。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旧知是路人。修仙一途艰难困苦,阁下若真正登了高位,怕是高处不胜寒。”
夏成墨却是洒然一笑:“先生过虑了。我虽是紫云观弟子,但并不一定要修仙。即便是要修仙,也未必能修成真仙,何来如此娇贵的烦恼。先生这批语,颇有几分刚入学堂的稚子烦恼将来到底是中个状元好,还是只拿个榜眼探花才不会太过招摇,令人忍俊不禁。”
这么一说,连白云霄都被逗得笑出声了。
白云飞更是连声附和:“夏大哥夏大哥,我当年也为到底是娶李家阿芷姐还是方家的然小姑姑纠结了好久,结果还没等我长大,她们就都嫁人了……真可惜。”
被质疑甚至嘲笑,玄机子并不生气,依旧笑得艳丽:“卜卦之说,不过是依照当前情况对将来的一种推测,至于结果,依旧事在人为。只是当前若依照卜卦做出了改变,将来也就会改变,即为趋吉避凶。算卦是未雨绸缪,你二人所举的例子,不过是小儿无知时的妄想,岂能混为一谈。”
夏成墨道:“先生说得好,事在人为。人生在世快意的不就是一番起起伏伏,若都来算卦知道了将来的光景,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云飞跟着道:“也对,就像我,其实不用算也知道这次回家肯定会被大哥揍,但已经揍习惯了,要是算出个可以不用挨揍的方法,好像也有点无聊。”
玄机子却是笑道:“卜卦卜的是性命攸关,你所说不过是家长里短。也罢,这位道长有仙草紫昙傍身,多仗义算得上福源深厚,事到临头或许有贵人相助逃脱一劫也未可知。”
这两句话倒是让夏成墨和白云霄对这不像算命先生的算命先生刮目相看。
没等夏成墨询问,玄机子又看向白云霄道:“说起来我更想关心一下这位道友。”
见玄机子看向自己,白云霄微微点头示礼,笑着道:“聆听先生忠告。”
玄机子眼睛亮了些道:“我看得出你不是表面做出想听的样子心中却在骂我,我便多赠你两句。”
白云霄笑道:“先生真是妙人。需要写个字吗?”
玄机子道:“不如从你手上的花灯来说。”说着随意地抚了抚花灯的鱼尾,“修道修仙修自身,渡劫渡难渡红尘。天道无常天易变,人心难测难为人。是佛是魔非天定,何叫朱砂掩清魂?跃过龙门识千色,做鱼做龙自己分。”玄机子道完谶语,并不像对夏成墨那般再加上两句解说,只是收回了抚在花灯鱼尾上的手,复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白云霄。
白云霄不甚明了玄机子为何那般看着自己,但听完他所说还是稍稍收了些笑意,只保持着温和向玄机子道:“以先生之意,修仙艰难,我和小墨都不适合。其实先生不说,我也早已明白修仙之路多有波折,我一凡夫俗子,或许真的不能坚持到底。好在我并未想过一定要修成真仙,若到时候失败了,也并不会有怨愤。”
玄机子道:“你能做到洒脱自是最好。”
白云霄又道:“不过先生可知,世人修行,有的想要成仙,也有的仅追求一个道字。先生只是因为修仙艰难而规劝我吗?”
玄机子道:“自然不是。我所言,是你成仙之后会多有苦恼,不如换条路走。”
白云霄笑了声道:“若不曾位列仙班,如何知晓成仙后的苦恼。便是诚如先生所言,成仙后依旧会有苦恼,也不妨碍世人对一个未知新境界的期待。成仙或许有成仙的烦恼,但凡人也有凡人的忧愁,我想这两者不会全然相同。如果成仙可以摆脱当前的烦恼,就不应该惧怕成仙后的烦恼而放弃。若不去体会,怎知到底哪个来得更简单些?”
玄机子亦笑着道:“你说得有理,有一股凡人所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白云霄道:“先生见笑了。我等对仙道并不强求,成与不成且看机缘。但若依先生之言此时就放弃修仙,或许反而会辜负了一些美好机缘。先生之意本在解救于我,但我若因此对将来心生畏惧,似乎又陷入另一个泥潭。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辜负了先生美意。不如顺其自然,风来我迎,雨来我避,先生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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