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屋里的凉意，被阳光炙烤着的回廊要暖和许多。
千手柱间慢吞吞地坐在回廊上，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兢兢业业打扫庭院的纸人式神，他垮下肩，喃喃道：“好饿……”
宇智波一向以冷静着称，即使热情起来，他们的表现方式也是极为矜持的。千手柱间自认很理解斑的宇智波式热情，但昨晚，不，是这几天里——原谅他记不得究竟是几天——斑的热情连他的仙人体都有些吃不消。
千手柱间恍惚间觉得，斑就像是燃烧着的天照火，差点将他烧成灰烬。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斑的生涩，那么，接下来的斑简直就像是无师自通，娴熟的手法逼得他如同走在钢丝上，快感险些将神志冲垮。
瞧瞧他身上的红痕就知道斑这几天究竟有多“卖力”！
仙人体恢复力逆天？
没关系。
斑他直接用上了阴之力，这大大延缓了他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以至于现在胸膛上还有痕迹。
当然，礼尚往来，千手柱间在宇智波斑的肩胛处也来了一口。
阳之力满满，保证他的牙印能持续至少一天的时间。
千手柱间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但揉了揉胃，这几天的运动量有些大，好饿。虽然他能够从自然中汲取力量满足身体需要，但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刻，他从来不用这种手段“吃饭”。
木制的回廊上传来“蹬蹬蹬”的声音，千手柱间抬了抬眼皮，只见一个巴掌高的纸人式神顶着一个红色漆木食盒跑到他的面前。
千手柱间精神一振。
伸手打开食盒，千手柱间往里面一瞧，顿时垮下脸。
食盒中的碟子上，是切成小段并罗列整齐的寿司。外面裹着的油皮炸得金黄，白色的稻米间点缀着黑色的芝麻和花生仁，甜腻微酸的香气扑鼻。
那是寿司，是一整碟酸甜口味的豆皮寿司，斑的最爱。
咸党千手柱间蔫哒哒地看着豆皮寿司，压力山大。
看着纸人式神认真地顶着食盒站在他的面前，千手柱间不得已，伸手拿起一块豆皮寿司放进口中。快速地咀嚼了两下，千手柱间脖子一抻，就将豆皮寿司咽下肚。
好甜……
若不是千手柱间是过过苦日子的，爱惜粮食已经成了习惯，他一定动手挖个坑将这碟子豆皮寿司埋起来毁尸灭迹。
叹了口气，千手柱间怨念极了。
这两天怎么说他也是“劳苦功高”，结果，就给他吃这个？
等等！
千手柱间的鼻子动了动，属于豆皮寿司甜腻的香气中，似乎混着某种他比较熟悉的味道？
千手柱间探头仔细地看了看那个红漆木食盒，这碟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伸手将那碟子豆皮寿司取出来，千手柱间再一看，顿时就泪流满面了。
装满豆皮寿司的碟子下面，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蘑菇杂饭吗。
“斑真是……”千手柱间瞅了瞅手中这碗蘑菇杂饭，又看了看红漆木食盒。只见食盒内侧刻着桔梗印和几个梵文小字，显然是一个简易的阵法。除了保温的作用，还能够够隔绝气味。千手柱间拿起了一块豆皮寿司破坏了阵法，这才使得下面蘑菇杂饭的味道传出来。
也就是说，千手柱间若是不动豆皮寿司，他休想发现里面的蘑菇杂饭。
千手柱间的嘴角抽搐，至于吗。
将豆皮寿司往边上推了推，千手柱间端起蘑菇杂饭吃得欢快。
补充完体力之后，千手柱间人往后一躺，微微眯起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真是堕落啊。
正想着，宇智波斑回来了。
千手柱间歪了歪头，看向即使自己家也不走寻常路，翻墙进到院子里的宇智波斑。
“醒了。”宇智波斑走到千手柱间面前，俯身，十分自然地交换了一个亲吻。他得说，亲亲抱抱什么的，酱酱又酱酱滋味十分好，饶是宇智波斑，也有些后悔下嘴晚了。
千手柱间显然十分喜欢斑独对他的亲昵，他的眼中盈满笑意，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好半晌，宇智波斑抬起头，唇角已经艳红一片。他咂咂嘴，瞥了一眼一旁只动了一点点的豆皮寿司和那个干干净净的碗，轻声抱怨道：“咸的。”
宇智波斑难得的孩子气让千手柱间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搭在宇智波斑后背的手略一用力，千手柱间将宇智波斑压在回廊上。
宇智波斑任由他施为，微微翘起的唇角，柔和的眸光使得这张极具侵略性的俊美面容变得异常柔和起来，卸下了冰冷锐利，只剩下仿佛创物主精心描绘的面容来。
但比这张俊美面容更令人心动的是他眼底柔和的光芒。
千手柱间心口微烫，抿开的唇角笑得志得意满，低声道：“斑是甜的就好。”
宇智波斑轻哼了一声，笑意徐徐在眼底铺陈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多么隐晦，多么CJ，开车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柱帝：你究竟对甜食多执着？
斑爷：哼，甜党不与咸党一般见识╭(╯^╰)╮
第91章
最后，那一碟子豆皮寿司入了宇智波斑的肚子。本来他特地准备拿一碟子豆皮寿司就是为了捉弄千手柱间——即使他人不在那里，他也猜得到柱间看到豆皮寿司时的表情。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期望，希望咸党千手柱间能够改邪归正，投入甜党的怀抱什么的。
但这只是想一想，毕竟，希望不太大。
同时甜党晚期的应该怎样拯救咸党晚期的他。
解决了那一碟豆皮寿司，宇智波斑将在皇宫中与一条天皇达成的协议和千手柱间说了。
总的来说，就是一条天皇不甘心做一个被臣下粉饰太平后的所谓明君，所以和宇智波斑一拍即合。他给了宇智波斑信物，让他行走这个国家的时候，若是碰到吏治败坏的事情，先宰了再上报。
当时，一条天皇的表情真挚极了，满眼诚恳地说，他相信宇智波斑的为人，尺度什么的一定会好好把握。当然，他也不会让宇智波斑白做工，他的内库中有历代传下来的宝物，尽可随意挑选，哪怕是天照大御神御赐的神器镜剑玉。
所谓“镜剑玉”，即为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和草稚剑，乃是皇室最为重要的神器。
虽然宇智波斑不见得对那么几件日神传下来的神器感兴趣，但想到三神器对皇室的重要性，他十分怀疑地看向一条天皇，道：“你舍得？”
东西他不见得有兴趣，但若是被忽悠，宇智波斑不介意让这个小天皇看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一条天皇举着袖子擦眼角，幽幽地解释道，他虽然重视神器，毕竟那是神之血脉的见证，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比起民生疾苦而言，神器就不值一提了。
“毕竟，神器无法令我的子民得到平安富足的生活。”一条天皇叹了口气，认真地道。
宇智波斑沉默了一下，然后拿走了一件神器作为酬劳。
什么？感动于天皇对人民的用心而拍胸脯干白工？
闹笑话吧。
身为一个忍者，接受雇佣拿钱办事的事情再正常不过。而天皇既然身为一国的统治者，若是不重视子民，那他离着被推翻的日子也不远了。神之血脉又如何，一代代的血脉稀释，远在高天原的天照大御神对这一脉后裔能有几分真心？还是只是将皇室当做收集信仰之力的工具，这谁也说不清楚。
亲手干掉的神明不在少数，打过交道的神明也不少，在宇智波斑看来，神明与人类的区别在于力量的强大，而神明与妖怪的区别在于，妖怪的私心十分直白，而神明的私心往往会裹在大义的表皮下。
宇智波斑想好了，他这份雇佣算是兼职，主要还是以寻回黄泉津大神的神器为主。当然，当他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会找好接任者的。
比如被寄养在安倍家的新生神只春芽，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宇智波斑挑走的是八尺琼勾玉。
细长的绳结挂在宇智波斑修长的手指上，被皇室奉若至宝的神器之一的八尺琼勾玉乍看上去并不怎么出彩。绿色的勾玉上有着黑色的斑点，玉质也并不怎么通透水润。但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看来，这枚小小的勾玉上却萦绕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与七天前天皇得万民信仰时萦绕的金色光芒十分相似。
根据八尺琼勾玉的属性，持玉在手，便会得到阳光的庇佑，和千手柱间上个世界得到的神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千手柱间戳了戳勾玉，并不是很感兴趣。
宇智波斑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将八尺琼勾玉放置在里面，然后扔到系统包裹中，道：“这枚勾玉就送给美穗子当护身符好了。”
“美穗子？”千手柱间有些好奇。
宇智波斑弯了弯嘴唇，道：“美穗子是泉奈的新娘，他们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顿了顿，他们的关系如此，已经并不需要掩藏什么，道：“栖川美穗子。”
千手柱间做沉思状，“栖川……这个姓氏有些耳熟。”
宇智波斑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道：“栖川是水之国大名的姓氏。泉奈即将迎娶的是水之国大名的长女姬君。”
千手柱间恍然大悟，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道：“对了，我听扉间说起水之国的事情。说是有人帮助泽之国大名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建立了水之国，他唯一的女儿明年年初的时候嫁给那人的弟弟。这么说，帮助水之国大名一统诸国的人就是斑了？”
宇智波斑点了点头。
千手柱间的眼睛亮晶晶的，赞叹地道：“斑好厉害啊。”扉间当时评价那人就说，那个人若是插手大陆的争斗，无论他帮助哪个国家，对于其他国家来说都是极为棘手的。
千手柱间莫名期待，若是扉间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
原来这两年斑一直住在水之国啊。千手族地距离水之国有些远，要不，他将族长的位置交给扉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扉间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不足以威慑其他忍族。
唔，泉奈要成亲了，身为他哥哥的伴侣，他是不是应该准备新婚礼物？
斑从来非常宝贝他那个弟弟。
千手柱间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宇智波斑看着千手柱间的表情一变再变，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柱间？”
千手柱间下意识道：“该准备什么礼物给泉奈？”
“唔。”宇智波斑撑着下颌想了想，道：“给泉奈弄把好刀好了。”其实以着宇智波斑什么好东西先可着弟弟来的属性，宇智波泉奈那里的好东西已经堆成了小山。
啧，早知道将草薙剑也顺过来了。那柄剑瞧着并不怎么好看，但属性不错，用来当见面礼并不下身份。
“刀……”千手柱间若有所思。
“差不多就行，泉奈不会计较的。”宇智波斑耸了耸肩，他家弟弟已经差不多计较完了，相信见到柱间的时候……应该不会动手吧。
宇智波斑默默地看向千手柱间，睡都睡过来，到时候他弟弟找他的麻烦，而他却让人多担待，噫，太渣了。
犹豫了一下，宇智波斑交待道：“如果泉奈要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和泉奈说。”
每一个弟控都有给兄控顺毛的特殊技巧。
这就是明摆着会护着他的意思，虽然以着千手柱间的实力，有着一双永恒写轮眼的宇智波泉奈不大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毕竟是斑的弟弟，千手柱间断不可能放开手去打。
千手柱间笑眯眯地点头，但到时候会如何，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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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平安京之前，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先去了一趟安倍家。
那个诞生时日尚短的小神只在安倍家一众神将中可谓是如鱼得水。不止负责照料他的勾阵将他当做眼珠子似的疼，就连青龙都时不时上街给他买个梅子糕。
年幼的神只自诞生起就被游僧操纵着屠戮不少人类妖怪，恶业初显，若非他用黄泉津大神的神器给自己缔结了真名，转手被送到安倍晴明处教导，以他养成的杀性，日后十有八九会成为一名恶名昭彰的祸津神。
而眼下，虽然春芽成为祸津神的可能性无限降低，但他本就诞生于游僧杀戮的愿望中，属性偏向斗神，日后少不得与战火相连。
正是由于骨子里的战斗的本能，春芽根本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别神看到凶性十足的神将腾蛇跑都来不及，他却对他好奇极了，时不时就拉着勾阵去找腾蛇，抓住人家的尾巴就不肯松手。红莲一威胁他松手，他就作势要大哭。而红莲一露出“小祖宗你是老大你说的算”的表情时，他立刻就破涕为笑，抱着那条白尾巴蹭个不停，弄得勾阵吃味极了，这两天一直考虑要不要自己也变个小动物什么的。
之前也说了，神将腾蛇虽然时不时就干出将小孩子吓哭的事情，但本质却是温柔的。瞧见春芽眼底纯然的喜欢，他也不好拒神以千里之外。
不过三天，安倍昌浩反而坐不住了。
虽然……虽然他也希望别人能够认识到红莲的好，让他的朋友能够多一些。但真看到化身魔怪的红莲陪着春芽玩闹，他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不安。
虽然他对自己在红莲心目中的地位有信心，但他不过是一个终将会生老病死的人类。比起可以永远陪伴的神明，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与脆弱。
他想要红莲，但那早已不是一个孩子的依恋。人心的贪婪在心底深处膨胀，几乎难以遏制。
他忍不住想，要是红莲不愿意接受他怎么办？毕竟，他是红莲一手带大的，就像是朱雀和天一一起带大父亲大人一样，出于长辈的关怀与温柔，看护着他的成长。如果那孩子长大后转而向他追求另一种感情，他会愤怒还是失望？
而当红莲接受了他，作为永生不死的神将，当他百年后死去，他又该如何？
比起他，同是神只的春芽仿佛更加适合他……
安倍昌浩一个人默默忧郁加抓狂了好几日，终于在又一次看到春芽揪着红莲的尾巴玩的时候爆发。
现在不管那么多，他才十三岁，再大的困难有红莲逝去无法挽回的困难大吗？他在二十岁的时候，继承自爷爷的天狐血脉曾有过一次觉醒。那其实就是一次选择，是作为天狐半妖存活下去还是作为阴阳师享有人类的生老病死。
当时的安倍昌浩选择了后者。
这一次，他得好好想想。
回头跟安倍晴明报备一声，在阴阳寮那里请了个长假，安倍昌浩背上包裹，抱着红莲就踏上了修行之路。
安倍昌浩：不管怎么样，先将潜在情敌给隔离了再说。
只是，一大清早找不到红莲的春芽就不高兴了。
如果说，在缔结自己的名字之前，这个新生的神明如同一个木偶，完全遵从“父亲”的命令，无论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都无法令他心湖有丝毫波动。那么，自从取了名字的春芽，他整个神都活了过来。初始的懵懂是他还不理解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世界，所以显得束手束脚。但不要小看一个神明的学习能力，只要他想，超越人类的五感能够让他聆听这个平安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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