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老男人倏地睁圆了几颗黄豆粒大小的小眼珠,露出成片的眼白,瞧着有点恐怖,“就是他!”
落在后头的萧哲尘追了进来,刚好将他们的对话收进耳朵里。他放慢了脚步走向叶微,视线却停在老男人身上:“他是谁?”
老男人指着叶微的手机叫起来:“他就是那天晚上我见过的小男孩!”
司君澜处于叶微斜前方的位置,老男人话音刚落,他一回头就清楚的看到叶微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叶微一向情绪波动比较小,不了解叶微的人察觉不到他的变化,但司君澜跟叶微混的时间最长,萧哲尘没进重案组的时候,他和赫连锋跟叶微三人组常常一起行动,这几年出生入死的破了多少大案要案,早就互相摸透了对方的脾气和心理,所以他能够及时发觉叶微的异常。叶微破案心切他是知道的,只不过自美国归来后叶微这份急切似乎更甚以往,虽然人依旧稳重,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焦躁却是叫人无法忽略的。
看来那次的事到底还是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叶微。
目光随意的掠过叶微手里的手机,司君澜玩弄墨镜的手突然顿了一顿。
“是他?”司君澜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盯住手机上的照片,“这不是昨天晚上小兔子救的那个小孩?”
司君澜的话让叶微也愣了半秒钟:“君澜,你认识他?”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兔子救下的小孩啊!”司君澜斜斜的挑起嘴角,痞子样的微笑在他脸上蔓延开来,“昨晚在酒吧里光线有点暗,他又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正脸,不过他左耳戴了个血红色的耳钉,我印象挺深的,肯定是他……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微空闲的左手情不自禁抚摸起脖子上挂着的玉佛项链,这是他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好像玉佛能帮他思考事情似的。昨晚他几乎净忙着驱虫了,没注意到赫连归和司君澜那边的动静,也就没见过司君澜说的那小男孩。这照片是他从调酒师那儿挖来的,据调酒师所述,照片上的男孩就是萧哲尘给他描述的那人,这个男孩来酒吧的次数不多,但调酒师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很快就认识了他。男孩不大说话,他去吧台点酒时调酒师问过几次他的名字,但男孩装作没听见把他无视掉了。照片是他趁男孩离开时拿手机偷拍的,他的手机并不曾发出声音,男孩却像能感知到他的无礼举动,当场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调酒师和第三名死者的朋友都目睹过这个男孩被第三名死者带出酒吧的过程,然后这个男孩昨天晚上又出现在酒吧,差点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带走,最后被赫连归救了下来……另外,三名死者失踪前都来过这家酒吧,三人都是五十来岁的男人……
那么那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是巧合?还是……
不管怎么说,男孩可能是解开疑问的关键,必须赶快找到他。然而死者的朋友声称不清楚男孩的身份,说男孩应该是死者当晚随便找的约|炮对象,调酒师也不知道男孩的任何信息,男孩没有在酒吧办过积分卡之类的东西,要在茫茫人海里捞出一个不知名字不明身份的人,谈何容易?
警力和时间有限,叶微当机立断,召回了所有在外面排查的人,然后匆忙赶回分局。
赫连归听叶微说那男孩有重大嫌疑,吃惊的同时,也说出了他说过跟死者眼睛相像的人就是男孩的重大消息。根据赫连归的叙述,重案组连夜绘制出了男孩的图像,并安排专人日夜轮班在童年酒吧守株待兔。
如果男孩是他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那么童年酒吧很可能就是他找寻下手目标的地方,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在那里的。如果不是,至少他会是个重大突破口。
叶微还想过要拿男孩的画像跟派出所的户籍记录逐一对比,不过萧哲尘阻止了他,用的理由是:“嫌疑人可能是外地人。”叶微也清楚这办法很没有效率,遂放弃了。
明确当前的重点后,叶微安排分局的警力在酒吧附近蹲守,他和萧哲尘、司君澜、赫连锋四个也轮流里外晃悠,直守了两天两夜,愣是人影都没见着。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男孩的嫌疑又上升了不少。有个酒吧员工告诉他们有一天他给客人上酒时隐约瞥见了第二个死者纠缠男孩的一幕,因为当时他们刚好在办鬼|畜主题活动,同伴之间小小的动粗手是情|趣,他就没多在意,只是男孩耳朵上那个红耳钉挺特别的,他才多看了几眼。那天的具体日期他记不清了,不过从那以后那个纠缠男孩的人似乎就从酒吧的消费名单上消失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转眼已是在酒吧蹲守的第三天,叶微毫无形象的蹲在童年酒吧对面的店铺门口啃凉面包,边啃边分神留意进出酒吧的人。这么多年他没少跟面包打交道,早就练就了无论口感如何都能咽的下去的神技,便没觉得拿凉飕飕硬邦邦的面包当早饭有何不妥,无非是填饱肚子的玩意罢了。
他不在意吃食的质量,可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在吃货萧哲尘的眼里,面包这种洋玩意,既不美味又没营养,怎么能及的上小笼包油条煮鸡蛋豆浆等等花样百出的中式早饭?他们消耗了整整一夜的体力和能量,怎么能就这样草草打发了自己的胃呢?于是在发现叶微买来的早饭是凉面包的下一秒,萧哲尘果断转身,昂首挺胸绝尘而去,留给叶微一个不满的后脑勺。
叶微看了眼手里干巴巴的俩面包,有些歉疚的摸摸鼻子。熊孩子不爱吃面包么?没办法,两个都归自己解决吧。
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叶微蹲了下来,开始机械的咀嚼运动。吃进差不多小半个面包时,萧哲尘拎着两份早餐回来了,然后他猛的抽走了叶微的面包,塞给他一袋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吃吧。”
叶微当时就被他突然的动作整的有点懵,熊孩子好像特别钟爱于搞突然袭击,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你吃吧,我不吃这个,我就吃个面包就成。”说着叶微站了起来,伸手去够他吃剩的半个面包。
萧哲尘不赞同的看着他,朝后退了两步:“不行。”
“……”叶微呆愣了下,接着失笑道,“别闹,我还没吃完呢,快还给我……”
“不行,”萧哲尘将拿着面包的手藏到身后,“吃点热的,听话。”
“……”
这熊孩子,居然把他平时哄他的语气用在自己身上,他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叶微心里涌上一点淡淡的无奈,自己是又被当小孩子哄了么?
“不想吃胃药就乖乖的把包子吃了,喝口热豆浆,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药。”
叶微十分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萧哲尘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嘴角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
嗯,敢威胁他这个饲主了,回去三天不给做土豆吃,急不死丫的。叶微低头,把小笼包想象成某人的脑袋,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小尘,你说那小男孩还不来,会不会是我们打草惊蛇了,他感觉到了什么?”包子才吃进两口,叶微又开始操心案子。
萧哲尘微微皱着眉头喝了口豆浆,叶微看的出来豆浆并不合他的胃口:“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等待什么……”
“还有一种呢?”
“可能他已经在别处得手了,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还有别的行动。是哪一种,最晚今天就能见分晓。”
“这么自信?说不定他是清白的呢?”叶微笑着打量他一眼。
萧哲尘摇头。有一件事他没有跟叶微提起,就是他当晚留神过那小男孩。当然他不只留神过小男孩,而是观察过了酒吧里的每一个人。这几乎可说是他的条件反射,每遇到一个人,他会下意识的留神那个人的穿着、动作、表情,不自觉的看穿对方所有可以看穿的一切,尽管他并不情愿去做这件事情。他知道小男孩在欺负他的男人对他上下其手前脸上那一纵即逝的狠厉不是他眼花的结果,那个男孩,是有备而来。
“小尘!发什么愣呢?走,回去了!”
叶微抬手轻拍萧哲尘的后脑勺一下,借机摸摸那头滑不溜秋柔软度适中的黑毛:“真叫你个熊孩子说中了,凶手有别的行动了——”
萧哲尘目光灼灼的望向叶微,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同时嘴上不忘塞进最后一个小笼包,将两边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一嚼一嚼的像只嘴里塞满食物的小仓鼠,整个人充满了萌萌哒的气息。
“宁凡打来电话,说有人在网上上传了两段性|虐待视频,有一段的主角是死的,就是咱们这案子的第三个死者,”饲主叶微流氓一样捏了把小仓鼠的脸蛋,递给他纸巾示意他擦擦嘴,声音越来越低,“另一段的主角,可能是个活的!”
☆、第二十五章 欲望枷锁12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看,我做到了。你开心吗?”
分局办公室内,重案组五个男人外加赫连归一个实习法医,或站或坐的围在宁凡的小笔记本电脑边,六张脸上无一不是大写的尴尬。
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宁凡发现的性|虐待视频上传者在视频所在的帖子里给配的文字。帖子是发在国内某知名八卦论坛上的,发帖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点击量和回复量已经过万,可想而知视频内容的轰动程度。
尽管宁凡在发现后第一时间通过“技术”删除了帖子和视频,但难保没有手快保存了视频内容的漏网之鱼。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将此事添油加醋了一番,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竟不能叫人辨别真假。新的求证帖和所谓真相帖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宁凡险些忙炸了,不过好在这件事已及时转给论坛负责人和网警处理,宁凡松了口气,于是某论坛幸运的逃过了被宁凡黑掉的命运。
两段视频时长都只有几分钟,可信息量却不是一般的大。其中一段是重案组负责的这个案子里,第三名死者被折磨到精|尽而亡的最后过程,另一段的主角则是个不明身份的人,目测也是50到55岁上下的老男人,与前三名死者的特征成功重合。
叶微首先点击播放的是不明身份的老男人被性|虐待的视频。开头便是狰狞的脸庞特写,同时老男人痛苦又快乐的呻|吟声渐渐传出,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暂时不曾暴露出来,却反而给空气里多添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暧|昧归暧|昧,不管怎么说视频播放到这里尚未出现十八|禁的镜头,哪怕有人脸皮再薄,按理来讲都不该导致六人同尴尬的境地。最起码,司君澜多污的一个人,哪里就那样容易被这低段数的视频打败了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么……
“现在算是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看G|片的节奏?记得大学里宿舍的几个哥们经常一块看A|片互|撸……呵呵……”赫连锋干笑道。
那什么,锋哥,你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的,没看见其他人都把头扭过去假装不认识你了么?
众人内心:没看出来锋哥原来也参演过《金刚互|撸娃》啊!
视频仍在继续播放,可以看到镜头在老男人的禁忌部位和写满欲|望的脸之间来回切换,老男人痛苦的叫喊一波强过一波,看起来另类的快感已不能凌驾于痛楚之上。
组里唯一的女性生物佟彤杵在外面,狂砸叶微反锁上的办公室门:“叶子哥!快开门!我也要看啊!你干嘛把我赶出来!我要破案!快点!你们不能这样,资源要共享啊!……”
几人不为所动,不过佟彤那不着调的“控诉”却是稍微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小归,这些话是说给你听的?”司君澜率先打破沉默,原先若有若无的尴尬也从他的表情字典中不翼而飞。
“什么?我?”赫连归茫然的看向他。
司君澜指着宁凡保留的视频所配文字,道:“先前给你送花的那个人留了卡片说他会保护你,不记得了?”
提起那张类似于告白的卡片,赫连归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眼:“你想说那个人和上传视频的人,是同一个?”
“哟,小兔子好聪明~来,过来让爷好好疼疼你~”司君澜死性不改,勾起标志性的痞子笑,当着小兔子的亲哥面前耍起了流氓,趁小兔子不备,将两只“咸猪手”伸向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我捏,我捏,我捏捏捏~软软的又有弹性的棉花糖,捏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了怎么破!
“咳咳!”
赫连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司君澜顿时利落的收回手,抬头望天作无辜状。
额,天空是看不到了,不过天花板还是挺漂亮的嘛!
赫连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袭击”了,一下子跳出一米远去戒备的盯着“惯犯”司某人。
宁凡悄悄将眼睛移向别处,不去看他们的互动。他强压下心里的一点酸涩,道:“不会那么狗血吧?上传视频的人就算不是凶手,肯定也跟凶手有关系,他怎么会认识……赫连归?”
“只是一个猜测,送花的人不是在卡片上写了句‘我会保护你’么?然后上传视频的人又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你们可以当我脑洞开的太大,胡乱说的~”司君澜随意摊了摊手。
“不,君澜的想法不是没有依据,”叶微开口道,“目前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是那个在童年酒吧出现过的男孩,他曾经接触过小归,而送花和上传视频都是发生在这之后的事情……小归,你确定你以前不认识那个男孩?”
赫连归摇头:“我确定没见过他。还有那张卡片……我把周围的人都问遍了,没有人给我送过花,更没人会写那么奇怪的卡片给我……”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小兔子被……”
司君澜话刚到嘴边,本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赫连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蹦到他前面,把他的话阻断在自己手上。不过由于身高不够,赫连归不得不费力踮着脚,才能勉强捂住司君澜的嘴。他的脸上明确的写有“不准说”三个大字,可疑的不能再明显。
“被什么?”赫连锋下意识掏出了手|枪把玩。
“没什么没什么,”赫连归忙笑笑,安抚他那神经过度紧张的亲哥,“我好好奇上传视频的人是谁,我们先研究一下视频吧……啊!”
说着,赫连归猛然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他瞬间拿下捂住司君澜嘴巴的手背到身后,狠狠的瞪了司君澜一眼,之后不可思议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耳后与脸颊。
“小归!怎么了?”发现赫连归的异样,赫连锋浑身一震,差点没控制住把手|枪给上了膛。
“没、没、没事!”
赫连归被他哥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又觉得有点羞赧。虽然明白他哥是个弟控,但他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被自己哥哥跟小孩一样保护着,难为情的同时,一丝不甘的情绪也随之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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