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将他等搬回洞里。”
殷守说:“洞中一暖,又得融了。”
女娲苦思许久,忽的兴奋喊道:“有法子了!”
“甚法子?”
“吾以道法将他等护住,便是能永恒保住。”
女娲笑了起来,仿佛觉着自个这法子万无一失。
女娲玩雪玩得认真,殷守在一旁看了会,又回了那洞。
通天还不曾回来。
殷守在洞壁靠了会儿,摊开双手瞧瞧,喃喃道:“吾在此作甚?”
殷守话音刚落,见洞口阵势一晃,通天回来了!
通天见他,继而喜道:“你修成人形了!”
殷守笑道:“是呀。”
“那你过来,吾寻了诸多宝物,你瞧瞧。”
通天将袖口哗啦一抖,竟是抖出一堆极品大宝!
通天这家伙果真宝物缘好得令人嫉妒,这些物件,要是放在封神那会,随便碰见一件,要烧高香了,哪里像他这般随意对待?
“你觉着哪个好,可以捞出来耍耍。”
殷守挑挑看看,居然见着了灭魂!
通天见他拿灭魂,便是奇怪道:“此剑乃是废的,如钝石一般,也不晓得怎混进来了,那般多宝物你不挑,偏偏摸住这件?”通天恼道:“不准你要这件!”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是抢了灭魂,飞快遁出洞外,只天南地北的胡乱一扔,便是不见了踪影!
殷守追出一看,已然寻不见了。
通天得意洋洋:“你找不着的,吾扔的物件,谁也找不着!”
殷守恼道:“你自个让吾挑的,挑了你又不给,不给还乱扔?”
通天摊手笑道:“吾就是这般……哎哎你莫生气啊!你要晓得你不过是吾手中一件法宝,吾可是往师尊那处讨了过来的,鸿钧道祖你该晓得罢?道法无边!你可走不了!”
殷守只觉得眉毛在跳舞,通天还在后头叽叽喳喳,他说得天南地北,仿佛一开口便如洪水奔腾,一发不可收拾!要晓得这家伙未来可是目空一切的圣人!这会居然是这般德性?
殷守转头,只一挥袖,想喝他住口,但他稍微一用力,那通天便是被冲退了几步!
殷守惊讶看了看双手,不想自个这般厉害,那通天仿佛三岁稚童一般,一根手指便是能制服!
“是此时他等还是太弱了么?”殷守喃喃道,他仰头望了望天空,冥冥中仿佛晓得了什么。
那通天见他竟是这般厉害,惊道:“吾见过的大能,无一人及得上你的!你竟是刚刚才修成人形?”
殷守挑眉笑道:“你瞧吾这般厉害,你方才还那般嚣张?”
通天闷闷不乐,只说:“吾可是向师尊讨你过来的,你莫要仗着修为不跟吾,大不了吾帮你寻那剑,吾那些宝物皆是与你……”他看住殷守,说:“吾那洞府立马要修好了,正是缺你这灯呢!”
第97章
“这便是你那‘立马要修好的洞府?’”
殷守瞧了瞧那洞, 还是方才那个,冰冰冷冷, 怪石嶙峋,不过在躺了一堆宝物,哪里是‘立马要修好’?
通天完全不觉着自个说了谎话,理直气壮的说:“那是自然, 你瞧见吧,吾修得极快,吾见大兄那般修法, 吾瞧了一会, 便是晓得如何修了……”说着他又笑了一声:“但大兄是照着紫霄宫修的,吾却不照着, 吾那大兄样样学着师尊,师尊斩三尸, 他也咬牙要斩, 师尊穿紫衣他也学着穿,师尊说话冷淡,他也学着, 吾说啊……他将来要是有弟子, 非要跟他学成一模板!”
殷守赞同道:“确实如此。”
“你师尊斩那三尸, 说是可成道成圣, 你不学着?”
通天一边挖洞一边笑道:“吾可不学,吾哪里斩得了三尸啊?要是天下人人斩三尸成圣,那便是要圣人一抓一大把!吾还凑这等热闹?个人有个人道, 随他等挤破脑袋罢!吾还是觉着眼前这洞府修得重要!”
“此话不错,但三尸也并非那般好斩的。”
通天挖了会洞,他挖得太过霸道,竟是把那岩石大山给挖倒了!
他苦恼道:“明明大兄也是这般挖,吾这洞怎的就倒了?”
殷守说:“要不先好生在地上画个图,做个计划?这地倒了,另寻山头罢?你不必心急做甚洞府罢?”
“吾就要在此地做洞府。”通天说:“怎的不心急?要不怎能应了方才那句‘立马要修好的洞府’?吾可不能食言!”
殷守噗嗤一笑,说:“光阴这般长,你那‘立马’难不成是一息?一日是‘立马’,一年是‘立马’,一万年好生修个洞府,也是不迟。”
“此言有理。”通天笑道。
通天果真是顽固,那地倒了,他还非要在那修,但也不再钻‘立马’那牛角尖了。
雪终于停了,二人在外头踏着那平坦坦的雪,拿两根树枝,开始有模有样画了起来。
“做两间洞穴,再有宽大道场。”
殷守问:“怎的只做两间?”
通天笑道:“只你我二人,多了也无用。”
“你不是要收诸多弟子么?该是做个大宫殿,弟子万千可住,你那般多宝物放哪?将来还要闭关、练道、做阵,种花养草的,总是要得完。”
通天点头:“你说得对极。”他忽的又笑道:“原来吾随口乱说的那甚‘收诸多弟子’你也记着了,但吾收那弟子,可不准他等住,自个不会寻洞府么?哪里能样样靠着师父呢你说是吧?吾才不要那些正个八经,大能血脉的娇生惯养的弟子,吾这般盘古血脉也不说要住紫霄殿,将来那等人,定是要将人惯坏,吾倒是觉着,那等挣扎修道的,才是好的。”
“是啊。”殷守感叹:“天道留一线生机,你将来要给他等生机。”
通天猛的一怔,听殷守那随口一说,冥冥中仿佛触碰到某种道理,他皱眉问道:“天道留一线生机?此话,从何而出?”
殷守奇道:“你却不晓得?”
通天刚是摇头,忽的有茫茫道音,往天地传来,那道音缥缈,通天只听见一句“吾留一线生机——”
通天久久才回过神来,冥思许久,转头想与殷守说话,只见殷守又开始在那雪上写写画画了。
通天白日里修那洞府,夜里便是打坐修道,偶尔又出去寻些宝物材料。
“你可不准乱跑。”通天又准备出去寻宝了:“吾就是寻些物件,也是给你去寻那剑。”
他这等运气,洪荒那宝,迟早要他寻个精光!
殷守问道:“你出去寻宝,吾也可去呀?怎的吾就要在此给你守洞府?你这洞府还不曾修好,哪个会来占?”
通天瞥了他一眼,说:“总之就是不带你去,怕你世面见太多。”
通天话毕,便是又在洞口布了个阵。
想来将来要成圣之人,大抵性情皆是有几分古怪,你猜不透他脑子里弯弯道道,名堂总是要比他人多几分的。
殷守去瞧了那阵,虽说有些长进,还是各种漏洞,殷守往里头出去,那阵荡都不荡一分。
“我到底来做什么的?”殷守又喃喃开口,但他只如此一说,也想不下去,仿佛本该如此,懒得去想,也不该去想。
殷守又想去瞧瞧女娲,他寻了许久,才是寻到。
再见女娲时,他吓了一跳!
“你怎成这般模样了?”殷守皱眉:“你修为又弱了。”
女娲瞧了他许久,说:“道兄怎的好久也不来了?吾又不敢乱走,就在此等住你,一边做那雪人一边等,以为你不来了呢。”
“道兄快过来!”女娲仿佛不在意修为高低,只笑道:“吾与你看看吾做的雪人!”
殷守跟过去一看,他眼皮一动,愣在原地——
只见洞中摆的无数大大小小雪人,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竟全是他的模样!
那雪人,女娲竟以自身道法护住,令他保持原样。
“竟是因此,道法用得过度,至修为薄弱?”
女娲过去又是给那雪人修复瑕疵,她说:“道兄不来寻吾耍,索性喜雕刻捏揉,便是解闷了。”
殷守眼眸微垂,看住女娲,问:“你怎的,不与其他修士去耍?你兄长呢?”
女娲仿佛不愿提甚兄长,只说:“他等不愿与吾耍,吾仿佛是不与他等一派的。”
女娲蹲在那处,周围尽是雪人,那雪人刻得栩栩如生,又是白得毫无生机,她孤孤单单的一个大活人,看着有些可怜。
修士圣人,向来是孤独的,不过是有人光阴尽是修炼,便是弹指一瞬,但有人渡那光阴,便有了孤独。
女娲盯住殷守,有些不安:“道兄可是恼吾拿你模样做了雪人?”她急忙解释:“吾所见之人,皆是及不上你好,也不曾修出这等皮相,吾便是想着你了,道兄若是不喜,便将这雪人打碎罢!”
“并无不喜。”殷守说:“不过你雕刻捏揉,不必拿雪来玩,东南那厢泥土甚好,你可却玩那等,也不担心融化,莫要拿道法修为这般浪费了。”
女娲喜道:“原来如此,道兄一提,吾又想着了!”
殷守笑道:“你若是无事怕闷,通天在不远造洞府,你可去寻他耍,他也不乱欺负人,你二人也有伴。”
女娲瘪嘴说道:“吾不喜通天,怪里怪气的……”她说着说着,忽的看向殷守,睁大双眼问:“道兄莫不是与通天在一处?”
殷守点头:“吾乃是紫霄宫一灯,鸿钧将吾与了他。”
“明地灵灯!”女娲说道:“吾晓得你!”她又叹一声,说:“通天这厮竟是要去了!真是不抵!”
“这厮向来不怎惜宝,你修为这般高,莫要跟他耍了,你我二人逍遥罢了!”
殷守笑道:“也不是非要跟他耍,不过他正是在修洞府,吾见他无甚章法,便是去看着提醒,免得他修了又倒,给他琢磨一下。”
女娲睁大眼,盯了殷守许久,说:“总之通天这厮并非好相与的,从来颠三倒四,道兄得防着他,吾瞧你仿佛不是那明地灵灯修出来的元神,莫要与通天这等人掺和在一块。”
殷守笑道:“吾看看他修洞府,再去寻你耍好不?你在哪儿住下了,吾便常去陪你说话。”
女娲喜笑颜开:“好呀好呀,道兄可要记着!”
殷守再深深看她一眼,说:“求道寻道,并非在修为高低,人人有道,道道不同,女娲。”
殷守回去那洞里,见那洞竟然蹋了!
殷守以为有甚人来作弄,连忙去看。
只见通天往岩石堆里爬出来,见殷守过来,怒气冲冲喊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等住的么?”
殷守说:“随便出去走走,洞里那般无聊,哪里要一直待着?你又将洞弄塌了?”
通天更是发怒:“随便出去走走?吾都回来大半天了!等了你许久!洞里哪里无聊,吾不是寻了许多宝物与你耍么?”他仿佛有些委屈,只怪道:“你修为这般高,又晓得指点道法、指点修洞的,定然是去做别人师父了!哦,你还有点良心,记得回来呢!”
殷守听他如此一说,十分烦躁,仿佛他活该在洞里等住似的,等个大半天而已,他可是在里头守了几年!瞧他这么大岁数了,性情还像个偏执的小孩,仿佛是要人来顺着哄着,不然便是要打坏洞府、随便乱踢,真不晓得这个通天还真能不能成将来圣人那般平和性子?
通天还在发火,殷守已经不太想理他了。
通天在后头大喊:“你要去哪?”
殷守只随意答道:“随便去哪,反正不想与你耍了,你那洞府修塌几次也不关我事,你爱怎的修便怎的修!”
殷守走了几步,只觉着自个袖袍被扯住,他回头一看,见通天眼眶红红,只听他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不是看我不曾给你寻着那剑,才是不想与吾耍的?吾真是认真去寻了……”
说着,他解开衣袍,胸口显出一深深大洞,鲜血依旧汩汩流出,他说:“你瞧,我都受伤这般重了,咱们缓缓再去寻吧?否则吾道身陨落,剑也寻不着,划不来呀!”
殷守瞳孔微动,已是不忍,只说:“罢了,寻个洞穴,好生治伤吧!”
通天笑道:“前边便是有个,去那里!”
通天完全不晓得自个哪里有甚错,他性子向来如此,是不曾寻着剑么?自然不是。
通天那伤,带着邪气,殷守低头给他先清理。
空中亮着三昧真火,洞里看着暖暖的,气氛有些沉默,通天怔怔瞧了他片刻,忽的出声:“都怪你修成了人形。”
殷守奇怪道:“吾不修成人形,此时你该自个舔伤,哪里有人与你清理甚邪物,你等着邪气入体罢!”
通天又说:“从前也是这般,吾一个人好好的,也可不要甚洞府!”
殷守挑眉:“你可要长点记性,明明是你自个说要修甚洞府的,敢情你还怪吾?”
“吾是说过,但不过是想想罢了,哪里晓得你听了去?若是吾不修洞府,哪里有地摆你这灯?”通天盯住他说:“你便是修成人形,才是乱跑的,吾晓得你出去耍过几回!”
“哦!”殷守驳道:“吾与你画图修洞府,还指点你道法,教你做阵,出去耍一两回都是过错了?你还是搂个石头摆着罢!且那灯不过照明,道法也可发光照明,你这三昧真火在虚空还能亮一宿呢!”
通天连忙说道:“吾不过说说罢了,你莫要当真,你瞧,吾明日好了,还给你寻剑呢!”
殷守看他一眼,说:“也不是非要寻那剑的,那剑本就是你的,莫寻了。”
通天连忙说:“要寻的,要寻的,你等着便好!吾寻得极快!”
但那剑仿佛应了通天那话‘谁也寻不见’,他洞府也不修了,只去寻剑。
他那阵却是越作越好,跟防贼似的,生怕殷守这大宝走没了。
一日,女娲摸索着过来寻殷守耍,与殷守嘻嘻笑道:“道兄你瞧!”
只见女娲往怀里摸出个小泥人,正是刻出个殷守那模样,还捏刻得栩栩如生。
殷守笑道:“还真像呢!”
女娲得意洋洋:“吾还能让这些泥人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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