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练武场。”
“哈?”洛离很是吃惊,“他怎么回事?打了这么久还没打够吗?休息时间都不放过,又跑去练武。不行,我得去劝劝他,万一开战了,他没休息好怎么办?好歹是统帅三军的将领,不住自己身体状况怎么能行!”说着,洛离起身去练武场找人。
卫参军只好也跟了过去。
练武场
韩拓手握重剑,满身戾气,脸色暗沉,汗水浸透衣衫。
练武场中间的十几个木头假人歪的歪,倒的倒,有的已经被内力粉碎,有的被剑锋斩断。
周围的鼓掉在地上,鼓架翻倒,兵器架也歪倒在地上。
地上的积雪随风四散,刮在脸上,皮肤生疼。
这满地狼藉,让那两个人看呆了。
“他这是抽什么风?”洛离呆呆的问。
“将军从上午收到帝京来的消息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不知道是为什么。”老卫同样不解。
“何止是上午啊?我看他从帝京回来后的这半年都不怎么正常,时不时就发呆,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我还想问你他在帝京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发生什么事啊?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老卫忽然想起什么,“你记不记得前年,我们提过,将军带回来一个叫青明的人。”
“记得,猴子那一阵子天天念叨那位青公子有多么多么厉害,与将军的配合有多么的默契,甚至特意在除夕赶回去陪那个人过年,我怎么可能记不得。”
“我们回帝京后才知道,那个青公子是当今圣上,从前的太子殿下。”
“什么?当今圣上?太子殿下?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洛离满脸震惊。
老卫白他一眼,“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洛离看着练武场中间的厉气缠身的韩拓,问,“将军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看样子是。”老卫回想起七里亭初见面的那次,肯定道,“刚回京的时候,两人不和,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两个人不仅关系变好了,而且还合谋算计了朱国舅,那阵子,将军的心情异常的好,我们还以为找到了他喜欢的姑娘,哪知道连姑娘的影都没看见。说起来……”老卫沉吟着,忽然没声了。
洛离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将军好像不是回西北后表现出的不正常,而是回西北前几天开始,就表现出异样了。”
“诶?因为什么?”
老卫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像是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咣~”地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扭头一看,韩拓将重剑一把插|进地上,重剑没进地下三分之一,木头人七零八落的碎在地上。
韩拓面色黑沉,浑身煞气,从他们身边经过,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把这里收拾干净。”接着,就回自己的营帐了。
看到这样的他,两个人下意识低下头,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而听到那句话时,更是打从心底感觉到刺骨的寒凉,比这塞北的寒风还要冰冷。
直到他走远了,那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将军的气势真是越来越瘆人了。”洛离感慨道。
老卫赞同的点点头。
接着,便去叫人来打扫练武场,而刚才谈论的事情也就此不了了之。
军帐内
韩拓坐在桌案后,借着昏黄的灯光,面色阴沉的审视着桌上的东西。
桌案上,那个小小的青石不知为何被开了一个小洞,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石头,看大小刚好可以嵌进那个圆洞里,另外还有一张很小的纸条,依稀可见上面写着两个字。
等我。
这是韩拓在回西北的途中发现的。
原本只是随意的把青石拿在手中把玩,也没太在意石头上的凸凹痕迹,毕竟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头,有些不平整的痕迹也很正常。
那个洞也仅仅是因为他的手指在摩挲石头表面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为了把那个作为封口之用的小石子弄出来,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打开后,就看到了那只写了两个字的纸条。
等我。
那是什么意思?
青明提出选妃,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就到来,所以才在刚刚听闻之时怒火中烧跑去质问,但在经过那一晚的谈话后,他就已经明白自己该放手了。
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可以甘心只当他的臣子,不能亲近他,不能碰触他,更不能独占他,除此之外,还要日日看着他夫妻恩爱,享尽齐人之福……
一想到那些,他就分外恼火,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毁了他,占有他,甚至杀了他。
可是,他终究不是会轻易被怒火和悲痛冲昏大脑的人,他没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
无论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只有一种关系是舍弃不了的,就是君与臣。
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不会暴露于人前,因此就更加不能破坏这唯一的联系,即使那会让他万分痛苦,心如刀绞。
请求出战不仅是因为责任,更是为了缓和这种痛。
只有当他沉浸在战争中的时候,才能谨守这种君臣本分。
可偏偏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他的留言。
把青石还给他是为了断情,又似乎是想让他发现那张纸条;把纸条藏得如此严密,又像是并不想让他发现。
若是他一怒之下丢掉青石,永远不再看它,是不是就永远也不会发现藏在青石里的秘密?
他究竟在想什么?
分明已经义正言辞的斩断他们之间的情,偏偏又留下这样引人遐想的两个字。
韩拓猜不透,却莫名的从心底里产生些许希望,对他们未来的希望,尽管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今天收到那个消息后,他彻底的明白,任何希望都没有了。
一个已经选妃成亲,并且即将成为父亲的人,又怎么可能抛妻弃子,跟他一个男人在一起。
青明从来不是那样会为爱失去理智的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无端的产生怒火,为自己的自欺欺人,为自己那可笑的希望……
想到这,韩拓眼底乌云密布,抬手将青石和纸条攥进手心,狠狠一握,就要毁掉,可是,他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最后,又将纸条塞回去,将青石恢复原样,放进了腰带上的金属装饰扣内。
再怎么恼恨,他依然舍弃不掉。
文帝二年元月
西北的战事又一次打响了。
此次,戎族有备而来,紧锣密鼓的进攻,几乎让人应接不暇。
与此同时,在西山城北部,一队戎族骑兵沿着山脚下的密林逐渐向西山城北方的北麓城靠近。
北麓城的守军显然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镇守在西山城的韩拓忙于战事,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元月二十七日
西北忽然又开始下起雪来。
不得已,双方纷纷收兵,保存实力。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场雪整整下了五日。
小雪、大雪间歇性的,接连不断的落下,即便雪停也不超过一个时辰,便又开始下起来。
天气罕见的冰冷刺骨,即便是习惯了西北天气的镇西军同样感到不适,甚至出现不少冻伤的情况。
朝廷对这场天灾自然同样重视,冬衣、冬被、炭火、食物源源不断的被运往西北,西北几个重镇都有很严重的灾害。
西山城城主本就是江湖人,和前任武林盟主也有些交情,因此许多家财殷实的正义之士也参与到抵挡天灾外敌的过程中。
戎族本就是游牧民族,在流动的过程中也遇到过几次暴雪,虽然没有如此大,但也拥有很丰富的应对经验,保暖贴身的兽皮比起厚重笨拙的棉衣要更加有用。
于是,这场本应一面倒的战事出现了巨大的转折。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二月十三日,来自西北的急报交到了青明手上。
【戎族用计引发雪崩,韩将军及手下三万士兵被雪掩埋,生死未卜。镇西军后撤驻守西山城,戎族按兵不动。】报信的人称:为了稳定军心,韩将军失踪的事除了军中重将没人知道,只说是受了重伤;戎族引发的雪崩太大,不仅埋住了镇西军,也阻挡了戎族前进的脚步,不得已,戎族只好绕道,或者等雪化掉,才能到达西山城。
“失踪?”青明眸光一暗,强压下心里的怒火以及焦急。
“是,按照大概位置寻找,并没有找到韩将军的尸体;副将军按照韩将军的之前留下的安排,并没出现任何混乱。”
“能拖多少天?”
“至少一个月。”
“你先下去。”
报信的人退下。
青明终于忍不住,毁掉了手中的急报。
子归走进来,看着他藏不住的焦急表情,担忧的问,“你要怎么办?”
“我要去一趟西北。”青明第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甚至立即就想站起来冲出去,直奔西北。
“青明,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再等一等,没准过几天他平安无事的消息就会传过来。而且,你不是有派暗卫跟着他吗?暗卫还没有传回消息,或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子归将他按在椅子上,帮他分析。
“好,”青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那就再等几天。”攥紧的双拳不住地颤抖着,显示出他无法平静的心情。
两天后
暗卫送来的后续的消息。
保护韩拓的暗卫大部分都已经被埋雪下,只有一小部分活了下来,所以消息才晚了几天。
他们也确实没有找到韩拓的尸体,而从他们发现的蛛丝马迹来看,他应该是被埋的很浅,被埋不久便爬出来,只是似乎跑错了方向,很有可能被另一边的戎族士兵发现并追击。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发消息时,韩拓都活着,只是还没被找到。
除此之外,西北的形势也被一起送过来了。
尽管对暴雪有所应对,但也并非充足,那一场雪崩引发的阻碍对他们来说同样不小,因此至少到雪化掉大半,他们都只能按兵不动。
子归知道青明收到消息,匆匆来到御书房,就看到他双手支在额前,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清。
“师兄,我要去西北。”
子归没想到他依然没放弃之前的想法,“镇西军之所以封锁消息,就是为了不让朝野震荡,若是你现在提出御驾亲征,那不是白费了他们的苦心;再说,现在战事并不紧张,完全可以派另外的人去,没必要你亲自去;加上皇后有孕,再过几个月就要诞下皇子,你这一去不知要多久。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别说大臣们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不是御驾亲征,我私下去。”青明抬起头,眼神沉冷。
“那更不可能。”子归毫不犹豫的打消他的想法。
“别忘了你的身份,宫中人多耳杂,跑一趟西北来回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你要如何瞒得过大臣?而且朝中若是有事,你不在要如何处理?这些你都想过吗?”
青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来,神情坚定,“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他的情况,不亲自去,我就安不下心来。若是他安然无恙,我就立即返回帝京;若是他真的回不来,我正好可以在那里领兵作战,也免了其他麻烦。”
“不行,你不在帝京,政务要交给谁处理?”子归情绪激动地质问他。
青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子归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我假装成你留在这里。”
“你我容貌本就有六七分相似,而且你也学了老师的易容术,加之,皇后知道你的身份,以你的才学,应付政务根本不成问题。”
“那也不行,假装几天还可以,一个月太久了,旁的大臣看不出来,但是丞相一定可以看得出来,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没关系,你可以以陪同皇后替大周祈福的名义,去灵泉寺小住;而且就算他们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也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顶多心存疑惑而已。”
“那也不可以,”子归抓住他的肩膀,努力劝他回心转意,“就为了一个男人,你现在竟然要放弃你的身份和责任,欺瞒众臣,私自离宫,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出现要紧之事,众人发现你不在宫里,你的威信和名望都会受到影响,那后果你要如何承担?听师兄一句劝,那个人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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