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别不承认了”许丹婷上前一步:“你偷偷与外男来往,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之前我跟梦姐儿还见那人偷偷来见过你呢”
“所以你便认为那是我贴补的外人?”子房盯着她看:“你怎不说崔锦智在外安置外室,私养小妾,说不定这银钱是被他拿了出去呢?”
子房话音才落,众人后,便有个大肚便便的女人缓步出来:“大少奶奶是在说我吗?没错,我之前是被二少爷养在室外,可是我怀着崔家子嗣,老太爷做主已经将我抬了进来,已经我已经有了名分,又何必再让二少爷破费?更何况我在外时,可没要过崔家一个铜板,我所用所需可都是做了账本,有根可查的,大少奶奶即便是想脱罪,可也别冤枉我了,万一我这受了惊吓,那可怎么的了?”崔锦智的这个外室姓罗,罗氏年小,面容生的比许丹婷娇俏,却这人又是个厉害,上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精通一二,下到三教九流喝酒划拳她也能信手拈来,就跟百变观音似的,把崔锦智哄得飘飘然。对于这个外室,崔老太爷跟老夫人原本是不答应的,可是等崔锦智一说着个外室怀了身孕,还是个男孩之后崔老夫人就动摇了。许丹婷不是个会看门头的,一听这个整个人都炸毛了,最后成功人怒崔老夫人,被训斥一顿不说,第二天,崔老夫人还让人将那外室接了进来。
此刻为了讨老夫人的好,这罗氏到是跟她们难得的同气连枝了。
崔敏氏在一旁也煽风点火:“哎呀呀,这先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堂而皇之的来了崔家与你幽会,再来一个宋谦之与你闹的满城风雨,子房啊,婶婶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样的魅力啊?瞧瞧我们崔家,这一年到头的,可是热闹极了”
崔颜氏摇头叹息:“子房,我知你因为之前落子的事险些丢了性命,可你也不能这样将崔家置于流言蜚语中,现在……现在又气走了南观,都几日了也不见他回来,你这样,可怎么是好?”
子房诧异:“我气走了崔南观?”
许丹婷说:“难道不是?之前大哥都还好好的,可是从竹园出来就不见了踪影,而且还有下人说那日你们在屋里动了刀子,可见不是你动怒想杀大哥,大哥才会被气走的吗?”
子房听着,险些都给气笑了。
许丹婷这能力,这些日子,是得了嫡三娘的真传了吧?
一提这事,崔老夫人就满脸阴鸷,似乎连话都不想多说:“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管家,还不给我乱棍打出去!免得辱没了我崔家门风!”
子房心里一惊,急忙开口:“老夫人!为什么您不信我?仅是听信丹婷的话就要将我打出去?”
“信?我如何信你?”崔老夫人怒斥:“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是你气走了南观,他能从你屋里出来便多日不回吗!”
“我……”
“再说那丹婷可是你妹妹!说旁人冤枉你我信!说你妹妹也冤枉你?你真当我老婆子糊涂了不成!”子房连辩解,拖延时间的空隙都没有,崔老夫人就直接呵斥:“李蒋!还愣着做什么!”
李蒋受了呵斥,也不敢耽误,招呼一声,府中家丁拿着棍子当即就朝那人挥打过去,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让子房措手不及,他一个侧身躲开,后背却挨了一棍子,抬手要挡,却被人一棍子打在伤口处,这一动,就牵扯了伤口,同时腰腹受棍,疼得子房身子一埋,后背再受人重打,他猛然弯腰蹲地,一阵乱棍就普天盖下,打得他手足无措。
崔老夫人看着,怒斥:“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我崔家当初当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答应让你进门!如今倒好,你气走南观不说,竟还趁他不在,勾搭外人,拿我李家的银钱倒贴旁人!打你都嫌我手脏!李蒋!把他轰出去!”
子房狼狈,摊到地上:“我自认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崔家对不起大少爷的事!……老夫人要赶我走……也请大少爷回来说句话,若他也不信我也要我走,我定不再纠缠!”一句话子房说的十分艰难,好不容易说完了,却被人一棍抽来,打在头上,发髻散了,长发也凌乱了,身上的大氅,几乎将他裹成一团,沾染着满地的积雪。
崔老夫人气盛,罗氏上前冷讥:“大少奶奶这话说的,明知大少爷已经连着多日都未回府了,还想着要等大少爷回来,要是我们知道大少爷人在哪,老夫人会气成这样吗?”
子房缩卷在地上,呼吸粗重,脸色惨白,一口的血,两手用力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腰腹话音艰难:“我……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认!要赶我走……那、就把大少爷叫回来!否则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也决不离开!”
是崔南观说的……等他回来……就带他走的……
崔敏氏当即喝骂:“好个没教养的东西!大年下的这种话也敢说出来触老夫人的霉头!当真以为你是南观房里的人就动不得你吗!给我狠狠的打!看他还敢不敢胡乱说话!”
一声怒斥,让打在他身上的棍子似乎又狠了。子房缩卷在地,两手再也护不住肚子,不知是谁一棍打来,从他后脑擦过,打得他脑袋重重磕地,浑身一个翻滚……
天际。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黄泥茅屋里,崔复穿着粗衣,正在熬药,他的侧脸多了一道不小的疤,原本清清俊俊的一小伙,瞬间变得有些吓人。
外头雪越下越大,冷风呼呼,崔复拧眉将煎好的药倒在碗里,一瘸一拐进了房间,里面,是崔南观躺在上头。
他已经昏迷了多日。
崔复走到床边,拿着汤匙要喂他吃药,刚打算捏开崔南观的嘴,却听他突然呢喃起来,崔复惊喜若狂连着多声,可这人却还是没醒……
崔家。
子房一身狼狈,他到倒在地上,口中吐出的血溅在地上,猩红一片。
崔家今日全是女眷在家,崔老太爷跟崔二爷等人都出门去了。他们去找崔南观的下落,这人无故不回总是让人担忧,崔老太爷虽说偏宠崔坪一房,但对崔南观也是疼爱,若不然今日也不会彻底坐不住带了人跟着一块去找。
可是……
“万一大哥回来了怎么办?”许丹婷有些担心,她看着子房那样,小声的问崔颜氏。
崔颜氏低声说:“你放心,大少爷,怕是回不来了”
崔坪的原话是。崔南观既然回不来了,那张子房也不必留着了。因为崔坪已经查到崔锦智的腿,到底是怎么折的了。
对此,许丹婷心有戚戚,她拧了眉,不再说话,只背过身去。
这婆媳两人正嘀咕着,却见婢子从大门那边,拿着手里书信疾步而来,看着院子里的情况,明显吓得一个哆嗦,只加快脚步朝里行去。
“老夫人,已经寻到大少爷了只是……”
崔颜氏跟许丹婷都是心里一惊,顿时就有些虚了。
那鼻子坑坑巴巴才把话给说完:“只……只是……大少爷不愿回来,只拿了这个交给奴婢,请、请老夫人过目”
崔颜氏心里惊骇,忙上前拿过鼻子手里的书信拆开,而后,这才松了口气,递到崔老夫人眼前。
崔老夫人垂眸撇了一眼,当即哼笑:“你不是想要南观的话吗?现在南观已经回话了,你是要自己看还是我让人念给你听?”
“都别打了”崔颜氏顿时底气十足呵斥众人,满腔的嘲讽:“娘,恐怕你现在说了,他也听不见吧”
崔老夫人拧眉,没说话。
崔颜氏指画起来:“去库房取十两纹银过来,依照南观这休书上写的,给他十两,赶出府去”
咋听这话,子房彻底懵了,他惊得睁大双眼,狠狠地盯着老夫人等人的方向,动了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这个骗子……果然还是骗子……
明明说了,等他回来……就带自己走的……
绷紧身体,子房嘴角有血流出,可他却是笑了,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家大门打开,李蒋让人将他抬了出去,还没丢手,大门前就冲来好几个人,一把将子房抢了过去。
李蒋被人一脚踹得重新砸进大门里面,石阶上,子房被九溪抱着。
“大少奶奶,你你怎么样?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趁大少爷不在这样对你,大少奶奶……”九溪哭喊。
这一出,让崔家门前围拢不少的人。
子房看了九溪一眼,动动唇,没声。雅娘单膝跪在他跟前,急忙给子房施针急救。还有司马昭也急忙回头问她:“子房怎样!严重吗!”
“雅娘脸色铁青:“情况不好!先带他走!!”
九溪一听,惨白着脸叫喊起来:“药!大少奶奶有药,那是宋谦之给的!能救命的!”
雅娘一惊,忙拉开子房的衣服找药。
院子里,崔家妇孺看着急得要围拢过来,司马昭回头一看,拿起地上的棍子就朝她们砸去,吓得她们尖叫着躲开。
雅娘管不了他们,只朝司马昭喊:“别管她们了!先带子房走!他耽误不得!”
司马昭这才没理她们,转身抱起子房飞身就走。
九溪略一犹豫,当下拔腿跟着跑了。
茅屋里,崔南观昏迷着,只是轻咳了一声,他的嘴角就有血迹流出,那颜色,红艳极了……
第67章 :流轮转,崔家败,
寒冬,屋外大雪纷纷。
房间里,崔南观穿着大氅,他面若玉冠,却眉目清冷,微合的双唇,嘴角无弧,茶桌前,他盘膝而坐,那一身白色的氅衣,衬得他整个人都孤冷风华了似的。
崔二爷进来,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崔三,都收拾好了”
“嗯”放下手里的茶杯,崔南观起身,看向崔二爷:“爹可怨我?”
“怎会?”崔二爷笑:“我相信我的儿子”
崔南观朝他慎重行礼。
当夜卯时,宣旨太监带着人马,匆匆前往崔府。众人昏睡中突然被拍门叫醒,惊了一片。
竹园楼台,崔南观站在高处,俯眼而看。
崔府外,大批士兵手举火把冲进崔家,将崔府整个团团围住,夜色喧嚣。人声一片
崔家大厅人满为患,这里除了一个崔坪,几乎所有人都齐聚此处。
宣旨太监上前一步,打开手里的黄卷:“崔家听旨!”
众人跪下。
宣旨太监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崔坪,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考场舞弊,罪不可赦,今朕除崔坪尚书之位!赐其死罪,三日后,于午门行刑!崔家其余等人皆流放青州,钦——此!”
宣旨太监的一念地狱间,崔家大乱,崔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厥过去。
牢房里。
崔坪早已在这里呆了半月之久,他一直在等着翻盘,一直在等着自己被人放出去,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日,会等到崔家众人都被关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你们也被关进来了?”崔坪神色激动,问的连珠似炮,却没人回答。
崔颜氏跟崔锦智看着他,两人都激动着险些泣不成声,崔家众人也都是一片愁云惨雾,牢房里好一阵喧闹,引得狱卒喝骂一通,众人才颓萎下来,坐在地上一言不语。
崔府男丁在一起,女眷关在一起,崔老夫人是昏迷中被人抬进来的,她醒来后,先是看着崔坪激动了下,而后再看着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整个人都浑身绷着,好半天才逼了一句:“崔家……这是要完了啊……”
女眷缩在一团,崔梦跟崔颖直接扑到崔老夫人身边抱着她哭,罗氏也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坐在角落里面一言不语,女眷中,相对平静的就数崔柳氏。
崔坪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激动起来,他站在门边,抓着栅栏,一个劲的咆哮大喊,他要见皇上,他是冤枉的,可是这牢房里,哪里有人理他。
崔二爷坐在角落里面,跟崔枫一起照顾着崔老爷子,崔家的几个少爷都满脸颓废,低着头,一言不语。
崔南观只坐在一旁,他虽是也坐囚衣,发丝微乱,却神态微冷,淡然的毫无反应。他甚至看都没看众人,只坐着,一言不语,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崔坪的背影。
现在连崔家家眷都被关了进来,崔坪的事显然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翻案可能,崔坪如何不慌,只是他叫喊了半天,外头却毫无反应,那些狱卒像是根本不在似的。
崔坪喊了一天,没人理他,晚上是狱卒过来送饭,崔坪一把将狱卒抓住,威逼利诱就是想要面见皇上陈情,狱卒哪里是好欺负的,脾气一来,甩出鞭子就把崔坪啪啪抽了一顿,女眷们吓得哭喊起来,崔老夫人看着,一个劲的哀求别打了,崔老太爷想要上前阻止,被崔二爷跟崔严拉着。
崔南观依旧只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一言不语。
狱卒狠狠抽了崔坪以顿,临走时还奚落崔坪一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尚书大人?我呸!你们这些大人为官不正,买卖官职,考场舞弊,逼死多少学子!害得那武相公撞死在登闻鼓上!你还冤枉!要不是你们这些贪官中饱私囊,逼的老百姓差点没了活路,那边远那边会发生暴民事变?会发生战事!?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免得惹怒了皇上,恐怕到时候死的还不止你一个人!”
崔坪还想再说,那狱卒又抽他一鞭子,才转身走了。
牢房里,这才安静下来。
崔坪倒在地上,一身鞭伤,几个兄弟侄儿上前将他扶起。
崔南观淡淡看他,不料崔坪突然挣开众人,朝崔南观冲了过去:“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他扬手就要给崔南观脸上打去。
“老大!”
“崔三!”
似乎众人都被吓了口气。
只是崔坪的拳头刚要落下,就被崔南观一把抓住手腕。众人惊吓过后,急忙上前将崔坪拉住,崔严更是冲到崔南观身边恶狠狠地盯着崔坪:“大伯这是疯了不成!逮着谁都乱咬一气!也是我大哥性子好!这要换了别人让你在这无的放矢,管你是不是长辈先揍一顿!”
“小严!”崔二爷吼他:“不可放肆!”
崔严哼哼,气呼呼的没再说话。
崔坪狰狞着盯着崔南观:“如果不是你这小子与外人里应外合,我怎么会被皇上罢免尚书之位,崔家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崔南观面色淡淡,眸地带着几分冷讥地看他并不说话。
崔坪还在奢望,他阴测测的笑着:“我还没有败,二殿下还没有回来,我就还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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