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莱克淡淡笑了笑,语气虽然略带歉意却没有多少真诚在里面,更像是故意说出这些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因为好奇对你的过去稍微调查了一下。”
铭尘看了眼小布莱克,后者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他,我不会舍得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碰你一根头发。”
虽然是笑着的,眼里倒还透出几分有那么一回事儿的认真神情。
“谢谢你的欣赏。”铭尘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浅笑,听了小布莱克的那些话以后仍然过分平静得让人心痒痒。
比想象中的更难看透,仿佛一座高山上独自屹立的一棵雪松,被云雾与白雪所环绕,近在眼前一般触手可及,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一片树叶。
喉头滑动,小布莱克舔了舔嘴唇,微微握紧了抓着铭尘的手,干燥而又柔软的手掌,白雪一般干净而又微凉的手指。
“铭尘,有兴趣和我玩一个游戏吗?”舞曲从中调滑至尾声之际,小布莱克突然提议道。
“那要看有没有玩的价值了。”没有退却也没有紧张的犹豫,铭尘的回应快得让小布莱克感到欣喜。
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何鸿雪打算拉拢我,以我对他的价值,我想他并不介意用一些有价值的事物来作为利益交换。”突然贴近了面前的男人,聚光灯下的小布莱克几乎是暧昧地贴着铭尘的胸口,一直握着男人的手也改为紧紧搂住了铭尘的肩膀。
小布莱克看着面前始终过于冷淡的男人:“你觉得他会同意把你送给我吗,嗯?”
一个并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一个正好让铭尘感兴趣的游戏。
铭尘也很好奇,何鸿雪和何文宣会把他送给小布莱克吗?
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刻回答小布莱克的问题,直至音乐的尾音减弱,他才有慢慢悠悠的开了口:“所以你指的游戏是这个,一个打赌吗?”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一边说着,小布莱克朝何鸿雪他们的方向微笑着招了招手,“我猜他们会同意让你和我过夜,你呢?”
“布莱克先生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双手抵在小布莱克的胸膛上,铭尘缓缓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没料到铭尘居然会这么说,小布莱克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是吗?”
“我原本以为你会想出一些有趣的游戏,但是这个……请恕我直言,非常的俗套且无聊,”铭尘微笑着说道,“不如你来猜一猜,你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意思?小布莱克还没反应过来铭尘说的是什么,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疼,铭尘打了他一巴掌。
第四十五章 你会如何选择(七)
一个是打扮光鲜亮丽却身份低贱的宠物,一个是今天慈善晚宴的主人C城的新任市长。
优雅浪漫的第一支舞才刚刚停下音乐,铭尘出乎意料的一个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个宠物当众出手打了有权有势的上流贵族,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而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不单单是其他人,小布莱克也实实在在的被惊到了,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仍然冷静得不像话的铭尘,他被打了,他刚刚被铭尘打了一巴掌。
再怎么对铭尘感兴趣,小布莱克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威望受到质疑和损害,他大概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百一千种怎么折磨铭尘的办法,或者是以此来要挟何鸿雪和何文宣。
没有就此离开,铭尘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脸色难看的小布莱克的衣服领子,凑近了男人的耳朵,他一边看着冷着一张脸朝自己大步走来的何文宣,一边低声对小布莱克说了一句话。
松开了小布莱克的衣服领子,铭尘转过身朝着反方向大步离开。
“铭尘!”朝男人喊了一声,何文宣皱了皱眉头在小布莱克身边停了下来,“布莱克先生,你没事吧?”
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还有些滚烫的脸颊,刚才还一脸震惊的小布莱克蓦地一笑:“当然,我很好。”
何文宣迅速朝铭尘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何鸿雪追了出去,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得留下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
没有离开酒店,何鸿雪找到铭尘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西装外套被微凉的夜风吹到了屋顶花园的喷泉里已经被完全淋湿了,一条黑色的领带在他的视线里随着风缓缓飞到了地上。
弯下腰捡起领带,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黑色领带,何鸿雪将冰凉顺滑的领带缠上了自己的手掌,踩上屋顶花园的台阶走上了红树林大酒店最佳的观景台,被鲜花围绕的观景台上,几个保镖看到何鸿雪以后自动让开了路。
何鸿雪挥手示意保镖都下去,巴洛克风格的观景台上,白色衬衣男人的身影在椭圆形的修剪花园门后隐约可见。
何鸿雪穿过了椭圆的绿色花园门,夹杂着大海气息的夜风吹得铭尘的头发有些散乱,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高而宽的白色巨墙上,尽管那堵围墙像是城墙一样宽厚,但越过墙壁之后就是看不到底的高空。
盘腿坐在墙上,铭尘眺望着不远处的大海说了句并不容易让人发笑的冷笑话:“用领带勒死我不如朝我后背踩一脚让我摔死来得快。”
那堵墙有差不多一米五高,何鸿雪看着男人的背影,没有生气也没有紧张,平平静静的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闲聊:“想喝酒吗?”
铭尘回头看了眼何鸿雪:“你这一次打算怎么惩罚我这个不听话的惹了麻烦的宠物?”
“我看起来有那么的蛮不讲理吗?”走到了墙边,何鸿雪朝铭尘伸出手,“下来,嗯?”
没有立刻伸出手也没有彻底拒绝,铭尘低头看了眼何鸿雪伸向自己的手掌:“我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
突然一把抓住了铭尘的衬衣,何鸿雪用力之下搂住了男人的腰瞬间把人从墙上拽了下来,跌落下来的男人在一番天旋地转之间落入了何鸿雪的怀抱。
后背抵在了观景台宽大舒适的白色沙发背上,铭尘微微喘着气望着仍然一脸平静的何鸿雪。
他很好奇何鸿雪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乱来的话,这一次他可不会同意。
幸运的是这一次何鸿雪没有再乱来,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了铭尘的身上,何鸿雪把男人夹在了自己的胸膛与沙发床之间。
“小布莱克说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的揍他。”安抚似的轻轻握了握男人紧绷着的肩头,何鸿雪问道。
“有什么意义吗?”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铭尘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他说了什么,他仍然是C城的市长,仍然是布莱克家族的掌权者,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一个低贱的宠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小布莱克一巴掌,如果必须要用糟糕的方式去道歉,我宁愿你现在就把我从高空丢下去。”
停顿了一下,铭尘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道歉。”
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也不会道歉。
顽固的像一头牛。
“在道歉和死之间,你会怎么选?”
铭尘笑了,他拉了拉身上还残留着何鸿雪体温的外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对准太阳穴,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
“我知道自己没有和你讨价还价的资格,看在我待在何家那么多年的份上,”他拉起何鸿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让我死的痛快一些。”
只需要一颗子弹穿透心脏。
“我不会让你死的。”从何鸿雪口中说出来的话突然变得很慢,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慢速键一样变得迟钝了起来。
铭尘记得这种感觉,来自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再一次开始涌入他的脑海,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以后他已经可以很好的在记忆涌入的同时保持自己的理智。
大概在以前的某个时候,何鸿雪说过一句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铭尘,你是我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知道吗?】冷酷无情的话音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我一直以为你爱我,至少是爱过,何鸿雪,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一个傻子?我是有多蠢才会一直以为你爱我,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恨我……】只有心死了的人才会想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渐渐恢复的铭尘静静看着眼前俊美的年轻男人,“铭尘”是个傻男人,何鸿雪也是个狠心的男人,只是如果何鸿雪真的恨“铭尘”,为什么当初不让“铭尘”彻底死了。
恨到想让人死都死不了,活着一直受罪?
这个世界可没有无端端的恨意,何鸿雪,你在恨什么?
“文宣在哪儿?”避开了对方的视线,铭尘偏头朝何鸿雪身后望了去,他没有看到何文宣,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在收拾他造成的烂摊子。
“你想要见他?”何鸿雪把铭尘压得更紧了一些,他们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带着醇香迷人的酒意芬芳,散在冰凉的夜里冷冰冰的。
“我想要见他。”始终避开何鸿雪的目光,铭尘点了点头,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见何文宣。”
他就那么看着通往观景台的台阶,好像下一刻何文宣就会出现在那里,仿佛只有何文宣的出现才能让他变得平静下来。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文宣在今天所扮演的角色曾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一个现在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是铭尘对于这身体过去的一种推测,何鸿雪短暂的沉默和自己在说出这番话后类似于报复的快感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铭尘”在过去一定爱惨了何鸿雪,面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曾经是“铭尘”心里的保护神,是“铭尘”坚持活下去的动力,直到有一天终于看清了何鸿雪的真面目,所有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在瞬间崩塌,愤怒和悲伤都没有任何感觉。
致命一击,心死了,“铭尘”这个人也从此不存在了。
真是个可怜又善良的男人,“铭尘”不但把身体留给了他,甚至连一部分记忆和情感也强行植入进他的脑海里。
他想报复何鸿雪,这个清楚的认知让铭尘感觉到了久违的激动,就像他当年第一次拿起枪杀人的时候,兴奋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或许变得多愁善感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在发抖。”何鸿雪把铭尘的肩膀握得更紧了。
“我要见何文宣,他在哪儿?”试图把何鸿雪推开,铭尘故意说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何鸿雪始终紧紧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抵在沙发背上,那力道几乎让铭尘觉得自己的肩膀要被捏碎了。
何鸿雪的反应比想象中来得大,铭尘很想再刺激刺激何鸿雪,看看这个狡猾又聪明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可惜的是何文宣还真的来了。
“文宣?”
做戏做到底,铭尘明目张胆的推开了何鸿雪,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投入了何文宣的怀抱,何鸿雪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掉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孤零零地无人问津。
第四十六章 你会如何选择(八)
何文宣朝屋子里看了最后一眼,铭尘背对着门的方向脱去了身上的衬衣,随着男人肢体的舒展,手臂与肩背的肌理画卷一般舒展开来。
反手把卧室的门合上,何文宣转身离开了卧室,他顺着复式楼的旋转楼梯走到了楼下客厅,客厅里点着一盏明亮的灯,何鸿雪双手背负在身后屹立在落地窗前站着。
“他有说为什么打小布莱克吗?”何鸿雪并没有回头,落地窗映出了男人平静的面容,和他身后渐渐接近的何文宣。
“没有,他看起来并不想说。”
在距离何鸿雪五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何文宣注视着他大哥宽厚的背影,似乎从小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站在何鸿雪的身后,听从何鸿雪的每一个吩咐,每一个命令,尽心尽力办好何鸿雪所嘱咐的每一件事。
何鸿雪撑起了整个何家,何鸿雪所决定的事情从没有任何错误。
这个理念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在何文宣心里根深蒂固,他从不怀疑也不担心何鸿雪的决策,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履行好何鸿雪吩咐下来的事情。
只是现在站在这里,面对待会儿可能要说出来的话,何文宣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并没有在铭尘为什么打小布莱克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何鸿雪直接问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小布莱克呢,他有什么反应?”
“他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亲眼目睹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何文宣感到松了一口气,一个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了他的心上,何文宣看着何鸿雪的背影说道,“小布莱克特别叮嘱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何鸿雪问道。
“别对铭尘生气。”
“别对铭尘生气?”手里把玩着一根雪茄的男人突然停顿了下来,纯手工制作的雪茄在他的手指间像笔一样翻转,何鸿雪转过身来望着一脸平静的何文宣,两兄弟在目光交错的瞬间早已经意会了彼此眼里的信息。
他们都知道小布莱克是一个性格古怪的男人,骨子里流淌着扭曲的征服血液,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何鸿雪以为以高冷著称的吴鑫多少会让小布莱克有一些兴趣,糟糕的是小布莱克居然完全对吴鑫没兴趣。
这并不正常,除非小布莱克在遇到吴鑫之前就遇到了另外一个让他更有兴致的人。
何鸿雪并不想让一次简单的交易变得复杂起来,但现在整件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还有呢,小布莱克还说了什么?”何鸿雪继续问道。
“他想邀请铭尘到家里做客两天,”何文宣还是说了出来,“只有铭尘一个人。”
何鸿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随手把雪茄扔在了桌子上,他坐在了客厅的棕色皮沙发里,手指轻轻在沙发上飞快地点了点:“这件事有告诉铭尘吗?”
“还没有。”
“他想要铭尘。”这是一句肯定句,沉默了大概两三秒以后何鸿雪把问题丢给了何文宣,“这个月里他是属于你的,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
把铭尘给小布莱克两天顺利换来小布莱克的支持,亦或者是寻找其他的办法。
理论上何文宣的确可以自己做这个决定,仅仅是理论上。
何文宣说道:“他是你的人。”
归根结底,铭尘一开始是属于何鸿雪一个人的,如果不是那天何文瀚喝醉了做出那些事情来的话。
何鸿雪曾经做出过一个在外人看来理所当然,对某些人而言却格外残酷的选择,看到现在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铭尘时,何文宣偶尔也会在想,当初铭尘吞药自杀他是不是也是凶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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