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我用金针封住了你血脉运行的穴道。蛊虫受阻会绕另一条经脉到达心室,可以拖延几天。”
顾念澄笑吟吟道:
“我小莲妹子就是厉害。”
小莲沉了脸,杏目微瞪,斥道:
“哪有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你快跟我们回鬼谷,只要不再运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顾念澄道:
“等我将这里的事做完。”
小莲眉间带上哀戚,低声道:
“我也无法知道这个法子能拖多久。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一个月,或许就算我们现在赶去鬼谷,也回天乏术….”
“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若是让慕容公子知道了,你要他怎么办。”
顾念澄淡淡道:
“你既看了完整记载相思蛊的古籍,应是知道怎么下蛊的罢。”
小莲闻言煞白了脸。
顾念澄低声道:
“他那些豺狼似的哥哥我实在放心不下,晚上我将他们都宰了,只剩下他和慕容展,儿子都没了,想必只能让慕容展做太子了。你帮我在他身上再下一重相思蛊,我解了他的蛊后,他就可以忘记我了。之后无论我是死是活….估计是死了吧,只要我不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他也永远不会想起我…”
“哐啷!”
一声巨响骤起,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在空中横飞数丈,堪堪砸在顾念澄面前。
顾念澄心下一跳,抬眼看去。
慕容若水站在门口,冷若冰霜。
小莲立马站了起来逃出屋内。
东方白、蹑景、小莲三人偷偷扒着窗缝往里面偷看。
“滚!”
慕容若水朝窗边怒吼一声,三人皆被他的真气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血迹。
顾念澄揉了揉太阳穴,对窗外喊道:
“你们先离开。”
他坐起身,将手臂上的金针一根根拔下来,拍了拍床边的位置,对慕容若水道:
“坐。”
慕容若水冷着脸坐到他身边,还不忘拿起被子将他团团裹住,再顺手搂入怀里。
沉默了半晌,慕容若水冷声道:
“我们现在就去鬼谷。”
顾念澄只道:
“慕容,你的父母很爱你。”
他见慕容若水要反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听我说。”
“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了血亲。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冷心冷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你父皇中了毒,我们带着小莲进宫,解了他的毒,之后我们再去鬼谷,好吗。”
慕容若水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低声道:
“你不用去杀他们。若是你出事了,他们都得给你陪葬。”
顾念澄心下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慕容若水这个正道大侠杀起人来比他这个魔教教主还不手软。怪不得天枢长老总是避他如蛇蝎。
事不宜迟,顾念澄匆匆穿上了衣服,带着小莲与慕容若水进了皇城。
凭着慕容若水的腰牌,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御书房。
“若儿,这么晚了,有何事?”
慕容拓放下毛笔,坐在金椅上看着他们。
顾念澄开门见山道:
“听闻您生病了,我这个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解毒,想让她看看。”
却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宫人的吵闹声。
“快放我进去,我家殿下不行了!”
慕容拓皱起眉头,高声道:
“进来!”
宫人跌跌撞撞得小跑进来,双膝一曲跪地磕头,嘴里不住哽咽道:
“皇上,大殿下不行了,不住得咳血,您快去看看吧!”
众人闻言皆是心下一惊,匆匆往慕容初的寝宫赶去。
一踏进慕容初的寝宫,扑鼻而来一阵药味与血腥味。
顾念澄皱起眉头,慕容初披散着发,上身靠在床边,不住得呕血,呕出最后一口血后,力竭晕了过去。
他的脸色惨白如鬼魅,骨瘦如柴,容貌比起之前更加憔悴。
“初儿!”
慕容拓坐到慕容初身边,地下跪着一群御医。
“怎么回事!”
御医哆哆嗦嗦颤着声说:
“殿下喝了补药突然口吐鲜血,许是虚不受补。”
小莲走到一旁端起喝剩的药碗,拔下头上的银簪浸入,银簪并未变色,微微皱起眉头,凑过去喝了一口,脸色一变,悉数吐了出来。
“百葛草….”
她喃喃道,快步走到慕容初身边,执起他的手腕把脉,已是毒气攻心之兆!
她快速掏出怀中银针布包,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管什么礼仪大不敬,一把翻过慕容初的身子,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
“撕拉”
“你要做什么!”
“大胆!”
顾念澄冷眼睥睨了一圈,方才呵斥的人都噤了声。
“我这个妹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医术精湛。她若是出手,一定还有救。”
小莲手下动作迅速,眨眼间慕容初从肚脐到头顶都密密麻麻得被扎满了银针。
她抽了一根最长的银针,握起慕容初的手,在他十个指头上都刺出血珠。
黑血滴滴答答得从指间流出。
她抬眼看向旁边的宫人,问道:
“他喝百葛草多久了?”
宫人唯唯诺诺道:
“奴婢不知什么是百葛草,这是二殿下送来的补药,太医都看过的。”
小莲看向跪在一旁的御医,厉声道:
“你既然知道他虚不受补,还让他喝百葛草,无异于火上浇油,补药也成了□□!”
她轻嗤一声,“你知道这些,是以只将少量百葛草煮熟又用纱布沥干,磨成粉末,每日放少许,常人都无法发现,日积月累,积少成多,终有一日会暴毙而亡!”
那太医听完这番话,心下大骇,汗如雨下跪地不住磕头道:
“皇上饶命啊,一切都是二皇子让我做的….”
顾念澄沉着眼,慕容冽是想将所有皇子都杀了,只剩下他一人!
☆、局【5】
慕容拓厉声喊道:
“来人啊,传朕口谕,捉拿慕容冽,关押天牢,择日处斩!”
随身的侍卫应声匆匆闪身出门。
与此同时,慕容初的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
“殿下醒了!”
慕容初看向慕容拓,轻声道:“父皇….”说着就要扭身坐起来。
小莲皱起眉头,按下他的肩膀,道:“你别乱动,我还在施针。”
慕容拓道:“初儿,你安心静养。”
小莲看向顾念澄等人,道:
“他的毒未清,需要每日施针放血,持续十日。我留下来照顾吧。”
顾念澄点点头,抚了抚她的发,“辛苦你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万事小心。”
两人随后出了皇城,又过了几日慕容若水与慕容展被召进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慕容展,文德兼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儿臣领旨。”
===
顾念澄慵懒得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小莲的金针封穴,再加上近日内都未曾动用内力,红线依旧停滞在掌心处未动。
小莲留在宫中照顾慕容初,东方白传来消息,慕容初的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只需要静养,慕容展被立为太子,慕容冽三日后处斩,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只等小莲治好了慕容初,几人便同去鬼谷。
慕容燕背着长、枪走进后院,看到顾念澄眼神一亮,倏地抽出长、枪往他面门上刺去,顾念澄不动,只听“叮”得一声,薄刃剑出鞘,寒芒森森,一道白影从他身边飞过,与慕容燕缠斗起来。
一时间,枪若游龙,剑气如虹。
顾念澄悠悠得想着,慕容燕可真闲。
一盏茶后,胜负已分。
慕容若水将薄刃剑塞回剑鞘,气定神闲得坐到顾念澄身边继续帮他按摩腰部,慕容燕的衣衫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狼狈不堪。
慕容燕皱起一张俊脸,苦笑道:
“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这个样子又要叫他们笑话。”
顾念澄睁开眼直起身看他,
“这么快就走了?”
慕容燕道:
“漠北不稳定,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现下太子已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顾念澄笑着对他挥挥手,道:
“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慕容燕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在慕容若水警告的冰冷视线下只等作罢,握着长、枪,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处仍旧不死心得转了头高声喊道:
“你真的不跟我去漠北吗?说不定哪天他就厌了你….”
“砰!”
回答他的是慕容若水抬手一拂,掌风带上的雕花朱门。
又过了三日,慕容初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
慕容若水与顾念澄趁着夜色,进宫向慕容拓辞行。
今夜无风也无月,黯淡的星子明明灭灭,漆黑的夜幕如泼墨一般笼罩着大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念澄心下隐隐不安,见到慕容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只因上次分别前还精神奕奕的慕容拓突然变得形容枯槁,顾念澄看向旁边伫立的小莲,小莲眉间浮上淡淡的哀伤,低声道:
“他的毒素积了太久,已是药石罔效。”
原来前段时间一直都是慕容拓在强打精神。
这一刻,顾念澄确实是十分敬佩眼前这个男人。
慕容展垂着眼坐在慕容拓榻前,慕容若水站在他面前,淡淡道:
“父皇,我们来辞行。”
慕容拓示意慕容展将他扶起来,对着慕容若水招了招手。
东方白解下腰间的贪狼剑递给慕容拓。
慕容拓将贪狼剑放到慕容若水手上,苍老道:
“血刃贪狼剑,上斩昏君,下站佞臣。”
慕容拓剧烈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你们本就是一母同胞,为父不愿见到你们手足相残。”
慕容若水走上前,慕容拓拉过他的手,又拉过慕容展的手,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又咳了几声道:
“展儿,朕要你发誓,一辈子保护若儿,不得残害同胞。”
慕容展沉声道:
“展儿立誓,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儿,你也立誓,效忠你三哥,永不称帝。”
慕容若水淡淡道:
“若儿永不称帝,有违誓言,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慕容拓露出欣慰的笑容,顾念澄心下一跳,不好,像是回光返照。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刀剑相交声。
顾念澄神色一凛,一个暗卫捂着受伤的手臂冲了进来,
“殿下,有人劫天牢,将二皇子救了出来,二皇子领着四千人逼宫了!”
慕容展道:
“他哪来的四千人?”
“两千锦衣卫逼近大殿,一千步兵驻扎在城外前,一千弓兵正往宫门逼近!”
慕容展闻言沉了眸子,锦衣卫原本就是为了防止皇子逼宫驻扎的最后一道防线。
“城中有多少人可以用?”
“八百侍卫,五十暗卫!”
慕容展沉吟道:
“五十暗卫守在门外,绝不能让一个人进来。派一队轻骑去追慕容燕,他应该还没走远!”
“是!”
顾念澄皱起眉头,对身旁两人道:
“小莲,东方白,你们保护皇上与太子。”
“慕容蹑景,我们出去迎战。”
话音一落,三人已经闪身出门。
顾念澄负着手冷眼望去。
锦衣华服,飞鱼绣春。
台阶下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一步步逼近殿门。
领头的那人一袭雪衣皮袄,身姿清俊。
慕容初。
他早该想到,能调动锦衣卫的,只有慕容初。
慕容初冷声道:
“三皇子慕容展、七皇子慕容若水,残害手足,毒杀圣上,谋朝篡位,如此弑兄弑父之徒,不配为我大同子民。诛杀二人者,重重有赏!”
顾念澄抬眼望去却不见慕容冽。
慕容冽在哪?
还不待他细想,一个锦衣卫已经抽刀向他砍来。
蹑景一剑刺穿那人胸膛,血溅上他的脸。
顾念澄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此情此景,像极了前世。
“教主!回神了!”
蹑景朝顾念澄大吼,跃至战圈中。
慕容若水微蹙眉头,“你不要运功…”
顾念澄笑着将他手里的贪狼剑抽了出来,“我不用弑魂就行。”
话音一落,足下一点,眨眼间已取了两人性命。
他使的是玉清剑法,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使出弑魂。
慕容若水护在他身旁,与他并肩作战。
顾念澄打斗中却瞥到几队锦衣卫往一旁小路冲去。
那个方向,是后宫!
“慕容,你去救你母后!”
顾念澄回手一拂白练,将慕容若水身后的锦衣卫震开。
慕容若水还有犹疑。
“快去!”
顾念澄气急一脚踹向他。
慕容若水抿了抿嘴,沉声道:
“我马上回来!”
说着已施出轻功往锦衣卫方向追去。
慕容冽带着三百锦衣卫直奔后宫想要将其余皇子公主与娘娘一网打尽,慕容若水足下一点跃至他们身前。
慕容冽英俊的脸颊凹了下去,显得阴沉,眉宇间皆是肃穆与萧瑟,他冷笑一声,道:
“七弟。现在你的身边可没有顾念澄。你以为你一人能挡住我们?”
围猎那日有顾念澄在身边替他解围,纵使他本事通天,也不可能挡住三百锦衣卫。况且,是人都知道那日顾念澄只是夸大其词,因为除了鸿门宴那日,慕容若水再未显露过身手。
回答他的是慕容若水缓缓从腰间抽出的薄刃剑。
薄如蝉翼,刃如秋霜,凛冽刺骨。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从乌云后露出了脸,薄刃剑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寒光,竟透着一丝诡异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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