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麦克左顾而言他,“有点冷,该生点火了。” 说着,翼鸟停在了下方森林边缘,我们连忙从翼鸟背上下来。这段日子,天气越来越寒冷,就连滴落下来的雨,也越来越冰冷。 那只小狐狸真的很嗜睡,不管是刚才我们从翼鸟上跌落下来,还是刚刚对银鹿的追逐,它都乖乖地将蓬松的大尾巴绕在我的脖子上,一动也不动。 它的毛很温暖,驱散了不少寒意。 阿姆麦克对这里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示意我快钻进去。 那个山洞不大,刚好容纳两个人,而且开口很大,风呼呼地刮着,非常冷。只是洞口有一堵石壁,挡住了雨丝。 “你快进去。”阿姆麦克推了推我。 我看他没进来的意思,忙说到:“你也进来。” 阿姆麦克只是说了一句“你先进去。”就跑走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乌云在天空中堆积,天地一片灰暗,雨蒙蒙的。草地上的草叶儿被雨淋湿,呈现出鲜活的绿色。 我冲到洞口大叫,“阿姆麦克!” 雨太大了,我想叫他回来。 叫了两声,我刚准备出去找他,就见不远处一簇巨大的芭蕉树在快速移动,很快跑到洞口前。芭蕉树动了动,被扔在一边,显出阿姆麦克的身影。 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将他的头发全贴在了脸上,样子有些狼狈,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片欢欣。 “你快进来!”我连忙拉了他一把。 他抹抹脸,身子转进山洞,把芭蕉树挡在了山洞外。芭蕉树的叶子宽大,挡住了风和雨。阿姆麦克拨弄了几下,在中间扒出一个小洞,才松了口气。 “冷不冷?”我问到,忙把脖子上的雪狐拿下来准备递给他。 阿姆麦克却摆摆手,“我不冷,你留着。” 不待我反应,他就走到山洞中央四处查看。银鹿被扔在山洞中间,占去一大块地面,整个山洞有点挤。 阿妈麦克身形高大,微微弯着腰,尽量避免自己被撞上。可是不可避免的,他还是一头撞上顶上的岩石。 我扑哧笑了,走过去揉揉他的额头。 他看我的目光很柔和。 我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左顾右看的,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眼角的余光看到地面上躺着的银鹿,我终于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指着地上的银鹿问:“这个怎么处理?” 这个山洞很小,而且又没有柴火,该怎么弄呢? 阿姆麦克笑了,“是啊。该怎么办呢?” 我走到芭蕉树弄出的洞口朝外面看,大雨如注,远山、草原模糊成一团。看样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心里有点发愁,难不成要饿着肚子一直等下去? “你饿了吗?”阿姆麦克看我忧愁的样子问到。 我摇摇头,“只是担心雨下得太大。”其实是有点饿了,不过现在没条件,只好空着肚子忍了。 阿姆麦克问:“吃过生肉没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要生吃?可是就我生活的这些日子来看,他们也是习惯吃熟食的。 阿姆麦克盯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三分熟的牛肉,应该算是生肉吧? 我只吃过几次三分熟的牛肉,还是在朋友的强烈要求下尝试的。因为我不喜欢咬一口就满嘴血。 可是朋友却说:“就是那样营养价值才高。熟食其实很破坏蛋白的。” 吃了之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坏。 阿姆麦克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子,抽出绑在小腿里的小刀开始剖解银鹿的肚子。 我这才注意看银鹿的下面,哎,居然是只公的!刚刚的打赌是我赢了。 阿姆麦克也发现了,笑着抬头,“这次是我输了。你有什么条件?” 我愣了愣,没有说话。我当然知道开始的打赌阿姆麦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完全是在让着我。 不过要我骑着翼鸟围着母树边飞边大叫“阿姆麦克我爱你”,我自认为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便说到:“这次就算了,打赌已经结束。” 阿姆麦克笑了,暧昧地舔了舔嘴唇。 我脸立即涨得通红。他是在提醒我那个吻呢! 回想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坏,虽然整个过程都是我在脑子空白激动中度过的,可是那段记忆却深刻地保留下来,嘴唇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阿姆麦克闷笑一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色厉内荏地说到,可是他一抬眼戏谑地用舌头舔舔嘴唇,我伪装起来的凶悍立即破功,脸又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那、那个你赶紧切银鹿去,我肚子饿了。”我连忙指着银鹿说到。 “你不是才说不饿吗?”阿姆麦克问。 我怒了,“我现在饿了行不行?” 他看我真的生气了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马上切鹿,你就等着吃吧。” 我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得自己不在乎刚才的调笑,几乎是像个王子殿下似的矜贵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卖力切割的阿姆麦克。 这种高度令我很满意,赶紧快跑到银河系外的底气又回来了。 阿姆麦克很灵活地将那只可怜的银鹿开膛破肚,翻出它的内脏。然后小心地选取它的前蹄部分轻轻割下一块肉。 我想了想,连忙走到山洞口撕下两片手掌大的芭蕉叶,走到阿姆麦克身边蹲下。 阿姆麦克瞅了我一眼,笑了,“这么等不及?” “我是怕你不好拿。”我嘟囔到。 他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将手上的肉片放到我拿着的芭蕉叶上。又埋头专心切割银鹿肉。 这次他切割得很薄很薄,动作也很小心。当他切完一片拿起来的时候,我甚至能透过肉片看到他的脸。 他将肉片放到我另一张芭蕉叶上后又继续很细致地切割薄肉片。我看到他的动作,口中猛然吐出一个词:“寿司!” “嗯?”他迷惑地抬头看我。 我咳嗽一声,“你继续,我只是有感而发。” 他又低头切割。 我看着他动作想,如果这家伙到了地球上,一定是个顶级的刀工,动作又快,切得又薄。 不过片刻,手上的肉片就很多了。 “够了吗?”阿姆麦克忽然问到。 我回过神,“啊?” 阿姆麦克指了指我手上的肉片,“这些是给你的,够了吗?不够我再切割一点。” 我吓了一跳,“这些都给我?” 阿姆麦克点点头。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我连忙说,开玩笑,这么一大叠,会死人的。 “吃多少算多少。”阿姆麦克说。 “那你呢?”我问到,如果全部给我,那他吃什么? “我?”阿姆麦克扬起刀,刷刷刷地在肉上割了几刀,两大坨红红的肉就到了他手中。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一大口咬了下去。 我连忙转头,满脸黑线。 “吃吧。”他在后面说。 我挑起一块薄薄的肉吃了下去,很鲜嫩,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这肉真好吃!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于是我们两就坐在山洞里默默地消灭手上的肉。 忽然脖子上的小狐狸动了动,我摸摸它,没在意它的行为。可是待我又挑着一块肉刚要放进嘴的时候,一张小嘴忽然冲出来咬住肉片往后面拖。我猝不及防,手上的肉片就被小狐狸抢走了。 我举着空空如也的手呆在原地。阿姆麦克看到这一幕,笑得前俯后仰。 我回过神,忍不住扣起手指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狐狸头上敲了一记,“叫你偷吃!” 小狐狸发出吱吱一声,像是抗议我打扰它进食。 之后我吃饱了,可小狐狸还没吃饱。它舔舔爪子,眼馋地盯着我的肉。我忍不住逗它,故意拿一片肉在它眼前乱晃。这小家伙果然经不住诱惑,张嘴来咬。 “来啊!来咬啊!”每当它来咬的时候,我连忙拿开,故意不让它咬到,果然把它急得吱吱乱叫。 “哈哈哈!”我玩得高兴的时候,忽然一块肉片从我眼前闪过。 我一愣,那肉片又从我眼前闪过了。 “来啊,来咬啊!”阿姆麦克在头上说。 我终于回过神,气得大叫:“阿姆麦克!” 正是那一瞬间,阿姆麦克将那片肉塞到我嘴里,赌住了我接下来的话。而同时,我手上的肉片也被小狐狸叼走了,蹲在我肩头上喜滋滋地不停啃。 我狠狠地剜了装无辜的阿姆麦克一眼,走到山洞最里面坐着,一脸漠然,当没他这个人。 “生气了?”他靠过来。 我不理他。 “真生气了?”阿姆麦克忍住笑。 外面的雨哗哗下着,可是山洞里却很安静。毕竟淋了雨,还是有些冷。我不由缩了缩身体。 “冷吗?”阿姆麦克伸手来,我一掌拍开他。刚刚他那么捉弄我,我还没原谅他呢! “好了,我道歉。别生气了。”阿姆麦克柔声到,“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别冻着了。” “我不冷!“我皱皱鼻子,哼了一声。 他更靠近了,我瞪他一眼,“别靠那么近!” “哎,你不冷我冷啊。挤挤更暖和。”他还是挨过来了,这山洞本来就小,我有坐在里面,他一挤过来,我再也没地方避让,只能由着他贴过来了。 第四十九章:冰雪警告 两个人紧挨着是要暖和很多,山洞很小,紧挨的两人能彼此感受到各自的呼吸。阿姆麦克的体温很高,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就是一超级大暖炉。不由自主的,我不免靠过去了一点。 “很冷?”阿姆麦克又轻声问到。 我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他伸出手臂,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我捞到他胸膛。我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脸有点烫,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所以温度升高了? 阿姆麦克疑惑,“不是说冷吗?” 我摇摇头,“不冷了。” 空间又静默下来,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暧昧。明明是同样的两个人,明明都过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两独处一室其实是非常暧昧的事。 我想找些事情来打破这阵尴尬,于是站起来说到:“我去看看雨停了没有。” 说着刚要站起来,阿姆麦克一把拉住我道:“我去。” 不待我反应,他就站起身走到洞口,拨开芭蕉叶往外看,片刻后说到:“雨已经停了。” “真的?那我们走吧。”我连忙站起来。 小狐狸在我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又趴着睡了。 “好。”阿姆麦克点点头,将芭蕉叶拿开。 芭蕉树被搬开之后,光线照进来,山洞顿时亮堂了很多,冲散了刚才的暧昧气息。我走出去,看到外面的天地一片清新,草、树的叶儿在雨水的滋润后焕发着勃勃生机,天空是被清洗过后的湛蓝。空气里还含着雨的气息,微微带着湿意。 阿姆麦克朝天吹口哨,过了片刻,蓝色天际飞来一只矫健的翼鸟,画着优美的弧线降落到山洞面前的草地上。 “走吧。”阿姆麦克转头冲我笑笑。 我点点头,踩着湿润的小草走到那只褐色的翼鸟身边一跃而上。阿姆麦克也爬了上来,指示翼鸟飞上天空。 翼鸟很快地飞到了母树。刚下来,等在空地的安菲苏娜就匆匆跑过来说:“阿尔斯回来了,估计情况不太妙。” 阿姆麦克微微一怔,脸色严肃起来。 我直觉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我记得在杀虫后之前,阿姆麦克有派阿尔斯去乌拉尔山脉查探情况。看来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尔斯在哪里?” “在里面。” 两人边走边说,我紧跟在后面,跟随他们走进了大殿。一进大殿,就看到很多人正在议论纷纷。尼菲尔正在和阿尔斯交谈,眉头紧皱。自从虫后被消灭之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情况基本上还没有过。 可是异形虫都被消灭了,还有更坏的情况吗? “族长回来了!”大殿里的人注意到我们,立即有人喊到。大厅里的议论顿时小了很多,大家都纷纷将视线转移到阿姆麦克身上。 “出了什么事?”阿姆麦克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正走过来的阿尔斯身上。 阿尔斯面色严肃,“族长,乌拉尔山后面已经被冰雪覆盖了。” 阿姆麦克明显一愣,“什么?” 阿尔斯道:“乌拉尔山后面发生了冰雪风暴,所有的地方被雪覆盖了,估计冰雪风暴还会往南推移。最近天气转冷,就是与那场冰雪有关。” 大厅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难怪异形虫离开了乌拉尔山跑到这里来了。” “是啊,连虫后都过来了,原来如此。” 众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知道了真相却又让他们非常苦恼。 “难怪动物迁徙、圣泉枯竭……” “难不成,圣泉枯竭是母神给我们的提示?”有人说到,“当有大灾难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异常的情况出现。” “对啊。前一次大冰雪来临之前,也是有很多动物逃跑了。”一个那克斯族人说。 “难道我们又得离开家园了吗?”有人叹息。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阿姆麦克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韩池!”我正要开口,有人忽然拉了拉我的手。我低下头,看到努比斯睁着大大的眼睛,“我们要离开母树吗?” 我摸摸他的头,“现在还不知道。” 说完,抬头看了阿姆麦克一眼。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看阿姆麦克的反应。 “族长,现在怎么办?”有人问到。 “我们要不要搬?” “可是我们又能搬到哪里去?”有人立即反驳,“再往南就是汪洋大海,根本没法住人。况且如果冰雪风暴真的推移过来,也不能保证它不会继续往南推移。” “确实……” 众人一片叹息,又开始议论起来,但大多数都倾向于再一次搬迁。 阿姆麦克依然沉默,大厅里面一片嘈杂。 “说不定,冰雪会融化呢?”我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即转了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有点不安。 “对啊,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冰雪风暴而已。不会很严重吧?”有人乐观地想。 阿姆麦克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各位安静!大家不要慌,我想先去询问一下母树再说。” “对对对。”众人点头。 “大家散了吧。”阿姆麦克拍拍手,“没事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众人点点头,带着不安和疑虑离开了。 “韩池,我们走吧。”阿姆麦克示意我跟在他身后。我知道他要带我去石洞了。 “阿姆麦克,我有预感,这场冰雪只是暂时的。”我说到。 阿姆麦克疑惑地顿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我语塞,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阿姆麦克笑了,柔声到:“你先去休息,我去问问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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