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萧煜祺孤独地坐在床上发呆。 雷世轩没有召唤他,也没有主动来找他。这次还是他们有了正式肉体关系之后的头一回。 这代表什么呢...... 看到今天他跟那位商小姐相处的情景,他内心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也预料到将要发生一些事情。 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他们的关系,只是一直顺着雷世轩的意志,顺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他从不主动争取什么,所以,当那些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东西要消失时,他竟然没有太多的伤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迟钝过头,还是本质就冷酷无情。 之前听到他说要娶妻时,他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难过的必要,更加没有难过的权利。 他向来就没有奢望过自己有独占着雷世轩的一天--虽然他以前确实被他独宠着。 很多时候当他以为自己要失去他时,他又会很及时地回到他身边,温柔地抱着他,承诺永远不离开他,让他连伤心的时间也没有,就马上被幸福的感觉包围。 现在,他却任由他沉沦下去,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表明,含含糊糊地,让他独自胡思乱想...... 想悲伤,好像又悲伤不起来;想振作,好像又难以振作;不如就这样迷糊下去吧,不去想,不去做,让一切顺其自然...... "今天到此为止,解散。" 教头一声令下,训练场上的人们各自散去。 萧煜祺把长棍放回愿处,擦着汗水走回皇宫的范围。 在长廊上遇到了雷世轩身边的小太监。 "啊,萧大人。殿下说今天要跟商小姐去狩猎场,您不用陪同了。"太监传达道。 "哦......"箫煜祺怔了一下才听明白,点头应着: "谢谢你,我知道了。" 小太监欠身离开了。 箫煜祺站在原处,呆了很久。 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打算看书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五天了。 箫煜祺站在书架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书本,眼睛看着一行一行的词句,脑袋却一个字也装不进去。 这五天里,他都没跟雷世轩碰过面,就算他们以前的"那种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然而,以他贴身侍卫的身份来说,这也是相当不正常的。 雷世轩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自己连侍卫的工作都都被剥夺了吗?他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哎......"他低叹,把书放回去,郁闷地走出门外。 这个是雷世轩的专用书房,设置在太子学堂的楼上。一走出房门,迎面就能看到皇宫那广阔的人工湖,阵阵宜人的清风也扑面而来。 箫煜祺双手扶着栏杆,眺望远方。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飘荡着几艘华美的画舫,人们在船上谈天嬉笑的声音,以及乐师的琴萧声,都能够隔着薄薄的空气传过来。 "咦?"箫煜祺眯起眼,看着其中那艘最大最豪华的画舫。一对年轻男女走出船舱,站到了船头上看风景。 少年温柔地拨弄着少女被风吹乱的秀发,两人相视而笑。 望着他那熟悉的身影,箫煜祺感到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掐住一般...... 站在侍卫总长的跟前,箫煜祺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震撼。 "......原因就是这样,并不是你的工作做得不好,只是人手刚好饱和了。而且你以往都非常尽忠职守,我们都认为,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 坐在椅子上的高壮中年男子,眼里带着关怀地说道。 "嗯,属下明白。"箫煜祺平静地说。 "这并不是辞退你,你依然还是殿下的侍卫,现在只不过是让你先放假回家而已。等到需要你的时候,殿下一定会召你回来的。"侍卫长再度解释。 "是的,谢谢您的好意。我知道了。"箫煜祺语气里还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情绪。 "那就好。"侍卫长放下心来,道:"那么,你这两天就可以回家了,我们会找人填补你的空缺的。" "是。属下告退。"他弯身道。 侍卫长点头,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箫煜祺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心跳没有加速,思维也没有混乱。为什么自己还可以那么冷静,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是迟钝到这种境界了吗...... 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他只想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虽然侍卫长说两天之内离开,但是既然得到了允许,他留下来半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就当天走吧...... 东西不多,只有简单的衣物、配剑以及书籍,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不是属于他的。 是的......就算它们已经跟着他生活了两年,却依然是不属于他的,跟"那个人"一样......对方的感情,对方的躯体,从来就不是他的。 没有留恋地打开房门,他直接向皇宫北面的城门走去--那里是专供护卫进入的出口。 沿着高耸的城墙,穿过几个哨口,他顺利地到达了北城门。 在钢铁门板底下,站着一个人-- 箫煜祺深吸一口气,脚步停下了。 身上穿着手工精细的太子服,头戴金黄发冠的雷世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们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无言地凝望着对方。 虽然只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但箫煜祺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到他了。 雷世轩的眼神里饱涵着复杂的情绪,那是箫煜祺所不能理解的。 沉默,沉默了良久。 "我就知道你会马上离开。"粉色的樱唇逸出这句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语。 "对不起......" 明明自己没有错,箫煜祺还是低下头道歉,他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表现得卑躬屈膝。 雷世轩的柳眉挑动了一下。 "你不问我这么做的原因?"雷世轩指的是遣退他这件事。 箫煜祺摇头。 "你不会生气吗?"雷世轩再问。 答案还是摇头。 "哈......你还真是随遇而安......"雷世轩语带讽刺地说道。 箫煜祺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嘲讽自己,他抬头,忠厚诚实的眼眸直视着他。 雷世轩却转开眼,回避他的目光。 "就跟我命令的一样,你先回家去,我现在什么都不可以告诉你。"他扔下这句话,甩袖走开。 箫煜祺不知道他要告诉他什么,只是困惑地望着他远离的背影,愣了半晌,然后继续走向城门外。 雷世轩走到城墙拐弯的地方,发现商雨宁站在那里,看来是在等他。她身边还跟着一名身材修长的清秀美女。 "你认为,这样真的好吗?"商雨宁悠悠地问。 雷世轩往后看了一下已经出了门外的箫煜祺,坚定地回答: "我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然后他越过她们,头也不回地走回宫殿的范围。 第五章 鸟语花香的庭院里。 萧煜祺呆愣地坐在大石头上。和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他昂着头,眼睛迷蒙地望着天际。 此刻的他全身放松,懒洋洋地什么都不想做。 咚!头顶突然挨了一记爆栗。 "呃?"他吃痛地回头--站在他背后的是他的父亲萧震海。 "发什么呆?"箫震海语带责怪。 "没有......"萧煜祺摸着头顶小声地回答。 "到我的书房来。"萧震海交代了之后,转身就走。萧煜祺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跟上去。 他跟着父亲走进装潢典雅的书房里,箫震海走到书桌后方坐下,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案卷。 他摊开来,认真地审视了起来。萧煜祺看到他的浓眉紧锁,脸色凝重,不知道文件上面写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箫震海放下案卷,缓缓说道: "煜祺,这是前天边关送来的报告,‘韵北'交界那边经常有敌军潜入,看样子是来勘察敌情的,不知道‘韵北'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为父要回军营去了。" "又要开战了吗?"萧煜祺担忧地问。 "嗯。"箫震海沉吟了一下,道:"我想过了,既然你现在已经被免去了侍卫的职务,就很应该另谋出路了。等我们参加了太子殿下的婚礼之后,你就随我到军中去。" "呃?"萧煜祺大吃一惊--因为后面那句。 "殿下他......要成婚了吗?"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啊,皇上今天在早朝宣布了,下个月十五太子就举行大婚,对方是商大人的孙女,现在已经开始筹备了。" "这样啊......" 萧煜祺的声音沉了下去。 箫震海发现他的异状,以为他是害怕打仗,于是训话道: "你啊,就是从小都没吃过苦头,一路顺风顺水地,个性才变得这么懦弱。" 萧煜祺被他教训得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箫震海继续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特别是你当了殿下的侍卫这几年,老是待在宫里,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一遇到困难就害怕,还动不动就像个娘们似的哭鼻子!继续这样下去,你怎么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你就趁这个机会,跟我去好好磨练一番。" "是,爹,我知道了。"萧煜祺只得连声应和。 "知道就好。"箫震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爹,我现在去练武了。"萧煜祺马上表现出要奋发向上的决心。 "去吧。"箫震海摆摆手。 "是。" 萧煜祺赶忙退下去,他关上书房的门之后,额头靠在门板上呆楞了好半晌。 殿下终于要成婚了,他自己也要跟随父亲上沙场拼搏了...... 他们从此就要各走各路了吗?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太子殿下的婚礼如期举行,皇城里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沉溺在喜庆的气氛中。 白天,在皇家庙宇举行了盛大的迎娶仪式,雷世轩跟商雨宁正式结为夫妻。随后,两人盛搭豪华马车绕城一周,民众都聚集在街道上欢呼庆贺。到了晚上,皇上在皇宫的露天广场上大排筵席,招待满朝文武以及各国使节。 萧煜祺陪伴着父亲出席了宴会。他们坐在主席台右侧的位置上,距离太子夫妇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萧煜祺心里五味杂陈,他强迫着自己低头专心地吃东西,但是他的眼光就是不由自主地投射到台上的雷世轩身上。 雷世轩一身黄白相间的丝质喜袍,头戴黄金缀宝发冠,耳边两绺青丝将他衬托得如仙人一般。他身边的商雨宁虽然化了妆,戴着满头珠宝,还穿着手工精细的大红礼服,但是跟她那俊逸的丈夫一比,反而相形见拙了。 在场的许多人都感觉她配不起雷世轩,然而雷世轩本人却毫不在意,依旧对她体贴入微,不时给她夹菜送茶,关爱之情表露无遗。 萧煜祺的胸口发闷,他难过地移开眼,不再去看他们。宴会举行了这么久,雷世轩却一直没有拿正眼看过萧煜祺。 坐在雷世轩旁边的皇后则满脸欣慰,心满意足地喝下一杯又一杯美酿。 可在大家没有发现的角度里,雷世轩的眼睛余光不断地投视到台下的某个人身上...... 月上中天了,太子夫妇在一片祝贺声中离场,几十名美貌的宫女簇拥着他们回到东宫。 晚宴还没结束,但萧煜祺的心思已经伴随着雷世轩的离开而失落了。 他们要洞房了吧,他们要正式结合成夫妻了......今晚开始,雷世轩的怀抱将为另外的人而存在,再也没有他萧煜祺可以停泊的地方了...... 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家中,萧煜祺还是无法摆脱这股忧郁的心绪,他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逼自己不要去想,逼自己忘记他,但就是做不到。 他想着,此刻在皇宫里,雷世轩应该已经抱着他那娇媚的新娘子入眠了,他们现在就躺在他跟雷世轩交合过无数次的床塌上...... "不......" 萧煜祺抱着自己的脑袋,跪到地上。 明明自己之前没有什么感觉的,为什么此时此刻变得这么在意了?他不应该难过的啊!他不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了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来痛苦? 时间已经不早了,是时候上床睡觉了,但以他现在的激动心境是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的。 一醉解千愁。 他现在只能够想到这个逃避现实的办法了。 萧煜祺站起来,跑到他父亲的练功房摸来一瓶酒。一拧开塞子,他就咕噜咕噜地猛灌下去。浓烈辛辣的液体入了口,居然没有太大的不适应,他连喝几大口都还能脸不红气不喘,萧煜祺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好。 "哎......"他边叹气边抓着酒瓶走出练功房,一路回自己的房间一路喝酒。 月亮穿过云层,出现在蓝黑色的天幕上,萧煜祺的影子拉得长长地,投影在石板地面上。 想不到这酒后劲挺厉害的,刚喝下去没什么感觉,现在他的身体却慢慢开始发热了,头脑也混沌了起来。 但是萧煜祺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他继续灌酒,似乎想要一口气把自己灌醉。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前面,准备单手推开门-- 嗖嗖! 几阵怪异的声响从院子的树木里传来,天生的警惕性使萧煜祺马上恢复了神智。 他猛地转身,注视着树丛里的情况。 有人?刺客? "是谁?"他低声质问,作好备战准备。 月光又被厚重的黑云遮挡住,庭院里光线昏暗,什么都瞧不见。 过不了多久,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萧煜祺看都没看就直接把手中的酒瓶扔过去,那人用手一隔。 磅啷!酒瓶摔到地上。 萧煜祺立即飞身扑过去,正要一手钳住对方的咽喉,却被那人敏捷地躲开。 一股热气迎面袭来,萧煜祺的嘴一下子被一片柔软给堵住--是对方的唇! 萧煜祺吃了一惊,马上把他推开。 "你......" 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萧煜祺简直吓呆了-- (灵感不太强~~尽力恢复ING) 身穿夜行装的雷世轩,在萧煜祺诧异的目光下将他拉进怀里。 "殿下......怎么会是你?"萧煜祺声调不稳地问,他被雷世轩温暖的怀抱包裹着,还是无法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院子另一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人声--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是萧家的护院! 萧煜祺又是一阵惊慌,他连忙挣脱雷世轩,并把他推向自己的房间。 "殿下!你快躲起来!"他压低声音催促着。 雷世轩身型敏捷地跃进萧煜祺黑暗的房间里,他后脚刚进去,萧家护院也赶到了,萧煜祺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材壮硕的护院手提长棍走到萧煜祺面前。 "少爷?是不是有人?"他尽职地问。 "没有!"萧煜祺急忙否认。 护院发现了地上的破酒壶。 "这是?" "哦!那是我......是我不小心打破的!"萧煜祺硬着头皮扯谎,还好月光被遮挡住,护院没有发现他心虚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护院对于向来老实的少爷说的话深信不疑。 萧煜祺只想尽快将他驱离现场,他连声说道: "已经没事了,你继续去巡逻吧。" "是的,小人明白了。"护院点头,道:"对了,我叫个下人来打扫一下,这碎酒瓶很容易伤到人的......" 萧煜祺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护院已经转身走开了,他只好任他去。 护院的身影一消失,萧煜祺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间,迅速关上门。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又马上被一个温热的躯体拥抱住,雷世轩的嘴唇迫不及待地贴了过来。 "呜......"萧煜祺在对方猛烈的吸吮下艰难地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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