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人能明目张胆的弄死秦文辉,难道就不会对自己下手吗?
为了掩盖真相毁灭证据,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自己知道得太多,本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他就是明面上的靶子,也许过不了多久,经侦科的办案人员便会查到他的头上来吧?
他的鞋已经湿了,想上岸已经来不及了。
可家里还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他一旦入狱,他们母子三人可怎么活?
张聿铭越想越觉得害怕。
不行,他得留下点东西,万一他真得被人灭了口,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有,就是想办法给妻子儿女留下一个安全保证,以免家属也被那些人继续胁迫。
于是,张聿铭躲在家里,立刻开始分门别类的整理手中的资料、证据。当他忙乎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处理好手头的事务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事情也许还坏不到那一步吧?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提前的应对而已。
这些东西太重要,不能放在家里。
他想了想,决定去一趟银.行,把他理好的东西封存在银.行的私人保管箱里。
想毕,张聿铭便开车出了门,往最近的那家银.行驶去。
*
消息一向灵通的潘良启,很快就得知了秦文辉案子的消息。
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这桩案子,如果只是揪着个皮毛,自然影响不到潘氏。当初,潘氏只是趁火打劫而已,并未参与策划,也未下过什么狠手。
可如果这桩案子,被上面揪着不放,那牵涉到的家族可就多了去了。如果幕后人想推出个替罪羊应付一下,自然会挑个软柿子捏。
到时候,潘氏会不会被踢出来?那就难说了。
潘良启在心里反复思量着。
想着自家老三与秦家少东秦佳铭的合作关系,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有这层关系打底,即便幕后人想牺牲潘氏,所取得的效果也不会太好。这样一来,潘氏反而会变得安全了。
至于幕后人会因此选择牺牲别家,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想清楚了这桩事情发展的前后脉络,潘良启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瞅瞅书房里摆放着的那盆兰花,不由得想起了老三。
这孩子,还在美国忙公司上市的事情,什么时候回国,也不给老爹通个气?
这个老三,就这么不把老爹放在眼里吗?
真是个逆子!
想着,他心里便来了气,一把抓起手机,打给了长子潘世杰,想侧面问问老三在那边的消息。
“爹,三弟说,美国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估计还得在外面呆两周。”
潘良启与长子又扯了几句闲话,便挂了电话。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两圈,心里暗忖,老三不会是故意躲在外面不回来吧?
最近潘家大宅里不太平,连自己的老娘都带着王婶躲到海边的度假山庄里避风去了。他的这个儿子,平日里滑不溜丢的,像个小狐狸一样,如果听说了老爹正在闹离婚的消息,估计也会躲得远远的吧?
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倒更像是合作伙伴,有时即便近在咫尺,却毫无亲昵之感。
潘良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才隐隐意识到,一直以来,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三十年来,他为了一个混账女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如今,这孩子与他生分,他也是活该吧?
潘良启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那棵古槐树,细细的瞅了瞅。
树干上似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吴焱一大早上演的那出好戏,只是一幕独角戏而已。
她竟然当着他的面,拿头撞树,要死要活的,大声哭喊着:
“潘哥,我死也不会离婚!”
他心底也着实对这个女人有点发憷。这几天,吴焱只要一逮着他,便摆出一副“生是潘家人,死是潘家鬼”的架势,在潘家大宅里吵闹不休。
看来,是时候拿出那几件东西了。
既然吴焱那边还在硬挺着,不光和律师继续较劲,还借着吴家的嘴巴到处哭诉博取同情,早已经把潘家的脸面给丢尽了。
本来,他不想做得这么绝,可对吴焱这种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贪婪女人,也只能硬着心肠强硬一把了。
想想二十多年前,他拿到这几件证据时,心肠一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再追究吴焱以往的过错,也打算放过吴家,可到如今还是被吴家逼得直面那段惨痛的过往。
对于早逝的黎涵,终究还是他对不住她。
三十年前,黎家断了和潘家的一切往来,最受伤的,怕是老三吧?
正当潘良启躲在书房里悲叹往昔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潘老弟,下午有空吗?哥俩好久未见面了,一起喝个茶?”
潘良启接到李茂生的电话,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狐狸,自从上次在渔火酒家吃过饭之后,再也没和他照过面,今儿怎么会主动邀请他出来坐坐?
难道是因为秦文辉的案子?
想到此,潘良启便打着哈哈,装着俩人之间亲密如昔的热情劲儿,愉快的答应了邀约。
“李老哥,下午咱哥俩去东湖茶社,坐一块儿好好聊聊。”
*
午休之后,当潘良启坐车来到东湖茶社时,李茂生已经等候在了雅间里。
俩人双双坐定之后,饮了杯清茶,客气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可李茂生刚一开口,便把潘良启吓了一跳。
“什么?你说协会的张聿铭死了?”
“嗯,昨儿下午出的车祸。听说老张开车刚出家门,在十字路口拐弯时,被一辆大货车侧翻挤压,人刚抬上救护车,就没气了。”
李茂生的话里带着颤音。如果说这是一出意外事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边秦文辉的案子重启不过一周,那边证人就没了,摆明了是被人灭了口。
也许,没了证人,秦文辉的案子倒是好处理了。诉方证据不足,起诉不成立,秦文辉自然也就无罪了。
这么一来,秦文辉的冤屈终于被洗清了。上面暗里帮着秦家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追究这桩经济案了。
而秦文辉自杀的疑点,也能一下子推到张聿铭的身上,随便安个什么买.凶.杀.人,再从当时的看押所里找出那个动手行凶的惯犯,这桩案子,便可以结案了。
所有的线索都被掐断了。
幕后人没事,那么他们这些敲边鼓的,也就更没事了。
只是,处理这桩事的手法,却让人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太狠了。
对于他们来说,一旦成为弃子,那么张聿铭就是他们的下场。
两只老狐狸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自家的利益得失,接着又咬着耳朵窃窃私语了一番,最后喝了几杯清茶,压了压惊。
因为这桩事,潘李两家再次暗中结了盟,其间并无具体的利益瓜葛,只是源于心底的那一丝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吃饭,回来晚了~~字刚刚码好~~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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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第二十九章 不动声色
*
远在大洋彼岸的潘世雄,在酒店里给秦佳铭发完了邮件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眺望着远处的街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突然决定延期回国,并不是业务方面有什么事情,他想避开的,正是潘老爹的离婚大事。
这是一桩麻烦事。
他不想掺和丝毫,更不想让潘老爹多想什么。
一切果然和他意料中的一模一样。
对于吴焱的难缠,他深有体会。他想,如果不是因为潘老爹被逼到了一定份上,恐怕也硬不下心来对付这个女人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来。
在钱包最里侧的夹袋里,藏有一张小小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子,眉清目秀,看起来气质娴雅,温柔慈爱。
这就是他的生母黎涵。
“妈妈!”
他轻声呼唤着,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滴下了一滴眼泪。
*
一个月前,在母亲忌日那天,他一身黑色正装,手捧着一束白百合,独自一人去龙牙山公墓看望自己的母亲时,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位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
那名男子站在母亲墓碑的一侧,一直在悄悄的打量着他。
直到他烧完了冥币,才走上前来,轻轻的喊了一声:
“小雄!”
他当时听了一愣。在他的印象中,称呼他为小雄的,只有潘奶奶和记忆中的舅舅。
可是,他已经整整二十一年没有见过黎家的人了,包括他的舅舅黎阳在内。
他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这人,面容清秀,与母亲的相貌有点像,却与他记忆中的那个高高瘦瘦的舅舅毫不相同。
“小雄,我是舅舅。”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激动的说道,他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双臂,想与他拥抱。
“舅舅?”
他站在原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上前迎接中年男子伸过来的双臂。他心里还存有疑惑,如果这人是他的舅舅,为何二十多年从未来杭城看过他?
也许是从小期盼了无数次失望了无数次的缘故,他一直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就是他的亲人,他害怕自己深藏在内心的梦想,再一次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的打碎。
他知道,很早以前,母亲的家族就与潘家断了来往。只有到了母亲忌日那天,舅舅才会开车等在潘家大门外,接他出门,带着他去龙牙山公墓看望早逝的母亲。
可在他九岁那年,舅舅一家突然移居到了海外,从此,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舅舅。他长大后,也曾经想过去联系舅舅,可却不知道该去找谁打探舅舅的下落?
因为母亲的早逝,外公外婆伤心过度,几年后也跟着走了。当时他才年仅五岁,甚至还记不清楚两位老人的面容。从此,他与黎家的血缘关系,只剩下了舅舅一系。
“小雄,是舅舅不好,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看你。”
舅舅忍不住试了试眼中噙着的泪水。
看到舅舅流泪的样子,他心里终于确信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真的就是当年那位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过冰冷的墓地,站在母亲墓碑前和他一起祭拜的舅舅。
二十一年未曾谋面,却并未隔断他与舅舅之间的血脉亲情。
离开龙牙山公墓之后,他与舅舅坐在西溪茶社里,细细的述说着二十多年的思念和过往。当舅舅谈起三十年前的那桩往事时,他这才知道,母亲黎涵的早逝并不单纯。
原来,母亲是被吴焱和吴家人设计逼死的。
母亲死后,黎家对女儿的突然病逝一直有所怀疑,可手中却毫无证据。而他的父亲潘良启,当时有意无意的护着吴焱,潘家上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一直含糊其辞的遮掩着,这才气得黎家与潘家彻底断了往来。
因为心中郁闷,五年后,两位老人也先后离开了人世。
“在小雄九岁那年,舅舅隐隐听到了一个传言,说是吴家当年收买了你母亲的贴身女佣阿花,内外勾结,才熬死了你那病弱的母亲。事后,阿花辞了工,拿着一大笔钱回到乡下,置办了嫁妆,结了婚生了儿子。不想,几年后,阿花的儿子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他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未能救回孩子的命,阿花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跑到潘家,向潘良启招了供。”
“舅舅听到此信,便去找了潘良启,可潘良启在拿到吴焱作恶的确凿证据之后,依然继续装着糊涂,维护着吴焱和吴家。舅舅当时心里非常气愤,转过头来去找那位阿花,不想阿花一家已经离开了乡下,不见了踪影。”
“也是因为这件事,舅舅一怒之下,离开了杭城,移居海外,与潘家的一切,彻底断了来往。”
“小雄,当时舅舅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小雄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所以舅舅在你小的时候,一直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舅舅不想小雄生活在仇恨之中,只要小雄记得他的母亲,知道他的母亲很爱他,就足够了吧?”
“舅舅原想着,等小雄长大成人的那一天,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时,再找个机会告诉小雄,不想因为舅舅这边的种种事情耽搁,这一等就是二十一年。”
他听完舅舅的述说,表面上并未多说什么。
他知道做了半辈子学术研究的舅舅,当时这么做,的确是为他好。
可舅舅知道吗?
他最终还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多少年来,他一直在心底怀念着自己的母亲,他也多少猜到了一点事情的经过。平日里,他装着满不在乎洒洒脱脱的样子,可他在潜意识里,却有一种惧怕,害怕被束缚,害怕与女人走得太近,以至于他三十岁了还未结婚。
舅舅似乎也发现这一点,他不想看到小雄这个样子,于是他细细讲述了当年的故事,只是希望外甥能走出阴影,敞开心胸来拥抱生活。
敞开心胸,拥抱生活?
这是潘世雄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往事,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按照他的行事方式,即便想让吴焱付出代价,也绝不会自己来亲自动手。
他不动声色的等着机会。
他想,一招致命,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让她自以为最爱她的人来亲手处理她,恐怕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那天,从大哥那里知道秦佳铭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他很好的利用了这个机会。
这一切,无需他出面去做什么。
他知道,那帮人既然盯上了秦佳铭,自然也会捎带着关注他的雄起科技公司。如果雄起科技公司有一些股权方面的变更,想必那些人也会从其他渠道获悉吧?
从大哥的话里,他能隐隐感觉到那帮人对潘氏也想插足。他想,潘家的当家人潘老爹,恐怕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那么,如果那些人与吴焱有了私下接触,一旦传入潘老爹的耳中,恐怕会立即犯了潘老爹的忌讳,更严重一点,甚至会触及到潘老爹的底线。
他想明白了这一点,便不动声色的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操作着。他选在临行前,借着赠送给大哥二哥股份的事情来触发这件事,也是不想把自己扯进去。
他想,后续的事情,就由当年的当事人,潘老爹来亲自处理吧?
如果不出意外,到这个月底,潘老爹的离婚大事,应该会有结果了吧?
*
中午,潘世雄和助理一起来到了海边。
他住进了一家五星级的高级酒店,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懒洋洋的吃了一顿午餐之后,潘世雄冲了个澡,换了一身丝绸长袍,仰面躺在酒店阳台的躺椅上,戴着墨镜,躲在遮阳伞下,吹着海风,眺望着远方的海景。
不一会儿,便朦朦胧胧的进入了遐想状态。
“啾啾~”
半睡半醒中的潘世雄,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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