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决定 穆天阔看着穆天凌焦急的抱着卫名离开，喊“大夫”的声音都在抖。 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卫名憔悴惨白的脸，强撑起来的狠心顿时土崩瓦解。他后悔了，很后悔，或许让名名就那样生活在幻 想里，比现在要好…… 卫名没事，只是清醒了而已。 深陷在被褥中的人儿，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焦点也没有神采。 在听到穆天凌小心翼翼的呼唤时，才转动了一下。卫名机械的转过脖子，定定的看向穆天凌，突然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穆 天凌。” 穆天凌赶忙凑上去，他现在来不及欣喜名儿认得他了这一事实，只是想确认名儿有没有事。 卫名闭上眼睛：“我没事，还有……对不起。” 穆天凌知道卫名是在为之前把他当做玄夜而道歉，于是便摸了摸卫名的额头：“没事的。” 卫名稍稍转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穆天凌的手指僵了僵，半晌后放了下来：“好，名儿有事的话，就喊我。” 出了卫名的房间，穆天凌呆呆倚在卫名的房门口听里面压抑哀恸的哭声，指尖上沾染的那滴水渍一直凉进了心里，那是名儿的眼 泪。 又是一个好天气，卫名窝在湖心小筑纳凉，怀里抱着一盆刚发芽的黑色郁金香，呆呆的看着已经打了花苞的火莲。 穆天阔前几日和穆天凌打了一架，脸上还挂着伤，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卫名的身边。 卫名看了他一眼：“和穆天凌打架了？” 穆天阔苦笑：“名名怎么知道，不是我跟他打架，是他打我，我没还手。” 卫名扯起一抹了然的笑：“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穆天阔不说话，刷的把扇子打开，遮掩般的扇了扇。 “呵，其实这事还得谢谢你，你说得对，人总不能自己骗自己一辈子，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可以做梦做一辈子，我答应过玄夜，要陪他做一辈子的梦的。” 卫名的声音最后的时候接近呢喃，温柔似水的看着自己怀里的黑色郁金香，摸了摸嫩小的芽：“今年的黑色郁金香长的不太好， 怎么回事啊，等玄夜回来还是让他打理好了。” 坐在一边的穆天阔脸色大变：“名名！你……我……我是谁？” “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已经清醒了，没事了，穆天阔。” “那……那他是谁。”穆天阔指了指快步走过来的穆天凌。 卫名笑了笑，跟穆天凌打招呼：“穆天凌！” 穆天凌走过来先是狠狠瞪了穆天阔一眼，然后宠溺的捏捏卫名的脸：“名儿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穆天阔拉住穆天凌，手劲儿大的让穆天凌不禁皱了眉：“你又发的什么疯！” “二哥……名名他……” “你又干什么了？！” “别吵！名名，玄夜呢？” 卫名嘟嘟嘴：“去找楚寒情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轰隆——” 穆天凌和穆天阔只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样，全身都麻痹了，找不到感觉，这究竟…… 卫名清醒了，却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梦境。 他不再把穆天凌认作玄夜，相反，他认得每一个人，记得每一件事，除了玄夜死了这件事。 他一直告诉自己玄夜出去还没回来，自己抱着那盆黑色郁金香安静的呆在穆天凌的二皇子府里等，并坚信着，玄夜会回来接他。 更让人忧心的是，卫名的神志不清是间歇性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时候你觉得他又迷糊了的时候，他是清醒的；你觉得他是 清醒的时候，他实际是迷糊的。 这种似假非真，模糊不清的界限，让穆天凌一干人等吃尽了苦头。 有时候穆天凌会在他清醒的时候，安慰劝解一下卫名，但如果碰巧遇上卫名神志不清的话，卫名的反应就会很激烈。 他把‘诅咒’玄夜死的所有人都列为自己的敌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撕扯一通，烈焰曾经送他的鞭子变成了最好的武器。 穆天凌一直守在他身边，每到卫名发疯的时候都不敢走开，也不敢躲，就担心名儿会伤到自己。神智混乱的卫名每次挥鞭子都是 下了死劲儿的，不像刚开始练的时候，会畏畏缩缩的只用六分力。所以穆天凌的身上经常性的血肉模糊，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肉模 糊。 卫名清醒的时候是知道自己有时候会神志不清的，所以每次看到穆天凌身上的伤时，会掉眼泪。 穆天凌会笑着给他擦眼泪：“名儿不哭，不疼的。” 再一次从混乱中清醒的时候，卫名看到穆天凌一身的伤，费力的自己上药，却不肯离开自己的床边。 卫名噙着眼泪拿过穆天凌手上的药膏，给他上药包扎。 原本光滑紧致的皮肤已经面目全非了，皮开肉绽，经常是刚结好痂就又伤上加伤。 包好了绷带，卫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穆天凌伸出包的厚实的手笨拙的给他擦眼泪。 卫名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抱住他：“穆天凌，我是不是是个扫把星？” “名儿又在胡说什么。” “没错的，谁遇到我就准没好事。楚寒情，玄夜，还有你，所以，你聪明的话，就应该离我远一点的。” “名儿不是扫把星，能遇到你，是我上辈子积了福，名儿很好。” “穆天凌，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的，可没想到……会哭，会被打击到神智错乱，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不会，名儿很好。” 穆天凌半披着的衣襟渐渐氲湿：“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么。” “恩……因为名儿真的很好。” “穆天凌，我要去天仓。” 穆天凌顿了顿：“好，我陪你。” 卫名把脸埋在穆天凌怀里：“恩，如果我下次再不认人发疯的时候，不要傻傻的站着挨打，记得把我绑起来。” 穆天凌摸了摸卫名的头发：名儿，怎么舍得…… 第33章：蛇蝎美人 再次站到七王府的门口的时候，卫名被拦了下来，即使他脸上并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两个尽忠职守的侍卫依然堵在门口不让进 。 最终是穆天凌璇玑二皇子的身份，起了作用。 既然是璇玑二皇子前来拜访，自然是要好好招呼，卫名和穆天凌被前呼后拥的带进了正厅，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自然就没有随 意走动的机会。 这次回来，卫名注意到有很多生面孔，他想回未名居看看，却又不能随意的走动，厅里厅外一堆的下人候着，卫名端着茶水坐在 椅子上等楚寒情。 没多久，厅外传来下人行礼的声音：“王爷。” 楚寒情健步走进来，优雅有礼的和穆天凌寒暄。 卫名在一边看着，楚寒情气色很好，脸上表情虽然淡漠却又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意。卫名有点恍惚，一切好像是回到了他被楚寒情 买回来，眼睛刚恢复初见他的时候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时候，楚寒情与他两个人是互动的，现在楚寒情连一眼都没看过 他。 穆天凌一边与楚寒情寒暄，一边注意着卫名的反应，楚寒情又不是傻子，自然注意到了，于是便看了一直垂着头的人一眼：“这 位是……” “啊，这位是……是我的朋友，卫名。” 卫名抬起头礼貌的笑笑，“王爷好。” 看清了卫名的脸，楚寒情不觉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 “本王失礼了。” “不会，可否问一下王爷，十三王爷可在。” “十三？这位公子认识十三？” “有些交情。” “原来如此，十三已经和他的爱人回封地了。” “哦……”卫名有些失神的缩到一边抱着茶杯若有所思，楚寒情的眼光也迟迟不肯从卫名身上收回来。 穆天凌在一边咳了一声，楚寒情才若无其事的把脸转了过来。 “王爷，我和名儿初来乍到，可否在贵府四处看看。” 楚寒情在听到“名儿”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微微荡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快的抓不住。 “当然，只是本王还有事，会安排下人带路的，委屈二皇子殿下了。” “王爷客气。” 卫名听穆天凌说要四处看看，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知道，穆天凌是为了让他能有个理由去未名居。 楚寒情公务缠身，没说几句就告辞了。两个下人带着卫名和穆天凌在七王府里四处转悠。 不过转着转着，两个下人就晕乎了。那个长的像仙人一样漂亮的公子，似乎很熟悉府里的地形，轻车熟路的，难不成真的是神仙 ？ 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卫名在领路，两个下人在后面乖乖的跟着，只是跟到最后觉察到问题了。赶忙上前行礼：“二皇子殿下，卫 名公子，前面就是……就是……” “是未名居。” 下人讶异：“呃……是，公子怎么知道的。” 卫名冷笑，我当然知道。 “前面是未名居，王爷不让人随便进的，二皇子殿下和卫名公子还请绕路。” 卫名站在原地看向未名居的方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未名居里现在住的是什么人。” “回公子，是王爷的爱人。” “爱人？” “是，是悠然公子。” 卫名瞳孔猛缩，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两个下人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想要阻拦，被穆天凌一掌一个敲晕了。 推开未名居的门，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石凳上都铺上了华贵的软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卫名往下人的偏房处走，正好碰上出来倒水的碧柳。 碧柳的手上的水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不可思议般的捂住了嘴巴。 “公……公子……” “碧柳……” “唔唔唔唔，唔唔唔，” 屋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碧柳慌慌张张的往里跑：“公子等一下，念儿又哭了。” 念儿？啊对了，碧柳和木头的孩子，自己的干儿子嘛。 卫名勾起嘴角跟进去，小家伙会叫人了不。 进了屋以后，碧柳正抱着孩子左晃右晃的哄着，卫名凑上去想逗逗孩子，却看到孩子嘴上蒙着一块布，宛如口罩一般遮住了嘴巴 。 炎热的夏天，孩子被遮着嘴巴，哭的呜呜咽咽，一头的汗。 卫名斥责般的看向碧柳：“碧柳，这是干什么，这么热的天还这么折腾孩子！” 卫名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把遮在孩子嘴巴上的布给摘下来，孩子少了束缚，哭声顿时嘹亮了起来。 碧柳却像是受到惊吓般的用手去捂孩子的口鼻，卫名大惊失色，一巴掌拍开，把孩子抢了过来：“碧柳你疯了！” 碧柳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不能哭不能哭……” 卫名没空搭理她，低头哄孩子，却看到孩子的脸颊一直到下巴，已经长了一片红色的痱子，看来遮的时间并不短。 卫名快要被气疯了，刚想好好问问碧柳怎么回事，就从门外传进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我说过，再让我听见他哭，我就掐死他 。” 声音很熟悉，卫名回头就看见悠然散着一头长发，从门外走进来。 悠然看见卫名的时候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呀，原来是卫名公子，不知到在下的‘未名居’来有何贵干。 ” 卫名看着一身黄衫的悠然慵懒的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睛看他，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你要掐死谁？” “那个小崽子哭的我心烦。” “我干儿子是你动得了的？” “啧，卫名公子这话说得，别说是你干儿子，就是你，我也动的起。” 一直守在一边的穆天凌冷笑：“你动一下试试。” “哎呀，原来卫名公子这么快就找到了靠山，怪不得这么嚣张。” “楚寒情失忆跟你有关系。” “卫名公子还是注意点好，话可不能随便说。” “玄……玄夜呢？” “我怎么知道，不是以身殉职了么。” 卫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于是赶忙把念儿交到碧柳手上。 “我再问一遍，玄夜呢。” “卫名公子还是去阎王殿查一下生死簿比较快一点。” 卫名的眼睛又红了，神智显然有点失控，腰间的鞭子闪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瞬间向悠然袭了过去，快的连穆天凌都来不及反应。 第34章：冲突 金色的鞭子夹带着凌厉的风声袭向悠然，打人不打脸，即使是失控的时候，卫名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原则。 鞭子在碰触到悠然的前一刻被人挡了下来，楚寒情看了看被没来得及挡彻底的鞭梢划破的悠然的前衣襟，不由冷下了脸，手劲儿 也大了点，拽紧了捏在手里的鞭子。 卫名的眼睛彻底红了，回手抖了抖想把鞭子从楚寒情手里抽回来，却被楚寒情捏的死死的。 “楚寒情，你放开！” 楚寒情微微一愣，但手上的劲道却一点也没松，倒是他身边的侍卫不满的喝道：“大胆，王爷名讳岂是尔等可以随便直呼的！还 不快快松手！” 说着拔出剑来就像往卫名身上招呼，被一边的穆天凌怒气冲冲的拍飞，然后攻向了楚寒情。 楚寒情回身挡住的间隙，手一松，被卫名趁机抽回了鞭子，再次抽向了站在一边的悠然，奇怪的是悠然竟然不躲，脸上甚至还挂 着一抹不在乎的笑意。 楚寒情在一边要应付穆天凌还要惦记着悠然，自顾不暇，看鞭子又要扫到悠然身上，竟拼着被穆天凌拍一掌也要护到悠然身前。 这个时候，那些侍卫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加入战局，场面一片混乱。 楚寒情被稍微激起了些火气，不由分说就敢动他的人，当他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攻击悠然的是别人，估计楚寒情现在没把人给 打死，也打得半死了，但面对卫名，楚寒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下不去手，是因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不可能，悠然也很美， 他不是个见色心起的人。 穆天凌被一群侍卫缠住了手脚，剩下楚寒情对阵卫名。显而易见的，卫名完全不是楚寒情的对手，楚寒情就像在耍着玩儿一样的 绕着卫名转。 卫名赤红的眼里仿佛只看得到悠然，心里有个声音在一直的喊，一直的喊：就是他，就是他抢走了自己的玄夜，杀了他！ 眼前仿佛被渐渐蒙上一层血雾，太阳涨的突突地跳，大脑里轰鸣一片，除了心底里那个“杀”字，再也听不到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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