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过了两个月,隆冬的大雪也渐渐倾洒在这片北方的土地上。 苻坚望着远方凝视着皇宫外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手揉了一个雪球向他砸去。 "唔!"被雪球砸中的男子不甘心的回过头来,满是怒气的脸一遇到苻坚就变成了如花的笑颜:"苻大哥你来了?" 苻坚跃上走廊抖掉身上的积雪,开心的笑着:"恩,我忙完了公事就来看看你过的习惯不习惯。" 那名年轻的男子哈哈笑了起来:"看来你很空闲啊,竟然会在乎我这个傀儡过的怎么样。"说着好象忽然受了凉,有剧烈的咳嗽起来。 苻坚一皱眉毛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帮他披上:"你太不小心了一点吧,那么冷的天还出来看雪,会着凉的。" "反正已经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了,窝在屋子里死的更快,还不如出来看看风景呢。"年轻的男子说着又咳嗽了一下,满脸的血色迅速退去,好象真的撑不过今天似的。 苻坚赶紧用呵了呵手,帮他揉着脸,可是无论他怎么弄也弄不起半点血色。苻坚终于发起火来:"得福,得贵!" 两名近侍立即从隐蔽处跑过来:"圣上有何吩咐?" "王御医,李御医,还有那群太医院的大夫呢?都给我死了么?" 得贵小心的回答着:"王御医刚刚才离开,李御医也是刚刚开完方子去煎药了,陛下是不是要立即通传他们?" 苻坚一脸怒火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得贵吓的立即瑟缩成一团:"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说完就没命的跑了出去。 年轻的男子摇了摇头惨笑了一下:"苻大哥还是别怪他们了,是我自己服毒搞垮身体的,不该怪他们。" 苻坚可没有听好话的心情,猛的揣了得福一脚:"滚。" "是,是。"得福听到苻坚的命令如获大赦的也没命逃了出去。 那年轻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毛,抱怨着:"苻大哥,你就不能对他们好一点么?" "对于狗有必要太和善么?"苻坚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霸道一拉对方的手:"外面太冷了,我看你还是回屋吧。" "不,"年轻的男子甩了甩手,扶着柱子不断喘息着:"我想听听风雪的声音。" "风雪能有什么声音?"苻坚不解的看了看他。 "我似乎可以隐隐听到河清的歌声,和冲儿的笑。"年轻男子说着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但是他丝毫没有感觉似的,继续呆立在那里,好象一尊雕像一样。 苻坚痛苦的转过身去,不忍心继续看着他:"对不起,是我没有信守承诺。" 那男子摇着头坐在他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抚上那菱角分明的脸庞:"不能怪你的,是慕容评太奸诈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提前将河清关起来。" 苻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看着他:"对了,认识了那么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苻大哥真会说笑,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燕国皇帝的名号呢?"年轻的男子打趣的指了下他的腮,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想让你告诉我。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不想告诉我?"苻坚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我,我被人叫了那么多年的皇帝,陛下,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了,而且就算记得,那个名字我也不喜欢。"年轻的男子刚想从石凳上下来就被苻坚抓住,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放到石桌上。对于苻坚霸道的行经他并没有反感,反而在这个双脚够不到地的石桌上左右张望着,显得异常兴奋。 "那我总不能老叫‘喂',或者‘你'吧。我只知道你姓慕容而已。"苻坚刚想继续说什么,一帮老御医已经跪了一地。 得福小声的说:"陛下,太医院的人都来了。" 苻坚用眼神示意给其中官位最高的御医,那名御医立即战抖着爬到苻坚的面前,用他尖锐的声音求饶着:"陛下,这位公子的病,我们一帮老家伙实在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苻坚的双眼立即迸射出杀人的目光。 "大夫,你说下去。"那名年轻的男子似乎并不在乎的样子,两条腿在半空中惬意的来回晃着。 "公子你常年服用巨毒,毒性早已经侵入心脉。这些年如果不是大量服用一些烈性补药来吊命,恐怕早已经是一具枯骨了。"御用偷偷的看了苻坚一眼,又小心的说:"最近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又隐约有了心病,我看恐怕真的是药石无灵了。" 苻坚笑了笑:"王御医似乎不太懂得医道,我看不如......" "苻大哥。"没有等苻坚把话说完,那名男子打断了他的话:"御医,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公子的病公子应该最清楚,如果安心调养,三年五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公子偏偏......,我看恐怕挨不过这个冬天。" "够了!得福,得贵,把他们统统给我拉出去砍了。"苻坚再也保持不住沉默,终于发起火来。 "苻大哥,算了。"年轻男子一挽苻坚的胳膊,轻轻拽了拽。 "哼。"苻坚怜爱的看了看他,不住的摇了摇头:"我苻坚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知音,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死的。" "知音。"年轻男子忽然抖了一下,可是苻坚并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动作。 "你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医好他,不然如果出了任何差池,你们都给给我陪葬。"苻坚粗暴的吼了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配药。"王御医领着其它太医小心的退出御花园。 "魏将军您来了?"得福忽然在身后大声的咋呼着。 "属下给圣上带来一个坏消息。"魏将军恭敬的向苻坚跪了下来。 "还有什么比河清公主失踪更坏的?" "属下刚刚听看管天牢的狱卒说,慕容霸将军为了泄私愤把慕容评跟杀了。恐怕这样永远也查找不到河清公主的下落了。"魏将军别有用心的故意将"泄愤"两个字说的格外响亮。 年轻男子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又是权利斗争,可怜他刚刚才脱离苦海,又遇到魏将军卑鄙的面孔。" 魏将军眯起眼睛仔细大量着年轻男子,冷笑着:"这一位不是大燕皇帝么?真没有想到,你刚刚退位这么快就当上皇后了?微臣真是失礼了。" 苻坚猛了拍了下桌子:"魏将军,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对朕的朋友出言不逊。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魏将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微臣乱说,而是现在真的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满城风雨?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闻,陛下您把燕国皇帝收为男宠,而且已经被他把持了朝政。"魏将军见苻坚没有发火,就继续添油加醋的说:"他们还说,圣上您不但被魅惑的不理朝政,而且兵权也被燕国的人掌控,随时都可能会该朝换代。" "你,你!"苻坚本来就不是一个有涵养的人,听到这里他早就怒火中烧了:"不要说了,魏将军你给我听清楚,我和他仅仅是好朋友而已,你这样说不仅仅是侮辱了朕,更是侮辱了他!"说着苻坚看了一眼在怀中不断战抖的男子,不断的轻抚着他的脊背,好生的安慰着。可是谁有能知道,真正伤害他的人却是苻坚的一帆冷漠的话呢。 魏将军看到形式不好。立即将头压的低低的大声辩解着:"陛下这些话并不是我说的,是城外那些刁民的风言风语。" "就这样啊?"年轻男子慢慢放开苻坚的手,强振作着精神,毫无表情的说:"也真亏了他们还能想着我,没有想到我这个傀儡皇帝还有资格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柄。" 苻坚不解的看着他:"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我当然生气了。但是我更不想成为某些人利用来清除对手的工具,那样更让我生气。"年轻男子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魏将军,笑了笑:"不过我相信以魏将军的人品和权势,是不泄做那样的事情的,肯定是您的某些属下乱说的对不对?" 苻坚并没有把魏将军放在眼里,只是略微担心的看了看他:"我只是担心河清她的安危,现在失去了消息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年轻男子将苻坚的手放入怀里小声的说:"那你今天就为了她帮我积福好不好?" "积福?要怎么做啊?"苻坚的字典里除了武功和战争,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 "从今天起你要对身边的人好一点,那样大家过的快乐,老天自然会保佑河清平安的。"年轻男子说着又咳嗽了一下:"可惜无论河清是生是死,冲儿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苻坚大喘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对于一个快要死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实现愿望的。从今天起我就不轻易发火了,至于慕容冲,慕容冲。" 苻坚想了想,温柔的问了魏将军一句:"魏大人,慕容冲现在的状况如何?" 魏将军跟了苻坚十几年第一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吓的一身是汗:"听,听说慕容冲攻下了少狮山自立为王,而且各路英豪也纷纷投靠他们,已经发展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好,你现在就领兵无论任何代价将慕容冲给我活捉回来。" "什么?"魏将军虽然是一个喜欢争名夺利的人,但是他毕竟是一名将才,立即站了起来大声阻止着:"不可以!" 苻坚疑惑的看了魏将军本来刚想发火,又记起他的话,只能强压的怒火温柔的问:"魏大人给朕一个理由。" "陛下,我们刚刚劳师动众才打下燕国,虽然最后是和平接管了这里,但是各地必须派重兵把守一防叛乱。而且慕容评的党羽还没有根除,就这样贸然的对慕容冲用兵恐怕真的会出大乱子。所以臣坚决反对对慕容冲用兵。" 年轻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点了点头,没有想到一样是有权利斗争的地方,秦国的将军竟然可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确不简单。 苻坚摇了摇头:"魏将军你也可以看到了,我这个朋友恐怕活不了多久,我必须帮他满足这个愿望。" 魏将军想了想,终于同意了:"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不动一兵一卒就将慕容冲抓回来。" "你真的有那个本事?"苻坚不相信的看了看他。 "不过属下得请慕容霸将军随行才有把握。" "准了,魏将军快去快回,朕等你的好消息。" 可是此刻没有任何人看到魏将军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属下一定尽力而为。"第十章 雨后无彩虹 "啊!好无聊啊,无双姐。"慕容冲拿起一只高脚杯打了一个哈哈,一脸沮丧。 "那我们就到床上去做点有聊的事情好不好?"艳无双勾了他一眼。 "你?"慕容冲指了艳无双的鼻子一下。 "恩,恩。"艳无双装着粉可爱的样子。 "算了吧,每次都把我的胸口哭的湿乎乎的,无聊死了。"慕容冲从石凳上一跃而起,对着空中胡乱打起拳来:"无双姐,我们要窝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啊,人家真的要闷死了。" "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丈夫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苻坚那个狗皇帝已经侵占了燕国,你如果太活跃的话,只有死的下场。"艳无双说着拨了一个香蕉,夸张的舔了舔。 "知道了。你真三八。" 这个时候一个副将满脸兴奋的走上来高兴的说:"少帅,今天山下又发现了一条大鱼,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有不少不义之财。" 慕容冲整个人爬在桌子上没有半点生气:"我们是军队,不是土匪好不好?每次看到后山那么多钱却没有仗可以打,真的好无聊。" 艳无双凶悍的一脚踏在桌子上,大声的骂着:"人还有先嫌钱多的时候?小子,等真正要打仗的时候这些钱还不够用呢!"说着就揪着耳朵将慕容冲拉了起来。 "很痛啊,你这个泼妇!" 艳无双向着慕容冲的屁股狠狠的揣了一脚:"快去,快去!记得给我挑几件象样的首饰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昔日威风八面的全国司马大将军,今日竟然沦落为盗贼。可是为了躲避苻坚的耳目,和筹措日后起义的粮饷,慕容冲虽然是满肚子怨言,可是还是乖乖的听了艳无双的话,在这里做一个好强盗。 "伙计们,给我上!男的全杀了,女的给我抢回去伺候无双姐。"慕容冲怎么看怎么不象一个标准的强盗,一出面台词就逊色太多了。不过好在那些追随慕容冲的军士知道慕容冲和艳无双清白的关系,并没有太在意,纷纷从隐匿的草丛中冲了出来向对方撕杀而去。 仅仅是几个照面,慕容冲就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对方虽然也是穿著便装,可是拿剑的架势和剑法明显是燕国独有的。难道是慕容评的余党?想到这里慕容冲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兄弟们,不论男女给我杀光了这群人。"什么戒骄戒躁,什么三思而后行,今天我一定要杀光这些人。慕容冲把艳无双的规劝拋到九宵云外,一夹宝剑猛的刺进一个人的身体。那火热的鲜血喷到脸上,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回身又将一名男子拦腰斩断。 "啊,流氓,变态,死强盗,小姐我跟你拼了!呀,嘿!"慕容冲正杀的起性,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被从那个最大的马车里扔了出来。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啊,难道是河清那个母猩猩?"慕容冲想到这里不由高兴的忘乎所以,拼命的向那辆马车里跑去。 这个时候周围的抵抗的护卫已经给解决的七七八八了,大家也把目光集中到那辆吵嚷的马车里,心里不由惊讶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艳无双更不淑女的女人。 慕容冲一掀车帘高兴的喊了一声:"姐,是你么?" 忽然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中左眼,车子里的少女娇嗔的叫了起来:"啊,还有坏人啊,王猛大哥,我怕我怕。"说着猛揣了慕容冲下身一脚。 本来以慕容冲的身手是可以轻易躲过去的, 但是今天他太激动了,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倒在地上呻吟起来:"哇,你这个母猩猩越来越狠毒了,小心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举着剑刚想砍下去的王猛听到慕容冲的声音,急急的停出剑势,堪堪从慕容冲的下巴划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慕容冲摸了摸下巴:"血,你们两个好过分!连我也想杀。" 河清终于看到了闯进车子里的男子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弟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冲儿,是你么?我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了。" 慕容冲温柔的抚着河清瘦弱的脊背,小声安慰着:"姐,别哭了啦,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河清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这个时候腻在慕容冲的怀里怎么也不肯起来:"我真的很怕,弟弟,你知道么,慕容评下令让这些人把我和王猛秘密处死。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恐怕真的。" "什么?"慕容冲爆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吼了起来:"兄弟给我多砍他们几刀,不要留一个活口!"说完慕容冲气鼓鼓的坐回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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