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弗寇看他一眼,点点头,晃晃头再回来看一眼,眼由铜铃变水盆。 包房打开,黑猫在老板的谄笑声中无声落地,进入了房门。 贝利尔硬著头皮走进去,和罗弗寇面对面坐下。 昏暗的灯光顶上,一漆黑,一双绿眼。"没想到我们学校的学生比比皆是,连死神酒吧都不例外。"罗弗寇坐姿慵懒,牛尾搭在沙发上。 贝利尔尴尬地低下头,不语。 "据闻有个单翼天使容貌惊豔,特别来看,居然是你,贝利尔。" 还是沈默。 我汗,我都想替他尴尬。从事这个行业被长辈发现,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听说你不卖身。" "是。" "那你用手吧。" 贝利尔惊讶地抬头,我也惊。但是他的德性已经练出来,百折不挠,定了定神,就过去脱罗弗寇的裤子。 唉,我不想看啊,往对面看。 对面的墙上有个大圆镜子,镜中清晰地倒映出两个SIZE相差过大的身影。 唉,往上看。 黑猫在房梁上不安地走动,绿眼荧荧发亮。 手指与液体摩擦,喘息,沙发微晃......这些声音难以入耳。偶尔瞥贝利尔一眼,他浓眉大眼,特别好看,甚至有些妖冶。只是面无表情。 话说罗弗寇的那里不是一般的粗,但是颜色和形状就跟他脸一样。 贝利尔一直机械运动,我看得抽搐。 终於野兽派爆发兽性,抓住贝利尔的手:"把裤子给我脱了。" 黑猫动也不动,看著下面。 "我不卖下面,殿下。" 话音刚落,人就被罗弗寇推到沙发上,庞大粗壮的身躯压下来,我第一反应是:这就是所谓的人兽。 "殿下,我再说一次,我不卖屁股。" "都已经出来卖了,还装什麽清高?给我脱了,老子给你钱,婊子!"罗弗寇失去理智,扯著他的裤子就开始脱。 贝利尔自尊心受挫,非但不听,还狠狠推开他。 罗弗寇一个不防,被他推到墙上,重撞出声。 贝利尔站起来就往外面奔。 "你给我回来!" 无用,还往外面奔。 "婊子,操,回来!" 贝利尔拉开门。 "你今天要迈出这个门,我就让你迈出帝都巫师的门!" 这话杀伤力够强,贝利尔动作只停了一下,就重新关上门,退回来。 黑猫来回踱步,焦躁到了极点。 贝利尔刚一坐在沙发上,立即挨了个漏风巴掌。那声音,绝对比他打玛门响十倍。 脸被重重打偏过去,几乎立刻红肿。 他晃晃脑袋,坐直身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又一巴掌甩来。 这一次力道更凶猛。 贝利尔的小身板儿本来就不经打,整个身子撞到茶几上,掀翻高脚杯和酒瓶。 白衬衫染上红色,很狼狈。 不行了,我要杀了罗弗寇。 门外有人问道:"出什麽事了?" 贝利尔在茶几上伏了片刻,轻声道:"没事。" "贝利尔,摔坏东西的钱是算在你头上的,知道麽。" "知道。" 领子被拎起来,贝利尔又连续挨了十几个耳光。这一回再避不开,每一下都打得又快又准,特扎实。 贝利尔始终不动声色,除了微微蹙眉,再无任何反应。 罗弗寇打爽了,把贝利尔往沙发上一扔,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牛尾满天摇。 贝利尔的皮肤像他爸,好得不像男人,这麽一踩,就跟热豆腐被踩破一样,看得人特闹心。 脸上有血丝,但血迟迟不滴下来,就像饱含在眼眶中的泪。 "自己把裤子脱了,给我张开腿!" 罗弗寇在他脸上用力旋了几圈,拍拍屁股坐在一旁,以为自己散发著雄厚的王者之风。 贝利尔站起来,嘴角一块淤青。 "贵族都是这样的麽。" "什麽?" "当我没说。" 一杯葡萄酒泼到他的脸上,贝利尔猛地闭上眼。 "轻视权势?那是因为你得不到!给我滚过来!" 酒水顺著头发落下,贝利尔尝试睁开眼,似乎又被辣得无法动眼皮。袖子成了蜡染布,用来擦了擦眼,还站在原地不动。 手腕被拽住,罗弗寇将贝利尔摔到沙发上,扯下他的衣裤。 贝利尔的头被按在沙发中,无法呼吸。 房门在颤抖,墙壁在颤抖。 罗弗寇也在激动地颤抖,粗蛮地拉开他的腿。 墙壁在裂缝,整间房都在颤动。 又是这种事! 玛门,你早被我看穿,那黑猫就是一监视器。你要现在不来,事後就不要来了,不要跟路西法那种伪君子一样,总是放马後炮! 这时,山崩一般,地面摇晃,楼房坍塌。 灰尘四起,酒瓶花瓶骨碌碌滚在地上,摔得粉碎。 四周似乎有石头迸裂,震耳欲聋。 惊人的大镰在混乱中挥下,罗弗寇的惨叫声像极了杀猪。 天花板直直垂落,铺天盖地向贝利尔压去。 黑猫在混乱中跳起来,不知去了哪里。 贝利尔猛地仰头,头顶一片漆黑。 这一瞬,世界静止。 贝利尔眨眨眼,恍然地看著上空。 那片漆黑,是一片翼。 骨翼。 这片骨翼的型号绝对是恐龙型,整个天花板就这样被它轻轻抬住,就像小孩玩泥巴。 一只巨爪勾住贝利尔的腹部,将他小心地托起来,往上一扔。 贝利尔就这麽像球一样的被扔出去,单翼在空中无助地舞了几下,徒劳,直直落下去。 然後,他扑到一个人的怀中。 动作是相当难看的,像章鱼。 贝利尔抬头,对上了玛门的视线。 玛门是个好孩子,欣慰啊,摸摸胸脯。别学你老爸,事儿都完了他才来,说话再好听也弥补不了别人心中的痛啊......呃,我在说什麽? 环顾四周,竟像是在一个平楼的顶层,看得到酒吧附近的街道。 "要是没有我,今天你怎麽办?" 玫瑰花瓣绯红似血点。 玛门难得严肃,看去却有些古怪。 怪在哪里,我说不出来。 贝利尔反应更怪。 没有嘴硬,没有感谢,只是抽离抱住玛门腰肢的手,飞速提起裤子。 "我不愿卖身,只是因为那样很累。一次两次无所谓。"一边说著,一边往四周看去,忽然惊道,"这是你的龙?" 黑龙老实地伏在地面,缓缓摆动著翅膀,等待主人的命令。 "你不在意?" "如果一遇到挫折就逃跑,那以後我还要不要过日子?工作中难免会有不顺。" "真的一点都不?" 玛门硬掰起他的脸,拨开他额前的湿发。 黑龙扑翅,身体疾速往上升。 贝利尔一脸污渍血丝,嘴角还有些开裂,实在不怎麽好看。 "不在意。"红红的眼睛更红了,小屁孩子又开始拼命忍耐,不掉泪。 "我在意。"玛门眼望著贝利尔,手拍拍龙背。 汗,我知道哪里古怪了。 玛门的眼神,玛门的眼神~~~ 黑龙飞向魔界的星空,天地万物在巨翼下旋转。 华丽的巴洛克建筑化作金点。 玛门脱下长披风,披在贝利尔身上,把他紧紧裹在里面,再戴上帽子。贝利尔估计这会儿得受宠若惊了。 两人的靴子轻轻搭在龙鳞上。 "贝利尔。" 我知道哪里古怪了。 玛门的声音,这声音~~~ "贝利尔,抬头,看著我。" 黑龙扑翅的声音掩去了心跳声。 迎面而来的风灌满黑色长袍。 贝利尔抬头。 玛门闭上眼,就这麽吻下去了。 贝利尔惊恐地一颤,胸部剧烈起伏。我听到他不小的抽气声。 "殿,殿下,我......"唇间模糊不清的声音,贝利尔的双手困在他的胸前,轻轻推了几下,就滑落下来。 黑龙回头看了看他们,看回正前方,再猛的一回头。抽搐。 下方是金星,上方是银星,一粒一粒,一团一团,一片一片,如同桃源外飘落的大雪,洒满天地两岸。 风声如同乱石间的水流,琴儿一般,发出喁喁细言。 银汉的碎片,虚空的彼端。 浮浮沈沈,星光在歆叹。 两人紧密贴合的唇,就像一朵昔日的桃花,於岚雾中吐绽。 黑龙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指示,流离失所地在黑暗之城上空打转,飞翔。 我终於知道哪里古怪了。 玛门。 他。 他。 他。 他是你的弟弟啊啊啊啊啊────── 天神右翼 37
後来玛门总算给下指示,让安拉飞向贝利尔的学校。黑夜游走著迷惑,凄风擦肩而过。贝利尔恍惚地看著前方,这才发现安拉的爪子也不闲著,紧握著玛门的毁灭之镰。 "殿下很喜欢养动物吗?我看到很多动物。" "我只养了一条龙。" "猫呢,那只黑猫。" 玛门笑笑,没回话。 贝利尔瞥一眼安拉,赫然发现它的耳朵上挂著一小瓣白蝴蝶结。 "黑猫就是黑龙?" 聪明的孩子,观察力真好。 但是,一个平时不爱主动说话的人突然说了那麽多的话,还一直问问题急求答案,是心虚还是尴尬? 玛门一直笑著,大概也察觉了。只是他不说。 平时伶牙俐齿的小讨厌鬼突然变这麽天真,他自己没发现的时候是最好玩的。要是我,肯定也不说。 "对,对了,罗弗寇怎麽样了?" "割掉了。" 贝利尔愣了一下。突然抓住他的衣服。 "天,你这样做是犯法!" "他如果去告我,他会被罚得更狠。" 这时,安拉已经抵达贝利尔宿舍十三楼窗外,玛门从它身上飞下,抱著贝利尔过去,直接从窗口进去。 "你居然真的没锁窗门,小心被偷。" "不会的。"贝利尔匆忙拉开窗口,跳进去,"殿下晚安。"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玛门只是开玩笑,而贝利尔竟失常到飞速拉开窗子,"啊,抱歉,我忘了,请进。" 既然主人都这麽说,玛门自然湿手抓把面粉。 玛门朝安拉打了个响指,安拉身上亮过一道银蓝光,瞬间化作小黑猫,跳进房间。 玛门毫不客气,往椅子上一坐。黑猫也轻踏脚步,依偎在玛门腿下。 "殿下要喝点什麽吗?" 贝利尔越发局促。我想他或许不是在为吻懊恼,而是因为那一吻中他的反应......非常的,纯洁。 "你这有什麽?" "呃,只有水和茶。" "我都不喜欢。" "很抱歉。" "那怎麽办呢?"玛门逮紧机会欺负他。破毛病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我......" "我能抽烟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玛门的指尖冒出紫焰,轻轻燃了竹枝形的烟杆。烟杆颜色奇异,原是黑色,在微暗的灯火下竟冒著蓝光。 贝利尔在房内踱步。 桌上一个骷髅头型的烟灰缸,玛门食指尖在杆上敲了敲,烟灰簌簌落下。 "你过来一下。" 贝利尔哦了一声,溜达过去。 "你一个人住?" "啊,是。" "房租贵吗?" "贵得要命。" "有没有想和别人合住,然後各摊一半?" "在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谁稀奇节约这点钱。"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 "当然想。" "那我搬过来好了。" "真的?太好了。"贝利尔先喜後惊,"什麽?你?你过来?" "好,你答应了。欧里,回放一次。" 黑猫耳朵动了动,两人的对话又重复一次:"那我搬过来好了。""真的?太好了。" 贝利尔急道:"你这叫断章取义!" "嗯,今天不早了。" 玛门轻轻一笑,手指夹著烟杆,轻轻捧住贝利尔的脸,"不留我下来住一晚麽。" 贝利尔哑口无言。 "贝利尔,你今晚真的很可爱,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贝利尔醍醐灌顶,後退一步,变脸快到天赋异廪。 "我和殿下尚不熟稔,这事以後再说吧。我很困了,也请殿下早些回去休息。" 玛门大概也料到他会这样反应,令黑猫到窗外等候,自己也随即跟去。 安拉刚展开翅膀,贝利尔就把玛门送到窗前,不留後路。 玛门拍拍黑龙的背,又回头看著贝利尔,戏谑道:"你啊,总有一天会把天下的人都得罪光,小心被人围剿......" 说到这,他忽然停住。 星光是跳跃的精灵,沈醉绵长的温柔。 玛门失神了。一直看著贝利尔的脸。 贝利尔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看向了别处。 玛门一语不发,翻身上了安拉的背,飞离了帝都巫师学院。 这孩子怎麽了?突然抽筋。 一时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著玛门跑。 他直奔潘地曼尼南,卡德殿。 地面浮现出万物倒影,真真切切。玛门在寂静的回廊中奔跑,阶梯宽阔,扶手之间距离极大,因此显得极为空旷。 烛火在楼道间莹亮。 有人出来拦截他,却被他重重推开。 眼前的人是王子,这样的情况不知该不该阻挠。守卫们都不知所措。所以玛门很快冲进路西法的寝宫。 十来尺宽的大理石桌上摆著天界地图,上面铺了几个长著骨翼的黑棋,和满满长著羽翼的白棋。路西法夹著黑棋,满图晃悠。 玛门进来,路西法倏然抬头。 "这麽晚,怎麽进来了?" 玛门没说话,只一直看著床上的人。 路西法反应迅速,立刻就放下手中的黑旗,往前走了两步。 "有事明天说,我要睡了。" "我要带他走。"玛门冲到床边,把冰凉凉的尸体抱起来。 "放开他!"路西法叱道。 玛门声音竟异常平静。"我要带他走。" "我叫你放开他!" 路西法难得动怒,竟做得比说得还快,一道闪雷劈过,还好魔法度把握得不错,只让玛门麻了手。 米迦勒垂直落下,疾风将他托在半空,然後慢慢躺回床面。 路西法快步走过去,把米迦勒的衣衫理好。 "爸,你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玛门蹙眉,"他给了你无数次机会,你每次都食言。你保护不好他,他一直为你心力交瘁,你却什麽都不能给他。" 路西法的眼神分外空洞。 "那又如何?他只爱我。" "对。所以他死得这麽难看。" "玛门,你不要逼我动手打你。"路西法把米迦勒横抱起来。 米迦勒的颈项无力,头部无力垂下。 红发在空中飘摇,就像吟唱的落叶,找不到停息的天空。 他坐回桌旁,让米迦勒靠在自己的颈间,在他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继续研究他的图纸,若无其事。 玛门使力往上看,连眨眼都不敢。 烛火在闪烁。 黑白棋安静地躺在图纸上。 总记得有那麽一个人,他脾气很好,话很少。但是无论他说什麽,即便再温柔,听了都像在接圣旨。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他。 实际他永远不会和我闹脾气。 如果他实在憋了气,会在睡觉的时候把一只手压在我身上,我为了反击,就会把整条腿都搭在他身上,最後你压我我压你,我沈不住气先吼出来,他还表现得特无辜。吃了闷亏,不知如何对付,骑在他身上用头去撞他,他抱住我的头,两个人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肩上残留的断发,他会替我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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