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掉小天使的手,向偶像欠身:"见过尚达奉殿下。"尚达奉应一声,抬头看到小天使, 急地擦把汗:"您您您您怎麽会在在在这里?都都都没没和我们说一声,路路路......哎哟喂哟!" 小天使一下吐掉口中的叶子,叶子直击尚达奉脑门。尚达奉立刻说:"那那那那那,西西西少爷,跟跟跟我回去,您您您一个人人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不回去。"小天使自己飞一段,忽然回头指著我,"把他的手给我砍了。" 汗,这话说得,真像在说"回去给我买个鸡蛋"! 尚达奉说:"为为为为为......" "你想违抗?" "不不不不不,不敢。" 这,这是什麽一个小屁孩啊?无礼对他来说都是褒义词了! 我决定了,我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奔到小天使面前,抓了抓他的翅膀:"对不起,西小少爷。"他甩掉我的手,理了理翅膀。嗯,抓掉一根羽毛,放兜里,回去研究研究。 我又摇了摇他的翅膀:"西小少爷,我刚只是想救那个姑娘,不是想惹你。你长得这麽好看,心地一定很善良,帮帮忙,哥哥很喜欢你的。"小天使说:"不许碰我。还有,你说什麽?"我忙道:"不不,嗯,我叫伊撒尔,我当你弟弟好了。"小天使微微凝神,活像个小大人:"伊撒尔?那尚达奉,先不忙处理他。你先回去。" 尚达奉说:"是是是是是,我我我我我退下了。" 我给尚达奉乖乖道别,回头可怜巴巴地看著小天使:"西小少爷,你真的太好了。"小天使说:"今天放过你,下次未必。想在天界生存,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我现在大概知道这小屁孩子的来头不下。他翅膀虽小,可没长定型,颜色也不易分清,不知道以後会蹦出几根来。估计是某个大天使的儿子或侄子儿。 但是,黎小天王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俩字。 "西西西西西小少爷,你你你你实在太可爱了,所所所所所以,让大大大大哥打包走吧。"我摸摸他软软的黄毛,顺便伸出中指大麽指,对著中间那一绺翘起的弹了一下。小天使又睁大眼睛,还未说话,我就一把抓住他的两只手,揪起他的两根翅膀:"你这臭小孩真是不知好歹,美女受人袭击是个男人都该上去救,你活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还有对人要有礼貌,要尊敬长辈。你居然叫人砍比你大这麽多的哥哥,你这麽多年怎麽过的啊?回去跟你妈妈说,叫她带你去参加礼仪培训。"看著他那盛气凌人的眼神,我更来劲了,拎著他转了几个圈,顺便把他倒提过来,抖了几下:"怎麽,不服气是不是?哈哈!白痴!弱智!驴脑!小屁头!小傻B!嘿嘿!你用雷劈我呀,嘿嘿!你有本事你就劈呀!劈不到吧!嘿嘿!瞧你那西瓜似的脑袋!毛还没长齐呢你!嘿嘿!想劈我是不?劈呀!你不劈我你就不是人咯!劈......" 汗,我看到什麽了? 小屁孩被我倒拎过来後,软绵绵的头发像弹簧一样在空中抖啊抖。从背後衣服的开口处,落出一只翅膀。 我抖抖他的身子,又落出一只翅膀。 我又抖抖,再落出一只...... 汗......敢情跟倒水似的,翅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最後,我数了数数量。 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 没错,六根。 颜色还是倒金不金倒银不银,会发点光的。 指不定,这小孩以後就是一只六翼黄金翅,和梅丹佐他们齐名的大天使,前途无量。而我,今天把他当饭桶处理了......而且,这小孩看去好眼熟。 怎麽这麽像一个人? 难道,他是那个人的亲戚? 然後,我刚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这时,天上一道闪亮的云朵飘来,五彩的光芒混著惊雷阵雨狂风疾火,直冲我面门。我慢慢仰起头...... 哎,上帝。我都说了,小孩子太野蛮不好。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天堂。没错,天堂。首先,我会醒来,是因为阳光太刺眼,那感觉简直就像夏天躺在草坪里,正对著太阳睡觉。然後,我睁开眼睛时,看到了遥远的屋顶。没错,就是遥远。顶是米色的,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花纹,而我看不清。因为太远,估计隔我有几百米。但从我这看去,能确定这是个尖顶房,估计又是哥特式的城堡。最後,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云雾中,不知道什麽托著我的身体,因为太柔软,完全感觉不出来质地。 我小心翼翼地转移视线,往右边看去。这里正对光源的方向,因为刚睁开眼,有些不适,看过去只有一片耀眼的金黄,刺得我立刻闭了眼,拧过头去,半晌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我再转过头,看著自己的左边。 无边无际的浮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尽头的流水壁,及壁上的浮雕。清水带著点碧光,从高处的瓶中直泻而下,顺著浮雕,流成了无数只天使!翔的图样。我看了那面墙壁很久,一直挪不开眼,不似文物那般破旧,不似仿品那般世俗,这是真正的造型艺术。 我揉了揉眼睛,将手掌挡在眉前,再次朝右边看去。这一次,我总算能看到大概轮廓。从这里看去,觉得太阳似乎就在窗外。长条方形隔开了一间间房子,黑框几乎被阳光熔化,窗口布满了整面墙。 上是灿金清空,下是混沌云层。光束从云中漏出,在斑驳的天际下缓缓旋转。高耸的罗马柱,七彩的虹带,飞泻的瀑布从罗马柱顶倾落,千百名天使穿过,水帘自动留出空隙,真似一块可以掀开的布。彩虹,云层,光束一律半透明,轻灵虚渺,交叠横错。神的万千儿女挥动著翅膀,临虹款步,淡光翼偶尔落下几片羽,轻嫋嫋飘飞,静美空蒙。 我慢慢坐起来,一时间,只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景象,浑然没注意,自己坐起来这一小小的动作,都在空广的房内传出突兀的回音。 疏忽间,一群白鸽织成一面美丽的网,越过水帘,带著晶莹的水珠,星星点点,洒下满天的破碎光斑。大天使的衣襟比流水轻软,比游丝飘逸,於轮云中张动,旋舞...... "你,你终於醒,醒了。" 忽见对面尚达奉从云中飞起来,我给吓得差点叫出来,不由自主往後退一些。但立刻恢复清醒,问:"我现在在哪里?"尚达奉说:"撒撒撒撒拉弗右殿寝宫。"我往四周看看:"这里没有床,怎麽叫寝宫?"尚达奉指了指下面:"这这这,这就是是床。" 我一怔,在上面滚了几圈,毫无真实感,起码给我一点触感啊,感觉跟被吊著似的。滚了一会,坐起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是裸著的。不仅上身,连下身也...... 汗,连忙用翅膀把关键部位挡住。但是轻轻一动,翅膀竟开始抽痛。我惨叫一声,尚达奉急忙道:"你你你你你别动,你你你你的翅膀还没恢复。" 翅膀。翅膀。我想起了杨路的骨翼。想起了恶魔。想起了演戏。想起了我没上的火魔法课。被那团五颜六色的魔法劈中之前的事,我真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不觉得痛,没看到它击中我身,就这麽没了感觉。我禁不住打个寒战。那是什麽速度,比我神经传播速度和光的传播速度传播还快...... 我吞了口唾沫,问:"今天......几号?"尚达奉说:"三三三,三号。" 我大喘一口气,还好。尚达奉又补了一句:"二,二月了。" 我听错了,幻觉。 我躺下去,把翅膀垫好,继续睡觉。 尚达奉说:"伊撒撒撒撒尔,你快快快起来,不不不然来不及了。"我翻个身,闭眼:"伊撒撒撒撒尔睡著了,别别别别和伊撒撒撒撒尔说话。"但是,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坐起来,再往窗外看去。突然发现,这里的景色我从来没见过。而且一到六天我都去过,没有哪里像这里这麽明亮。再看看那些飞出去的天使......全都是......六翼...... 虚著眼睛看,似乎可以看到部分比较薄的云层。然後,约莫能看得到下面雪白的建筑。会统一到满城都雪白的城,只有一个──希玛。 一瞬间脑中嗡的一响,思考能力完全丧失。 尚达奉又说:"还还还还好西少爷这这几天体力不支,不不然,你早就魂魂魂,魂飞魄散了。下下下,下次说话注意点啊。"我抬起头:"我......现在在第几天?你们那个西少爷呢?" 尚达奉说:"这,这这还需要问问,问吗?撒撒撒拉弗右殿肯定是在第第第第第,第七天了。" 第七天。 我在第七天,原动天。也就是说,我在圣殿附近。 我在第七天!! 冷静,我需要冷静! 我做了什麽事,为什麽会在这里?不不,我肯定没犯错,不然死了也不该被救活。捶捶脑袋,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还不忘用翅膀盖住XX。走了几步,往底下看去,头一昏,差点又栽下去。 原来我躺的那片大到无边的云,居然只是这房间的一小部分!云悬空,下面简直就是一个运动场!六七十个天使并排站在房间两侧,还都是黄金四翼的。我靠!这哪个博物馆啊?第七天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不对,刚才尚达奉说,这是撒拉弗右殿的,寝宫。 "我的衣服呢?" 尚达奉变魔术一样弄了一件衣服给我:"你你你,你的衣服化化,化灰了。" 汗,那现在我岂不是成了碳黑烤鸡? 我低头看看身子,没啊,雪白一片。天堂的医疗技术就是发达。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问:"尚达奉殿下,撒拉弗什麽意思?" 他结巴说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 撒拉弗是炽天使的意思,是天界最权威的天使才可以拥有的称号。撒拉弗也是七天及至天界最大最宏伟的建筑群。三个跟金字塔似的大殿立在七天至高处,是撒拉弗的主建筑。中间的最大,右边第二,左边第三。左殿别名基督殿,主殿别名圣殿,右殿别名光耀殿。而我现在就在光耀殿。 嗯,我们在光耀殿。圣殿的主人不用问。基督我知道是谁。就光耀我不知道。 不过排除法我还是会用的。 我强忍著背上的剧痛,往云层下飞。 "伊伊撒尔,你你你要去哪里?路路路路路西法殿下就要回来了!"尚达奉在後面高喊。 TNND,他要不回来我还多参观一会呢! 第21章
地面光滑明亮,小跑一段跟滑冰似的。刚冲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小屁孩跑哪去了?那小孩是个六翼天使,但是魔法似乎不会强到"一劈即死"的境界。想想他那张馒头似的软绵绵的小脸,我怎麽都觉得面熟...... 他像一个人。 杨路。也就是说,路西法。 可是,那小孩的脸比杨路要漂亮得多,也更具备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那种东西,只有天使才有。而且,天使太干净,干净得让人连摸一下都会觉得会弄脏了他。而杨路尽管有一张俊到惊天动地的脸,可是没有天使的圣灵。太邪气。 但是不管怎麽说,杨路不在天堂。小屁孩长得像他也就是像路西法。既然像了路西法......我晕,莫非他是,他是路西法......的侄子儿?私生子? 汗! 我把路西法的私生子拎在手里抖!! 停下脚步,回声仍在寝宫内荡漾。天使们站在我们周围,翅膀静静贴在身上,就像一座座雕像。 我小声问:"尚达奉殿下,那个西少爷呢?" 虽然声音极小,却依然发出回音,意外的动听,空灵。 尚达奉说:"西西西西西,西少爷去去去,去了,去了......去了,我也不知道。" 汗,不知道还思考成这样,他真是我偶像吗?我一直以为能写出那本著作的人,一定是个睿智而犀利的审判者,就像,呃,天国宰相......梅丹佐? 我看看窗外,不行,再不走来不及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个什麽劲儿,见了路西法,不是一切都能解决了?不管不管,我冲...... 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口说话:"神并未限定时间,殿下可以不用急著一时完成。"可是脚步已经迈出去,寝宫门前走进来一个人,俩人正对撞上。身上原本无力,这麽一撞,我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还没穿靴子,这麽坐地上,外套垮下。还好裤子没掉,不然脸丢大了。不过伊撒尔这双脚长得真色情......要来的是梅丹佐,肯定会大发色......色...... 我抬头,看到面前的六翼天使。一身黑白交错的长衣,银链长长吊在胸前,下面挂著巨大的十字架。生著轮廓分明的脸,一双一黑到底的眼睛,还架著一副眼镜。他抱著一本厚书,额前的碎发落在水晶镜片上,真叫百分之两百的文静闲雅。 我正准备感慨这人真有气质,却发现这个人是,梅丹佐。 他嘴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眼角的余光大概看到自己的姿势相当猥琐,袒胸露乳不说,两条腿还大大敞开。我汗,难怪梅丹佐会这麽惊,想起以前小俩口放荡的小日子了吧? 我一个打挺站起来,扯著衣服挂身上,按住嘴巴咳嗽一下:"见过梅丹佐殿下。"梅丹佐轻蹙眉:"你消失了一个月,就是来这里了?"不用说,这家夥想歪了。我点头。本来想解释,罢了罢了,让他误会,免得他还以为我对他有那点意思。 梅丹佐将怀中的书抱紧了些,嘴唇抿成一条线,再松开,最後挑挑眉,一本正经地说:"原来你来这里了,我们还以为你变成鸽子飞走了。" ...... 这,我该说什麽?我要不要大笑? 这时,宽广的大殿里传来脚步声。一人正用缓慢的声音轻声说:"梅丹佐,女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但是,男子没有。" 声音是二十来岁的男子声,清脆但不浮躁,缠绵悠远,清耳悦心,每一个字发音都相当标准,速度慢,却丝毫不显拖沓冗长。我顿时连呼吸都不敢,慢慢挪步到门口。 梅丹佐立刻转身:"尤金如何?" "神说了,他象征力量与新生,要使人振奋,要充满激情。"听这个声音,简直是一种享受。 梅丹佐笑道:"就像殿下这样,与所有初生婴孩不同,降临到世上时,面带微笑,是麽?" 那自信的声音轻轻哼笑:"没错。" 下一刻,天使走进寝宫,万物瞬间失去光彩。 圣洁的外衣,袖口及肘,里面是紧身水蓝长袖。白手套上挂著银链,腰间围著数串宝石,当他挪步时,身上的珠宝会随之轻响。薄翼披风搭在肩头,金色系带长长垂落而下,混杂和流水金发落在身上,光辉夺目。 而我终於看见了他的翅膀。 比阳光还耀眼,比珠宝还透亮。明明赫赫,真正的圣光。仿佛一展开,就可以容纳下晨耀的光芒。 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羽翼。 都说人的魅力武库是两把刀,其一是形容妙爱,其二是媚态入骨,眼前的六翼天使则是手执双刃,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浅笑顾盼间,看身後一座座城池轰然沦陷。 他走到窗台前,看著外面虚渺奇幻的美景。天界的帝都,圣浮里亚。 "伊甸园的第一个男人,莉莉丝的丈夫......该叫什麽名字?" "亚当。"我下意识接话。 奇怪。莉莉丝?我隐约记得,莉莉丝是魔王之妻,是路西法的老婆。怎的就变成亚当的发妻了?......这,莫非我听的圣经是野史? 下意识看看他们,发现他们俩一起朝我看来。 路西法转过头,靠在窗旁。隔得很远,却依然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水蓝色的眼睛,海天一般。他笑得很清淡,淡到不仔细看不会察觉:"亚当。这个名字不错。"
神谴 第22章
我说亚当他就亚当了。难道亚当的名字是这麽来的?不会吧,太荒谬了!可是,不是都说亚当的名字是上帝取的吗?原来圣经记载上帝给自己儿子取名叫亚当,是剽窃的路西法,路西法剽窃了我,我剽窃了圣经,圣经剽窃了上帝......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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