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了市里以后,张亦就找不到靖何了。这个城市原来其实是这么大的,真想藏一个人,不知道多容易。他有时候去西郊墓园看看,他想靖何总不会一辈子都不来吧?后来他再去的时候,靖何妈妈身边多住了个人。他记得的,名字好像叫海利是吧?张亦又多去买了束花回来,走到大门的时候,守门的大爷奇怪的看着他,可能是想着不是才来过吗?他走到最上面那层阶梯,看见一个穿白色T恤的人站在那里。 "怎么现在才来?" 靖何往后看见他,撇撇嘴"来看看他......"他指了指那个叫海利的年轻男人的照片。 回去的时候张亦陪靖何做公车,靖何在公车上睡着了,车子一直开到总站。 "你不叫醒我?" "你睡那么香,我舍不得!" 靖何又撇撇嘴,拿出钥匙开门。屋子里面全被搬空了,他就指了指窗台 "没地方坐了,坐那里好吧?" "怎么这样?" "房子要卖了!"他又顿了顿"不过才死了人,卖不起价。" "搬过来跟我住吧?" "......"靖何没说话,也不是不想。他想起早先的时候,张亦问他为什么做这行?问他买他出去好不好?也不是不好,只是以什么名义呢?非亲非故的。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牢固的东西,经不起想太深的。"张亦拉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靖何真的搬去了张亦家,只是没有了以前那个窗台,其他的......也无非就是这房子很大。养在花盆里的小眼睛和胖头被移到了一个透明带供氧的玻璃鱼缸里。张亦对着鱼缸说"喂,你们爹来看你们了,快过来摇摇尾巴!" 靖何趴在放鱼缸的桌子上往里面一颗颗放鱼食,这屋子真漂亮,巨型景观阳台,圆弧形状的睡房,大大的浴室。 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无意中遇见你, 我并不了解 that'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我的生命将从此改变 tell me that it's true feelings that are cue 告诉我那是真的,全新的感觉 i feel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you 我对你有种特殊的感觉 dreams are my reality 梦境就是我的真实 a wonderous world where i like to be 一个我喜欢的奇妙世界 illusions are a common thing 幻想已经很平常 i try to live in dreams 我设法活在梦境里 although it's only fantasy 虽然它只是梦 dreams are my reality 梦境就是我的真实 i like to dream of you close to me 我喜欢梦见你靠近我 i dream of loving in the night 我梦见夜晚中相爱 and loving you seems right 相爱这么自然 perhaps that's my reality 或许这就是我的真实 BY Reality---Richard Sanderson 如同生活在梦中一样,夜晚可以看见远处的万家灯火,有个人他一直在那里,不会离开。靖何觉得自己的思绪可以飞出去很远很远,好像太幸福会不能落地似的,一直被托在空中。 每个星期要去医院,张亦有个同学在那里上班,去检查身体然后拿那种可以把命拉长的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症状,但医生说再过不久会大幅度的减轻体重,吃东西也会吃不下去。张亦早上原来比他还爱赖床,靖何早上做好早饭,他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来,但要叫醒他其实也很容易,只需要一个吻...... "喂!你们晚上都不睡的吗?为什么总是看不到你们睡觉?"张亦用面包去逗小眼睛和胖头。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趴着睡的吧?"靖何也过来看那两条鱼。 "你说他们吃不吃油条?明天买点油条来试试?" "他们会恨你的!" "那你去喂!" "好啊!你该上班去了!" "恩,我去上班了,你别再洗床单了,每天都洗容易坏......"张亦出门的时候这样说。 其实靖何也不想每天都洗的,只是......他总觉得如果不洗干净,上面会有病毒。他现在每天吃那种蓝色的药丸,很多时候还要和别的药一起吃,吃的时候把药摊开在桌子上,一大把,看着它们慢慢减少也是一种成就感。 尽管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靖何的体重还是如同医生所说的那样,瞬间就轻了下来,他穿的衣服越来越大,只能买了皮带,把衣服扎在裤子里栓上。有时候他还在裤子上栓上条链子,让张亦拖着他走。病情会一点点扩散,他是知道的,可是不敢恐惧,他如果恐惧的话,张亦要怎么办? 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们出去散步,回来以后靖何发了高烧,温度始终保持在39度,什么方法降温都没有用,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偶尔醒过来,看见张亦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都会想哭。他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他,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又为什么会被爱上?想看见他幸福,却不舍得放手,想把这感情刻在心里,却又想和他分享,想告诉他有多爱他。但是......这条烂到没人收的命......能怎么样呢? "床单......很久没洗了吧?"靖何躺在床上问,他头上顶着冰袋,看上去虚弱的好像马上又会睡过去。 "有什么关系?"张亦亲吻他的手,他看上去很憔悴, "我只是来通知你,我感觉自己明天能好。"靖何笑着说的很肯定似的。 "如果你明天好了,我就洗床单!" "好。" 虽然第二天的时候靖何还在发着低烧,张亦仍然把床单洗了。晾完床单回来,靖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盖着点,你还没好呢!"张亦把他裹着的被子往上拉到脖子。 "帮我削个苹果吧?" 张亦又跑去厨房拿苹果来削。 "你在看什么?"张亦边削苹果边问 "重播花魁杜十娘......" "讲什么的?好看吗?" "也没讲什么重要的,我只是想听里面的歌。"靖何停了停又说"张亦......等我死了以后,你还会记得我不?" "乱说什么?你命还长,别想些有的没的!" "是真的啊......谁什么命,自己也说不清,你还记得海利吗?" "恩。" "他喜欢的人结婚了,不要他去结婚了......其实多可惜,他很红的......" 张亦没说话,靖何又接着说 "其实男人都很无谓吧?那个人当年追海利的时候,给他弄了间咖啡店,他居然都不知道海利的爷爷是喝多了咖啡,心肌梗塞死的。海利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 "这电视里面唱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清楚?"不知不觉电影都结局了。 "潜落江河逐情浪,半沉半起,人独留在江上看,未语先垂泪。 这生这刻,盼望爱滋味。 已知始终伤心失意,情是混骗故事。仍在妄想真爱,愿人在爱海勿弃勿离。 请紧紧把我抱住,冲破障碍世俗藩篱。请给我真心勇气。但愿一生都爱你。幸运是遇见你。"靖何低低的唱起来,他还记得海利问他"靖何,你怕死吗?"是的,他们都不怕死的。死有什么可怕的?寂寞更可怕。海利现在还会寂寞吗?所有自杀的人是不是会在一起?那海利会不会看见妈妈?靖何想,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然后......等我,很快! "张亦?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靖何突然拉住张亦的手。 "别莽莽撞撞的,我在削苹果。" "我爱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