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有中级丧尸派发鸡蛋和米饼。小庄和丧尸们一样，吃几口，仰头接两口雨水，再接着吃。 此时，山上避雨的人们也在吃晚饭。 郑雪恹恹的坐在墙角，看着外面大雨愁眉不展。队友递给她一碗米饭和一小罐肉汤：“吃饭吧，他们两个也是好意。” 郑雪推开米饭和肉汤：“连着吃了三天，我实在吃不下。他们两个想救人，想当英雄，我没意见。可是，我们是有任务的。特别是他们两个，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私下跑出去，算什么？再者，我们又不是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现在这种天气，下面发那么大的水，我们出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我们可没有那些烂肉骨头架子们扛折腾……” “队长，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去找找他们？”另一队友面色焦虑，忍不住打断郑雪的话。 郑雪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犹豫道：“再等等吧！” ＊＊＊＊＊＊ 小庄的手被毛糙的绳子拉带出一条口子，就这样，他和十来个丧尸还是没能拉住那个在洪水中打旋的冲锋舟。 有中级丧尸仰天嚎叫，数十个低级丧尸闻声立刻赶来、围上，跟着扯绳子，小庄跳出来，往下游跑，一边喊：“往这边拉……” 船上两个人也算冷静，这个时候还知道配合小庄和丧尸们，用力划桨调整方向。 把人拽到地面上时，小庄一身冷汗，其中一人直接摊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半个小时前，小庄吃了一个鸡蛋，留着另一个给梁冰送去时，小两口在桥上发现水里有冲锋舟，急忙救人。没想到救上来的这两人，是郑雪队伍分出来监视他们的两个队员。 “我们去城西，看有没有还留在那的人。”两队员获救，对小庄和众尸心存感激，他们给山上郑雪等队友报个平安，留下帮小庄他们开水道。 “我当兵那会，都是各地武警救灾，我们没赶上。”两队员和小庄已经熟悉，干着活，说说话，没那么枯燥。 黎明前，水道已经成形，虽然粗糙，却可胜任分流工作。 距桥两公里远、江水上游的分流口被炸通的刹那，洪水在爆破声中咆哮涌入。 梁冰和四名高级丧尸分站水道两侧，监控分流情况。 小庄站在百米外，心中惊惶的望着。 当洪水沿着挖好的水道顺势而下，有惊无险的拐过第一个弯道时，众丧尸爆出欢喜的嚎叫。 小庄微微松口气。 两队员互相击掌：“太好了。这一分流，两座桥能减轻不少压力……” 第五十一章：在睡觉…… 所有人都注意着弯道，就连站在分流口的梁冰他们也是。 于是，没有人留意到，那个两米多高的激浪，更没有人发现，激浪扑下来的同时，侧翼还卷起了一根木梁。 随后，丧尸王的电波触角发现了激浪，但丧尸王忙碌中没注意到激浪中的木梁。 梁冰焦急的调集其他高级丧尸，准备架电波墙，他这意思刚表达完，小庄也发现激浪，急忙双手拢在嘴边呼喊，大声提醒梁冰小心激浪。 但转眼一个刹那，一直望向梁冰和激浪的小庄，心跳几乎停止！ 木梁被激浪带着，以千钧之势，撞上就要转身的梁冰的头部。 梁冰好似一片羽毛，轻飘飘栽进水里。 水浪瞬间压下，将梁冰身边的四位高级丧尸全部卷入水中！ “冰……”小庄嘶声大喊，心脏仿佛被人用力一挤，又一松，疼痛顺着他的胸口、脊柱，在全身蔓延。 泪水混着雨水，在小庄的飞奔中，被他甩在身后。 大浪拍着水道两侧，又卷入不少丧尸。 卷进去的，就再不见浮起。 “后退！后退！”有中级丧尸对低级丧尸发出号令。 小庄伸手在脸上狠狠一抹，擦去眼泪，沿着水道顺流疾奔。他的身后跟着那两个队员，还有几个中级丧尸和很多低级丧尸，很多很多…… 剩下的一位高级丧尸不得不坚守岗位，他看着小庄的背影，眼眶发红——梁冰的丧尸电波，在那木梁一撞之后，就感应不到了。此时，也只有他明白，那些跟着小庄跑的中级丧尸和低级丧尸，并非因为梁冰是丧尸王，才主动去找…… 洪水中不时显出一个漩涡，将靠近的一切东西，卷进去，同时破坏着。 小庄大口喘息，灌进一口口的雨水。他咬着牙，对自己说：庄石，找到梁冰！你一定要找到他！ 除此，小庄别无他想。 ＊＊＊＊＊＊ 天亮了。 厚积的云层透出微弱阳光，以拉开日夜的差距。 丧尸们在水道下游拉着临时架起的网，小庄和两个队员坐在被绳子拉着的冲锋舟上，在水里、两岸，呼喊、寻找。 蛋黄和蛋青带着两只狼，还有两位高级丧尸，和更多的低级丧尸，找到这里。 “爹，父呢？”蛋青对小庄仰着小脸，伸手要抱。 自去年回到丧尸基地后，蛋黄和蛋青就不怎么主动要小庄或者梁冰抱了。 而此刻，蛋青是在本能的寻找安全感。 小庄鼻子一酸，忍了忍，费力的抱起蛋黄和蛋青，勉强道：“你们的父，大概觉得伙食单调，下水……下水给咱们摸鱼吃……” 也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蛋黄和蛋青在寻找梁冰的过程中，指引出了第一个正确的方向。 孩子们在水道中段的一个弯道处，找到了那根肇事的木梁。 木梁一端染着洪水冲不开的深紫间青灰的血痕。 小庄摸着血痕浑身发抖，却还是理智的将血污木头沉进江中。若是没有刻意关注着高级丧尸特别是梁冰的考察团，以及特别行动队的人，他还可能会保留那段木头，日后拿给梁冰看…… 梁冰，你被冲到了哪里？也许，我不用这么担心，你，是丧尸王啊！ 两只狼在水道中下段的弯道里，先后发现了与梁冰一起卷进洪水的四名高级丧尸。 四丧尸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被水泡的表皮有些发涨，还有部分内脏因进水而引起的污染、肿胀等生理症状。这几位丧尸在水浪拍下的刹那，瞬间进入昏厥状态，根本来不及防备，包括控制闭气等等。 小庄的心一沉再沉…… ＊＊＊＊＊＊ 谁都没能拦住小庄下水。 腕粗的大麻绳、登山绳，甚至军用伞绳，凡是能找到的绳子都尽可能被利用上，为小庄下水加保险。 水道的另一个出口，是通往江的一条支流形成的河。 小庄穿着救生衣，捆了一身各种绳子，跳进河水。 水是冰冷的，小庄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也冻伤了——梁冰，也在这样冰冷的水里。 视线浑浊，小庄只能靠脚踩手摸。 不过几分钟，小庄就冻得全身发抖。 被遮蔽阳光和淫雨侵蚀的夏初，暖意象浮色一样快速褪去。 一个小时后，两个队员推着冲锋舟下水，协助小庄搜寻。 两个小时后，第一个中级丧尸笨拙的拉着绳子，跳进水里。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第一个低级丧尸也跳进了水里…… 不到半个小时，丧尸们在水道与河水交汇处，胳膊挽胳膊，肩并肩，挨挨挤挤，拉起了近二十米长的丧尸人墙。 很多年后，山上的活人还记得，那场洪水中，河口那道惊人的丧尸人墙！ 那是一道被爱感动而连成的血肉之墙！ 小庄在水下，视线朦胧…… ＊＊＊＊＊＊ 黄河边。 小庄肩头撞下梁冰：“下水比憋气吧！谁输了，今晚听从赢方任何要求。” 梁冰笑着说“好”。 小庄输。 梁冰于是得意的挑小庄下巴：“宝贝，我不用呼吸，而且，我在水下，可以用电波分水。” 那一夜，小小庄被打了个蝴蝶结，翩翩起舞到日出…… 天池边。 小庄与梁冰共浴。 梁冰站在水里，清亮的水滴映着月光，在那结实的身体上流淌…… ＊＊＊＊＊＊ 泪滴从小庄的眼角溢出，在洪水与河水交汇的激流中浮沉，向前、向前…… 泥沙外，伸着一只手。 那片刻，小庄的视线奇异的清晰。 那是一只右手，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间，一直到手腕，有条约筷子粗的丑陋的疤。 小庄握住了那只手，感觉一如既往的熟悉…… ＊＊＊＊＊＊ 梁冰落水十一个多小时后，庄石，终于找到了他的尸夫！ 梁冰头部有外伤，显而易见，至于颅骨是否被伤到，检查结果没出，说不准。梁冰身体表面划伤、磨伤、撞伤，大小十几处，尚不清楚内脏是否同样被撞出问题…… 不幸中的幸运是，没有浮上水面而是诡异的沉了河底的梁冰，耳鼻口，甚至眼皮，都糊了泥，没有让水侵入他的体内，去破坏他的内脏。 梁冰头部血肉模糊，双眼紧闭，小庄抱着他，给他洗脸、擦身、上药。 丧尸王本就没有心跳、体温，没有血液流动，小庄不知道怎样判断这位丧尸王的情况，只是茫然的瞪大红肿的眼睛，细心的照顾丧尸王的身体。 高级丧尸们都感应不到梁冰的电波，看着小庄这样，却什么也不忍心说，只能干陪着。 “爹，父没抓到鱼吗？”蛋青小心翼翼的走近小庄。 小庄茫然道：“他没抓到。” 蛋青乖巧的靠着小庄：“爹，父在睡觉吗？” 小庄眼泪啪啪掉：“他……在睡觉。” 第五十二章：只能和我拥抱 蛋黄站在一旁看着梁冰，一声不吭。 两队员再不了解情况，看这场景，也多少明白点，其中一个问高级丧尸：“你们没带自己的医生来？找他来给看看吧。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好像大脑和脊柱不完全破坏掉，就能一直动。呃，我这么说你们别介意，我的意思就是，躺着这位应该还有救。” 众高级丧尸把两队员和其他丧尸都弄走了，房里只剩下一家四口。 “父，爹哭了，你醒来哄哄他吧！”蛋青拉梁冰的手。 蛋黄忽然摘掉墨镜：“妹妹，来帮我。” 小庄瞅着梁冰发呆，没注意到两孩子的举动。 两孩子同时睁眼，橙瞳和青瞳一起望向梁冰，细嫩但强韧的电波触角伸向梁冰脑部…… 门外，高级丧尸们瞬间有所感，面面相觑数秒，随后一致回头看向房门。 附近的中级丧尸或瑟瑟发抖，或面目茫然，脑袋撞墙都不自知。 不远处，聚集的低级丧尸呜呜低嚎，恐慌的压低身子挤在一起…… ＊＊＊＊＊＊ “也许有一天，我们丧尸能像人类一样，用类似心脏复苏术的技术，复苏体内电波，脱离危险……” 杜峰的预言在这一天实现了！ 梁冰缓缓睁开眼睛，光亮透窗而入，似是天明。 胸口趴着一大两小，是伤心、焦虑、惊惧等种种情绪与疲劳交织而昏睡过去的小庄，还有两个消耗过度累倒的孩子。 梁冰费力抬手，将小庄和孩子抱上床，搂着他们闭上眼睛。 丧尸王的电波触角向外延伸，拂过门外的高级丧尸、中级丧尸、低级丧尸，拂过河边、江边仍在忙碌的各个丧尸，拂过这个城市游走四处的其他丧尸，拂过带活人在山上避水的高级丧尸、中级丧尸和低级丧尸……电波一路奔向了丧尸主基地…… 当天下午，小庄脸贴梁冰胸口，慢慢醒来。 “宝贝，你醒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梁冰的胸口震动，惊的小庄瞪大眼睛，随即忽的坐起：“冰？冰！” 梁冰的赤瞳正对着他，细细对焦，赤瞳上，映着一个赤色的小小的小庄。 小庄用力吸气，忽然跳下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梁冰急忙起身，踉跄两步走到门口：“哥们，快帮忙拦住他。” 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十多个小时，梁冰的四肢一时还有些僵硬，没缓过来。 众高级丧尸面对梁冰，各色瞳孔急剧收缩，旋即，都不由自主地转身去追小庄。 梁冰愣了下：“似乎……比过去强了……” 6月1日，梁冰醒来第二天，在小庄、几名高级丧尸的协助下，从河里捞出两条江鱼，送给蛋黄、蛋青作儿童节的礼物。 蛋黄和蛋青洋洋得意：“这是我们两的节日礼物！你们都没有！”两小娃又做乖乖相：“看在干爹们对父和爹、对我们都很好的份儿上，我俩决定忍痛割爱，拿出来给干爹们分享。” 小庄看眼梁冰：“这两娃是在致谢还是在收买人心啊？” 小庄和那两队员把一条就有十几斤的两鱼，红烧、油炸、炖汤、水煮，做了一大桌，众人/尸好一顿吃。 “……眼下大雨不停，洪水泛滥，形势严峻。我们不能只留在这里，还要去别的地方。”梁冰敲敲桌子：“聚集丧尸们的力量，挖渠开水道，把洪水分流，十分成五，把五再一点点分成一……雨已经下了十天，再下十天我们就来不及了。各位，准备一下。古亮，你垫后，把这里安顿安顿，再去找我们。” 两队员一对眼色，看向梁冰的目光有些异样。 小庄给孩子挑鱼刺，忍不住插言：“这样光靠人力不行，弄些设备吧。我去找贡教授谈谈，他们的人再不济，应该比咱们能摆弄机器。” 梁冰笑：“我已经从咱们基地调来地方企业的资料，会在附近找些挖掘设备。不过，你也别小看人力，十万百万的丧尸一起挖，隔天就能把旁边那条江搬个家。” “吹牛！”小庄笑嘻嘻的吻了梁冰一下，似觉不过瘾，又来一下。 梁冰直接抱起小庄，中途退席。 两队员各自夹着鱼的手一松，筷子和鱼一起掉桌子上。先缓过神的忍不住去看蛋黄和蛋青，两孩子稳稳当当坐那吃，啥事没有。 “……冰……冰……”小庄所有的呻吟，只剩这一个字。他喃喃着爱人的名字，每一声呼唤，都带着让梁冰惊心动魄的忍耐和不安。 梁冰坐在床上，一手把小庄紧紧箍在身前，一手去抚摸小庄圈在他腰上的腿和小小庄，边用力顶弄边含住小庄嘴唇：“宝贝，别怕，我在这，没事了……” 没两下，小庄急喘，梁冰却忽然伸手掐住小小庄前端：“宝贝别急，等等我，我们一起……” 小庄难耐的扭腰：“不……不要让我这么难过……冰……求你……” 梁冰咧嘴一笑，只是动作，并不搭话。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疾速挺动，小庄的声音支离破碎：“……冰……b……u……y……a……o……啊……” 最后那一声，近乎惨叫。 梁冰释放的同时，放开了捏着小小庄的手。 小庄被灭顶般的快感淹没，竟然失禁了…… 梁冰给小庄仔细擦拭，小庄捂脸难为情，梁冰亲亲小小庄：“宝贝，看到你喜极而泣，我就放心了。” 小庄笑着抬脚要踹梁冰，眼睛盯着梁冰，忽然动作一顿，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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