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正在此时,厅内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跟我在桃花林听见的一模一样。 赫然抬眼,便见大厅的正中央摆着张玉质的石椅,椅中正坐着一人,正确的说是侧躺着一人,从我这个角度看不真切,但能见他摇曳垂至地的纱质长袍。 石椅的左边站着一袭蓝衣的落霞,她将长笛举至唇边,姿态优雅,薄唇亲启间便是成串悠扬的笛声。悠扬绵长滑过耳畔,让人心旷神怡。 而右边翘着个嘴角,一副臭屁样的便是麟翼那个小屁孩。 六月胭脂向我解释道:“落霞同麟翼大人是忘忧岛的左右使者,统领着整个七月,也是除开尊主武功最高的两人。” “七月是什么?” “所谓七月,简单来说就是忘忧岛的余下的七个宫。” “哦,我明白了,难怪你叫六月胭脂。”见她穿着打扮很考究,我便大胆猜测道: “这么看来,你是六月宫的宫主?” 她一副很吃惊的模样:“你真聪明呐!” 接着又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也只是个一官半职啦。整个七月里,只有六月是负责大家的生活起居,所以我武功很低的。” 她说着转过头望向前方的落霞,眼神里闪着崇敬羡慕的神色:“而落霞大人便不同了,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武艺高强,性格也很好。” 她转过头看向我:“要是有一天我有她那么厉害就好啦。” 我看向落霞,叹了口气:“我觉得落霞她倒是羡慕你这般无忧无虑。” 六月胭脂有些不解,偏过头喃喃道:“会么?” 我看向她稚拙的脸庞,没说什么回过头却恰巧对上落霞抬起的眼神,穿过数千人那目光似乎落在了我身上,她的眼神依旧如同先前,安静温柔,但却多了些什么又缺了些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这么想着的瞬间,她居然朝我恍尔一笑。接着我竟感觉身后有谁推了我一把,毫无预兆,加上我身体正好往前倾,重心不稳。在六月胭脂的惊声尖叫中直挺挺的朝下摔去。忘了提,先前我们是站于二楼参加整个晨会的。 “砰。”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磕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嘶,痛死爷了——万幸我在那坠落的几秒内奋力的使出还不是很熟练的月下独酌,减缓了些冲击,再加上位置也不是很高,至少没造成太过于严重的创伤。 我怒! 究竟刚是哪个挨千刀的没事推我。 我摸了摸快变四瓣的屁股,突觉四周诡异的安静。抬头一看,见他们正满脸诧异的看着我这个半途飞来的不明人物。 “嗨——”我尴尬的举起手朝靠得最近的某个男子打了招呼,见那人一脸莫名其妙看向我的眼神,我就更尴尬了。 你以为我不想站起来转身走么?这位兄弟,你也得看我的脚能否允许吧。 我左思右想正准备想个万全的法子,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时,人群自然分开了一条道。就在那道的尽头我见到了一个,现在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他就站在人群的尽头,锦袍宽袖,里着月牙色云锦衣,银发垂至身侧。周围的人全部恭顺着半低着头,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迫人的气势。 第二十二章 接着他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远远望着他的身影,因为逆光而看着不慎清晰,恍惚就像在梦里。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我胸里冲撞起来,致使我垂下了头,目光在地板上逡巡。我平生第一次不敢直视一个人,哪怕只是远远的影子,这种感觉然我触不及防。 这时六月胭脂也下来了,我只听她喊了声:“尊主……”那声音里虽然显得并不恐惧,但确有一种崇拜的语调。 听见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股浓郁的说不名字的花香再次飘了过来。我低着头,看见他绣着祥云图腾的鞋面。 然后,他在我面前站定。 他并没有说话,我头皮发麻,感觉他应该一直盯着我,但又不好挪动身子,只得僵硬的杵在原地。 忽然,他竟蹲了下来,做了一个让我又差点跳起来的举动! 他居然,伸手握住我的脚踝! 我瞬间石化。 接着他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疼么?” !!我惊! 注意到他伸过来的手,白皙纤长。作死啊,这男人连手都长这么好看。 我干笑着抽抽嘴角,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我……没事。” 说着又想往旁边挪几步,他的行为更动作都让我不自在到极点。 没想到这句话更是起了反作用,他另一手伸过来就把我鞋子给脱了…… 还上下查看着伤口。 拜托,大哥……虽然您是这岛的老大,但这好歹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诶。 他轻轻托着我的脚,道:“看来伤到脚踝了。” “嗯。哈哈,好像是诶,哈。” 他的一缕银发落在我的手背上,闪着耀眼的光芒,我没来由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几天心跳得都不正常,我估计我要再和这人待下去,准的得心脏病。 过了几秒,他终于放开了我的脚踝,我也呼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呼完,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诶?怎么六月胭脂抬眼看着我? 并且眼神还怪怪的?并且都是这种眼神?我身子怎么朝前移动了? 抬头便瞥见一截线条完美流畅到极点的下巴弧线。 如果说之前我的生活称之为麻木不仁,那么现在我便是淡定不能! 我怎么能淡定!!来这个世界后第二次被人用这么娘们的方法抱,而且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 他手臂揽住我的腰,兀自朝前走,经过落霞时淡淡道: “随我来寝宫。” 落霞垂着头,很恭顺的模样:“是。”依然是那安静沉静的模样,但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同了。 但愿是我多想了。 月遥就这么一路抱着我,我硬着头皮,死命装鸵鸟忽视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 闻着他身上飘散而来奇异的花香,其实脸早就窘得通红,连耳朵都朝外冒烟。 终于,月遥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感觉柔软得过分的床面,害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听得他朝旁边低缓的唤道:“落霞。” 轻柔的女子声音答:“是。” 接着便听得她走出去关门的声音。 等等啊——我内心开始呐喊,随着咔啦一声,整个室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跟……月遥。 “呃,我说。”我摸了摸手边的锦被。 “你现在可以抬头看我了么?”低沉丝滑的声音自对面传了过来。 “这个嘛,哈哈。” 奶奶的,看就看,有什么好怕的。鼓足勇气抬头对上面前的人,这一看差点又让我喷鼻血! 那厮侧躺在对面榻上,正手撑着头噙着魅惑的笑看着我,湛蓝的眼眸微微眯着,里衣骚包的微敞,露出片白晃晃的胸,银发随意的落在肩头。 这哪里是什么武林正派,根本就是邪教教主的打扮。 他笑着瞧了我半响问道:“你怕我?” 什么!哪里有的事。士可杀不可辱。 我一激动噌的站起来,又疼得歪倒在床上,嘴还在那儿死倔: “我哪里怕你了。” “呵呵。”他兀自笑了起来,绽开的笑颜宛如那摇曳生姿的魔罗花。 随即起身款款朝我走来。 “你……?” 只见他又伸过手来捏住我的脚踝,然后缓缓低下头。 …… “喂……你做什么?”不料他抬头朝我魅惑的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只是那微微一笑,我又犹如遭到雷劈,僵硬在原地。 “你你你你……” 他竟然将唇靠了上去!温暖湿润的感觉就像十万伏的电击战栗着从脚尖传到头皮,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我抖着嘴唇,控制不住战战兢兢的捧住他的头 这时奇异的事发生了,白色的光芒缓缓包裹住了我的脚踝,清凉的感觉从脚尖蔓延而上,驱走了那酸疼的痛觉。 片刻后,他抬起一片清明的眸看向我:“好了,你起身走走试试。” “啊。”我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他轻笑着亲昵的点点我的额角:“傻瓜。” 然后倾身向前环住我的腰,唇贴着我的耳畔,低声道: “待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声音略微暗哑却低沉如水,如一股巨大的魔力蛊惑了我整颗心。 我喘了口,他的手指按住我的腰带缓缓的朝前移动,接着挑开外衣触摸到里面的皮肤,一阵冰凉的感觉自腰间瞬间蔓延。 他舔了舔了我的耳垂,温润的气息贴着我的耳畔。 “你穿红衣真美。” 氤氲的气氛瞬间蔓延而上,我只感觉整个人犹如坠入了梦境,一切随着他的牵引。 他的银色发丝拂过我的脸颊。 我……这是在做什么! 猛的醒悟过来,我惊的一下推开他,踉跄着朝前退了几步。 回头,见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碧蓝的眼眸里印着我的身影。 “那,那个。嗯,我觉得有件事我们必须谈谈。” 他歪头着一笑,坐下来靠着榻,优雅的问: “谈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跟他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首先,我觉得你应该是认错人了。你看,虽然你眼前见到的是沈倾怀,其实事实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现在看起来是他,其实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撑着头,依旧带着微笑回望着我。 “总之,也许你跟以前沈倾怀有任何故事,但那并不是我的,因为我没有他的记忆。” 他笑着看向我,半响,慢慢的吐出几个字:“那又如何?” ……我、我简直要抓狂。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叫杜悠优,来自二十一世纪,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终于他的笑容隐了下去,微微蹙起眉看向我,湛蓝的眼眸有种摄人心魂的美。他兀定的道: “不,你是他。” ……我噎了半响,敢情我之前说的话都鸡同鸭讲了。 我耸耸肩,这下没有迟疑的对上他的眼睛道:“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看着他一股莫名的怒火蹭的窜了起来: “都说了不是!”这段时间憋闷的怨气一下就冲到了顶点。 “我已经够倒霉的了!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时代就算了!!这破身体还是个要死不死的病羔子。,动不动就给我昏倒生病!!这也就算了,还碰到一堆匪夷所思的怪事!什么浮黎神像,什么五件武器,什么烂石头关老子屁事啊!!好吧,这些也就算了!无缘无故做个梦都能被人告知只有两年寿命可以活,初吻还他妈的给了一个男人!” 最后这句话我几乎用吼的说了出来。 喘了口气,我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见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在眼底洒下半边阴影,表情竟有些悲伤。 本来那些还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头。 这个男人本来带着很凌厉的气息,现在带着略微满脸的悲伤却让我忽然觉得特别的愧疚。 “那个,我也不过是发泄而已……”我尝试着放软了语调。 “你看,我梦里那人不是也说,再过两年沈倾怀的灵魂就能回来么。”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诶诶,你别叹气啊。”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袍: “喂,你不是刚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的么。” 听到这句话,他倏地的抬头,表情有些迷茫:“地方?” “是啊,你刚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么。” 他忽然笑了起来,好似之前的悲伤模样就像一个幻像。 这人也太奇怪了吧,情绪也转得太快了…… 我无语的被他拉着出门,一路奔跑,穿过殿堂,小道。 其实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跑,称其为飞还差不多。不过,奇怪的是这么一路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疲累。 不一会儿,他停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那棵树枝叶四散开来,直耸入云霄,树干要五个大汉合抱才能整个围住。树干上垂下密密麻麻的藤蔓,像一片翠绿的云挡住了我们视线。 “你?” 其实我想问,就这颗树有什么可看的。 他朝我神秘一笑,道:“等等。”接着牵过我的手往前走,还是那种要命的十指相扣,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挣开。算了,就由着他吧,反正能待在这儿的日子也不长了。 我没料到,这树后竟有个狭窄的洞穴,洞口被槐树垂下的藤蔓所遮挡,不仔细瞧根本无法发现。 他走向洞口,向后朝我温柔一笑道:“来。” 他的声音有种魔力,让人不禁跟随着他的步伐,或者臣服于他。我们走入洞穴,里头漆黑一片,他又伸过左手牵住我的,右手随意往空中一划,便有小簇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 暖黄的光瞬间照亮了洞内,洞内的石壁反射着温润的光芒。我伸手摸了上去,指尖一片冰凉,再定晴一看,整个石壁居然是玉。 我们没走几步,洞口便出现了亮光。 “到了。”我随着他走出了洞口,豁然开朗。 许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这段画面时,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所见美丽的景色。 宽阔的山谷里,满山遍野的魔罗花,它们绵延至远方,月光下舒展着妖娆的身姿,盈盈的光芒点亮墨蓝的天际。 清风过,鼻间似乎还萦绕着点点花香。 这是一片比之前见过更为壮观的花海。 “好美。”我不禁也为此等美景所叹服。月遥轻轻笑了起来,领着我朝花海中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有片刻的恍然。夜风撩动他的衣衫,他的银发白衣几乎融入整片的花海中,似乎很快变能化作青烟,消散于天际。 我怔怔的看着他,见他伸手将长发拢了起来,倾身折了支魔罗花,忽然那个画面与眼前的景色相重叠:漫天细雨中,那白衣男子低头抚琴,而黑衣男子撑着伞举过他的头顶。 我使劲晃了晃头,眼前便出现月遥风姿卓越的身影,他拿着一支魔罗花眼神温柔的看向我。 “现在是忘忧岛魔罗花开放的季节,而魔罗花代表着爱恋,应送与心中倾慕之人。”他缓缓将魔罗花递到我手中,后背向我负手而立,风吹起他的衣袍。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魔罗花,它才刚开放,透明的花瓣上沾着点点露珠。 他的意思我很明白,再看向月遥的清逸背影,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暗暗叹了口气,我知道这花不是送给我的,但实在不想伤害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斟酌片刻开口道: “倾怀有几件事不甚明白,还想请问尊主。” 他侧过头看向我道:“不必多礼,直唤我名字便可。” 我咽了口唾沫,直视他的双眼:“你是我师傅吗?” 不料,他竟恍尔一笑,让四周的魔罗花也失了颜色。 “不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头一派清明。强大的压迫力,即使他在撒谎,我也没勇气多问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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