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时,为了某个人,你会不知不觉的为他考虑到所有的一切,为他机关算尽,想给他所有的最好……你不就是这样对沈君元的吗?” …… 回过神,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沉思的人,心头苦笑,就是懂得,所以,才……哎。 皇上这算是费尽心思了吧? 把禁卫二军给了中山王,那将来,就算新皇登基,也不会有人能伤得了中山王。 只是,想着孙思邈说的话,徐柱心头感慨,皇上若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后悔吧。 ****** 此时,皇宫中,起晖殿。 孙思邈看着眼睛微微一动的太宗帝,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告诉承乾时,外头李福匆匆进来低声禀报了什么,承乾皱眉,让李福推着自己出去了。 “道长……”沙哑至极的声音低低响起。 孙思邈忙低头,见太宗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忙拱手道,“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了?您别说话,先喝口水。” 太宗帝却是慢慢摇头,沙哑着声音低低问道,“天……机……草……真的没有了?” ****** 不得不离开寝室的承乾皱眉听着李福的奏报。 “你是说齐王也离开皇宫了?”承乾思量了一会,低声道,“吩咐下去,控制寒光殿和韶华殿。”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注意,千万不要让吴王离开致竹殿。” 李福恭敬应下,转身下去。 看着李福恭敬下去了,承乾才自己推着轮椅慢慢走向寝室,刚想推开寝室的门时,忽然父皇沙哑的声音传来,承乾一喜,正想进去时,忽然又听—— 孙思邈一愣,随即微微摇头苦笑,“皇上,果然您什么都听得到。皇上,贫道也是机缘偶得了这两株天机草。皇上,贫道当年给你的百草丹能解百毒,这次,您能活着等到贫道到来也是您服用了一半的缘故,那么剩下的另一半呢?皇上,为何您不服用? 太宗帝眉眼回答,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半晌,才沙哑着说道,“道长,无论如何,拜托您再找一株天机草……乾儿的腿……” 孙思邈轻叹一声,“皇上,机缘的东西,可一不可再啊。” 太宗帝手指慢慢弯曲,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孙思邈无意中瞥见,只是心头低声一叹。 半掩的寝室外,承乾也愣愣出神,父皇,果然是故意的…… 手指不由捏紧袍衫,想起那天父皇那么警惕的不让他接近滚滚,心头艰涩不已。 但承乾还是微微深呼吸,努力调整了情绪,才试着笑了笑,推开寝室的门。 而寝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的孙思邈和太宗帝,就听一声惊喜的低唤,“父皇!” 太宗帝猛的睁开眼睛,看向那坐在轮椅上对着他眉眼弯弯一笑的承乾,瘦了,脸色也不好看了,眼眶突然酸涩,眼前突然朦胧,什么东西就这样慢慢滑落…… 73.不相离(一) 长孙无忌背负双手站在庭院中,仰头望月,此时,一片安宁。 但长孙无忌知道,很快,很快,这个夜晚就不会平静了。 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听话,乖乖的呆在致竹殿里。只要……熬过这个晚上就好了。 但此时,致竹殿里。 “殿下,你真的要出去?”小太监低低声问道。 “嘘,小声点!”李恪一边换上太监服,一边压低声音凝重道。 小太监有些犹豫,可看着李恪已经悄悄打开窗台四处张望了,也只好闭嘴不出声。 李恪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急忙爬出去。 ****** 李愔在春风楼里满意的听着底下人的回报,“很好!叫大家准备一下,一看见信号就马上夺城门,朝皇宫进发!” 而侯君集此时在府邸盯着桌面上的长安布防图凝思,贺兰楚石来回走动,甚为烦躁犹豫。 “岳父!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到底要不要……”贺兰楚石烦躁低叫道 “我们还能有其他选择吗?”侯君集喃喃道,“魏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中山王手中有皇上的手谕,我们今天又得罪了中山王,此时如果不跟着齐王,我们还能有其他出路吗?” “那……岳父您的意思是?”贺兰楚石双眼反光,低声问道。 侯君集双眼闪过阴毒的光芒,“现在带着虎符,我们去调集兵马!” ****** 魏征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看着李靖有些意味深长问道,“李将军,今天晚上你还真悠闲啊。” 李靖看了看天色,摇头叹道,“要真有那么悠闲就好咯。” “怎么?难不成能一晚上下三盘棋的李将军还不够悠闲?”魏征淡淡笑道。 李靖瞥了魏征一眼,听到外头忽然一阵喧哗,便叹气起身道,“看吧看吧,这不,麻烦事来了……” 魏征也停手站起,“需要帮忙吗?” 李靖摇头,“你还是待在我的府邸等明儿个参加朝议吧。” 李靖说罢,便转身离开。 此时,寒光殿里,阴妃看着外头突然开始起来的喧哗慢慢露出得意的笑容。 很快,很快,她就会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了。 ****** 李愔带着一队人马直扑皇宫大门,但很快,羽林军的队伍就出来守住。 李靖埋伏一边,看着羽林军的防守和攻击极其熟练和精湛不由皱眉,据他所知,羽林军虽然很强,但也不是这种强度,这种强度倒有点像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突然,李靖察觉有人靠近,猛然反身扣住袭击来的手腕,却见熟悉的咧嘴笑容,不由一愣,“老程?!” “嘿嘿,我说老李子,你家的小李子在里头保护晋王,你倒好,自个偷懒躲在这里,我说你在这里看啥呢?”程知节压低声音贼笑道。 李靖皱眉,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知节只是兴奋的扬眉,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说,皇上,他醒了!” 李靖一怔,随即一喜,“皇上真的醒了?!” “我骗你做什么?!就是皇上叫我带着那些个小子伪装成羽林军在这里埋伏等梁王的。”程知节得意说道。 说话间,喊杀声突然多了起来,突然又有一支兵马来到,李靖和程知节转头望去,打头的人齐王李佑,还有侯君集?!贺兰楚石?! 齐王李佑还一边喊着,“梁王,你这个逆贼!竟敢谋反?!”边说,边冲过去。 梁王李愔急忙闪躲到一边,同时怒道,“李佑你这个混蛋!你找死!”说罢,也挥剑冲了过去。 程知节嘀咕着,“啧!还真让皇上说对了。侯君集那老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边说边欲起身,却被李靖按住,李靖摇头低语道,“现在不行!” 程知节只好怏怏不乐的又蹲下,“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李靖只是低语,“让你的人都先退下。看看情况再说。” 程知节点头,而此时,侯君集忽然皱眉停下,看看突然退至宫门口的羽林军,心头疑惑,怎么这些个羽林军好像跟以往不同? 而李愔一看羽林军退后,就立马招呼着人朝李佑砍去,李佑慌忙后退! …… 而此时杨妃所在的韶华殿里。 李恪进来的时候就见杨妃呆呆的坐在卧榻上。忙跑过去,“母妃!” 杨妃茫然的抬头,回过神,见李恪,才忙起身,慌张道,“你怎么过来了!?你快点回去!”边说边推搡着李恪。 “母妃!文梼呢?”李恪忙抓住杨妃的手,急声问道。 “文梼?文梼他出去了。”杨妃低低声犹豫说着,随即又强笑道,“你别管文梼了。玄麟,你快点回致竹殿去!” 李恪定定的看着杨妃,有些艰难的问道,“母妃,已经开始了吗?” 杨妃盯着李恪半晌,才露出甚为从容骄傲的笑容,“玄麟,母妃从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一直以来,母妃都以自己是大隋后人而自傲,嫁给你父皇,我亦不曾后悔,因为你父皇是母妃深深钦慕的男人,但是,我不能忘了大隋!我是大隋的公主!但是,玄麟,你记住,你是李氏子孙!你身上虽然流有杨氏血脉,但是你总归是李氏子孙,李世民的儿子!所以……玄麟,回致竹殿去。这事你不准管!” 李恪怔怔的看着杨妃。 但杨妃却是忽然猛地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就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关上了大门,杨妃背靠着大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简短的信,慢慢展开: 请放过玄麟。(长孙无忌笔) 盯着信,杨妃喃喃道“玄麟,好在你还有一个比母后还要关心你的老师……” 李恪一时不防,就被推了出去,急忙想转身,问个清楚,前阵子还骂着他不帮文梼的母妃,今儿个怎么说这些话了?! 但李恪还未来得及推开大门,后头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恪一愣,转头,就见长孙冲气喘吁吁的脸,“殿下,您果然跑到这来了!” “阿冲?”李恪皱眉,正想辩解。 长孙冲却是一把拉住他就跑。 “阿冲!你干什么!?” “宫中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就必须给我回致竹殿去!” “不!我要找母妃!我不能留下母妃一个人!”李恪猛地挣开手了。 但长孙冲却是马上反手扣住李恪的手腕,瞪眼低声怒道,“殿下!我父亲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你完全脱离这件事的!如果这会儿你出现在韶华殿的话,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我父亲又会怎么样吗?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我父亲长孙无忌可是一直都是你吴王党的!!我虽然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避嫌疑的护着你,但这会儿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让你出事!我更不能让我父亲出事!” 李恪心头一震,想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头只觉得苦涩纠结。一时茫然怔愣时就被长孙冲扣着手腕跑了起来。 回头看着已经淹没在黑色夜幕里的韶华殿,李恪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开始滑落,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最后一次见母妃了…… ****** 当看见李佑已经擒住李愔,并朝宫门进发的时候,李靖暗示四周的埋伏的人做好准备。 “让开!本殿下要进宫!”李佑很是张狂的开口嚷道。 “没有皇上手谕,谁都不许进宫!” “皇上手谕?!”李佑仰头大笑,眼眸里透出一种疯狂,“那种东西是不可能再有的了。”说罢,又神秘兮兮道,“当然,等本殿下登基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弄一个手谕!” 说罢,就大力挥手道,“来!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本殿下砍了!” 李靖一见,马上挥手下令。 ****** 当李福带着人走进寒光殿的时候,阴妃一惊,随即一怒,“李福,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我寝殿!” 李福只是面无表情的挥手,身后两个身高较为高大的太监就手持白绫走了过去。 阴妃慌乱的连连退后,“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皇上的妃子!你们想做什么?!放手!放开我!不——” ****** 起晖殿里,只着里衣的太宗帝面无表情的盘腿坐在卧榻上,对不时匆匆进入寝室的徐柱、小银子轻声说着什么。一只手拿着毛笔,在小金子不时呈上来的奏折上面写着什么,一只手轻轻的抚拍着枕在他腿上沉沉睡着的承乾。 待徐柱再次匆匆进入寝室,放低脚步声,走到太宗帝身边跪下说话时,太宗帝才抬起手,挥手,示意红玉将奏折拿开。 “老鼠都已经逮住了?” “回皇上的话,都已经抓住了,梁王和齐王都被李靖将军和程知节将军押至两仪殿。” “嗯。”太宗帝淡淡嗯了一声。 低头深深的凝视着承乾好一会,才慢慢的,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将承乾移到卧榻上,期间,红玉想上前帮忙却被挥退。 待将承乾移至卧榻上,太宗帝才慢慢起身,接过红玉递来的袍衫,很是干脆的穿上,随意的就扎了顶头巾。便转身,凝视着承乾好一会,才对红玉低声道,“药效还有半个时辰,待会殿下醒了,朕还没回来的话,一定要盯着殿下用膳。” “奴婢遵旨。”红玉低声应道。 太宗帝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大步离开。 两仪殿里,李靖和程知节一身黑色袍服站在一边,对着不停叫嚣骂人的梁王和齐王都甚是厌恶。但李靖只是眉头微皱,眼里闪过厌恶,而程知节却是一脸怒气,手指头捏得紧紧的。 而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禀到,“皇上驾到!” 梁王和齐王都同时呆住了。 愣愣的看着面无表情大踏步而进来的太宗帝,齐王怔怔自语,“怎么可能?!舅舅的毒怎么可能解得掉?” “那可能是因为朕福大命大吧?”太宗帝自嘲一笑,笑容阴冷至极,眯眼看向脸色一白的齐王,“你的舅舅阴弘智的确厉害。当年我该杀了他的。”太宗帝慢慢说着。 想着还在寝室里因为药效而安静睡着的承乾,想着从今以后,承乾再也没有行走的希望,太宗帝的心就犹若针刺。 齐王身子一软,脸色更加惨白,身子不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父,父皇……饶了儿臣吧。父皇,饶了儿臣吧!”梁王李愔哭着跪求道,碰碰的直叩头。 太宗帝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说饶了你?文梼,你该知道,我李氏子孙可没有在输棋之后,还哭着喊着说悔棋的人!” 此时,韶华殿里。 杨妃一身正装,端坐在榻上,看着李福进来,只是冷冷自嘲一笑。 李福依然面无表情,示意身后的太监将盘子呈上去。 “皇上有旨,念及吴王的一片赤字之心,准许娘娘任选一种。” 杨妃身子微微一颤,吴王?那么皇上? 李福看着杨妃瞬间怔然凄楚的神情,慢慢开口道,“中山王殿下有话要转告给娘娘——” 杨妃茫然转头。 “吴王殿下曾经向中山王殿下请求,将来若有万一,愿以己身,换取娘娘以及梁王的性命。” 杨妃心头一颤,一直苦苦抑制的泪水终于慢慢滑落。 ****** 起晖殿里,承乾慢慢醒转过来。 愣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转头四顾,父皇?父皇呢? 想坐起来,却有些无力,几次挣扎着,却不行,承乾不由懊恼,正欲唤人,红玉这时端着药碗进来,一见,忙放下药碗过去搀扶起承乾,一边嗔怪道,“殿下,您怎么不叫人?要是待会摔了怎么办?” 承乾皱眉,低声问道,“我父皇呢?” “皇上去两仪殿处理朝政了。”红玉轻声说着,端起药碗,“殿下,您快喝药吧!皇上可是特地嘱咐了,一定要盯着您把药喝了。” 承乾接过,看着黑乎乎的药,皱眉,心头有些反胃,不由嘀咕道,“我只是两天了少吃了一些,用得着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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